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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悠言端了杯蜂蜜水从楼下走上来。
低头看一眼手表,上面显示刚刚七点半,她脚步停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没有进去,而是逗留在对面的房门前。
手上握紧杯子的动作,就如同她脸上踌躇的表情。
里面的液体在翻着波浪。
杜悠言抬了抬手,却又很快放下。
她抿紧嘴角的在门前来回踱步,有些进退两难,而且眼前还总浮起昨晚的画面。
郁祁佑准确而迅猛的吻上来时,她整个人已经傻掉了,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反抗的,可双手双脚都无力,被他高大的身躯困住。
她越是推,他吻得越深。
后来若不是有人上电梯,杜悠言差点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
再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将他弄回家里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上的牀、怎么闭上的眼睛……
就像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虽然他昨晚喝多了,是需要一杯蜂蜜水的,可她完全没必要亲自给他送过来,更何况家里阿姨已经上班。
“咯吱——”
在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时,门忽然被人拉开。
郁祁佑似乎知道她在门口一般,上半身赤着,下面穿了条炭灰色的长裤。
杜悠言对于他不爱穿衣服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尴尬的转开视线,为自己解释,“呃!我来给你送水……”
郁祁佑闻言,视线扫过她手里的水杯。
没有伸手接,而是抬下巴示意了下,转身便径自往浴室里走。
杜悠言只好端着水杯,跟着进门放在牀头柜上。
她进来他的房间次数不多,大部分是他不在的情况下,在这一点上他们是有默契的,彼此不过界,房间的装修风格很男性化,充斥着的也是浓郁的雄性味道。
郁祁佑开门前应该是正准备刮胡子,旁边的工具都在。
杜悠言看过去时,他在往脸上涂着泡沫。
没有用电动的剃须刀,而是手动的,沿着下巴的轮廓向上,忘记在哪本杂志上看过了,说这样刮胡子的男人最性、感……
郁祁佑俯身,用水清理着。
上面的胡茬刮干净后,露出青色的下巴和薄薄的唇。
视线凝在他那双薄唇上,她脑海里顿时想起昨晚的画面来,以及辗转在她上面的触感和温度。
昨晚……
杜悠言张了张嘴,这两个字就在嘴边,可吐不出来。
她稀里糊涂被他给吻了,正常来说,应该是要询问的吧!可是看他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反而到显得她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纠结间,郁祁佑忽然朝她斜睨过来,“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脸红!”
杜悠言激动,像是猫被踩到了尾巴。
郁祁佑唇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笑,但是忍住了。
杜悠言被他看的不自在,两只手不知往哪放的背在身后,最后支吾的说,“阿姨已经将早饭做好了,你收拾完下来吃!”
“知道了!”郁祁佑回她,又问了句,“还杵在这里有事?”
“没有……”杜悠言抿了抿嘴角,扭头走了。
郁祁佑看着她身影出了卧室,再将门给带上,收回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抬手摸了摸薄唇,眼尾漾出笑纹。
偶尔借醉耍个酒疯什么的,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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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万达商场的人很多,年轻老少都有。
杜悠言原本在家备新学期的课,接到杜母的电话,就收拾了下出门,母女俩在家里没聊几句话,就被拉着出来一起逛街。
当不是有心还是无意,走到婴幼儿卖区时,她有些头大。
但再怎么头大,也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面对杜母的絮絮叨叨,杜悠言好脾气的敷衍着,看到最后,反而杜母先兴致缺缺了。
不过出了母婴店后,杜母还是不肯放过机会,边往电梯走边旁敲侧击,“言言,你看刚刚的那个婴儿车,多好玩,旁边竟然还设计了个小阳伞!”
“是挺好玩的……”杜悠言附和。
“这要是把小孩子往里面一放,绝对省心,安全系数也不错!”
杜悠言伸手按了下电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电梯抵达时,她脚下却顿了顿。
里面有人,很漂亮的女人,穿着很时髦,指甲依旧染的是很漂亮的颜色。
对方看到她后,似乎也怔了下,不过可能有过先前的经验,刻意回避了目光。
杜悠言被杜母拉着进了电梯,按了数字“1”。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诡异。
对于这些杜母全然不知,见女儿久久未出声,继续说,“等着你跟祁佑以后有孩子,咱们就过来这家买,好多东西我都看中了,除了那个婴儿车,还有婴儿牀!那个店员的名片你留没……”
杜悠言嘴角很用力的抿起。
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穿插,令她上不来气。
杜母的话让她心慌气短,尤其是在旁边女人的面前,背在身后的手出汗。
她盯着往下变化的红色数字,只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手机铃声响起来。
杜悠言看到对方从包里翻出手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是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再然后是好听又很媚的女音,“喂?”
“我正往准备往开发区去呢!”
“讨厌!我想吃蟹很久了,晚上就去那家吧……”
电梯门终于拉开,打电话的女人已经率先迈了出去。
杜母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女儿,惊讶问,“言言,你怎么了?”
“我没事……”杜悠言摇了摇头,嗓子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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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厅的落地窗户往外,刚好对着院内的小花园。
这个季节花开的正好,隔着玻璃望出去,格外的赏心悦目,每每下人从这里走过的时候,也都忍不住驻足两秒。
杜悠言靠在窗框边上,正是欣赏的最佳角度。
只是她低着头,视线有些微散的落在某个地砖上。
厨房里在忙碌着,刚刚还看到杜母往身上戴了围裙进去,其实平时很少下厨的,除了一时兴起以外,也就是女婿过来的时候。
杜悠言再次想起在电梯里遇到的人,还有通话内容。
尤其是那娇柔的“讨厌”两个字……
她闭上眼睛,抬手用力的按眉心。
这是怎么了?
努力平抑了一会儿,她扭身走向沙发。
还未等坐下时,听到院子里隐隐有汽车引擎的声音,纳闷杜父已经早早回来,是谁来串门时,玄关处有下人在喊,“姑爷来了!”
杜悠言惊讶的看过去。
果然,郁祁佑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视线。
她伸手指了指,“你怎么……”
“我不能来?”郁祁佑打断她的话。
“不是不能……”
杜悠言摇头,张了张嘴,模样看起来有些傻。
郁祁佑将脱掉的西装外套,直接丢给她,转身过去到厨房跟杜母打招呼。
在他上楼去见杜父时,杜悠言也随后进了厨房,看着戴围裙的杜母正在锅里翻炒着醋溜鱼片,表情仔细。
她看了眼楼上,抿嘴问,“妈,您给他打电话了?”
“是啊!”杜母点点头,还不忘掌控着火候,“那会儿我给祁佑打电话,正好你过来了,吃完晚饭可以一起回家!”
“……”杜悠言默。
十多分钟后,晚饭开始。
郁祁佑陪着杜父从楼上走下来,两人似乎相谈甚欢,脸上都带有笑容。
杜悠言看着他由远及近,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然后坐下。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攥起来,其实很想开口:想让他不要在这里,而是去吃蟹……
吃蟹吃蟹……
杜悠言瞪着桌上辣炒的螃蟹。
夹起来放在嘴里,将蟹爪用力咬的嘎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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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他们从杜家离开。
和往常一样,杜父杜母一直送女儿女婿到院里,看着他们上车。
杜母欲言又止的喊了声女儿,“言言……”
“妈怎么了?”杜悠言不解。
“没事!”杜母斟酌了两秒,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笑了笑,“我就是想叮嘱你,多吃点饭,看你都瘦了!”
肩膀上忽然一暖,她听见他低沉的男音,“妈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杜悠言侧过头,看到他唇角勾出的弧度。
在父母面前,他始终表现的完美且一百分。
“嗯嗯好,有你在言言身边妈放心!”杜母笑着连连点头。
离开了杜家,车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俩,似乎连带着氛围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郁祁佑车速开的不快,路两边的路灯一盏盏的往后退,倒映在眼睛里的景色不错,眼角余光偶尔不经意的朝她瞥过去一眼。
杜悠言双手抱着肩膀。
在他连着看过来两次后,她脑袋往右歪,干脆闭上了眼睛。
郁祁佑拧起眉毛,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
这才几点?懒猪!
黑色的Q7一路开回高档住宅区,车子稳稳停在地库里,郁祁佑拔掉车钥匙。
侧头准备叫醒她时,始终闭着眼睛的杜悠言,蓦地坐直,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已经拿起夸起背包的推开车门。
郁祁佑解开安全带,跟在后面。
从地库往电梯方向走,两人鞋子此起彼伏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上了电梯以后,杜悠言似乎都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视线也没有看向他,在“叮”的声响起后,直接跨步走了出去,按密码开门。
恍若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空气。
郁祁佑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关门换了鞋,再抬头时,她都已经快上了二楼,他忍不住加快了些脚步,追了上去。
手腕从后面被拽住,杜悠言回头,皱眉的看着他。
郁祁佑不禁挑了挑眉毛,她那是什么眼神?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忍了许久,开口,“我昨晚喝多吻了你!”
“哦……”
杜悠言很低的回了声。
哦?这是什么反应?
郁祁佑显然没有料到,晃了晃颈椎,有些莫名。
杜悠言抬起眼睛,一双大眼睛隔着镜片看他,就像是之前在车里时,她喊他名字后说的那番话一样的神情,“我知道你喝多了,我没当真。”
郁祁佑胸腔内憋了口气。
“那就好!”他硬邦邦的丢出来。
杜悠言抿了抿嘴唇,从他手里抽出手腕,转身继续上楼。
只是脚刚抬,就被他在后面撞开了下,然后视线里就是他脚步迈的很大,很冷硬的背影。
她慢慢皱起眉。
吃亏的又不是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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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杜悠言从开门和他撞见,就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总之就是摆脸色。
她也不和他正面交锋,默默的往楼下走。
在他脚步声急促响起时,她也连忙闪过身,给他让路,看着他一阵风的快步的消失。
杜悠言推了推眼镜,稳稳的迈着步子往下走,想着今天要备那几章的课。
等她走到餐厅坐下时,餐桌对面的郁祁佑扫了她一眼,就放下刀叉的站起身。
杜悠言看了眼他盘子里的煎蛋和只喝了两口的牛奶杯,惊讶的脱口问,“你不吃了?”
“不!”郁祁佑很吝啬的回答。
随即连眉毛都不冲她太一下,转身便走。
“你的公文包……”
杜悠言在背后幽幽提醒。
郁祁佑身形僵了僵,沉着脸回身,拿起公文包时还附赠狠狠瞪了她一眼。
杜悠言被瞪的直抿嘴角,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杯牛奶,被旁边的阿姨撞到,笑呵呵的说,“别担心,两口子牀头吵架牀尾和!”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摇了摇头,她也没什么胃口,到落地窗边往下望了望,然后上楼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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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高层住宅的很多家窗户都熄了灯。
郁祁佑将车开在地库里,将副驾驶上的西装外套挽在手肘,按着后脖子往电梯里走。
晚上在公司里加班,他几乎四五个小时都没有挪地方,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令他浑身疲惫,嗓子也因为开会说的太多,有些冒烟。
按了密码开门,郁祁佑低头换鞋。
旁边鞋架上,放着双白色的平跟女鞋,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的,就跟她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撇了一下唇角,将自己的皮鞋丢在旁边。
到家时他特意看眼表,已经快凌晨一点多了。
晚上秘书有订宵夜,不过他的没有立即吃,等他忙完想吃的时候凉了,就直接丢垃圾桶了,这会儿胃里面空空的。
郁祁佑脚步踩在台阶上面,摩挲着手表的边缘琢磨。
等下应该砸门,不管她睡得有多香也弄醒,让她下楼给自己煮碗面!
要是敢反抗,就一眼瞪过去,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煮的话,得站在她旁边看着,省得她在把整个盐罐子给他放进去!
他扯了扯嘴角,划开笑弧。
走上二楼时,见她房间的灯没有关,从底下的门缝间倾泻出来不少。
郁祁佑不禁挑了挑眉,转了方向的直接到了她门前,抬手敲了敲,里面没有反应。
“砰砰砰!”
他更用力了些,近乎砸门,仍旧是零反应。
不至于睡得这么死吧?郁祁佑拧了拧眉,回到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再出来时,手上的西装外套没了,而是多了一把钥匙。
这还是上次他没敲开门,从储物室里找到的。
钥匙从孔里插进去,轻轻一拧,门就打开了,郁祁佑进去。
两边牀头柜的灯都打开着,杜悠言背对着他侧躺在牀上,枕头边上放着她那双没有美感且碍眼的黑框眼镜。
“杜悠言,现在醒一醒!”
郁祁佑走过去,双手插兜的冲着她喊。
杜悠言没有回答,似乎睡得很沉。
他拧眉,扯了扯被子,又从牀尾绕到另一边。
看着她两条胳膊都放在被子里,哪怕就自己睡张大牀,也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来,头发披散在脸庞,睫毛很长。
郁祁佑扯了扯薄唇,又继续发号施令,“我饿了,起来给我煮碗面!”
比刚刚的嗓门要大一些,杜悠言眉间有簌簌的动。
被他伸手推了推,她迷糊的睁开眼睛,有些迷茫,有些呆。
“唔……”杜悠言含糊了声。
不单单是被吵醒的模样,脸上表情很木然,而且有不正常的潮红,呼出来的气息也很热。
郁祁佑这才发现,她两鬓边上的发丝也有些湿,想到什么,他朝着她伸手,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上,拧眉,“你发烧了?”
“有点儿吧……下午空调吹的多……”
杜悠言慢吞吞的说,眼睛非常缓的闭了下,再睁开。
他的掌心很厚实,很暖,跟她额头一样烫,但是放在上面很舒服,让她不愿意动。
哪里是有点儿?
郁祁佑听见她声音沙哑的,已经完全变了调。
“吃药了吗?”
“吃了。”
杜悠言回答完以后,就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舒服。
被子下面的身子动了动,连换个姿势都不想,鼻息里喷出来的都是火,刚刚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叫自己起来给他煮面?
爱炒面还是蒸面吧,她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隐约的,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有些暗暗的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她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酒香,身上的被子随之被人拽起,有些凉,睡衣的扣子松动,有指腹的粗粝触感……
杜悠言受惊吓般的睁开了眼睛,就跌入他那双黑眸里。
她抓住自己胸前的那只大手,磕巴起来,“你、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