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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大雪依旧下的很美,湖州的雪并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因为有在乎的人,雪下的有一丝人情味。红萝今日穿了一身泣血衣袍,搭配一双红艳雪地靴,人比花娇,精神气还不错。自从上次生病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她哥哥让她穿了很多。哥哥是恨不得将所有的衣裳都穿在她身上的。
伊文哥哥近来真的做起了居家好男人,三天两头给她做好吃的,就吃的这般胖了,其实女人胖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哥哥说她再胖些可能会更好。果真男人和女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湖州虽在南边,但是冬天却有许多北方也比不了的意趣。湖州的冬天依旧很冷,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除却鱼,什么都有。在雪地里跑了一会儿之后,有些跑不动了,红萝就蹲在地上拿了根树枝画圈圈,边画边等哥哥来接她。
今儿她央求她哥哥带她出来看雪,哥哥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带她出来了。这一处离家有些远,临近暗泽荷塘,河面上结了冰,千里冰封万里飘雪,这场雪下了许久,连天的惨白将一切都覆盖,哥哥说暗泽中有鱼,叫她待在原地等他。
湖州这地方,能吃到鱼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儿,哥哥说有鱼,她自然相信他,哥哥许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顾墨远远见着红萝,是个意外。大婚三日之后,式微回娘家省亲,他是陪她一道去的,去了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式微便留下来照顾她病中的爹爹。他有些理解她,式微是个好女人,只是不适合他。对于她的遭遇,他深表同情,但是只能对她说声对不起,他爱上的是别人。
这些日子顾墨一直很忙,虽然忙,但是忙不出个所以然。一闲下来,就想起他的小女人,想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夜晚是不是失眠。是不是又长高了。她确实长高了,即便她蹲着,他亦能瞧出个大概,她靠着他肩膀的距离刚刚好。今日她一身泣血的红,那是茫茫大雪中轻绽的红梅,万里飞雪都是她的陪衬。饶是红梅,也开不出她这分姿色,不用雕饰,天然之色。他最爱的她的颜色。
与花作比,向来是人比黄花瘦。与人相比,一向恐遭群芳妒。花与人,如此密不可分。因为花娇似人,人面若花,花与人,自古有着不解之缘,美好的东西,要人好好珍惜。
他是真心想要珍惜她的,即便现在没有机会,能够在边上看她几眼,顾墨也觉得很满足。王府那个地方,其实不大适合她。她还这么小,这么灿烂的一朵花,就该临寒而开。
雪下得很大,眼前雾煞煞的一片,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只觉她身子纤细,面容姣好,是不用人夸的好颜色。眉眼好,脾气也好,年岁也好,什么都还好,说不上来的好。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膝盖上的小手套掉落在地,她伸出上手,捧着掌心的雪轻轻一吹,掌中雪,却是融化在他的心底,他想走过去,拾起她的小手套,她却望向别处,扑进别人怀中。
“哥哥,你真的抓到鱼了?”红萝惊喜,哥哥承诺过的事情,定然会做到,她一直很惊喜,哥哥带给过她很多惊喜。这种惊喜与感动,是别人无法给予的。
红萝犹记得那年春天,那年她才九岁,哥哥其实比她大不了多少,是如今豆豆哥的年岁,那时候他们家还很穷,虽然现在也不富裕。她小的时候,看到街上卖糖人的很是想吃,就拉住她哥哥的袖子弱弱道:“哥哥,其实那种东西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吧,我看着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可是没有钱买,怎么办呢?有钱人家的小儿子说让哥哥打架,说打赢了就将那满满的一盘糖人都送给他。但是这个打架不是和人打,是和狗。
他这是不将他们当人看罢。其实这样的人,在湖州这地方也少,现在基本没有了。红萝想起小时候,倒是没有多大怨恨,没有经历过一番甘难辛苦,便不会珍惜,所以她一直很感恩。
红萝那时候虽然很小,但也知道尊严,她拉着哥哥的手,悄悄地说:“哥哥,我突然就不想吃了,那什么糖人,其实一点也不好吃吧。”她吧嗒了一下嘴,回头望了一眼,拉着哥哥要走。
哥哥其实很懂她,知道她很想吃,就为她打架。后来他打赢了,将那条恶狗给打死了,有钱人家的儿子也没兑换诺言给他们糖人,而是将他们告到了王爷哪里。那时候王爷刚来,根本就没理会这件事,对有钱人家,也是听之任之,这么想起来,红萝其实有些怨恨他。
后来听说了王爷的英雄事迹,就将这件小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心里怪难受的。哥哥的袖子被撩起,当初被那恶狗咬过留下一条深深的印子,现在还隐隐能看得出。哥哥那时候应该很疼吧,脸上身上都是伤,回家后又被爹爹骂了一顿,可是哥哥什么也没说。
红萝从那个时候起,便彻底不想吃糖人了,每次见着别人吃,都像是咬在哥哥身上一样,心中揪疼,疼在心上,所以想着要对他更好一些。
“还疼吗,哥哥?”小嘴凑上去,在他那个伤疤上亲了亲。
伊文摸摸她的头,不甚在意一笑:“傻丫头,怎么还会疼呢?只是留着印子,很难看吧。”
“怎么会难看呢?”红萝又心疼地凑上去摸了摸,她的手很暖和,哥哥的袖子挽着,半截手臂很凉,想为他捂热。他总是这样,宁愿自己挨饿受冻,都舍不得她受一点伤,这么好的哥哥,翻遍整个世间也难找吧。爱慕王爷的人那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喜欢哥哥的人那么多,她却只有一个哥哥。
红萝眨了眨眼,抬头望了望天空,万里银白,滔天怒雪,天和地好像连在了一起,将她和哥哥的心也连在了一起,无论多大的风雪也不会将彼此分开。
“怎么会难看呢?”红萝又笑笑:“其实我瞧着,是很性感的模样,一点都不难看。”这是哥哥为她受的,一定是世间最美的一个伤疤。其实哥哥不知道,她肩上亦有一个伤疤。
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一日,她照例去山上采蘑菇。那时候下了雨,她一脚没踩稳,就摔了一跤,摔了一跤其实不算什么,她起身的时候又没站稳,脚下一滑,篮子掉到了一个小山丘下面,她伸手去取,就这样掉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的,还被几株带刺的枝叶划伤了手臂,肩头至今还有一个蜿蜒的痕迹。
因为她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不觉得疼。现在想起来,其实还有些疼。她那么尽心尽力,只为讨他欢心,他却不知道,这也不能怪他。他已经娶了逼人。
伊文拉起她的手,将她发间的细雪拂去,带好毡帽,将她揽进怀中,边走边轻声责备:“怎么不带好帽子呢,万一又感染风寒,传染给我怎么办?”
红萝在他怀中蹭了蹭:“那你怎么不将衣服穿好呢,半截手臂露在外面,冻坏了怎么办?”
哥哥和她,不知道谁欠谁多一些,谁心疼谁多一些。
伊文提在手中的几条小鲤鱼用竹线儿串着,很是活泼可爱。红萝边走边问:“哥哥,你觉得是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吃?”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动听。
伊文刮刮她小巧的鼻子:“你决定吧,怎么都好。”
“其实吧,还有一种做法应该也很好,但是我没有做过……”
“嗯,那你就试试看,等吃腻了,我们再换一种。”
“……”
顾墨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神情一阵恍惚,这样的两人,恍若天人,这才是绝配吧。两人走过他的视线,却无一回过头来看他,他们就又这样,失之交臂了。
……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新年,成衣店是没开成,为别人做嫁衣这种事儿,却没有勇气再做了。绣花不成,便养花,总之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哥哥最近闲来无事,倒真的在院子里挑水种桑麻。春日里阳光正好,院中几株白果树正翻新芽。暖风微凉,院中迷蒙着淡淡花香,院中种了好些她喜欢的花,热烈的颜色铺满整个院子,仿佛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哥哥在小木屋旁边又修了一间小屋子,说以备不时之需。他大概是为他未来的儿子修的罢,死鸭子嘴硬,分明就是想成婚了。墨王爷大婚才几个月,听说他府上又多了一位夫人,她竟然喜欢过一个花心的人,当初真的是看走眼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嘛,男人三妻四妾的,实在太正常,不过她哥哥嘛,她是决计不会让他娶很多嫂子的。一来人多难养活,二来人多眼杂,容易产生家庭矛盾,到时候纠纷了很难调和,而且她伊文哥哥长得这般好,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也很多,伊文哥哥也不好偏心哪一个。最重要的是,哥哥找的那个人,必须要懂得照顾他,一辈子只对他好。
红萝她一番胡思乱想,却不是她哥哥的心思。她哥哥哪里想的是娶妻,他想的,不过是未雨绸缪,用得上用不上且不论,先修着总是好的。不仅如此,还将她屋子里的竹榻给换了,换成了木榻,哥哥说这样就不会太凉,哥哥他真是贴心。
湖州这个地方,气候特殊,原本只有两季,冬季和夏季。因为冬季太冷,夏季太热,没有分明的四季而头疼。夏天和冬天,究竟从哪里断开来,才是一个分明呢?就像悲伤或快乐,从哪里割裂开,才是一个绝对?珍藏与想念,哪一个更深刻更绝对?这不是人能回答的问题。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
红萝一边浣衣,一边问她哥哥:“哥哥,那位灼灼美人儿怎么都不来找你了呢?是不是看你没有事情做,整天闲着,觉得你不是个可靠的依靠了?”
伊文在一旁编织一张小竹凳,方便她坐着浣衣,冷眼一挑:“怎么,你觉得我不是个好依靠,那谁才是个好依靠?”
红萝媚眼一挑,瞪他一眼:“我何时说你不是个好依靠了,你倒是很能意会啊,你这么误会我,很有意思?”红萝没好气,又继续浣衣,哥哥就是她这辈子的依靠,只有依靠着他的时候,她才会心安理得,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去年她在王府的那几天,其实很没有安全感,王府那地方,不是她的归属。不适合的地方,就像不适合的人一样,再强求亦没有用,以后便也不会去想了。人总要经历过某些事情,才懂得放弃,许多事情不必强求。
“你好像很希望我被别的女人缠上?我被她缠上,于你有什么好处?”伊文说着话,已经走近她身边。
红萝停下手中的活儿想了想,点点头,嘴角微翘淡淡一笑:“那大概就是,她会给你送好吃的,我也会有口福。”
哥哥在她头上轻轻一敲:“吃货,坐下吧。”其实小丫头哪里知道呢,道公曾私下找过他,让他娶了他女儿灼灼,可他是什么人?他会平白无故受人威胁?越是威胁他越是不干,而且还是那个什么墨王爷不要的人,他更不会要。道公又如何,就是皇帝老儿威胁他,他也不一定接受他的威胁。打铁不让干了,还真当他活不下去?道公倒是看得起他,只是这件事,他是决计不会让红萝知晓的,他不会让她担心。
红萝不拒绝他的好意,也不理会他的心思。这凳子坐着,倒是刚刚合适。
小木屋旁边挖了一口井,井水清冽甘甜,方便做饭取用。井上原本没有盖子,近来哥哥他改造了一下,只留了一个小口,哥哥戏谑地说,怕她取水掉进井里,他这个担心的确是多余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贴心如此,红萝也不好说什么。水井外边儿,用砌石搭成了一方小台,她便是在石台上浣衣,水中甚至养了几尾小鱼,鱼在水中游,人在画中游,哥哥想的何其周到。
哥哥他做这些,其实是想逗她开心吧。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倔强,其实她没有多脆弱,只是习惯了他为她做的,心存感激,默默承受。这个世界上,对自己好的,一个足矣。
爹爹在家门口的大槐树下抽大烟,对院中两人的话不发表任何看法。看着寂静的远方,不知道想些什么。岁月寂守,似暮年老人,将这座小镇深静又悠远地凝望。爹爹眼中有一方辽阔的世界,寂寞荒蛮却富有,只是他们不能懂罢了。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方小天地,荒蛮之地,富饶之地,存放着自己的心。人心质朴浑厚,这方世界便能长久。爹爹和哥哥是这种坚守,她一定也是这种坚守。
生了几场病,过了一个大冬天,红萝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原本的那些贪玩心思也就收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念想,只想一心一意过日子。如她所说,这个世界,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
而红萝不知道的,自那日见她和她哥哥远远走过,顾墨回去不久也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要了他一条命,心爱之人的打击,那才是打击。经年累月的沙场生活,风霜侵蚀过的身体,旧病复发了,横在腰间的那一条长痕,折腾了他半条命,好像分不清是疼,还是疼。越是疼,他就越清晰,就越是想她,越想她,就越疼。病中那些时日,他特别想吃蘑菇,特别希望红萝给他送蘑菇。但不是吃蘑菇的季节,红萝亦没有去看他,顾墨觉得挺伤情。
其实就算不送蘑菇,她能去看看他也好啊,可是她没有,是他将她赶走了。顾墨亦是浑浑噩噩过了个新年,身子渐渐好了,也常去街头行走,但是从未遇见过她。以前她挺喜欢在街头玩耍的,但是近来总也没出现。他去过他哥哥的铁铺等她,铁铺关门了,她也没有出现。
人生能够几回错,人生能有几回错过,他们没有错,只是在不停地错过。
……
“卖花膏了,卖花膏了,好用的花膏,女人用了更漂亮,男人用了更英俊……”又是一个赶集日,红萝就坐在巷子口吆喝,一上午的生意倒是不错。红萝此生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儿,就是将自己种的花,做成了花膏来卖。
“如果有人问我,我一定会告诉她,我是用了花膏才长得这么漂亮的,可是没有人,因我本身就是个漂亮姑娘……”红萝在心里一番自恋着,不觉呢喃出声儿。有人来买,她就毫不夸张地解释:“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漂亮不英俊没有人喜欢吗,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用过我做的花膏。”经她这么一宣传,陆陆续续有人前来,这些人中自然就包括顾墨和他那小妾云裳,不过红萝并不曾知晓。眼看着就要卖光光收摊,红萝拍拍身上的碎末,站起身来。哎,有些头晕~
今儿哥哥出远门了,临行前交代豆豆哥来帮她,豆豆哥临时身体不舒服,红萝见他在也没什么事,就让他先回去了。哎,真的有些晕,不知道会不会有传说中的英俊公子出来扶她一扶,红萝轻轻一笑,一双大手向她横过来,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被那双大手轻轻揽着。她揉了揉额头,说了声:“谢谢啊。”也没有多看,又继续收摊。剩下的明儿个再卖好了,先找个地儿吃饭。习惯了哥哥给她做饭,嘴养刁了,哥哥不在,她就有些懒。哦,对了,哥哥是送爹爹去别处了,听说是去会个老故人,红萝也没多问。
“你又看不见我是么?”顾墨在一旁轻笑着看她,岁月沉淀的一张俊颜,风华绝代,只是多了些病后的苍白。小丫头还是这么活泼漂亮,脸上的表情却是更淡了,性子收敛了些。
红萝忍不住想要发作,那人握在她腰上的大手并没有离开,他这是要占她的便宜?红萝刚要出手推开他,伸在半空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就被他带着一个踉跄,砸进了他怀中。红萝哎呀一声,厌恶地推开他,抬起头来一惊:“呀,是你啊,几日不见,你有新欢了呀?”果真是王府出来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听在顾墨耳中,微微有些讽刺,对啊,他被逼着,又有新欢了,这个管家的身份,在她眼中一定糟透了吧,其实无论他换什么身份,他在她眼中的形象,也一定糟透了。不过顾墨转念一想,她此番说这个话,分明是带着醋意的,看来她对他,还是有些上心的,虽然他这时候只是个管家。
她一上心,他便高兴,看来他还是比较有戏,名声好不好他也不大关心,名声是浮云,反正是管家的名声,而且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她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原谅他,他有这个自信。看来她比想象中的,要更可爱一些,顾墨望着红萝那微嘟的红唇,粉扑扑的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一颦一笑,女儿家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美不同于别人,三分沉静七分灵动,是活泼的美,女儿家天生的气质。顾墨最爱她淡粉的唇,还是那么清晰的颜色,他最爱的颜色,最想要亲吻触摸的柔软。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自自然然的,她脸上韵出几朵红晕,看上去煞是迷人。她生气的样子,开心的样子,皱眉的样子,她每一个样子,都是那么迷人。每一个动人的眼神,无不都在吸引着他,在他脑中一点点深刻,这样的她,叫他怎么割舍得下?
“你不是卖花膏么,还有多少,给我打包好我都要了。”眼前的美人儿,也一并要了,愿不愿意呢?
红萝望向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女人。她一身红绿相间的纱衣,姿容绝丽,妖娆贵气,这样的女人,就该是让君王不早朝的光辉写照,管家倒是很有眼光,也很有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她不说话,但是更显得迷人有魅力,特别是她的眼睛,微微一眨,甚是勾人。
对于王府的这个管家,红萝没有多大反感,他帮过她,但是后来他出卖了她,她亦不恨他,也不想跟他有多大交集罢,最好是没有交集罢。
“是这位姑娘要买么?”红萝嘟着嘴,嗤嗤地问。其实她皮肤这么好,根本不需要用这个,而且王府的管家那么有钱,一定会给她买更好的。
红萝心里微微气不过,气道:“若是这位姑娘要买,我看大可不必了,女儿家的美是天生的,这位姑娘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和我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她若是想养出我这么好的肌肤,这辈子恐怕没办法了,除非钻回娘亲肚子里再生一回。”红萝说罢,抬眸瞟了瞟管家身侧的女人,只见那女人脸都气绿了,但是没有发作。
“王……王公子,要不我们去别处瞧瞧吧。”云裳望着王爷望着眼前女人的表情,那是男人望着女人的表情,直勾勾的眼神,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不简单。这些年她不在他身边,他喜欢别人了么?她拉着顾墨要走,但是顾墨站在原地不动。
顾墨被红萝这番话给震惊到了,他女人倒是很有觉悟,这番话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她能这样说出来,他觉得很开心。顾墨揽着身侧美人儿的腰,眨眼一笑:“慌什么,难得小丫头一番好心思,她这个花膏做的甚好,对皮肤没有多大伤害,我看可以试试。”说罢又回过头来对红萝:“你这个花膏,可以试用么?”他这样问,其实早就瞟到一旁散装的花膏。
红萝怒了努嘴,道:“试用倒是可以试用,但是我就不想给你的女人试用,你能奈我何?”红萝恍惚,这个女人的脸,貌似在哪儿见过……
“谁说是给她用的?”顾墨松了放在美人儿腰间的手,向前一伸,道:“我说给我试用。”
红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给你试用么,哈哈哈,那你用啊,你用吧。”管家是个奇葩,是她第一位男顾客,所以对他宽容一些。
顾墨将她的笑收进眼中,心情也好了,两手向前一伸,搭在她肩上:“不是说服务要周到么,我不知道怎么用,你帮我试用怎么样?”
“我帮你么?”红萝挑眉望向他,怎么觉得他今儿有些找虐呢?红萝点点头:“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就帮帮你好了。”说罢在他脸上一阵乱揉乱摸。红萝用了很大的力气,手都按痛了,然后就看着管家一个人也忘了叫身旁的美人儿就先走了。
红萝心情好好收了摊,晚间又多吃了几碗饭。顾墨回到府中沐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摸着生疼,他女人今儿太狠了,不过只要她高兴,也都随她去。
虽然脸有些疼,但这并不妨碍顾墨泡澡的好心情,他一边泡着澡,恨不能轻快的哼唱那么几句。湖州有个男儿节,但是他从来没有过过,今年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唱情歌这种事儿,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而且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儿。
顾墨正这么欢快地想着,溪山孤的屏风后,蓦然飘过一个人影,人影身姿窈窕,不是云裳美人儿又是谁?他还来不及制止,美人儿便旋了进来,顾墨原本搭在浴桶边上的两条手臂向浴桶中缩了缩,只留出一颗脑袋。
美人儿罗衫半解,只着一件里衣,傲人的玉体若隐若现,顾墨目不斜视,看木头一般,在她脸上一扫,淡漠的两个字飘出口:“出去。”
美人儿娇羞一笑,放下手中的瓷碟,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奴家来伺候王爷洗浴不好么?”说罢媚眼眨了眨,绕至他身后,眼看着纤长的手臂就要环上他的脖子。
“出去。”依旧淡漠的两个字,不容置喙的语气。
美人儿不死心,又绕行至他身前,挺了挺胸,见他并不看自己,又移到先前放瓷碟的小案台边,将瓷碟端在手中,款款而来:“既然王爷不让奴家伺候,那奴家帮王爷上药吧,王爷您的脸……”
顾墨闻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更大了一些。可恶!
“出去!不要让我说第四遍,更不要用你肮脏的身体污染了我的洗澡水!”顾墨从浴桶中站起身,出口一句便致人死地。
美人儿眼前一亮,紧接着便是眼睛一瞎,哭着退了出去。
顾墨舒了口气。女人就是麻烦,说轻点吧,她以为你是在挑逗她,不当回事儿。说重了吧,她又伤心哭泣受不了,让他有什么办法?他后知后觉低下头,发现自己此刻是站在浴桶中的,身上还有水珠不断滚落。他又倒吸一口凉气,还差点*了!还好还好,浴桶够深,洗澡水够足,不至于露出下半身,其实像他身材这么好的,让她眼前一亮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那小女人看到会是个什么反应。顾墨脸不红心不跳的想,离这一天大概还有些远。
此刻红萝正窝在她邻居青梅姐姐的被子里,动啊动,动啊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失眠了。都说失眠是因为出现在别人的梦里,不知道她此刻是出现在谁的梦里。
“喂,你别动,你一动,我就睡不着了。”青梅姐姐在另一头喊。
红萝干脆一个浪打头爬起来,爬到青梅姐姐那一头和她聊天儿。
“青梅姐姐,你睡了吗?”
红萝摇了摇她的手臂,她青梅姐姐累极了,轻轻嗯了一声儿。
“青梅姐姐,你醒了吗?”
红萝捏了捏她的鼻子,她青梅姐姐再嗯了一声儿,这么来回几次之后,她青梅姐姐终于醒了,一双朦胧睡眼不耐烦地望着她。“你有毛病是不是,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叫魂儿啊!”
红萝尴尬地咳了咳,既然她醒了,这个事儿就好办了,通常她睡不着觉,她哥哥都会陪她聊天儿的。
“青梅姐姐,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晚上睡觉会害怕吗?”红萝弱弱地问,其实这么大半夜的打扰人家睡觉很不好,万一下次她不收留她了怎么办?
她青梅姐姐揉了揉眼睛,醒了醒神儿,一本正经道:“害怕什么,我不怕啊,小时候一个人习惯了,长大了也就不怕了。”青梅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往事不堪回首,此刻正是月明中,她心里酸酸的靠在床头,被红萝这么一闹,也没有半点睡意。
红萝了然的点点头,其实青梅姐姐也很可怜,青梅姐姐的爹爹是个酒鬼,她的爹爹是个烟鬼,两个人倒是绝配。
红萝躺在她身侧不说话,只听青梅姐姐又道:“如果你小时候也经历过一些事儿,特别是在你特别无助的时候,又没有人来帮助你,你就必须要自己承担,害怕着害怕着,便也不怕了。你害怕,只因为你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害怕,你多多体会一下就有感觉了。”
红萝了悟地点点头,她觉得青梅姐姐说的很对,回头一想又觉得她说的不是很对。她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事儿呢?怎么觉得自己也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呢?可是她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便不想了,她一向想得通。于是决定明儿晚上一个人回家去睡,也体会体会真正的害怕。
此刻红萝心中的困惑已解,睡意袭来,不料身侧的青梅姐姐被她吵得再也睡不着,青梅姐姐她简直也是个话唠,拉着她问东问西,红萝好不耐烦,也回了她一句:“你有毛病是不是,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叫魂儿呢!”说罢又觉得很熟悉,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终于在下半夜睡着了。
翌日红萝早早的卖完她的花膏,早早的收摊吃了个饭,洗了个澡,收了院门,早早的上了床酝酿着睡意,天色还早,估摸着也就是日上中天。今儿她的花膏全被管家给买走了,无事一身轻,她只有一事想不通,明明昨儿给她蹂躏得发青发紫的一张脸,怎么今儿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其实红萝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一种奇药,涂抹之后,不仅伤疤好得快,而且美容养颜,又无痛不留痕迹。昨儿云裳端的那药,便是神药玉露膏,比她那花膏不知道强多少倍。
虽然昨晚顾墨拒绝了云裳,但是她那玉露膏还是蛮好用,反正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白用谁不用,今儿一早发现脸上的伤全好了,原本还想留着让他小女人怜惜一番的,他小女人心肠太好,昨儿虽然有些暴力了,但是她想怎样便是怎样了,他又不怪她。可是偏偏他脸上的伤就都好了,她的怜惜完全没派上用场,想赖着她都没有机会。
他小女人今儿好像特别急,卖完花膏就收摊走人,丝毫不理会他在一旁想要搭讪的表情,不跟他说话也就算了,他就守在一旁等着她跟他说再见,不料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顾墨很是内伤,提了一大包花膏回了府中,见者有份将它全分给了下人。
顾墨给自己留了一盒,准备在晚上沐浴的时候用用,看看到底有没有效果,也体会体会她女人的良苦用心。王府中一帮下人此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一人说:“王爷他什么时候这么注重保养了,不仅自己注重保养了,连下人也一并算上了?嗯,做王府的下人真好。”
一念过几天书的小白脸儿说:“大家好了,才是真的好,好嘛。其实啊,我们王爷已经长得那么好了,不用保养也是天人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三十岁了,真是老当益壮,返老还童啊。”这人原本还在吹嘘自己最近学会了几个成语,不料他这一番话正落入他天人一般的王爷耳中,院中气氛一时间很凝重。
“什么!你说我老当益壮,还返老还童!”顾墨揪着他的耳朵拔高了声音。说他三十岁他已经不能接受了,还敢这么说他,他明明才二十九好不好!
那下人一惊,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知道自己此番说错了话,连连纠正:“王爷,奴才错了,奴才错了,王爷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点也不老当益壮,返老还童。”
顾墨一听,更是气得不轻,脸霎时便黑了,手都在颤抖,说话声儿也是颤抖的:“你,你,你,你这个月,工钱没了。”说罢气吁吁走了。
众人在后头舒了口气,白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某人。那一道道寒剑般的眼神似乎在说:“小哥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哈,这好歹也是王爷的地盘,没有殃及池鱼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指望我们来替你求情?”众人摇头作鸟兽散,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说话,更不能在王爷面前吹嘘卖弄,更不能没事儿找事儿张口。
……
此刻红萝的院子里,她酝酿了大半天,终于睡着了,一睡便是一下午。天公不作美,虽然没下雨,但是晚间刮大风,将她的窗子给吹响了,红萝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里坐起来,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睡了一下午,此时没有一点睡意,她一清醒,一种叫做窒息的气氛便将她笼罩,她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她缩在墙角动也不敢动,呼吸声可闻,心跳声咚咚咚的响起,暗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在吗?”红萝朝着窗子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只有一阵急促的风声。此刻真是害怕极了,要命的她试个什么害怕的感觉,竟然真的这么害怕。在她的意识里好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但是记不清了,好模糊好模糊,好害怕好害怕……还有好多血……啊,晕~
“有人在吗?”红萝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风声一阵急似一阵,像一道催命符,像是有一根绳索,将她紧紧捆住,撕扯着她的心。伴随着她的恐惧,黑暗又笼罩着她的眼睛,好像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血……还是血……
“不要……不要……啊……”红萝大叫出声,身子不住的颤抖,嘴唇发紫,额头青筋直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害怕好害怕……无边的恐惧笼罩着她。
“啊……啊……啊……”终于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她滚下了床,然后门被打开了,门缝里闯进一丝光亮,紧接着桌边的烛台被点亮了,火光映衬着一张熟悉的脸,是她哥哥的脸。
红萝砰的一声,踢倒了一旁的小凳子,腿脚不稳,又砸回地上。
“哥哥……哥哥……”连叫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哥哥,抱抱我,快点抱抱我……”红萝隔着老远一扑,顺势扑进她哥哥怀中,寻到了岸,哭的更大声了,也更委屈了。“哥哥……我以为我要死了……还好你回来了……呜呜呜呜呜……”接着便是一阵哇哇的哭泣声,一整晚的哭泣声。
伊文安抚了好一阵,红萝抱着他的脖子,抱得很紧,简直要将他勒死了,她像个临死之人,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哭得挠心挠肺。丫头她,大概想起了什么,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伊文和衣躺在她身侧,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他出门的时候也是担心过她会出事儿,已经交代清楚了叫她去青梅他们家睡,毕竟也是个十五岁的人了,连睡个觉都搞不定,可怎生是好?他知道她怕黑,孰料她却一个人在家。
“怎么,你青梅姐姐她不收留你是么?”伊文轻轻地问。小丫头还在抽抽噎噎。
“没,没有,青梅姐姐她收留我了,是我自己要回来一个人睡的,还好,还好你回来了。”红萝紧抓着哥哥的衣衫不放,翻个身压住他。“哥哥,你还会离开我么,你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呢?”说罢又嘤嘤地哭起来。
“你很怕我离开么?”伊文揉揉她的头发,点头道:“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不离开了。”
“不行,你发誓,发誓再也不离开我,不然我不相信。”今晚她害怕极了,这样的境况她不想体会第二次。
“好,我发誓。”伊文信誓旦旦地点头。只要她需要,他便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红萝今晚有些敏感,脑子恍恍惚惚的,她望着身侧的哥哥,感觉好不真实,又朝他面前蹭了蹭,道:“哥哥,你咬我一下试试,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我记得我在青梅姐姐的床上来着,怎么就跑到你的床上来了?”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摇摇头:“呀,一点都不疼,我一定还没睡醒。”
伊文摇摇头。很不妙,给吓傻了,他叹气一声:“丫头,你没在别人的床上,你是在自己的床上,只是被吓到了。”
“是么?”红萝将信将疑,拉着他的手又道:“那你打我一下,我看疼不疼,疼的话就是真的。”她话刚说完,拉着伊文的手朝自己脸上拍去,伊文一躲,手劲儿还有些大,不知怎么的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了红萝的脸上。
这下是真的了,红萝又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伊文原本赶夜路回来就很困了,加之在路上又担心她,更加快了赶回的脚步,此刻又听了她一夜的哭声,早上便没醒。伊文醒的时候,红萝已经出门儿了。
管家说今儿还来买她的花膏,有钱不赚,她又不傻,就在街口等他,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得出她。昨夜她的脸被哥哥给打肿了,今儿没脸见人,就用一方丝帕遮着,做起了蒙面少女。只有两只眼睛活灵活现,滴溜溜地转。
顾墨见着她的时候,一个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轻笑出声:“怎么,你是用了自己做的花膏过敏了么,看来你的花膏品质没保障啊!”
“胡说!”红萝大叫一声,脸一抽疼,倒吸一口凉气,昨儿她哥哥真是下了血本的。将她打肿了不算,还将自己打晕了,日上三竿还没起。红萝捂着脸小声儿:“其实我的花膏还是有保证的,就是我昨儿不小心,不小心磕门上磕肿了……”说假话其实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红萝说完便低下头。
她一低头,顾墨正好见着她脸上的伤,心疼了一阵,正要探手去摸,一阵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住手!”
啊,原来是她哥哥,红萝翻脸不认人。“哥哥,这个人他调戏我!”
顾墨抚着额头微微叹息一声,果真还是哥哥比较亲啊。
红萝这么做,其实还是有原因的。经过昨晚的那个事儿之后,她就特别害怕,怕她哥哥会离开他,此番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哥哥啊。她蹭蹭蹭跑到了哥哥身后寻求庇护。
顾墨脑中又是一阵充血,气血上涌中,听得她哥哥说:“我想和你谈谈。”
“乐意之至。”
两个如此完美的男人能有什么好谈的?红萝伸长了脖子朝他们那边观望。管家和哥哥是差不多的身量,哥哥要稍微清瘦一些,面庞更冷漠一些,更年轻一些。管家稍微温和一些,也更成熟一些,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韵味。看着看着,红萝有些恍惚,怎么觉得管家和她脑中的王爷有些相似了呢?可能他因为经常和王爷在一起,生活习性也差不多,耳濡目染的,学了一番好做派吧,红萝淡定地想。
他们并没有说话,哥哥背着她而立,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管家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瞟她,对她笑笑。红萝缩了缩脖子,有种跟人‘偷情’的错觉,一惊一乍的不敢看他。这么看来,管家他还是管家,王爷是决计不会做这么轻佻的动作的,红萝一番沉思,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红萝也不曾知晓。
顾墨打量着身前的人,伊文也打量着他,两人心中都有一番感慨,大概都是做大事的感慨。只听顾墨说:“我很好奇,你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告诉她?”
伊文冷笑一声,回答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好让你伤她一次又一次?”
顾墨摇头:“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伤害她?”
伊文毫不留情地回他:“你不是已经伤过她了?”
顾墨:“……”的确,那日他答应伊文不会欺负她,但是他没有做到。其实伊文此前早知晓他的身份了吧,所以才说的那么别有深意。
顾墨揉了揉额头:“那你好好照顾她,只要她想,我还是会带走她。”
伊文好心情地摇头:“那你可能没有机会了,昨儿她让我发誓一辈子不离开她,我发誓了。”
顾墨,顾墨突然有些胃疼地走了。
……
走在回家的路上,红萝紧紧拽着他哥哥的手试探着问:“眼神拼杀好玩儿么?”
她哥哥侧着头看她:“你觉得呢?”眼神里明显还带着责备。
“那你赢了么?”红萝又凄凄地问,晶亮的眸子闪着柔光。
伊文摇摇头不说话。
红萝亦摇摇头说:“那也太没面子了吧,我哥哥怎么能输呢?”
“谁说我输了?”伊文侧过头来又道。
红萝噎了噎,问道:“你刚和他说什么了?”
她哥哥说:“我让他不要再来骚扰你。”
“那他又和你说了什么?”红萝又问。
她哥哥又说:“他说他要娶你。”
“额……”红萝再噎了噎:“那你又怎么说?”
“说什么?”她哥哥摇摇头:“我直接替你拒绝了。”
红萝红着脸拉着他的手也不问了,哥哥一定又是在诓她。管家虽好,但不是她的。不管管家有没有说要娶她,反正她是不会嫁给他。
事实上,伊文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听顾墨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反正他决计不会成全的。
“哥哥,你今晚还出门儿么?”红萝今儿比较粘人,她哥哥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伊文自然知道这是为何。这与她的身世有关,但是他却不能告诉她,他会好好保护她。
“怎么,你是怕我出门儿丢下你不管是么?”伊文笑道。
哥哥这个笑有些诡异,红萝拉着他的袖子猛地放开,冷嗤一声:“你爱走不走,谁稀罕!我今儿找青梅姐姐睡去。”说罢真的上前走了。
伊文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她这么没安全感的粘着他,倒是让他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