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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宁静安祥,墙上挂着的时钟的指针滴滴嗒嗒的转着,一圈又圈,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宋依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继续在百度上搜索有关康意乐福利院的地址,百度出来的康意乐福利院至少有几十家,到底哪一家才是当时收养她的那家福利院?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眼睛也花。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沈存希还没有回来。她把照片放好,关掉电脑,打算明天再继续搜。
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她下床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转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看到两束车灯探照进来。她伸手挡在眼前,待那强光消失,她才缓步下楼,来到玄关处。
严城扶着沈存希走进来,宋依诺连忙迎上去,将别墅大门拉开一点,免得撞到他们。待他们走近了,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她说:“严秘书,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晚上沈存希没有回来吃晚饭,她不想看到连清雨,再加上一直在修复破损的旧照片。也没有下楼吃饭,后来兰姨给她端进卧室里吃的。
严城一边扶着沈存希进屋,一边道:“大概是因为高兴。”
“啊?”
“我们找到当年拐走六小姐的人贩子,按照她提供的线索,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六小姐,沈总是为这事高兴。所以多喝了两杯。”严城一边扶着沈存希进屋,一边兴奋道。
宋依诺连忙跟上去,看严城扶得吃力,她连忙伸手帮忙,严城道:“宋小姐,你还受着伤,不用帮忙,我可以的。”
宋依诺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怕越帮越忙,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严城扶着沈存希上楼,将他放在床上,他累得气喘吁吁。
宋依诺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道:“严秘书,喝杯水。”
严城道了声谢,接过水杯喝水。宋依诺看着仰躺在床上的沈存希,她道:“沈存希因为弄丢他妹妹的事,心里很自责,现在终于能找到她了,他一定很开心。”
“是啊,这些年来沈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六小姐,前段时间他不是去了趟Z市,以为那位小姐就是六小姐,结果做了DNA鉴定,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沈总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这一次应该没错了。”
宋依诺记得他去Z市的事情,当时她食物中毒住院,他匆匆赶回来看她,然后又匆匆赶回去了,她还为此不高兴,原来他是找妹妹去了。
思及此,她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们觉得这次没错了?”
“朱卫带着人贩子去找她当时扔下六小姐时的那家福利院,再加上他们兄妹之间的信物,找到六小姐只是时间问题。”严城道。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诧异的问道:“他们兄妹之间还有信物?”
“对啊,就是同……”严城话刚说一半,床上的沈存希呻吟了一声,然后捧着头坐起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严城看沈存希醒来,连忙道:“宋小姐,沈总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宋依诺看见严城拿着杯子逃也似的离开卧室,她忍不住失笑,沈存希有这么恐怖吗?瞧他吓成这样。她转身走到床边,沈存希眉头紧蹙,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扑鼻而来,她沾染了他身上的酒气,微醺起来。
她来到他身边,看他一直紧锁眉头,她跪在床上,伸手轻按他的太阳穴,不满道:“明知道喝多了自己会难受,还喝这么多酒,你这不是和你自己过不去吗?”
沈存希大概真的喝醉了,他意识有些迷茫,反应也有点迟钝,过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道:“高兴才多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强。”
“我听严城说了,你要找到妹妹了。”宋依诺力道适中的按着他的太阳穴。
沈存希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跨坐在他腿上,他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高兴的和她分享这个消息,“嗯,快了,小六走丢时三岁,算算时间,现在应该25岁了,和你一样大,说来也巧,她小时候也生着一双丹凤眼,和你一样漂亮的丹凤眼。”
宋依诺心房莫名一紧,她被外婆带回景福镇时也是三岁,小六和她的年龄一样大,还有一双长得一样的丹凤眼,沈存希要找的妹妹不会是她吧?
不不不,宋依诺拼命摇头,灯光下,她的脸色吓得苍白,不会是她?这世上长得差不多的人很多,明星撞脸的也不在少数,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沈存希瞧着她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他问她:“依诺,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我没事,对了,你有你妹妹的照片吗?”那个年代,像沈存希他们家的家境,一定会有照片。
沈存希摇了摇头,“小六失踪后,我妈就得了失心疯,我爸怕刺激妈妈的病情,将小六的照片全都烧了,唯一的一张,当年别墅失火时,也烧没了。”
宋依诺身体一软,险些从他腿上摔下来,她牢牢抓住沈存希的衫衣,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她抖着唇问道:“那你记得你妹妹长什么样子吗?如果你再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你能认出她来吗?”
“20多年了,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长着一双凤眼,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沈存希感觉到掌下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说:“依诺,你很冷吗?”
“我不冷,你去洗澡吧,我去楼下给你煮醒酒汤。”宋依诺从他腿上爬下来,逃也似的往主卧室外冲去。一直冲到楼下厨房,关上厨房门,她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老天不会开她这么大的玩笑,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小六失踪时,沈存希才八岁,现在20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记不清小六长什么样子,所以小六是凤眼也有可能是他记错了。
一定是他记错了,对,一定是他记错了。
宋依诺拼命说服自己,不能因为长得像,就说明她是小六,所以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一个小时后,宋依诺煮好了醒酒汤,她端着醒酒汤上楼,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沈存希。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根本没有去洗澡。
她哭笑不得,将托盘搁在茶几上,缓缓走到床边。灯光下,他双眼紧闭,凌厉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短发,她缓缓伸出手,手指快要碰到他的黑发时,她又立即缩了回去。即便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她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站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脑,转身出去了。这一切也许只是巧合,她的亲生父母一定另有其人。
……
翌日清晨,沈存希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大手在身边摸索着,摸了一圈,都是冰冷的被褥,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宋依诺根本没在床上,他腾一声坐起来。
床的另一侧整整齐齐的,说明她昨晚上根本没有睡这里,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往卧室外走去。
楼下,宋依诺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进来,她的肌肤都呈透明状。沈存希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窝在沙发上,他不悦地皱紧眉头,有床不睡,她跑来睡沙发,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努力回想,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但是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缓缓走进客厅,来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深深地蹙起,一直不安的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要,不要,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不是……”
沈存希听不太清楚,他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她唇边,正凝神细听,宋依诺忽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黑影,她吓得尖叫一声,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沈存希被她叫得脑仁直抽疼,他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不悦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回房睡,要睡沙发?”
宋依诺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沈存希,她顿时松了口气,她拍着胸口,瞪着他,道:“沈存希,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我都快被你吓得心肌梗塞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说,为什么不回房里睡?”沈存希拧眉,宿醉后的滋味并不好受,再加上她不回房里睡,他心情糟糕透了。
宋依诺瞄了一眼电脑,电脑已经处于休眠状态,她撒了个小谎,道:“我睡不着,又怕翻来覆去吵着你,就下楼来看会儿电视,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沈存希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真的?”
“比真金还真。”宋依诺连忙道,俏脸上堆满了真诚。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他俊脸黑沉,粗声粗气道:“以后不准睡沙发,听到没有?”
“哦。”宋依诺乖巧的应了一声,昨晚是她太震惊,才会胡思乱想。现在仔细端详沈存希的脸,发现他们除了眼睛比较像以外,别的地方都不像,所以一定是她想多了。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沈存希也不忍再喝斥她,他在沙发上坐下,不自觉的向她撒娇:“头疼,给我按按。”
“哦。”宋依诺爬起来坐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伸手轻轻按他的太阳穴,沈存希舒服的闭上眼睛,喟叹了一声。宋依诺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
沈存希将头靠在她身上,神情放松下来,他淡淡启唇,“本来不头疼,还不是你给气得。”
“怪我咯?”宋依诺皱眉,这人真会找借口,自己贪杯,回头不舒服还怪她。
“难道不是?”沈存希扭过头来瞪她。
宋依诺立即识时务道:“好吧,你说是就是,那现在大少爷你舒服一点没有?舒服一点了我就去给你做醒酒汤。”
“上次的豆芽豆腐汤?”沈存希还惦记着她上次在金域蓝湾给他做的醒酒汤,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醒酒汤。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沈存希爽快的放人,宋依诺穿上拖鞋,转身进了厨房。兰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刚才她出来时,看见宋依诺睡在沙发上,就拿了薄被给她盖上。
她以为她和先生又吵架了,刚才听到他们在客厅里说话,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她才放了心。
宋依诺走进厨房,她一边拉开冰箱,一边问兰姨,“兰姨,家里有豆芽和豆腐吗?”
“有,就在冰箱里,我刚买回来的,老新鲜了。”兰姨连忙答道。
宋依诺翻了一下,找出豆芽和豆腐,开始做醒酒汤。兰姨站在她旁边,帮她洗豆芽,她说:“宋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兰姨,你说吧,我听着。”宋依诺一边将切好的豆腐装盘,一边道。
“男女之间再怎么吵架,也不要分床睡,分床睡伤感情。”兰姨道。
“兰姨,我知道,我没有和他分床睡,就是睡不着,怕吵到他,才下楼来看会儿电视,你别担心。”宋依诺微笑道,兰姨为了他们的感情,也是操碎了心。
“那就好,我是怕你们吵架,把感情吵散了。先生人不错,重情重义,虽然有钱有势的,但是不像普通的有钱人一样在外面乱来。”兰姨对沈存希的评论很高。
宋依诺点了点头,“兰姨,我明白的,你放心啦。我打着灯笼才找到这么好的男人,不会和他闹脾气。”
兰姨这才放了心。
宋依诺很快做好了醒酒汤,她端出去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客厅里,她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好端着上楼。
她走进卧室,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她缓步走过去,敲了敲门,“沈存希,你在洗澡吗?”
里面的水声停下了,传来沈存希略带暗哑的声音,“嗯,马上出来,你去衣帽间给我拿套正装出来。”
“哦。”宋依诺转身向衣帽间走去,她站在衣橱前,拿了一套黑色西装与一件白色衬衣,又顺手在衣柜里拿了一条子弹内裤出来。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存希喜欢穿这种裤子,难道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不过这种问题她可不能问他,否则他一定得揶揄她一顿。
她走进卧室,就见沈存希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身上除了那条浴巾,就什么都没有穿,头发湿哒哒的,水珠滴落下来,落在肩胛骨上,然后沿着结实的胸肌滚落下来,没入人鱼线里,让人遐想。
宋依诺看着这魅惑的一幕,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她堪堪移开视线,这妖孽一定是故意穿成这样诱惑她的。她将衣服放在床上,说:“穿衣服吧,醒酒汤做好了,你趁热吃,可以暖胃。”
沈存希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拥着她,很温存又很霸道的姿势,将她整个人都锁进怀里,他偏头吻着她的颈动脉,感觉她在他怀里轻颤,他哑然失笑:“这么敏感?”
宋依诺的脸迅速红透了,她偏头躲开他灼热的气息,可是不管她怎么躲,他身上滚烫的气息都如影随形,她恼羞成怒道:“你放开我,一会儿醒酒汤冷了不好吃。”
“我想吃你,给不给我?”沈存希张嘴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又沉又哑,宋依诺心悸了一下,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双手落在他腕上,想要拉开他。
“你别闹了,沈存希。”宋依诺不想和他发生关系,尤其是现在。
她在他怀里挣扎,很容易就唤醒了男人晨间的反应,宋依诺感觉到身后那股灼热的力量,她惊得瞪圆了眼睛,急得脸都红透了,“沈存希,你怎么……”
“我怎么?”沈存希咬着她的耳朵,说话间,一股热力直袭她的耳心,她抖得更厉害了,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他紧紧掐着腰身,动弹不得。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一转眼,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爱爱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一直在和他冷战,他睡了半个月的地铺,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再不慰藉一下自己,他就快要憋疯了。
以前没有女人时,他并不觉得这方面是必须的,但是自从尝了她的滋味后,他就欲罢不能。
宋依诺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越来越放肆,身后抵着她的热力让她不敢乱动,她眼角余光瞄到那碗还在冒热气的醒酒汤。她急中生智道:“沈存希,醒酒汤凉了不好吃,你先吃了,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可是现在它很饿,它想吃你。”沈存希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宋依诺抖得不成样子了,她低喊道:“好痒,你别碰。”
男人低低的笑开,大手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直往下,邪恶道:“这里痒,还是这里?”
宋依诺腿软得站不住,她整个人半挂在他手臂上,小手握住他乱动的手,低低哀求道:“沈存希,我来大姨妈了。”
沈存希原本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略有些遗憾道:“真的?”
宋依诺用力点头,当然是假的。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办法拒绝他。沈存希郁卒不已,他放开宋依诺,心里躁得不行,一头扎进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才将心里的火气浇下来。
他走出浴室,来到宋依诺身边,一本正经的问她:“几天?”
宋依诺一头雾水,“什么几天?”
“周期。”沈存希说这两个字时,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宋依诺失笑,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这事,她想了想,说:“五天。”
“好,五天。”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穿衣服了。
宋依诺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惊,五天,五天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受得要命,现在她除了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别无他法。
……
连氏总裁办公室里,连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当他看到沈氏改变策略,特推经典户型清水房,他微眯了眯眼睛,在他和启鸿集团抢占精装房市场时,沈氏杀了个回马枪,直接攻占了清水房市场。
沈氏先前闹出甲醛超标的丑闻,业之峰公开站出来承认是他们的错,虽然影响了沈氏房产的销量,但是这个时机,沈存希推出清水房,并且还是以市价稍低的价格,面向中低层收入水平的年轻人,户型大多以小户型为主,大大的满足了那些在桐城打拼多年,并且想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用户需求。
据说沈氏推出这个楼盘,即便要两年后才能交房,预定的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以往的销售纪录。在房地产如此不景气的情况下,简直是个奇迹。
他似乎低估了沈存希的能耐,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倒的。
他折好报纸放在茶几上,当了多年的律师,他的习惯早已经养成,看完报纸,一定会将报纸折好放回原处。他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希塔。
要炸毁一座塔,首先要动摇其根基,那么要毁掉一个人,应该从哪里着手?沈存希的死穴在哪里?
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淡淡道:“进。”
助手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快步走到连默身边,他道:“少爷,鉴定结果出来了。”
连默接过去,他看着牛皮纸袋,纸袋上碾了一层胶水,那是他和那人的约定,如果纸袋被拆开过,那么就说明里面的内容已经泄露。
胶水完整,就说明纸袋没有被人拆开过。
他拿着牛皮纸袋走到办公桌后,拆开纸袋,里面有两张纸,两张纸上标有数字1和2,1上面什么也没有,2上面写了一个是。
他双眼微眯,结果果然与他想得一样,他拿起标注1那张纸,神情间隐隐透着失望,为什么不是呢?如果是的话,他才能让沈存希真正的声败名裂。
他拿起另一张标注2的纸,黑眸里掠过一抹诡光,就算他不能让沈存希声败名裂,也能让他虚惊一场,而这个时机,恰恰是他需要的时机。
连默将两张纸揉成纸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他拿起抽屉里不常用的那支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沈存希的一举一动。”
吩咐完,他挂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照片来,两张照片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张清晰一张模糊,他看了看,又重新放回抽屉里锁好。
……
宋依诺送走沈存希,她去了沈存希的书房,他书房里的书架上有几本企业黄页,她可以在上面找康意乐福利院。她的思路很清晰,外婆不识字,所以她不会走太远的地方,因此这家福利院一定就在景福镇附近。
宋依诺以前上学时,为了赚钱,去打临时工,拿着企业黄页打电话,向别人推销自己的产品,所以她知道黄页帮得上自己的忙。
她不能请私家侦探去查,知道福利院的名字,知道在景福镇附近,只要这家福利院在黄页上登记过,那么她就一定能找到这家福利院。
她翻出1990年修订的黄页,书籍保管得很好,除了页面泛黄,字迹很清楚,翻开来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她先从分类上找,分类里并没有福利院,大概是因为做这一行的很少,没有专门分类。
1990年修订的黄页,最接近她当时所在的孤儿院,所以在这上面找到的地址,应该最准确。没有专门分类,她只能先从其他类里一条条的找,找得头晕眼花,都没有看到有福利院的名字。
她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又继续找,找完了这一分类,没有看到一家福利院的名字,她心里有些失落。她和沈存希约定五天,五天后她若还找不出她的身世,到时候她该用什么理由逃避,才不会引起他怀疑?
她头疼得要命,她合上1990年修订版黄页,拿起1998年修订版继续找,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版本都不一样,1998年版的黄页新增加了几个分类,但是还是没有福利院的分类。
她同样翻了一遍其他类的,这次有了福利院,但是不是康意乐福利院。她失望极了,她给自己打气,不要气馁,她一定能找到地址。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接通,“美昕?”
“依诺,你有空吗?出来喝咖啡啊。”韩美昕是偷跑出来的,薄慕年虐待她,让她给他读文件,她又看不懂那些东西,闷得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溜出来轻松一下,马上就想到她有好久没见到她的好姐妹了。
宋依诺看着茶几上的黄页,眼前一亮,连忙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她将几本黄页装起来,有免费的劳力不用,更待何时?
宋依诺赶到咖啡厅,韩美昕趴在桌上补眠,她走过去,敲了敲桌面,“美昕,你昨晚偷牛去了?”
韩美昕抬起头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道:“你来了,看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宋依诺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眼底的鸦青,她笑道:“你还真的去偷牛了啊,瞧你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别提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误进狼窝里了。”韩美昕郁闷不已,薄慕年绝对是这世上最矫情的男人,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变态,现在是越来越变态了。
宋依诺抿着唇笑,调侃道:“你们家薄总该不是一夜七次狼吧?”
“去你的,又取笑我。”韩美昕作势要打她,宋依诺笑着往后躲,两人笑闹了一阵,韩美昕才将薄慕年最近折磨她的事说给宋依诺听。
宋依诺听完,忽然来了一句,“美昕,你们家薄总是不是爱上你了?”
“不会吧,这么恐怖?”韩美昕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当时她失控吻了他,他嫌弃得差点没将嘴唇牙齿卸掉重新安装。她目测那天他至少刷了十次牙以上,远远的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牙膏的薄荷味道。
后来看见她时,更是将她看作老鼠蟑螂一样,他会爱上她?别说笑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们是夫妻,也许做着做着就有感情了。”宋依诺语出惊人。
韩美昕呆了,她使劲摇头,“不可能,像他那么矫情又有洁癖还小心眼还变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我,那比火星撞地球的机率还低。”
宋依诺双手托着腮,定定地看着韩美昕,“美昕,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和薄慕年成为真正的夫妻?”
“我……”韩美昕确实没有想过,因为不可能。
“其实薄慕年人挺好的,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试着去爱他,他试着来爱你,也未尝不可的。”宋依诺道。
“依诺,你肯定是沈存希的口水吃多了,才会说什么爱来爱去的话,我和薄慕年不可能的,我们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韩美昕固执道,她觉得现状很好,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高兴了上个床什么的,大家都轻松自在,谈爱就太麻烦了。
宋依诺感觉得到韩美昕的抗拒,她没有再说,她将黄页搬到桌面上,拿了两本给她,说:“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还让你说上请字了。”韩美昕看着桌上的黄页,她对这东西也不陌生。
“帮我找一家福利院,叫康意乐福利院。”
“为什么要找福利院,你们打算领养孩子?是你不能生还是沈存希不能生?”韩美昕连珠带炮的道。
宋依诺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说:“你想象力这么好,怎么不去写小说?”
“职业惯性,你知道我当事人有多少是因为不能生离婚的,你说要找福利院,我自然以为你们要领养孩子。”
“……”宋依诺无语,她说:“你别问那么多,帮我找就对了。”
“哦。”韩美昕翻开黄页,开始找康意乐福利院。
咖啡厅里,两人十分专注,偶尔聊两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上午。中午两人各点了份牛排,草草吃完又继续找。
韩美昕找得头晕眼花,她说:“这样找不是办法啊,一本这么厚,要不然在114上面查一下。”
“我查过了,没有,只有在这种旧版的黄页上找。”宋依诺也找得头大,但是这关系到她的未来,她必须好好找找,不仅仅是要证明她和沈存希没有血缘关系,她更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韩美昕做着眼保健操,她说:“你为什么非得找这家福利院,别的也可以嘛。”
“美昕,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宋依诺道。
韩美昕继续找,边找边说:“唉,你和薄慕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他天天叫我读文件,终于偷溜出来想找你玩,你又丢给我这么一大本黄页,命苦啊。”池上尤血。
宋依诺失笑,刚要说话,就听韩美昕大叫道:“依诺,找到了找到了,康意乐福利院,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宋依诺神色一震,心跳猛地加速跳动起来,扑通扑通的,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腾一声站起来,趴在桌面上,看着韩美昕手指的地方,找了一天了,终于找到一个叫康意乐的福利院。
她看了看地址,这个地方离景福镇很远,外婆应该不会去这里,但是她还是将地址抄下来,又让韩美昕继续找,韩美昕欲哭无泪,哀怨道:“还早啊?”
“嗯,继续。”
两人找了一下午,几乎将四本黄页翻完了,找到了三家叫康意乐的福利院,其中有一家离景福镇最近,与桐城相邻的一个市里。
宋依诺看着日记本上的地址,心情莫名激动起来,她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福利院,找到院长,问问她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要将她抛弃。
韩美昕感觉宋依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依诺,你忽然找孤儿院干什么?”
宋依诺将几册黄页放回袋子里,她说:“美昕,我回头再告诉你,我先回去了。”
“唉……”韩美昕还来不及说再见,宋依诺已经快步离开,她看着她的背影,舌尖绕着康意乐福利院六个字,莫名感到有点熟悉。
……
宋依诺回到依苑,她心神不宁,怎么都静不下来,明天就是沈遇树的婚礼,她答应陪沈存希出席。如果沈存希昨晚没有告诉她那些话,她还能心安理得的陪他去。
现在,她不能去。
她知道,仅凭她和小六的相似点,就判定他们有可能有血缘关系很不理智,但是她明知道有可能,就无法站在他身边,让他将她介绍给大家。
明天的婚礼,她不能出席。
她抱着日记本,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她忽然想到什么,她走进衣帽间,将首饰盒拿出来,她打开来,拿出照片,发现里面少了一样东西,同心结琉璃穗子不见了。
她记得一直放在里面,怎么会不见了?
她趴在地上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同心结琉璃穗子,她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将首饰盒翻了个空,那么大的东西,不可能看不见,她还是一直在找,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它。
“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宋依诺纳闷道。
沈存希刚走进来,就看见她坐在地上,摆弄着一个旧首饰盒,他靠在门边,双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多了几分不羁,“你在找什么,什么不见了?”
宋依诺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看见他就倚在门边,她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她飞快捡起地上的照片塞进首饰盒里,她紧张道:“没找什么,没找什么。”
沈存希摆明了不信,他盯着她的动作,看她藏照片,他不悦地皱紧眉头,“你背着我偷偷摸摸藏什么照片呢?”
宋依诺连忙将首饰盒背在身后,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说:“没什么照片。”
沈存希慢悠悠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说:“我都看见了,给我看看。”
“不要。”宋依诺不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给他看照片,这件事太复杂了,她想想就快要崩溃。她今天折腾着找黄页,找那家福利院,就是不敢直面这个结果。
“给我。”宋依诺越是藏藏掖掖的,沈存希就越要看。人往往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越不让看的东西越好奇,哪怕好奇心会害死猫,还是忍不住想看。
“不给。”宋依诺一直往身后藏,就是不给他。
沈存希凤眸危险的盯着她,说:“是不是还藏着野男人的照片不敢给我看?”
“沈存希,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我的野男人就你一个,还能藏谁的照片。”宋依诺真想拿首饰盒砸他的脑袋,他每次生气的时候,说话都特别伤人,她不想和他计较,以免自己伤心伤肝。
“那就是藏我的照片了,那我更要看了。”沈存希说着,直接上手去抢。
宋依诺气得要命,又不是他的对手,“沈存希,你不要这么霸道,我说了不想给你看,就不给你……,哎呀,你还给我,你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沈存希已经打开了首饰盒。
沈存希一边打开首饰盒一边道:“你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隐私?”说完,他就看到首饰盒里的照片,他拿出来翻看,照片只有两张,其中一张是年轻时候的董仪璇抱着一个小女婴,另一张是一位老太太抱着两岁的小女孩,老太太和董仪璇长得有几分像,应该就是依诺的外婆。
“这是你小时候吗?肉嘟嘟的好可爱。”沈存希失笑,没想到小时候的依诺肉肉的,不像现在这么纤瘦。
宋依诺伸手抢回照片与首饰盒,将照片照进首饰盒里,她生气道:“都说不让你看了,你还抢,你就是个野蛮人。”
“你小时候长得挺可爱的,你还不给我看,我以为你藏着别人的照片。”沈存希笑眯眯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动手抢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宋依诺鼓着腮帮子不理他,她将首饰盒放回行李箱里,起身走出衣帽间,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他说:“生气了?”
“嗯,生气了。”宋依诺气鼓鼓道。
沈存希伸手搂住她的腰,“真生气了?”
宋依诺心情烦躁,对他的靠近也极为敏感,她用力拉开他的手,走到床前凳上坐下。沈存希跟着黏过去,“别生气了,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沈存希,有时候你真的霸道得很讨厌,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也有自己的空间和隐私,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她最讨厌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每次伤了她都不知道,嘴坏得要命。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沈存希诧异地看着她。
“就有,上次在金域蓝湾外面,你不知道你说话有多难听,还有上次我从老家回来,你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刚才也是。”如果是以前的宋依诺,她会忍。现在,她想和他走一生,也许……连走一生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她不想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