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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到达私立医院时,已经是下午。
身穿白大褂的郁母,拉着白娉婷的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拿着纸杯在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的递过来,“婷婷,喝点水吧!”
“谢谢伯母。”白娉婷挤出丝笑容。
“始终联系不上阿汉,你一定很着急吧!”郁母拿着椅子坐在她旁边。
“……”白娉婷抿紧嘴唇。
她从来都不知道冰城这么大,想找一个人这么难。
郁母观察着她的脸色,迟疑着问,“你已经看到报纸了?”
“是。”白娉婷点头。
“唉--”郁母长长的叹了口气。
“伯母,我不相信这些是真的,郁祁汉他不会的!可是我联系不到他……”白娉婷说到最后,声音里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哽咽,谁也不知她是在靠什么维持。
不过是对他的那一丝笃定的坚信。
坚信和自己谈恋爱的郁祁汉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小孩,能分辨得出一个人的真情还是假意。可是与此同时,她也好怕啊……
怕到头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无法联系他。”郁母握住她的手,语气怅然,“你去过郁宅,就应该能知道我和他父亲的关系,我并不是什么正牌郁夫人,自始至终我连郁家的大门都没有踏进去过。所以,郁家的事情很多我都不清楚,或者说,我是根本没有资格参与的……”
郁母说到最后,轻轻的摇着头,脸上表情很是不忍。
从儿子将她带到自己面前起,最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阿汉他,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当医生了。”郁母低叹了一声。
“……伯母?”白娉婷惊讶的张了张嘴。
“婷婷,你是个好姑娘。”郁母更紧的握着她,目光里尽是怜惜和疼爱,“我是真喜欢你,真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妇。但是……”
“伯母是过来人,喜欢是最容易的事情了,可人的一生,远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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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私立医院里出来,白娉婷的茫然没有半分减少。
哎……
她迎着秋日里的太阳光,愁肠百转的叹气。
在她在人行道上走了没几步,手机响了起来,白娉婷摸出来看了眼,是许静好打来的。
“小白,对不起啊,我没能帮你联系到!”
许静好在那边歉意的说着,“郁祁城在进行实战演练,他们那个地方偏僻,一般都是荒山野地的,跟外界是没有任何联系的!所以,我打过去电话也都是其他队友接的,估计就算联系上了,他家的事情应该都还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白娉婷握紧了些手机。
能找的地方,能找的人,她几乎都尽最大的努力了。
临准备挂上电话时,许静好在那边顿了顿,“不过小白……”
“怎么了?”白娉婷不解的问。
“我好像知道能在哪找到郁祁汉了……”
“在哪儿?”她心神一凛。
挂了电话后,白娉婷停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打开后车门坐进去后,她向前面的司机报上个地址,并焦急的催促着,“师傅,麻烦您开快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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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下,白娉婷一抬头,就能看到屹立在眼前的高耸写字楼。
这里她不算陌生,之前她陪同郁祁汉曾经来过,当时还被建筑的宏伟和气派给震惊到,没想到竟然会在短时间里再次前来。
“我听到的消息,说是郁家会在公司举行发布会,郁祁汉会参加……”
耳边回荡着之前在电话里许静好的话,白娉婷深吸了口气,抬腿往里面走。
不同于之前那次,此时显得特别热闹,人声嘈杂的。
似乎刚刚举行完一场发布会,在她正谷欠要踏入写字楼时,有无数记者们忽然簇拥着从里面走出,她硬生生的被挤到了一边。
闪光灯不断的闪着,刺花着人的眼睛。
“郁副总,对于您新官上任有什么想说的?”
“郁副总,听说您以前从事医生,现在是回来接手家族企业吗?”
“郁副总,刚刚在发布会上,郁家对外宣布了和大鸿集团的联姻!请问,您和马思涵小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
扛着机器的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抢着问。
而在立身着的保安中间,身形挺拔的男人从容的往外走,商务的白衬衫和黑西装外披着件驼色的大衣,英俊的面容映照在秋日的阳光里,衬得五官深邃,他抿着薄唇,沿着台阶往下走,目光不偏不倚的直视着前方,没有作任何回应。
白娉婷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人群中的郁祁汉。
他的步伐快而不乱,透出股商人特有的沉敛与稳重。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商务化的打扮,一时之间,无法和平时穿着白大褂、以及曾晚晚睡在她身侧的慵懒男人联系到一起,那样陌生。
明明只相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可是怎么会那么远?
在他身边,还有身材高挑的马思涵。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被记者们簇拥,当真的郎才女貌。
白娉婷隔着人群望着,终于明白郁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正常的剧情演到这里,她应该黯然神伤的离开了,可她无法做到,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记者中硬是挤出了一条路,里面保安看到她突然冲出来,也立马提高警惕,“快点拦住那个女的!”
“是!”
随即,便有保安过来左右抓住了她的胳膊。
白娉婷被控制在那,眼看就要被强行架走,只好扬声大喊,“郁祁汉--”
熟悉的女声传来,郁祁汉终于停下脚步的转身。
看到是她,狭长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震动。
“放开她!”
郁祁汉大步过来,沉声的喝,“我让你们松手,给我放开她!”
保安见状面面相觑,连忙大气都不敢喘的松手,纷纷的往旁边退开。
白娉婷抬手抚着被扭疼了的胳膊,一步步的走向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此时也正低眉注视着她,只是神色不明。
“你知不知道我在满世界找你?”
“你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白娉婷抿着嘴唇连着两句问。
见他沉默不语,她双手攥成拳头,像是在忍耐克制着些什么,像是不让情绪崩溃,几乎是咬着牙,“郁祁汉,我在问你话!”
郁祁汉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亮水亮的,像发着高烧的病人,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插在裤兜里的手何尝不是紧握,小臂上的肌肉紧绷绷的,似要冲破皮肤的束缚,狭长眼眸在薄眯,敛着慌乱,还有许许多多藏匿很深、她瞧不懂的隐忍。
“小姐,请看这边!”
“小姐,给这边一个镜头!”
不等他有所回答,那些记者早就按捺不住的插话进来,不断的按着快门,不会轻易放过这样八卦新闻的机会。
“郁副总,请问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郁副总,郁家才刚刚正式宣布了和大鸿集团的联姻,现在突然冒出来女人,是不是跟你有某种暧、昧关系?麻烦请回答一下,你到底认不认识面前的这位小姐?”
所有记者的问题再次丢出来,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白娉婷也紧盯着他,同样等待一个答案。
郁祁汉狭长的眼眸始终锁着她,薄唇扯动间正要发声之际,旁边的马思涵突然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脸上表情不变,但裤兜里互虐捏着的长指,泄露了他此时正陷入强烈的内心挣扎。
突起的喉结滚动,他声音平淡,“我不认识。”
四字一句。
似乎听到了打脸的声音。
白娉婷僵硬的站在那,仿若天都黑压压往下坠。
在马思涵接他电话的挑衅,面对杂志社里女同事们的指责,她都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相信他。可现在,却是他亲手推翻了这一切,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视线里他背影那样的冷硬,双双坐上的车子绝尘而去。
记者们都纷纷上车的继续追随,对于刚刚她的那段小插曲已经无人问津,气派的写字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站着,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白娉婷抬手摸着两边泛疼的脸颊,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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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漫无目的的寻找,白娉婷木着脸回到了公寓楼区。
没有乘坐电梯,她一层层台阶走上去的。
终于爬到了锁住的楼层,她没有任何累的感觉,似乎四肢都已经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低头将肩上的背包拿下来,在里面翻找钥匙,抬头间却发现防盗门四敞八开着。
不至于这么祸不单行吧!
白娉婷拍了下脑门,以为家里进了小偷。
一边翻出手机的报警,一边试探的往前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随即是两道人影,手中正抬着一个男士的行李箱,模样并不像是偷盗的人。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白娉婷快步进去,挡在他们面前的喝声,“你们在干什么,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赶紧把东西给我放回去!”
“抱歉小姐,我们是替三少来搬家的。”后面走出个曾在郁宅见过的下人,恭敬的颔首说。
“郁祁汉?”白娉婷怔愣的问,心被揪着。
“是的。”下人点头,“按照吩咐,已经帮您续租了半年的房租,您以后仍旧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至于我们三少么,他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不打扰了!”
白娉婷没有表情的靠在防盗门的门板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他的东西一样样搬走,没有上前阻拦的力量。
她推开对面卧室的门,里面摆放的家具还在,那张他们每晚温存的大牀也还在。但属于他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空落落的,连空气都是。
房间的窗户明亮洁净,外面的阳光却一丝也照耀不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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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娉婷此时没办法再在那个房子里待着,她回了白家。
在门口站了许久,她抬手用力搓了搓脸,练习了几遍笑容后,才敲了门。
“回来了!”一进门,白母就帮她将鞋柜里的拖鞋递出来。
白娉婷低头换着,观察着白母的神色问,“妈,您没看报纸吧?”
“看什么报纸?”白母不以为然的问。
“没事。”白娉婷松了口气。
“我哪有那个闲功夫看什么报纸,下周末我就和你爸带爷爷回乡下了,最近收拾东西都收拾不过来!”白母边往屋里走边碎碎念着说。
“用不用我帮您?”白娉婷跟着往里走。
“不用不用,你能干啥啊!不给我帮倒忙就烧高香了!”白母一脸的嫌弃,摆手说,“厨房里有我炖的鸽子汤,是从你二姑姥那拿来的野鸽子,你自己盛碗喝!”
“哦。”白娉婷应。
到了厨房,她看着鲜嫩的鸽子汤,半点胃口都没有。
“阿汉呢,怎么没一起过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吃饭吧,上次我自己弄得火锅料,他不是很爱吃嘛!告诉他晚上我再弄,让你爸回来买点青菜和海鲜涮,家里牛肉和丸子都有!”白母也跟着走进来,问着女儿。
“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坑个声!”
见她不回应,白母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又问,“是不是阿汉医院工作忙啊?”
“嗯……”白娉婷声音很低。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吵架了?”白母皱眉,连忙问。
“没有。”白娉婷摇了摇头,没有撒谎。
他们确实没有吵架,而是……
白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数落起女儿来,“不是我说你!我看阿汉这孩子哪哪都顺眼,你别一天天半瓶子不满瞎咣当了,跟人家好好处,别像是之前顾海东那样又抓不紧!”
白娉婷张了张嘴,却不知能说点什么。
白母张嘴闭嘴都是郁祁汉的好,眼角眉梢都是对他的认可,比之前的顾海东还要打心眼里喜欢。她不知道这样开口说两人的事,害怕白母和自己一样会伤心,会失望。
看到白母从柜子里拿出个保温壶,白娉婷皱眉问,“妈,你这是干嘛?”
“阿汉晚上不来,喝不到这个鸽子汤。我倒出来些,你给他带回去!”白母拿着勺子,一边一勺勺往保温壶里盛,一边笑着说。
白娉婷说不出来话,扭身回了卧室。
将被子抖开的钻进去,她埋头趴在了枕头间。
从眼角缝隙间望着窗外已经染红了的半边天,她的身体很疲惫,心里很苦涩。
浑浑噩噩的不知何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感觉身上的被子和脖子下的枕头都被扯走,白娉婷揉着眼睛睁开,白母正掐腰的在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睡,我过来叫你好几次了,都不醒!睡神啊!赶紧吃饭!”
“唔。”
白娉婷坐起来,还是困的不行,嗜睡的毛病最近一直有。
白母硬是给她拽了起来,张罗了开饭,她默默的吃完后,时间不早的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等等,鸽子汤别忘了!”到门口时,白母拎着保温壶从厨房里追出来。
“妈,我走了。”白娉婷伸手接过来。
“快回去吧!”白母笑米米的,还嘱咐着,“回去要是凉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白娉婷不露情绪的点点头,在老式防盗门关上后,她抱着保温壶一步步的往楼下走,脚步有些磕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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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夜色笼罩,公寓楼区。
白娉婷坐最后一班公车到楼区口,下车的往里面走。
在她即将走到所住的楼门前时,身后一辆豪华轿车行驶过来,在她身边时放慢了些车速,车窗降下来,里面坐着的是顾海东。
轿车往前开停在了花坛前,顾海东拔了车钥匙下来。
“你有事?”白娉婷淡淡的看着他。
“小白,我听静好说了你和郁祁汉的事。”顾海东皱眉,试探的开口说。
“干啥,来看我笑话的?”白娉婷耸肩的笑了笑。
“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担心你!”顾海东连忙解释说,一脸的关心。
“哦,谢谢,不过我不需要。”白娉婷淡淡的,说完后她扶了扶额头,语气疲惫,“顾海东,我今天很累,实在没精气神应付你了,我要上去睡觉。”
她脚步绕过的就想往里走,忽然眼前一黑,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栽倒下去。
顾海东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整个人给扶住,“小白,你没事吧?”
“没事!”白娉婷摇摇头。
伸手想要推开他的自己站稳,却被腾空抱在了怀里。
“我送你上去!”顾海东似乎很坚持,不等她回答,就已经自作主张的抱着她往里走,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白娉婷真的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他,也是脑袋里晕眩的厉害,见他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反而手放的位置都在刻意避嫌,她就索性接受了他的帮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无力的丢出来一句,“随便你吧。”
电梯一层层往上升,“叮”的声响起后缓缓拉开。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我自己走。”白娉婷抬手按了按额头,挣扎着要下来说。
“我就送你到门口!”顾海东收紧着力道。
出了电梯没两步,楼道里声控的照明灯灭了下来,白娉婷想要拍手的感应灯亮,抱着她的顾海东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正皱眉想问时,听到他忽然说,“小白,我决定离婚了。”
“咔哒!”
打火机甩动的声音响起,震亮了楼道间感应的照明灯。
白娉婷没有回应顾海东的话,而是转脸望向公寓门口,男人挺拔的身影立身在那,狭长的眼眸,修长如玉的手指间夹着根未点燃的烟。
而在他的脚边有好几个烟蒂,似乎已在门口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