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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她许久,头顶却都没有半点声音。舒鴀璨璩
抬头,却见林微兰怔怔凝着窗口不断腾空炸开的烟花,繁华如梦,不知看了多久。
“妈。”
林微兰许久才收回目光,臂如枯槁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起身,慢慢走回房间。
林亦彤微微心慌,欲张口说话却又不知能说什么。这件事是她搞砸的没错,可林微兰必定也料想到过可能会是如此的结果,她一直以为她可以接受的,但此刻,看着林微兰前所未有的失魂落魄,她突然,就再不敢那样确定了珥。
后脑撞上车门的伤,此刻突然剧烈的,隐隐痛起来。
站在客厅里,仰头,看着这一栋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旧了却依然整洁干净,像一片天一样庇佑在她的上空,很像是霍斯然给她的感觉,而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曾经稳固如金的那一片天,就快要塌了。
爷*
高速路上,风雪席卷着来往收费站的车辆。
就快要行驶到路口时霍斯然终是忍不住睁开寒冽的冷眸,开口道:“等等。”
前面开车的军官一怔:“首长,高速路不能停。”
更何况收费站附近肯定有摄像监控。
霍斯然一双薄唇死死抿紧,嗓音低沉冷冽:“我知道。去问开多久可以下高架,再绕个去圈开回去。”
——这一路开回来的时候他才看到,满城张灯结彩的喜庆大红色,他许多年都没见到过了。近十年里他每年这个时候都搭专机飞到边防去视察民情,那里永远有过年无法回家的人,说实在的,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传统春节。
有人即使离家甚远,回不去,心里都有一方圣地可拱想念。
他却从来没有。
以前有霍野的时候比较安慰,努力每年争取到让他回家的时间,心里好像也安稳一些,可这两年他愈发开始讨厌这个节,直到今年为止。
刚刚车开了那么久他突然想到,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云家,她得一个人穿过整座城市的繁华热闹孤零零地回去了。
军官没想到霍斯然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起身交了费后斟酌着措辞说:“首长,今天我们已经去迟了一天,明天是不可能不去的,更何况各大新闻社的媒体都在往那赶,明晚新闻是直播,上级领导甚至全国的人都会看着……”
所以,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缺席?
后座上一片压抑的死寂。
霍斯然闭了闭眼,一时间好像刚刚纠结的所有事都忘了,胸口徒剩一片火辣辣的剧痛,经久不散。
大年三十晚上。
林亦彤是洗碗的时候接到顾景笙电话的,是叫她去中央广场看烟花,她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当那个画面出现时,轻声打断他:“你等等,别说话。”
顾景笙知趣地闭了嘴,静静听她的呼吸。
电视里的声音一点点飘进来,外景主持人以喜庆亢奋的口吻说着类似“边防战士辛苦了”“祖国和人民为你们感到骄傲”之类的屁话,她晶亮的眸一直迷离得盯着那个身影,他认真敬礼的时候,最帅了。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我等你。”顾景笙挂了电话,将手放进了黑色的大衣里面。
林亦彤跟母亲说了一声赶过去时,只看到顾景笙一身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外围,手里拎着1号店的纸袋,里面居然是几瓶罐装的冰啤酒,惊喜的是还在人群里遇到几个学医时候的同学,他们都认识顾景笙,有一些还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见他们凑在一起还问什么时候结婚。
简单聊了几句,顾景笙清隽的眉眼垂下来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最清楚,带你去。”
他带她来的是广场大剧院的顶楼,生锈的门锁,被他轻轻一窍就打开了。
天台空旷,满地都是积雪。
第一束烟花就在此刻腾空,“砰!”得一声在他们头顶结结实实地炸开了,广场上一片兴奋的尖叫声传了来。
“你还带了酒??在家里没喝够啊?”林亦彤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忍不住去翻他的塑料袋。
“在家喝了一点,”顾景笙掏出菠萝啤给她,“我爸被暂时放出来几天,纪检委那边依旧盯着,过完这几天再回去,他喝得有点多提前睡下了,我还清醒着就出来走走。”
那只柔软的小手握了一下菠萝啤又松开,去拿里面的百威。
顾景笙眉一挑:“你能喝?”
她笑了笑:“今天比较想喝。”
说完就利落地拉开拉环猛灌了几口,顾景笙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她已笑着退了开来。
喝得太急,很容易就醉了,顾景笙看出她心情不是太好,恰巧他也是,两人在漫天爆开的烟花下面对视着傻傻笑了一会,顾景笙走过去,长指轻轻顺过她纤长的眉,问:“不开心?”
她摇头,用力摇头。
顾景笙淡淡笑起来:“情伤?”
她挑眉,手握紧成拳在左胸口轻轻砸了两下,回应:“情伤。”
顾景笙笑意更浓,眸子里浮起一层淡淡的迷离水雾:“那么巧,我也是。”
奈何林亦彤已经喝得有点头晕,压根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眉心一蹙忍住吐意,跑到横栏前在漫天烟火前大喊:“他为什么就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他什么都替我安排好,我只要他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替我说哪怕一句话,而不是告诉我不用计较!我不是计较!我是怕自己真的有一天走投无路无枝可依,只靠他的能力才能过活,只靠他的光环别人才会给我尊重!……我到底是什么!!!”
顾景笙听不太清她在喊什么,只看到她的侧脸,有两行清泪落下来,眼睛却依旧如星辰般明亮。
她的确曾经是公主。在他的世界里。
没人注意到有人尾随着他们上来,在生锈的铁门后面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两个人,一直到看了许久之后天台上的顾景笙才走过去,轻轻牵过那个已经醉得差不多的人儿,犹豫着,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顾景笙也有一点醉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迷蒙,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角,哑声说:“我爱你……”只这三个字,眼眶就急剧湿热,剩下的三个字开始模糊不清,“……回来吧……”
咔嚓几声轻响,闪光灯因烟花不断爆开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双纤细的手,等拍够了才施施然收手。
清脆的高跟鞋声踏过旋转楼梯,不紧不慢。
她有一种预感。
明年此时,该来的人回来,该走的人,也会消失得一点踪影都没有。
年后的官司,时间定在她正式上班的一个星期之后。
去请假时主任的脸色很难看,旁敲侧击说他们医院不缺人,如果她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
林亦彤心下一片冰冷,道歉,拿到假条就出门坐车,在开庭前几天里跟律师沟通过所有的细节,所有能拿出的证据都已拿出,律师明确告诉她胜算几乎只有两成,除了他这种刚出道缺乏历练的小律师,没人肯接这种案子。
当天,林微兰穿戴整齐,一身的清婉优雅,颇有年轻时令人移不开眼的风情。
自己的小女儿这些天累得眼圈都发青,林微兰握了握她的手,跟她一块上了车,到法庭前时,来的人是云菲和云家两夫妇。
多年未见,林微兰再次见到云青海时,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惊艳,接着就淡淡移开,寸步不离自己的妻子。
法庭上,节节败退。
林微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等当庭对峙的时候法官问:“被告有证词称二十三年前曾将20万交予被告支付房款,因没有足够证据所以需要被告回应证词,请问原告,被告所述,是否属实?”
原告律师欲开口便被警告,要原告亲自回答。
云青海起身,肚腩被桌子挡住,有些狼狈地扶住桌面,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说:“没有这回事,没有证据,证人也没有,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才让她住在房子里这么多年,我虽然没给女儿赡养费,一栋房产的二十年居住权怎么着也够了。现在女儿都成年那么久,现在才告,不仁至义尽吗?再说孩子真是离婚后才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林微兰的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她又是独生女,证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没有了。
林微兰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眼底的光芒迅速地褪尽,一丁点都不剩。如果不是女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仰起脸来,有着四十多岁女人独有的风韵美丽。
只是二十年无人问津,她已不知,明年今日,要再绽放给谁看了。
小小的槌棒清亮地敲下来,现场恢复了安静,法官们交谈过后有了最终的宣判结果,所有人都站起来听,听结果一声声在大厅里回荡:“……现宣判被告林微兰败诉,依原告诉求,需在十个工作日内将房产腾出还于原告,如有不满可提起上诉,如被告不履行宣判结果,原告可寻执法部门强制执行……”
冬日里第一次放晴。
林亦彤坐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的车到京都,下了车才慢慢掏出手机打给霍斯然。
彼时霍斯然正在开会,会上正对年关时的军区考核做总结,看到手机上闪烁起的光芒他脸色倏然变了一下,丢下正在汇报的某师师长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水杯都打翻。一直到走廊里脚步才放缓,指腹停在上面许久,滑动,接起。
“喂?”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有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而此刻,林亦彤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站在顺流不息的京都马路上,觉得自己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她仰头,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我在世贸大楼下面,星巴克旁边。”
霍斯然一挑眉,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人在京都。
心霎时乱了,在脑子里急速搜索世贸中心所在的位置,恨不得立马坐直升机飞过去……但仔细想想,攥紧的拳心才慢慢松开,意识到或许官司已经正式结束,依她的性子,以这种狼狈的“投奔”姿态来找他,是件难过而苍凉的事。
他那时说,年后官司结束,我等你,来求我。
冷眸紧紧地闭了闭,他沉声吐出两个字:“等我。”
挂了电话,脚尖一旋,挺拔的身影雷厉风行地朝着军委大楼下面走去。
……
车开到世贸大楼下的时候已近黄昏,霍斯然冷眉紧蹙着,下了车一双鹰隼般的眸就开始到处搜寻,直到锁定星巴克露天座位上的那个身影,她穿着稍嫌厚重的冬衣,长发及腰,手捧着一杯不再冒热气的咖啡不知等了多久。
跳得纷乱的心脏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一下下开始微痛地悸动起来。
走过去,单臂撑在她桌旁,另一只手犹豫着抚上了她的发。
林亦彤微颤了一下,仅凭这寒冽威严的气场就能判断是谁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本不敢看他的,却想着怎么样都要面对,索性不躲不避直直地扭头朝后面望去,对上他的眼神时,霍斯然分明在里面读出了一丝“认命”和“屈服”的味道。
该死。
霍斯然咬牙,再暗自松开,直接俯首下去将唇霸气地轻轻印在了她薄薄的眼皮上。
她长睫微动,那么真实地提醒着他,她真的来了。
……
一直到上车,霍斯然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别扭,尤其是她只拿了一个小包,还孤身一人。
“你妈妈呢?”思忖了一下他还是这么问,毕竟跟林微兰并没相处多长时间,妈妈这个词,他此生都没叫过几次。
“她去国外旅行了。”她回神,淡淡应到。
旅行??霍斯然有些意外,林微兰这种年纪的小城镇保守女人,去旅行不奇怪,去国外旅行却有点……
“什么时候?”
“官司打完第二天,她去银行把所有定期的资金全都取出来,打了一大半到我的卡上,剩下的存到自己活期的银行卡里,然后就告诉我她要出国,她要去巴黎一趟——”说到这里林亦彤明显心思微乱,这些天来一直都这样,她担忧,焦虑,燥闷地处理着所有事,还裹挟着即将离开自己生活二十多年城镇的离别感伤,累,却连一夜的好梦都没有,一个人醒醒睡睡,到凌晨时头就开始剧痛。
“我很担心,可她没有任何理由地就坚持要去,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帮她买了全程的旅行保险,给她联系到最好的翻译,旅行社,她不住酒店,执意要自己去了再找旅馆。
我要她每天都跟我保持联系,话费贵,发邮件也可以。还好我现在每天都能收到她的照片,昨天收到的那张,她在巴黎剧院,告诉我一切都好。”
霍斯然也眉心紧蹙,顿了顿道:“如果她喜欢,这样也未尝不可。”
说完这些车里就沉默下来,闷得人有些发慌。
想起那个雪夜他跟自己说过的话,林亦彤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坐直,嗓音微微干涩却依旧平稳:“走之前我跟她说过我会来找你,她才放心的,所以我现在,没有退路……那么……”
她水眸轻抬,里面荡着一层疏离敬畏的光,“你要我……”
“求你吗”三个字还没从嘴里说出来,霍斯然粗重的气息就已经沉沉压了下来,带着颓败的味道胡乱地印在她唇上,嗓音压抑挫败:“够了……”
林亦彤瞪大水眸,感受他掐着自己腰的力道还以为他在生气,却不想下一瞬他便咬上自己的唇,疼得她叫了一声,他又覆上来柔情地吮,嗓音含混微怒:“该死的……我不过就是——”
力道绷到极致,他才猛然一松,叹口气,“我不过就是气你……你现在来了就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林亦彤迷迷瞪瞪之间感受着他带来的惊涛骇浪,霍斯然细细地啃咬过她的唇,气息交融之间顿生出几分性感,满足之后他放过她,头埋在了她温暖的颈窝里,收紧她,闷声低喃:“彤彤……”
林亦彤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明明是他自己先那样凶神恶煞,她怎么敢有半分怠慢??撒娇有用,是建立在爱的前提上,可若不爱,岂不是自取其辱?
她小脸上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任由他抱着自己,感官一点点被他细腻而霸道的磨蹭给占据。
“你是党员?”霍斯然拿起她的介绍信看时,底下还压着一份党组织关系转出资料。
林亦彤正洗完澡擦着头发,闻言一怔,点点头。
他不知道?
霍斯然眸色深邃了一些,再翻其他的资料,看到她曾经拿到过的一些证书,在她们军医大毕业的学生中已经算是极度优秀的,总共那么一个小小的旅行包,里面除了资料和一些必需品外竟都是书。
“衣服在寄过来的路上,我只带了几件。”对上他疑问的眸,她忙解释。
霍斯然抬眸看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的是他大了她不知多少码的棉衬衫,暖气四溢的房间里她的长发纠缠在挽起好几层的袖口,一缕水珠从侧脸的那缕发丝滑落,钻入领口里面,那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让几个月未曾开荤的霍斯然一下子就兽性沸腾。
林亦彤自然看得出他眼底迅速沾染上的危险,水眸一下发颤着移开。
“我去整理一下房间。”放下梳子,她转身往里面跑。
霍斯然眸光深邃了好几分,一身挺拔地从沙发上站起,随着她的脚步往卧室里面走,见她踮着脚将他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面,再将壁橱里面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小手刚握住衣架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掌覆住,背后是带着低沉危险的一句:“待会再整理……”
壁橱里接着传来沉闷混乱的动静,挂着的衣服狼狈地落了满满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