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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嘴的局部有点冤咧咧的模样,但是整体来看确实凶恶得厉害,因为那五个青年刚才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现在虽然蹲下了,胡小波还是上去照两个青年的背后踹了两脚,让他俩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李时从屋里出来,胡小波一扭头看到他了,立即放弃了民工,朝着李时恶狠狠一笑:“就是你小子打了我们的人,你叫李时对吧”
李时搔搔耳朵,“嘿儿”一笑,随随便便地说:“那天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这时车门子一响,梁小三从他那辆陆虎上跳下来,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屋里走,一边欣赏地上堆放着的原石:“嗯,玉石原石!”这个梁小三好像患有一种缺铁症,因为李时看他的脸部肌肉十分僵硬,就像戴了一张铁面具似的,做不出任何表情。
梁小三走过来盯着李时的脸,并不说话,李时也不说话,这梁小三看样子也曾经被人砍过,因为他只有一只耳朵,很明显他那耳朵不是先天缺失,因为没有耳朵那一边除了有耳朵眼以外,还有泛着亮光的疤痕。
李时毫不掩饰地看着梁小三缺了一只耳朵的那半边脸,在猜测他那只耳朵的去向。
对视良久,梁小三那张像是戴了铁面具的脸上才见有肌肉活动的迹象,张嘴慢慢道:“我给你个面子,不在你的厂里打,有没有胆量到我们沙场去一趟?”
“嗯,好啊。”李时点点头,“你请我去吗?”
梁小三盯着李时:“请你去练练刀,敢跟我比试刀术吗?”
李时“嘿儿”一笑,心说这可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自己学会了快刀术,居然有这么多想跟自己切磋的。搔搔耳朵,看看梁小三另一边那只完好的耳朵,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胡小波恨道:“死到临头了,还装逼……”一边说一边想从后边扑上去袭击李时。
梁小三一把抓住他:“你别动,看他干什么?”
李时拿出自己长长的马刀,原地挥舞几下:“就是比试这东西吗?你再复述一遍时间地点。”
梁小三面无表情地说:“今天晚上十点,在桥西二段的沙场里。”
李时望着梁小三那张像是戴着铁面具的脸,奇怪地想,到底这小子是装逼惯了,还是脸上的肌肉得了营养不良症?“好的,十点准到。”
梁小三盯着李时没说话,但他不说话的潜台词明显是“知道了”。
梁小三的这双眼睛也不大正常,总是直瞪瞪的看人,凡是被他盯着的人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李时不但没有那种感觉,而且在想梁小三这双眼睛的成因,觉得如果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塞上两个玻璃球肯定就是这种效果。
胡小波恶狠狠补充道:“如果你不去,你这厂甭开了,你也跑不了!”
跟来的那十几个人一见梁小三撤了,也都各自上了车。
虽然梁小三承诺到晚上收拾李时,但是现在到晚上还有将近十个小时,胡小波看到就李时惹起一肚子气,不撒出来就这样走了实在憋闷,他什么时候让自己的气憋着过!
扭头看到蹲在地上那五个民工,这才想到刚才踹了两个,还差三个,于是走上去照准他们的后背,狠狠地踹下去,被他踹到的,马上往前趴倒,五体投地。
这时有一辆又老又破的“夏利”小面包从西边飞驰而来,到了公司前边“吱嘎”一个急刹车,随着又狠打了一把方向,急刹车加狠打方向的结果,就是让他往这边拐弯的过程中差点往一边侧翻过去。
破夏利斜着身子冲进来,看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把车刹住了,一头撞在那堆原石上。
夏利的前脸瘪进去一个大坑。
劳务头气哼哼推开车门,准备从车上下来,车门子很不争气,一旦推开立即像一只被打了一枪的小鸟翅膀一样耷拉下去,劳务头跳下来像是抱着自己亲娘一样把车门提着安回原位。
安上车门子先瞪着通红的眼睛扫了一眼李时,李时明明看到那恶狠狠的眼神里写着,“等一下再收拾你。”
胡小波已经踹了四个,正在踹第五个,劳务头从后边冲上来,跳起来照胡小波的后背就是一脚。
胡小波头也没回,只是探出左手抓住劳务头的脚脖子,一拧身顺势把他甩出去。
劳务头就这样舒舒服服地保持着一个平躺的姿势飞出去,落到水泥地上时摔得“铿儿——”的一声。
劳务头身材高大,皮糙肉厚,摔一下并不会摔成一肚子九转大肠,他一翻身爬起来,眼珠子更红了,大吼一声又向胡小波扑上去。
胡小波伸手接住劳务头捣过来的拳头,往外一拧,同时脚底下照他他小肚子来了一脚,劳务头被踹得跳起来,然后脸朝下趴到地上。
五个民工一见头头来了,胆色顿壮,全部爬起来围攻胡小波,准备群殴他一顿,报那一脚之仇。
胡小波那十来个弟兄本来都已上车坐好,现在一看打起来了,全部从车上抽出刀来,“呼啦啦”围上来。
胡小波回头冲弟兄们大叫道:“都别动,我自己来——”嘴里叫着,同时顺手捋着一个民工的手脖子往回一缠,底下右肘捣在他的肋下,那个民工“嗷——”的一声惨叫,滚了出去。
几分钟的事,五个民工加一个劳务头,全倒在地上了。
胡小波上去挨个拽起来一顿暴揍,一边打一边嘴里叫着:“好几天没打人了,这身上就是痒痒……”
这六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叫着“大哥”、“大爷”的连声求饶。
李时心说:“挨打了叫大爷,刚才老老实实挨两下,不用被打得血头血脸。”看样子劳务头和干劳务的平时也是凶强侠气,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李时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热闹,同时用眼神阻止那个金虎的手下上去帮忙。
胡小波打了一阵,看来身上不痒了,这才狠狠地在劳务头的肚子上踢了几脚,算作收尾,然后跟那十几个弟兄心满意足地开着车扬长而去。
六个人满头满脸的鲜血,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劳务头身上的疼痛还在其次,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感觉糗大了,爬起来晕头涨脑地浑身摸索:“我的电话呢,打电话,叫人!”
掏出电话来眯缝着熊猫眼找电话,一边找一边抬头眯一眼李时,闭着眼狰狞地说:“我们在你这里干活被打的,你也跑不了!”
李时冷冷地说:“你先打电话问清楚那些人的来路再说,你知道前面那辆陆虎是谁的吗?那是梁小三的。”
劳务头拨号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整个人瞬间像是被速冻了一样僵在那里。
李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耐心等他化冻。
过了好半天,劳务头的眼珠子才能够转动,然后大概嗓子也化冻了,嘶哑地问:“真是梁小三的吗,刚才梁小三在车上坐着?”
李时点点头:“那个打你们的叫胡小波。”
看劳务头那样子像一滩化冻的烂泥,只差瘫坐在地上了。
五个民工看看彼此的血头血脸,手足无措。
李时道:“你们给我干活挨了打,我也有责任,我一个人赔你们一百块钱,明天别干了,歇一天吧!”
这六个人全部眼睛一亮,劳务头问道:“那三百块钱呢?”
“唔——”李时迟疑地看着车上和地上的原石,“这个——”
一个民工瞪着熊猫眼叫道:“只要我们干完了,装卸费他还得给啊!”
李时问道:“你们都这样了,还能干活吗?”
一个民工叫道,“切,这算什么,一样干。”
“嗯,不错。”李时道,“轻伤不下火线,好样的,开始干吧!”
这五个人纷纷嚷道:“那快干吧,洗洗脸,先洗洗脸!”
六个人都去洗了把脸,弄得洗脸盆那里都有点血流成河的味道,洗完了干得比此前更加卖力,不到一个小时就卸完了。
看着民工们兴高采烈地拿着钱走了,李时心说:“不知道他们去哪家路边店,小姐身上趴着鼻青脸肿的十一块五毛来钱会是什么感觉?”
……
广南城区沿着南仓江南岸往南而建,南仓江大桥就像广南市的北大门。
南仓江两岸沙多土少,水清沙黄,河水百回千折,夹岸杨柳披拂,疏雨过时潮不起,和风吹处浪为生,一直是广南人茶余饭后、休憩散心的好去处。
南仓江北岸的滩涂面积很大,近岸的村庄都在自己的产权范围内种了树,故而树林面积就很大,李时过了桥沿着坝上公路往西走,坝下边满是黑漆漆的树木。
近几年黄沙越来越成了稀缺资源,广南市的黄沙采挖权收归广南市河道管理局所有,但是河道管理局只负责收钱,实际的采挖者就是夏国龙。
原来广南市辖区内的南仓江被分成了十八段,分由几大黑帮掌控,现在被夏国龙独自掌控,但是业内人士还是喜欢用哪一段来描述位置。
沿着大坝往西走十来里路,李时看到河道里一大片灯火通明,装载机正在轰鸣着干活,乱哄哄有好几十个人走来走去。
一开始看到,李时还以为装载机正在装沙子,到了近前他才看明白,今晚没有拉沙子的车辆,挖沙船也没干活,装载机只是在整平一个空场。
那些来来去去的正是梁小三的手下,李时猜想那个空场是用来做梁小三大展身手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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