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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越近。鴀璨璩晓
顾景笙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来人是谁,那股冰冷强势的气场他太过熟悉,可是抱着林亦彤的手臂没松,轻轻摩挲着她小脸的手指也没有移开,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此刻自己该如何,他只遵从了自己心底最深最深的想法,他不想松开她。
一丁点都不想。
站在旁边的云裳清晰地嗅出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危险味道,握着包包的手慢慢掐紧,知趣地轻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顾警官……”
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墨色霸气的身影,云裳一怔,抬头,看到是霍斯然轻轻抬臂,阻止了她下面的话玷。
“……”云裳略有不甘,美眸泛着一丝冷意闭上嘴,知道霍斯然是想亲自解决。
他那一双因连日熬夜而泛着血丝的黑眸,此刻透着冰冷隐忍的剧痛,怒火都变成了次要,但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搂在怀里,不管是谁,都罪无可恕。
一只大掌拍上了顾景笙的肩膀挠。
那一瞬的暴力行径,令生性本不胆小的云裳都险些尖叫出声!因为霍斯然竟大力到将顾景笙猛然掀肩而起,“砰”得一声先撞到床头柜再狠狠地抵在了墙上!药架上的药剧烈晃动中也撞到墙壁,摔到地上碎了满地。
被彻底吓坏的小护士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语言退后,尖声叫喊着跑出了病房。
骨裂般的剧痛,加上身体撞到墙壁的震撼力,让顾景笙闷哼了一声,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心痛,更加加剧了。
不仅仅是因为被迫松开了她。
还因为一抬头,就对上了霍斯然的那双带着怒与痛的嗜血深眸。
杀气四溢,又隐忍不发。
“感谢你赶来得那么及时……”他冰冷霸气的薄唇掀起,嗓音艰涩清幽,“现在起……她由我来接手。”
顾景笙缓过那阵剧痛,苍白的俊脸抬眸看他一眼,狭长的眸透出一丝发狠的意味,扣紧了抵在自己领口的那只臂膀,就要挣脱开来。
霍斯然的脸色再次阴沉铁青了好几分,深眸狠狠一红,臂膀以青筋暴起的力道更狠地制服住了他。
多残忍的一幕。
曾经刀山火海都生死与共的两个人,此刻正针锋相对,杀意相向。
顾景笙的心都在抖,左胸腔痛到彻底没了知觉。
过了许久,久到霍斯然确定他不会再抵抗的时候,那足以将人生生抵到窒息的臂膀终于松开,眼底一片割裂的伤,垂眸,将她手背上扣着针管的胶带撕开,轻轻一收便将她抱起,紧贴在胸口,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他要带她回去。甚至一刻都不能容忍,她继续呆在这个有最恐怖回忆的地方。
顾景笙扶住桌子,捂着好不容易可以顺畅呼吸的胸口,痛到剧咳出声。
霍斯然搭的是专机,云裳气喘吁吁地跟来,赶上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娇小柔弱的人儿在他怀里,没松开过,周围的战士们极其法国警司都在围着他转,他都冷冷的置之不理,所有的心思全在怀里的人身上。云裳自己反而变成了局外人。
她小脸泛白,忍下被忽略的不好感受,上了直升机,还吩咐着人准备好直升机上的补给。
直升机很快飞上天。
一旁的法国警司还在蹙眉跟他解释着事情发生的原因及经过,胡子一翘一翘的在颤抖,用极度紧张的情绪解释着一切都跟他们法国方面无关,林微兰没有在法国遭遇任何不好的事及不公平的待遇,她受过的最最不好的遭遇,都在中国国内。
一场官司,一场横祸,她心里守了几十年的信仰塌陷了,才决定,结束自己。
霍斯然一边听,一边凝视着怀里人儿睡梦中都痛苦不安的脸,每多听一秒,心上就多一个血淋淋的洞。
到军区总院输完点滴回来,已经差不多夜里11点。
霍斯然深邃的黑眸里染满疲惫的血丝,将始终昏迷着的她抱进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守了她许久。
这算是云裳第一次踏进专属他和她的“家”。
她煮了开水,待霍斯然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便端了一杯迎上去,柔声道:“斯然……”
很明显,霍斯然心情并不好,薄唇都泛着前所未有的苍白,屏息,闭上苍凉沉痛的眸,疲惫地陷入了沙发里面,并没有理会她。
云裳眉心一蹙,放下水杯靠近他,又叫了一声:“斯然?”
这男人闭眸自我谴责的模样让她心疼了,走过去慢慢地蹲在他面前,哑声开导:“你不要责怪你自己……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再说了,是伯母她自己想不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斯然突然睁眼,里面一大片火烧火燎般的凄厉血丝,吓到了云裳,她嘴唇微张,瞬间就没了声音。
“跟我没有关系,是么?”他哑声轻轻地问。
“云裳,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可如果当真能说服我自己,我就不会,像现在你看到的一样,难受。”
“你知不知道,她之前一直不肯跟我回京都的事?”他冷笑,薄唇上的血色在一点点褪尽。
这个角度,云裳能清晰看到主卧的门缝轻轻开了一小条,她水眸一颤,只当没有看到,只凝视着霍斯然,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一直都不肯来,或许真的有她的理由,可是我等不及了……所以那时候,当我知道云菲起诉她们母女,想要要回那栋房子居住权的时候,我甚至……是自私而庆幸的,”他笑容中透着绝望,大片大片的愧疚如血色的花朵一样绽放在眼中,“我当时不过是想……或许逼她一下就好了……只是逼她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那个c城的大雪之夜,为了逼她放弃,他做了许多混蛋的事,也说了许多混蛋的话。
云裳小脸霎时变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天在我家,你是故意不帮她的?”她问得很艰难。
霍斯然的心里如遭重击,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冷眸里带着死灰般的绝望,薄唇哑声冷冷吐字:“是……”否则你以为,她人在我霍斯然身边,如若我不肯,谁有那个资格让她受哪怕半分的委屈?”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是上了法庭,如若不是我默认,她何以,输得那么血本无归?”
她那时说,问云家要回的20万根本不是钱,她要的是她母亲的尊严。
可他当时或许是真的懵了……连那么一丁点尊严,他都没舍得给。
“我只不过,想以此把她困在我身边而已,”锋利的薄唇缓声吐字,他深眸里的剧痛与绝望深深交融,嗓音哑如沙砾,“我没想到,她母亲会因此自杀……”
“所以云裳,问题根本不在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他嘶哑的嗓音越来越低。
“重要的是……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也许就仅仅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他却偏偏没有去做。
——你经历过,那种突然失去至亲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当真像是从心上活生生地剜了一块肉下来,痛得人直不起腰,痛得知道哪怕嘶喊、尖叫,疯狂地追赶,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从此以后他(她)都只能出现在你的回忆和脑海,仅供怀念。
那种感觉折磨过他那么多年。如今,他却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儿也经历了这样的痛。
不说别的,仅仅是云裳听了这些话,都被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脊背窜上一股致命的冰冷。
“……斯然……”好半晌,她才哽咽着叫出他的名字,眼眶微湿,半跪在地上起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那么想帮他分担一点愧疚和痛苦,给他一些温暖,让他不必那样自责。
主卧的门缝却突然“吱呀”的一声打开了,那细微的动静,竟震得客厅里的两个人均是一颤!!
沉浸在冰火两重天中的霍斯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脸色剧变,睁开冷眸,猛然拉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让她距离自己一尺远,接着一眼看向主卧——
林亦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小脸苍白,一双水眸满是死灰般的绝望,如同遭受重击。
她这样的反应和表情,几乎让霍斯然的头顶迅速地炸开了一声惊雷!!
——刚刚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亦彤……”霍斯然低沉地叫了她一声,眸色深邃复杂,起身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而林亦彤看着他一点点走近,整个脑子都充满着他刚刚说的那句——“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薄唇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线,透着巨大而无声的的痛楚和隐忍,霍斯然想要上前抱住她:“你听我解释一下……”
那纤瘦无比的女孩儿却仰头看着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是这一小步,一下子就刺痛了霍斯然的眼和心。
她头还烧得厉害,手脚冰凉,很难受,可是突然就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会在她身陷地狱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就只是为了困住她吗?而如今他困住她了,她还能奢望他为她做点什么?
眼眶一点点变得湿润起来,她刚想说点什么,跌倒在客厅沙发下的云裳便轻声开口:“你不应该怪他——”
她优雅起身,拂去自己刚刚的一身狼狈,水眸轻柔地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亦彤,人在做一些事的时候如果都知道后果是什么,很多错就都不会犯了……只可惜,那都只是如果而已。”
只可惜,该死的人还是死了。
一丝尖锐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那纤瘦的身影水眸泛着潮湿,仰头看向了霍斯然,提出了她此生最任性的一个要求。
“我痛恨他们云家的每一个人……”她极力压着哽咽,清晰吐字,“你让她,从这里滚。”
云裳的眼皮,忍不住剧烈地跳了跳!
霍斯然听了也微微一震,薄唇抿得死紧,半晌开口:“我会让她离开……”
“你、让、她、滚。”那纤小的人儿眼眶红到了极致,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她所有的恨、委屈、心酸,都凝在了这四个字里面。她要他,亲口对着云裳,说出这几个字。
霍斯然整个太阳穴都突突地跳!那股弦都险些被她纠结到崩断了!
“亦彤……”他想不清楚她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让云裳离开这里没问题,但“滚”这个字,不在他所能包容她的范围里面。
等了太久,等得心都疼了,却只等来这两个字。
那一双水眸里的光芒急剧褪去,酸涩上涌,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瞬就碎了,她懂了,于是点头,盲目地轻轻点头。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她独自一个人走在漫天的大雪里面,所有的人统统都背离她而去,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帮她,没有人站出来。而此刻,连那个小区里唯一等她回家的人都不在了。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该滚的其实是我……”
霍斯然的眉心重重一跳!!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娇小的身影就已经与他擦身而过,快速地走向大门,她什么都没有拿,打开了木门就想冲出去,霍斯然低咒一声忙追上去,云裳也一惊,下意识地过去拉她的手臂,林亦彤用力拽回胳膊,却不曾想云裳竟尖叫一声,如同从她身上弹开般直直往后坠去,后脑险些磕上厚重的檀木书架!
“……”霍斯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时只来得及捞住了云裳的身子,冷眸带着责备与怨怒一抬,与她直直对上!
那一眼,看得林亦彤心下彻底冰冷。
小手覆上同样冰冷的铁锁,打开,冲向外面的电梯,按键,迈进去将电梯门关上。
“该死……”霍斯然懊恼地低咒一声,放开云裳就跑出去,一掌拼命拍着电梯的降落键,可已经闭合的电梯门却再也无法打开了,他深邃的黑眸里燃起了滔天的大火,恨不得几下就拆了电梯!!
“斯然!”云裳也跟着跑出来,惊恐地看到他直接放弃了电梯,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斯然,你……”她完全阻止不了。
……
外面蚀骨的冷风,足以将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撕裂。
偌大奢华的小区下面,一个纤小的身影在半夜跑出去,盲目地拦着车,恰巧一辆深夜的长途客车缓缓开过来,她小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跑上前,把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踮脚递给司机:“谢谢,我要回家!!”
车子缓缓开着,等她上来后逐渐越开越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他妈的
深更半夜。
云菲洗过了澡正涂着护肤品,老公陆洺止便从后面凑上来,顺着她精巧的耳垂一路往下亲。
“哎呀……闹什么……忙着呢……”云菲娇声怒斥着,打开他不老实的手,继续抹。陆洺止兴致上来哪还容得了她抹半天,直接从椅子上抱了她往卧室走,云菲惊叫起来,捶打着他的肩。
“砰砰砰砰!!!”门口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
“谁啊?”这个时间敲人家房门。
“别理他……”陆洺止粗噶说了一声,拽开她的小手亲下去。
“砰砰砰砰砰!!!”敲门声更剧。
“该死……”陆洺止实在受不了叨扰,放下云菲,独自批了件衬衫骂骂咧咧地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