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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空明仙山来了一人。
方木。
此人乃是术士出身,其师伯正是不久前自毁性命,咒杀地仙的那位显玄术士。据说是因师伯身死,尸骨无存,使得师尊悲痛难言,闭关修行,方木不愿去扰师尊,便来空明仙山拜访。
那位南疆地仙正是被方木那位师伯咒杀,为此,方木那位显玄师伯,业已身死道消,受得反噬,竟连尸骨也难留存。当今天地之间,术士之流本就稀少,一位显玄术士更是少见,如今身死道消,对于术士流派而言,委实打击极大。
念在这般情分,空明仙山一位显玄长老受命前来,亲自接待。方木自是受宠若惊,但是显玄长老毕竟不会对一个御气后辈过于重视,只领着他游览一处地方,礼数已至,便即离去,而方木便交由其弟接待。
游览空明仙山盛景,时至傍晚,方木入住外门之地。
而入住的地方,也是方木自身挑选,或是刻意,或是巧合,方木所居住的这处地方,正是凌胜的原本住处,极是简陋,但这位天才术士也不嫌弃。
只住过三天,方木便收了行囊,打了包裹,拜别下山。
在空明仙山脚下,方木仰头去望山顶,随后露出几分笑意,低头望着指尖。
指尖上,缠绕一条黑发长丝。
这是方木在空明仙山唯一所得,亦是他此行所求。
离了空明仙山,行走十多日,方木带着一缕发丝,归了山门,面见那位正在闭关的授业恩师。
“弟受此人所辱,至今心境不平,如今已成修行心障,成为弟突破云罡最大障碍。此行不远万里去取此人一缕发丝,望师尊出手,替弟除去心障,得以修行无碍。”
房沉默许久,终于叹道:“罢了。”
如此又过数日,从空明仙山传来消息,方木翻开一阅,开怀大笑,当日心障破去小半,得以晋入云罡,奈何心障还未去尽,修行仍有碍难。
但这一切已无须挂念,再过不久,那人必死无疑。
……
堂山之后,炼魂宗元气大伤,南疆部落宗族俱是收敛,但是土仙宗仍要绝了后患。
历经多次斗法,炼魂宗退回南疆深处,南疆地域的诸多部落宗族门派,一些随着炼魂宗离去,一些得以脱去束缚,总而言之,此行土仙宗大胜。
苏白身为空明仙山最为杰出的弟,亦是大仙宗当代弟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自是留在南疆,与邪宗争斗。
直到尘埃落定,苏白才乘坐仙辇,归了土。
才踏至土地域,便有一道信件飞来。
苏白立身山顶,白云绕身,负手而立,仿若乘风而去,随手一招,便把信件取来,望了一眼,眼闪过寒意,就把这信件扔了出去,随山风飘扬飞走。
清风徐徐,云雾迷蒙。
只听一声淡然低语,伴在风。
“凌胜……剑魔……”
……
灵箓天宝宗,后山,大明池。
楚霞儿一身明黄霞衣,坐在亭,斟茶自饮,忽的纤手一顿,招来空一道信件,翻阅一看,却是空明仙山昭告天下修道之人的消息,而当事之人,却颇为熟悉。
“凌胜?”
……
空明仙山,蓝月与陆珊自从堂山一事为凌胜送去阵法布置的地图之后,便被施长老禁足,好在施长老怜惜弟,并未将此事上报宗门,而是压了下来。
陆珊只被禁足月余,便放了出来。
然而蓝月对那凌胜似乎过于痴了,施长老怒极,至今未解禁足之罚。
这一日,陆珊带来一则消息。
蓝月翻阅一遍,低头不语。
陆珊叹息一声,轻轻拍着少女背后。
少女抱住薄被,轻轻颤动,只听一声声低泣。
“怎么……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把他逐出师门……”
……
林韵眉间阴郁之色甚重,自从数月前被强行逼迫回宗,也正是那日,传出凌胜被空明仙山长老追杀的消息。从那日起,这个女便郁郁不乐,至今眉宇忧色不散。
天空飞来一人,徐徐落地,风采非凡。
云玄门当代首徒,白越。
“师妹。”白越微笑道:“好些时日不见了。”
林韵轻轻应了一声,便不说话,站了一会儿,莲足轻点,飘落山崖。
白越身材颀长,面容俊朗,气度似也不错,只是眉间闪过一缕森然,脚下一点,随着那女身后下山去了。
林韵见他跟来,眉头紧蹙,白云微顿,立在半空。
白越亦是停在半崖,望着女,笑意吟吟。
林韵轻声道:“大师兄可是有事?”
白越笑道:“确有小事,只是并非与我相关,倒与师妹有些关系。当然,此事其实与师妹并无半分关系,不过是一些流言,牵扯到师妹身上罢了。”
林韵蹙眉道:“何事?”
“事关凌胜。”
白越只是淡淡四字,便让林韵当场变了脸色,见此情景,白越已断定传言不虚,这位与自己一同入门的师妹,真是与那个空明仙山弃徒有着不浅关系。
“数日之前,空明仙山发了一则消息,真是关于凌胜的。”白越面上仍是笑意不减,说道:“这人倒也厉害,出身外门,与杂役一般的小人物,居然修行到了云罡境界,并在空明仙山位显玄长老手下逃得性命,委实教人惊异,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外门弟罢了。我也知外界一些不实传言,将师妹与这凌胜拉在了一起,说来可笑,师妹极少离开山门,也不知为何传出了与此人有些关联的风言风语,这些散布传言的无聊人物也真无趣,即便师妹与他真是相识,但他一个外门弟,虽谈不上粗鄙,总也不会如仙门弟那般杰出,又如何能够入得师妹眼里?”
林韵只静静听他说,并未答话。
“其实,以外门杂役的身份,能够入得云罡,也算是天大造化。”白越负手而立,低笑说道:“听闻他还是苏白剑奴,兴许是苏白给了他一股助力。但是他毕竟不是真正受仙宗栽培的弟,毫无根基,得入御气已是造化,入得云罡便是旷世机缘,但是空楼阁毕竟不稳,到了这一步,也再无前景了。”
林韵看着他,平静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越一怔。
“外门弟?杂役?剑奴?”林韵道:“你处处贬低他,说得如此卑贱,是要我心里对他产生厌恶之感?”
白越愕了一愕,正要辩解。
林韵又道:“他能够在堂山活下性命,能够掌对显玄而不死,能够在位显玄仙君手逃生,敢问师兄是否有这本领?”
白越面色阴冷,他自问不能与显玄真君相提并论,只是要他自认不如于一个外门弟,委实尽失颜面,当下咬牙道:“师妹,他只是一个外门弟,杂役般的货色,还是苏白的剑奴,一个奴仆罢了。”
“为了修行,他愿挑水砍柴,做一个外门弟。为了修行,他愿屈尊为奴。”林韵望着白越,问道:“这又如何?如今他本领超凡,胜过了许多仙宗弟,日后前程远大,成仙作祖,世人只会敬仰,谁会理会出身如何?再者说,什么出身,什么身份,他何曾放在眼里,而我,又何曾放在眼里?”
“此人毫无根基,在修行之路上,走不远的。”白越冷声道:“即便你不顾身份,但是成仙作祖,他也配?不瞒你说,他这条性命,也保不住多久的。”
林韵静静道:“我对他有情,他对我有意,足矣。”
白越听她亲口承认,浑身一震,惊道:“你……”
“若无要事,师兄便请自便。”
林韵驾着白云,便要离开。
白越打出一道光芒,落在林韵身前,哼道:“师妹切莫执迷不悟,看过这信,望你迷途知返。至于你我婚事,掌教已然赐下,不日操办。”
林韵收了信件,飞远了去。
白越脸色阴晴不定,杀意隐现,终是哼了一声,自语道:“犯不上为一个将死之人动怒,掌教赐婚,你也躲不过的。”
林韵归了洞府,打开信件,面色煞白,信纸飘落地下。
……
就是这一日,空明仙山昭告天地修行之人。
空明仙山弃徒,剑魔凌胜,天下共诛之。
短短一句话,便将此人推至邪魔行列,逐出宗门,天下共诛之。
凌胜本有声名,经过空明仙山这一番昭告天下的消息,天下哗然。
天地间无数宗门,自然不乏叛宗之徒,然而如此大费周章,昭告天下,只得说明,此人不凡。
无数人探听凌胜二字,终于,从风铃阁传出消息:据传此人身怀上古随身洞府,怀有甲出一仙丹的水玉白狮,曾于白皇山下斩杀凡人,堂山内同门相残,行径举止,与邪派无异。
邪派之人称之为剑神,但仙宗之内似乎有人觉得此人不配剑神之名,故此,称之为剑魔。
为了这位剑魔身上的宝物,已有无数修道之人争相寻找,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位长老发出告示之后,便叹了一声借刀杀人。
也正是昭告天下的这一日,西土禅宗有上千僧众横跨土,直奔东海,其不乏高僧大德,金身长老。
而南疆炼体流派,亦是纷纷赶往东海。
东海起波澜。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