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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的人剑眉星目玉质金相,带着一点柔美却又不乏阳刚,可无论慕青容怎么看,这个人都和祁应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栾风既然出现在了大成和东宁的国界线还出手杀死了慕老大,那么隐藏了多年的他从幕后转向了台前,不只是慕青容,大成皇室但凡有点势力的人都会想办法去得到他的画像。七颜是姜柏深调教出来的,慕青容极为放心她的做事。
祁应不是栾风,不知为何确定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有些庆幸有些激动,她能给自己编造一个留下祁应的理由,和政治无关,她现在只是喜欢祁应在身边。
这种喜欢和对姜柏深的依赖不同,只是单纯的出自内心的喜欢。
整理好七颜的信件,慕青容走到了火盆旁看着信纸一点点烧成灰烬,火盆里的火光跳耀,这些东西不能被留下。
次日清晨慕青容出了寝宫的时候姜柏深已经趁着夜色离开了昙京,少了一个危险人物在身边让她觉得全身都很轻松。
这段时间她进宫进得频繁,一来得伪装得讨好慕连世,二来时不时去太医院转转看看安世晟的病情。项太医作为太医院之首他的医术自然是高明的,然而遇上安世晟这毛病却也束手无策。
慕青容又进了皇宫,慕连世在周笑萱的披香宫,于是她便去了趟披香宫。
“父皇,善乐坊最近新挑选了一批舞女,听说各个长袖善舞,您看……”慕青容侧眼看了周笑萱,她一直低头抿嘴,手指微微勾起。周笑萱在慕连世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最懂慕连世不过,善乐坊一直是皇家御用的歌舞坊,新训了一批舞女自然是要送进宫的。
周笑萱能在一种美色中脱颖而出靠得可不只是相貌。
“最近的事闹得乌烟瘴气的,宫里需要点新面孔。”周笑萱一边给慕连世捶着肩一边吹着耳边风,“皇上好久没去沁妃那儿了。”
“你还惦记着我何时去沁妃那儿?”慕连世自然是知道周笑萱的意思,“过几日让善乐坊把人带过来,到时候让萱妃去给朕选着。”边说着用手刮了下周笑萱的鼻尖,他就喜欢她这般善解人意。
周笑萱选起人来总是按着慕连世的喜好来,若是遇上金沁,巴不得全把她们赶出去。
“儿臣这就去办。”慕青容行了礼匆匆出门,一脚还未踏出披香宫,迎面而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谁敢在披香宫放风筝!
慕青容第一时间想要一掌拍掉它,第二秒她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出手,一手挡住了自己的额头倒在了门槛上。
她看见了慕青衣,那风筝也定是慕青衣的。
“皇姐你没事吧?”慕青衣扑了上来扶起慕青容,目光却久久定格在慕青容的手臂上。
慕青容心中顿时一晃,连忙遮住刚才不小心掀起袖子的手臂然后将袖子拉了下来,“我没事。”
她从来没在宫里走得那么快过,彷佛是——落荒而逃。
本还想着去看看安世晟的状况,可现在早已没了心思,只想赶紧回到公主府。
慕青衣看着慕青容略显仓促的背影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然后转身扑向慕连世的怀里:“父皇父皇,刚才小李公公把儿臣的风筝弄坏了。”完全无视周笑萱,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你啊你,怎么跟奴才玩在一起?”慕连世拍了一下慕青衣的脑袋瓜子,随即被慕青衣死活拽出了披香宫。
周笑萱送走了慕连世,立刻关上了披香宫的人,她倒是希望永远不要看见慕连世,这让她觉得很恶心,可惜不能。
慕青容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把自己关了很久很久,谁都不见,包括祁应。
她从未有今天这么慌张,甚至于惊恐。
慕青衣在无意中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她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她该怎么办?
本是看见慕青容从宫里回来之后的状态不对,可慕青容把殿门关得紧紧的,祁应进不去,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进不去。
直觉告诉他,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在寝宫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月明星稀苍穹黛黑都没有听见里面有一点响动。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慕青容向来很淡定从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祁应想进去不一定要走门,他有无数种靠近慕青容的方法,却不敢轻易地动用。慕青容讨厌被别人窥探的感觉。可今天他忍不住,也许是大事降临前的先觉,他有必要去问问她。
即便天地将倾,至少他能给她一边的肩膀撑起足够容得下她的天地,至少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给她片刻的安全感。
祁应上了屋顶,然后轻轻搬开几片瓦,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从房梁落到了寝宫里头,可当环顾四周,他却没有看见慕青容的影子!
寝宫里有密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如慕青容这般怎会不给自己留下后路?正在祁应思考着要不要从密道去找慕青容的时候,他看见了榻上突起的褥子。
祁应无奈地笑了笑,慕青容早就知道他会进来,所以直接将密道的位置告诉了他,这就像在抛橄榄枝,他不得不去。
她一直比祁应想象的要聪明,算尽步步机关,也算尽他的心思。
他们都在互相猜测对方的想法,随后无限循环于我觉得他会如何的死胡同,想让对方知道的时候便按照原来的思路去做,转一个弯就偏离了思想的轨道。
祁应打开塌下的机关跳了进去,地下很宽广,石壁上有水珠一点一点渗透下来,在公主府待了这么久他将每个位置都铭记于心,这条路很短,一瞬间他立刻判断出这条路通向公主府的花园。
在自己的寝宫建一条通向花园的密道,这种多此一举的做法简直就是在浪费资源,可有的时候偏偏却用上了。
通道的出口在花园的假山上,祁应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慕青容一个人坐在石桌旁的背影。
风里带着一阵酒味,她的脚边满是酒坛子,在这里喝了很久很久,他才来。
本来是在用酒杯喝酒的,酒至兴处干脆丢了酒杯直接酒壶灌上,她果然有心事!
祁应走到她身边从手中夺过酒壶:“你干嘛?”
“喝酒。”慕青容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她还没醉透,说话的时候却已然有点恍惚。
“发生了什么事?”
慕青容没有去抢夺酒壶,而是默默地抱起一坛子酒仰头便给自己灌上,祁应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下白皙的面容泛着点酡红色,三分醉态更加娇媚动人。
还是那个慕青容,没有杀气只有醉意,让人想将她揽在怀里好生保护,可是他不能。
良久,慕青容放下酒坛用袖子拭了拭嘴角:“想到一个人。”
祁应的手停在慕青容怀里的那坛酒上,慕青容却以为他又看上了自己的这坛酒,于是干脆松了手。
“哐当”一声,酒坛子打在地上碎了一地,将醉意朦胧的慕青容惊醒了几分。
然而她叹了一口气俯身又搬了一坛,“你要不要?”
“你让我过来就是看你喝酒的?”祁应半蹲在慕青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别喝了。”
借着酒意慕青容甩开了他,仰头一饮而尽,“不陪我喝酒,明日我就杀了你!”
祁应伸手擦拭了她的嘴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你想到了谁?”
“常珮蓉。”慕青容淡淡地回答,直呼其名,却突然有点滴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
祁应一怔。
他以为慕青容和她母亲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慕青容处处体现出来的是对常珮蓉的不屑和蔑视,可到底是血肉之情,有时候一点一滴触及到那扇关闭了许久的心门时流露的是最真实的情感。
“想她了,就喝酒?”
慕青容摇了摇头,指着祁应的鼻子醉醺醺道:“我一想到她就恨死了她,恨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觉得我活着没有意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惜不能。祁应,我把北严的兵权给你,你去推翻慕氏皇权,好不好?”
祁应叹了一口气,“你醉了。”
“没醉。”
“喝醉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祁应起身将慕青容拉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要!”慕青容踉跄了一步撞进了祁应的怀里,带着酒气和铃兰花淡淡的香味在他的鼻下氤氲缠绕,他没有喝酒,却已然醉了。
若从前都是演戏,那么此刻的心跳加快气血上涌分明告诉自己,他已经掉入了慕青容的情网。
但他一刻都不敢忘记自己靠近慕青容的目的,他不能沦陷。
“走吧。”祁应深吸了一口气搀着慕青容走了一步。
慕青容整个人都瘫在他怀里一点儿都不想动,他给她的那种想要依靠和被保护的感觉,只是从未挂在嘴里。
“不走?”祁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我可不陪你露天过夜。”
慕青容突然抬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双手环住祁应的脖子嗲声道:“我命令你,抱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