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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天清轻为阳,地浊重为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男为阳,女为阴。天阴地阳,阴阳交替,此消彼长。故而阴阳协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孕化万物!
人类应时应运产生的夫妻关系,就是对此最好的诠释。
然而人生之路,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总会遇到这样或是那样的坎坷或是意外。我们会遇上阳光明媚般的顺境,亦会遇上狂风暴雨般的逆境。
生活尚且如此,夫妻关系亦然!
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仙人而言,男女修士一旦缔结夫妻伴侣关系,期间所要经历的各种考验,远远比普通凡人来得更加激烈,更加变幻莫测。
此时丹符门的江河和戴玉两夫妇,他们的夫妻关系存续上万年以来,显然第一次经历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别样紧张的异样气息。
江河基于夫妻间应该互相信任、理解的原则,终究还是把江心怡的真正死因,知无不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的伴侣——戴玉。
为了以防万一,戴玉私自去找欧阳琉玥寻仇。江河甚至把丹符门开山老祖穆尘对于欧阳琉玥身份和实力的判断,毫无保留地跟戴玉转述一遍。
听到这则爆炸性的消息,戴玉脑海中霎时仿若响起一声惊雷,整个人无知无觉,浑浑噩噩,不能自持!
戴玉瞬间仿佛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又如雕像一般,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
她的思绪渐渐涣散,漫无边际地游离在天地间。心里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江河不放心的嘱托,亦或者说是劝告更为贴切。
“玉儿,错在我们家心儿,我们不能不辨是非、不明事理,去找欧阳琉玥报仇雪恨!再说。就连开山老祖亦不是欧阳琉玥仆从的对手,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相信心儿若是在天有灵,应该能够理解我们作为父母的苦衷。”
江河见状,顿时心急如焚!他手足无措地一把把戴玉拥进怀里,像是哄孩子一般,右手轻轻拍打着戴玉的后背,嘴上则是絮絮叨叨地说着:“玉儿。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有什么火。有什么怨,你朝我发吧!玉儿,求求你,别一声不吭,吓唬我啊!”
戴玉内心经过一段不长时间的煎熬,此时陡然听到江河的深情呼唤,感应到后背一如既往的温柔手臂,她似乎活了过来。深埋在江河怀里的她,眼底闪过一道幽光,随后一丝狠厉不期然浮上眼帘。
她的心里暗忖:“江河怎么可以这样?不管错在不在心怡身上。他作为父亲,怎么能够轻易放过杀害心怡的凶手?江河这样的做法,实在难以原谅!哼!江河,你不给心怡报仇,我自个亲自去!现在我不是欧阳琉玥的对手。今年不行,明年;明年再不行,后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血刃仇人,告慰心儿的在天之灵。”
此时一颗叫做仇恨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根植在戴玉心间。经过未来漫长时间的培育,终有一天将会破壳萌芽。
感应到戴玉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与戴玉心有灵犀的江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但是此时亦是不忍心再责备刚刚痛失爱女的妻子,故而企图用钢铁变成绕指柔的柔情,挽回戴玉的执拗心意。
他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地在戴玉耳边,重复着相同的话语,“玉儿,我爱你!放下仇恨,海阔天空!玉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江河,你混蛋!你个缩头乌龟!面对女儿枉死,连报仇雪恨的事情,你都不敢多说半个不字!”戴玉胸中正值压抑着一股无处安放的怒火,顿时得理不饶人,状若疯癫地对着江河拳打脚踢起来。
江河微微垂下眼帘,身子不动如松,笔直站立!
他不争,不辨,不还手,任凭戴玉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胸口。只是垂于身侧的两只手,不期然用力地握成拳头,甚至能够听到关节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江河觉得,有一点戴玉说得没错!不管基于何种原因,他不能为死去的女儿报仇雪恨,愧对“父亲”二字;他不能带给妻子戴玉幸福快乐的生活,愧对生死契阔的“丈夫”二字。
他突兀发现,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亦不是一个好丈夫!暮然感觉做人真特么失败!
戴玉眼看江河不为所动,越发来气!导致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语,什么难听,就往什么地方上说。
她俨然失去理智,或许这话中所指亦是她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只见戴玉食指指着江河鼻梁骨,朝着江河张口大骂:“江河,你个孬种!原来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勇气,哪里去了?这些年,你瞧瞧你干过一件人事没有?窝囊废!先是宗主之争,你得知掌教欲要在你和蔡哲夜两人之中,挑选一个宗主人选。恁是自动退出竞选,白白便宜你师兄蔡哲夜!现在遇上女儿的事情我看你就是纯粹的孬种!”
戴玉情绪激动,洋洋洒洒咒骂半天功夫,她俨然没有发现,每当她多说一句话,江河的脸上就会黑上几分。到了后来,直接形同乌云密布。
江河满脸复杂地望着言语无状的戴玉,心里霎时涌上一股浓郁的失望。他轻轻抿了抿嘴唇,却是欲言又止!暗暗幽幽地叹了口气。
“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不管是在凡人界,还是在仙界,都极为适用。
此时江河对这句话,隐隐有种全新的明悟!
江河缘于荣当丹符门天符峰峰主的缘故,平日要管理天符峰数万弟子的修炼事宜,已是忙得焦头烂额!致使他疏于管教女儿江心怡。最后不得不把女儿江心怡的教育问题,全盘交付给妻子戴玉负责。
所以,就女儿江心怡的教育而言,或许用“子不教,母之过!”来形容更为恰当!
戴玉时常耳提面授,经常教育江心怡要做人上人,万事力求争第一!不知不觉间江心怡养成一颗虚荣心。等到江河有所察觉不对之时。显然已经晚了。
几千年下来,江河为了江心怡的教育问题,不知曾跟戴玉争执过多少次了。但是戴玉一直我行我素,依然按照她原有的方式教育江心怡。
这般想着,江河眼神闪烁,对于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戴玉,他的心中不期然突兀产生一丝怨念。他甚至觉得:他女儿江心怡之所以会引来杀身之祸。一切的源头在于江心怡有着这么一个虚荣的母亲。
至于戴玉口中所说,江河退出丹符门宗主竞争一事。江河觉得他做得问心无愧!毕竟对像是与他一直情同手足的师兄。蔡哲夜。即便时间倒退,历史重演。江河仍是会毫不犹豫地退出丹符门宗主竞选名额,成全他的师兄蔡哲夜。
江河心下了然,他的师兄蔡哲夜比他更适合宗主的位子。
再说,江河一向淡泊名利,就连出任丹符门天符峰峰主之位,亦是丹符门现任宗主蔡哲夜再三恳求,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的。
在人生路上,最糟糕的事情不是贫困,不是厄运。而是精神心境无意识处于无知无觉的疲惫状态。
江河此时就有这种感觉,心里像是长满不断蔓延的荒草,霎时变得无比荒芜。
岁月静好,寂寞如雪。当曾经感动过你的不再感动,当吸引过你的不再吸引。当令你动心的不再动心,甚至于一再激怒过你的不再激怒。
人生,显然已是了无生趣,或是到了另寻别的风景的时刻!
江河和戴玉这对维系上万年时间的夫妻,因为女儿江心怡的骤然离世,感情不期然产生一丝难以愈合的裂痕。
“玉儿,你自己冷静冷静。我去找师兄,有事相商!”望着歇斯底里的戴玉,江河眼里暗暗划过一缕疏离。他忽然有种想要迫不及待逃离此地的念头,毕竟现在的戴玉,给他的感觉是那般陌生!
江河不待戴玉回答,顿时飞快转身。视线暮然对上几十米开外,一脸尴尬进退两难的蔡哲夜。显然蔡哲夜来到天符峰已经多时,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听了多少两人吵架的内容。
夫妻吵架被师兄撞个正着,江河一张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处,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师弟,我刚来一会。掌教吩咐下来一些事情,我这是专门来找你到议事大殿商议呢!若是无事的话,我们走吧!”蔡哲夜微微扫视远处抽噎不停的戴玉一眼,对于无意间撞倒的一幕,暗暗感到嘘嘘不已!
望着相携离去的蔡哲夜和江河,戴玉停止哭泣,眼里暗暗闪过一道寒芒。咬牙切齿地说道:“江河,你今天这般对我和心怡,我会让你后悔!”
夕阳西下,先前离开的蔡哲夜和江河,并没有如期出现在丹符门议事大殿中,反而在距离丹符门千里之远的一处森林,显出身影。
两人把酒言欢,借酒消愁。蔡哲夜倒是没有过多细问江河和戴玉的事情,只是用力地拍拍江河的肩膀,安慰也好,劝解也罢,一切都在不言中。
蔡哲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江河和戴玉这对恩爱多年的夫妻,今后貌合神离恐怕还是小事,说不定直接有分道扬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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