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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爷爷,你到底在看什么呀?为什么欣欣和你说话,你不理她啊?”君君拽着贺父病号服的衣角,轻轻的晃。
贺父被他拽的皱眉,拉回望着窗外的目光,俯身凝视着面前的两个孩子。
小女孩长得很水,头上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正歪着头看他,目光所及,在瞥向拽着他的小男孩,那有些相似的轮廓让他眼神不由的凝了几分。
“去,上那边玩儿。”贺父微抬着下巴示意。
君君撅了撅嘴,和一旁的小女孩相互对看了一眼,正要手拉手离开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某个方向看去,顿时眼睛睁大,然后便甜甜的喊起来,“妈妈——”
孩子的一声唤,这让正往那边紧张挪动步伐的澜溪浑身一僵。。
“妈妈、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君君在这里见到妈妈特别的兴奋,一股脑的就往这边奔来。
小家伙跑过来的冲击力很大,她脚下都微微有些踉跄,俯身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儿子。
“妈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君君还仰着小脸问。
嘴巴微张,她看着儿子,正要开口时,眼角余光瞥到那边的贺父也朝着她看过来。
那眼神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然后似乎是情绪起了波动,脸上的表情开始变,手也抬起来捂住了胸口。
“伯父!”她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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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气氛凝滞。
刚刚苏醒过来贺父气色不是很好,接到消息一起在公司开会的贺沉风极贺以璇都已赶到,面色多很担忧。
医生仔细做了检查后,直起身子道,“没什么大碍,以后尽量不要再让病人受刺激和过多的情绪波动!”
“好,谢谢医生。”贺以璇上前道。
医生点了点头,交代了几句,转身走出病房,贺以璇看了眼贺父,去送医生。
看着贺父挣扎着有要坐起来的迹象,澜溪忙上前帮忙,可却被他拂开手,倔强的硬是自己坐了起来。起父大璇。
然后目光凉凉的看着她,“以后你不用来医院了。”
“伯父……”她一怔,慌乱起来。
贺父冷哼一声,看向贺沉风,以及偎在他身边的小君君,严肃道,“你们都出去,沉风留下。”
已经送完医生折回来的贺以璇见状,朝澜溪示意,后者咬唇的点了点头,将偎在贺沉风身边的君君抱起来,缓缓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后,小家伙抱着妈妈的脖子,将小脸贴过去,稚嫩的问,“妈妈,那个病人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吗?”
“嗯……”澜溪点了点头。
“爸爸的爸爸……那他是我爷爷吗?”君君脑袋转了转,惊讶着问。
一旁的贺以璇抢先回答,并朝他伸着手,“对,君君,脾气很坏的老头是你爷爷,而我是你姑姑,是你爸爸的姐姐,快过来,让姑姑抱抱,这么久了,怎么就不知道还藏了个儿子呢!”
小家伙一向能很快适应环境,被贺以璇这么主动亲近,立即很配合的甜声道,“姑姑好!”
“哎呀,这小嘴儿真甜!”贺以璇高兴的不得了。
姑侄俩一句句交谈着,热络的不得了,澜溪却抿唇看着病房,隐约还能听到里面的扬高的对话声。
开始时还好,到最后似乎是争吵了起来,陪着君君聊天的贺以璇都有些坐不住,之前贺父才刚刚昏厥了次,担心他的身体,忙将怀里的小家伙交给澜溪,推着病房门进去。
果然,病房里贺父气的眼睛瞪的特大,而贺沉风站在那里,俊容冷漠如冰。
瞥到跟在贺以璇身后进来的澜溪母子,贺父气不打一出来,高喝着,“倒是都挺能糊弄我,到头来,还不是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弄这么多虚假的做什么,有心机的女人最可怕!”
“爸,澜溪不是那样的人。”贺以璇见澜溪脸色苍白,忍不住帮腔解释。
“你给我闭嘴,你也想气死我啊!”贺父直接叱声。
贺以璇被骂的不敢再吭声。
贺沉风皱眉,走到澜溪身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凉凉的对着贺父道,“随你怎么想。”
“事实不明摆在这里!藏了个孩子,怎么,想做最后的杀手锏吗!”贺父气急败坏道。
“伯父,我不是的……”澜溪顿时倍感冤枉。
“别叫我伯父,谁是你伯父!”贺父这会儿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早告诉你,你敢保证你就不会这么想?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小动作来。”贺沉风冷冷的勾唇。
“你——”
就在大人们言语交锋时,一道怯怯的童音响起,“爷爷,你很讨厌我吗?”
藏在澜溪身后鸵鸟一样的小君君,只露出个脑袋,大眼睛惶惶的看向贺父。
被孩子这么一瞧,贺父要发泄出来的怒气全部都哽在了喉咙口,面对贺沉风他们还好,可面对这样天真无邪的孩子,他还真发不出火来。
拳头紧握,最后只得道,“走走走,都给我走,让我清静清静!”
最终,贺沉风带着澜溪母子离开了,只留下了贺以璇陪着。
等人都走了以后,贺以璇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挑眉道,“爸,还生气呐?”
“哼,你也不帮我说话。”贺父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怎么帮您说话啊,明明是您冤枉人,您跟澜溪相处也有段时间了,还不知道她的为人?”
看了看他的神色,贺以璇继续道,“再说了,那孩子您看着不喜欢啊?天上掉下来个孙子,您敢说您一点儿都不高兴啊?”
“别说,那小家伙看样好像挺乖巧的。”贺父眉角不易察觉的挑动了下。
“这不就完了!您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贺父抬眼看了她一下,顿了顿,缓缓将那天彭母领着Hedy来的事道来,包括谢澜溪的身世和彭母的态度。
“真没想到,澜溪竟然是……”贺以璇听后也是微微震惊。
贺父凝重道,“她虽然也是彭副的女儿,可彭副能不能是彭副,还不是他老婆那边说的算?就他上次来跟我谈取消两家婚事时,都没有提及到澜溪是他女儿的事,就能看出来,他也是在忌惮着!而且彭太也已经很表明了……我不想得罪她,她娘家那边不禁生意做的大,势力波及的面也大。”
“爸,沉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您就是硬拦也拦不住!”贺以璇认真的说着。
贺父皱眉,彭母来后,让他心里又再度有着纠结。
闷了半响,自顾的嘀咕着,“哎,怎么就蹦出来个孩子!”
“那您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贺以璇察言观色。
“再说。”贺父敛了敛情绪,依旧没有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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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澜溪一直都心神不宁,小家伙似乎也是受了大人气氛的影响,蔫蔫的,不怎么活泼。
开门进屋后,脱掉外衣的小家伙,爬上了贺沉风的膝盖,天真的问,“爸爸,为什么在医院里,爷爷都不理我?很不喜欢我吗?”
“没有,爷爷会喜欢君君的,他只是生病的关系。”
“是吗?那他会像是姥爷那样喜欢我吗?”
“会,爸爸保证。”
在君君眼里,爸爸是他最崇拜的人,所以爸爸说的话,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的,所以很快,小脸上的愁云就散开了。
贺沉风瞥向那里坐着的澜溪,刚想伸手将她拉过来时,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贺以璇打来的,简单跟他说了下贺父此时的口风。
“过来。”手机放下,他朝她命令。
澜溪没动,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还担忧着。
“妈妈,爸爸叫你过来噢!”小家伙伸手勾着她的手臂,好心的提醒着。
她无奈,只好挪动着身子坐了过去,抿唇了半响,低低道,“我不是故意的,是邻居冯阿姨来医院做心电图,刚好君君在她家玩,就一并带出来了,没想到会让你爸爸看到,我……”
“嗯。”他皱眉,应上一声,也同时打断了她。
薄唇一扯,沉沉道,“你瞎解释什么,早晚也是要带君君见他。”
话虽是这么说,可贺父的反应和态度,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明天我早点去医院,看看伯父有没有消气一些。”
“不用了,刚贺以璇打电话了,说他明天出院!”
“他一定是不想我再去医院……”闻言,澜溪垂下头。
贺沉风却懒懒的重复着贺以璇出的招,“那就去贺宅,烦死他,烦到他接受为止!”
“这……能行吗?”听着他的提议,她有些黑线。
“嗯。”他点头,抱起儿子就往楼上走。
“可……”澜溪慢吞吞的跟在两人身后,碎碎念着。
他回身,斜睨着她,不紧不慢道,“可什么可,不行我们就去领证。”
“呃?”她怔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你不愿意?”见她一副呆样,他眯眼。
澜溪吞咽着唾沫,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说了什么,虽然早就知道他对她的坚定,可他忽然这么说,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领证……
他是要跟她结婚的吗?
贺沉风淡淡的收回目光,俊容上疑似有一抹红,借机抱着儿子继续往楼上走掩饰着不自然。
脚步稳稳,澜溪还愣在原地,他最后霸道低沉的男音还在她耳边飘着,“孩子都生了,可由不得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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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贺沉风开车载着她们到了贺宅,一进玄关,就有佣人立即迎上来。
原本还吃着早餐的美妇人一听,立即就迎了出来,看着她们中间站着的小男孩,简直是惊诧得不得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也不顾脚伤,就将孩子抱在怀里,忙吩咐着佣人准备甜点。
刚开始时,君君还有些怕生,可在越来越多好吃的攻势下,他很快就融入,更何况还有姑姑贺以璇,很快的和大家打成一片。
楼下的热闹吸引了刚刚洗漱完毕的贺父,步伐有些缓慢的走下来后,看到客厅的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由的挑眉。
而小家伙在贺以璇的私下指示下,从沙发上跳下来,直直奔向贺父,双手一环,就抱住了他,“爷爷——”
贺父虽是皱眉,却没有推开他,面对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要让他摆脸色还真有些摆不出来。
“谁跟你说我是你爷爷。”他还是嘴硬着道。
“姑姑呀,姑姑说脾气坏的老头是我爷爷,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爷爷脾气坏噢!”小家伙仰起头来,童真的说。
贺父被说的忍俊不禁,“你这小孩崽子!”
那边,贺以璇和贺沉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爷爷,妈妈说你喜欢画画,我们今天特意来陪你画画噢!”小家伙继续发挥可爱天性,歪着头道。
“你会?”贺父高兴的挑眉。
“我不会!”君君摇头,却很嘴甜的说,“但是妈妈说爷爷画画很厉害,我想爷爷教我!”
“我可不是随便教人。”贺父孤傲的撇嘴。
“可你是我爷爷嘛!”小家伙眨巴着眼睛,无辜应对。
这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的,可把贺父给完全俘虏了,要知道,他这个年纪的朋友,都早已经是儿孙满堂,他一向脾气倔,嘴上也犟,鲜少会说什么,但心里哪能不羡慕。
这忽然从天而降的孙子,虽然不是他计划当中的,甚至对于澜溪母子俩都有了偏见,可骨血关系却还是抗拒不了。
两道眉都高挑,他大笑道,“走,现在就去书房画!”
“老爷,您还没吃早饭呐!”美妇人起身,嗔笑道。
“让他们给我送到书房!”贺父这会儿哪还顾得上,扬声吩咐。
说着,就要弯身去抱小家伙,“走,咱爷孙聊去画画。”
君君却摇头,只是抓着他的手,小大人一般的脆声道,“爷爷,你不用抱我噢,你才刚出院,身体重要,等你好了,君君天天要让你抱!现在我可以自己走!”
不管是不是有人教了孩子,这番话简直是暖到贺父的心坎上了,当下高兴的不得了,早就将什么偏见抛到脑后。
贺沉风见状,也不由的松了口气,也是贺以璇给他出的招,让君君多亲近贺父,本来还担心着,现在看来,小家伙很会讨老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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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接连两三天,君君都是留宿在贺宅的,晚上也都是和贺父同住。
很明显的,贺父对于这个孙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已经接受,对于贺沉风和澜溪的事,他却也还是没有松口。
今天是周末,但贺沉风有公事处理,所以澜溪自己一人赶过来,手里还拎着之前去文具店买的画笔和素描纸,雪过的关系,天气都特别冷,她一进屋美妇人便将煮好的奶茶递给她,“快喝点,好暖和暖和!”
“谢谢你,梅姨。”澜溪接过,微笑着道。
“你这孩子,老是这么客气,要说谢谢,不还是我谢谢你啊!老爷住院那段时间,我脚扭伤了,不还都是你在医院里照料着,我都还没谢你呢!”
“都是我愿意的!”
“你上去吧,这爷孙俩,吃完早饭就都待在书房里了!当年老爷还没接手家族生意时,一直都是在搞美术,特别的迷!也是缘分,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画画,刚好投了老爷的爱好!”美妇人恍惚的笑着。
“其实我是因为我妈妈爱画画。”澜溪有些腼腆道。
“呵呵,是嘛,以前我一个朋友也爱。”美妇人笑着,像是自言自语,随即又催促着,“快上去吧!”
“嗯。”澜溪点头,拎着买来的画具就往楼上走着。
敲门进去后,贺父对她前来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专心的教着孙子怎么构图。
一晃,时间过的很快,外面天色也已经慢慢的要降下来。
虽然出院,但家庭医生也还是每天过来给贺父检查情况,这会儿,佣人来敲门通知,贺父便放下画笔走了出去。
澜溪走到书桌边,看着聚精会神的儿子,笑着问,“君君,累不累?”
“不累!”小家伙摇头,很献宝的说,“妈妈,爷爷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厉害,他有好多自己画的画啊,你看这些都是!”
说着,君君便将抽屉里一些画本拿出来,逐一翻开给她看着。
“君君,别乱动爷爷的东西!”澜溪皱眉,教导着。
“爷爷说了,别人不可以,我是都可以的噢!”小家伙却很得意的说。
还想说他时,门被推开,原本以为是贺父,没想到竟然是贺沉风,小家伙看到他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欢快的喊着,“爸爸来了!”
贺沉风走过来,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
“爸爸,爸爸,我给你看我今天画的苹果!”小家伙说着,就又折回去,将书桌上的画纸拿下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另一边沙发上走,显摆着今天他的成果。
“唔,让我来看看。”贺沉风也很配合,认真的说道。
澜溪一边微笑的听着父子俩的互动,一边动手将贺父的画本都整理好,其实都是一些速写,有的是人物,有的是风景。
听到书房外再度传来声响时,知道是贺父检查完回来了,忙动作快些的收拾,只是不经意看到其中一本时,手中动作顿住。
看着那页页都是同一个人肖像的画本里,澜溪的眼神不由的恍惚起来,“妈妈……”
贺父进门时,看到的画本被拿出来后,当下皱眉,正要不悦开口时,却听到她那一声轻轻的低喃,整个人,竟然就瞬间僵硬住了。
“你刚刚喊什么,这人你认识?”脚步上前,贺父紧紧凝着她问。
澜溪也有些不确定的,茫茫然的看着贺父,“伯父,您……认识我妈妈吗?”
“你妈妈,你妈妈……”贺父盯着那画本,又看了看澜溪,嘴里自己念念叨叨着。
“爸,怎么了。”本来陪着儿子看画的贺沉风,察觉到不对,也是站了起来,眸光锐利。
贺父却没动,像是石化的雕塑一样,流动着的,只有眼里的情绪。
贺沉风皱眉,朝书桌走过去,也想要看看画本里是什么时,贺父却抢先一步将画本合上。
“别瞎认人!”勒令后,又对着他们道,“都出去,我最烦书房里人多了,不知道吗!”
“呃。”澜溪一头雾水,目光晃晃,还是凝在贺父紧捏着的画本上。
“去去去,都出去!”贺父绕过书桌面前坐下,垂着头摆手。
“爸爸妈妈,我们先出去吧,要听爷爷的话噢!”小家伙主动道。
贺沉风微微眯眼,沉默了半响后,抱起君君率先走出了书房,澜溪见状,也只好跟上,想不出来太多,只能当是贺父阴晴不定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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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贺父才从书房里出来,是最后一个做到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等着他下来一块儿开饭。
坐下后,贺父拿起筷子,并没有立即就开吃,而是目光看向贺沉风和澜溪两人,竟忽然微微笑了笑,开口道,“和彭家的婚事会取消,你们俩的事,我同意了。”
面对贺父的忽然松口,澜溪怔愣住,甚至是措不及防,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欣喜,甚至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对面的梅姨和贺以璇也是同为高兴着。
“哎哟,终于松口了!”贺以璇打趣着。
澜溪咽了咽唾沫,激动的扭头看向贺沉风时,却见他侧脸轮廓依旧深邃,那眸子,似乎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