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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牧直接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叶庭琛连句“谢谢”都没说就推门下车,急急踏入电梯。
“靠!”肖牧低咒了声。正跟小美女在床上切磋功夫,叶大公子一个电话就把他揪起来,大半夜的害他跑了好几条街去接,完了连句谢谢都没有。妈的,兄弟就是拿来当司机使的?
叶庭琛急匆匆掏出钥匙开门,门一打开,看见苏梓抱膝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巴掌大的小脸裹在一片光晕里,茶几上搁着一罐啤酒。
心里稍安。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一愣神的功夫,苏梓已经看见了他,“大哥!”她兴奋地叫他,光着脚跳下沙发,将客厅的吊灯打开。
就是这一声,叶庭琛想,就是这一声“大哥”,让他及时推开了谢悠。
“你喝酒了?”
走近了,问道他身上有股酒气,不十分大,但她还是闻到了。
叶庭琛“嗯”了声。
“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叶庭琛换了拖鞋坐下,忽然感到有些口渴,茶几上恰好放着一杯水,端起来正欲喝,忽然隐隐闻到了一股香味。他嗅了嗅,发现这香味来自自己身上,想起这是谢悠身上的香水味。不知怎的,他有些心虚地望了厨房一眼,茶也顾不上喝,立刻去洗澡。
苏梓端着醒酒汤出来,叶庭琛正在擦头发,高大健硕的身材围在浴袍里,很像古希腊的雕像。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她关了电视,拿了啤酒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大半夜别喝凉的。”叶庭琛瞧见易拉罐幽幽冒着冷气,顺手夺了过来放到一边儿,状似随意地说,“肖牧他们太吵,我没听见手机响,等看见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就赶紧回来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哦。”苏梓放下心,看来是她多虑了,还以为他生气不想甩她。
喝完汤,看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了,叶庭琛便催促苏梓快去睡觉。他自己洗了碗,又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脑袋有点疼,他甚至想不起来昨夜几时睡下的。闭了眼想继续睡,忽然想起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停顿三秒,起来洗漱。
本想叫外卖的,可是等他穿好衬衣走到客厅却发现餐桌上放着豆浆和煎蛋,还有包子。桌角摊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凉了记得加热一下”,最下角还有个大大的笑脸。
眉角一点点舒展开,那笑容从眼梢,一直蔓延到嘴角,爬满了整张脸。叶庭琛果断决定不叫外卖了,把剩下的早餐当作午餐。
看着微波炉加热的指示灯,他不由想,阿梓,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贴心?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我还是有希望的。
刚认识的时候,有一次带苏梓出去玩,在一个酒吧里,几个哥们儿嚷着玩儿扑克,输了的要一口气干掉一瓶。苏梓连输了两盘,任她再三解释说不会喝酒,那几个混蛋玩意儿都不松口,非要她喝。
叶庭琛扫了他们一眼,不屑地挑挑眉,“几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们也好意思,拿来,我替她喝!”
叶庭琛的酒量很好,可是那晚不知道肖牧他们几个王八蛋从哪儿弄来的酒,刚喝下去一点儿事没有,但后劲儿大得很,胃里翻江倒海得难受。
苏梓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送他回在外面租住的公寓,门一打开,他再也顶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个翻天覆地,胃里难受得要死,脑袋却异常清醒,于是那股难受劲儿感受得异常真切。他恨不得拿刀在肖牧身上捅几个窟窿。
那晚,苏梓也弄了碗醒酒汤给他喝。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那汤真有用,总之喝下去之后真的不那么难受了。然后,她为他盖上被子。小手不经意触到他鼻尖,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非常好闻,他又深深地吸了几下,那股清香直沁入心脾。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温暖的阳光射进来,揉揉发疼的脑袋,又躺了十几分钟才起身。推开卧室门,一眼就瞧见了趴在沙发上的睡得死死的娇小身姿。
像被雷电击中,他四肢僵住,动弹不得。许久,目光停留在苏梓垂在眼睛上的一绺额发上,他想,她一定很不舒服,于是轻轻上前,想帮她捋捋。
手刚伸出去,她就睁开了眼,有些尴尬地收回。不过她没注意到这些,看到他她似乎很高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泛起亮光,激动地问:“你醒了,还难受么?”
他笑了,摇摇头。
出去吃早餐的时候,他问她怎么不回宿舍,睡沙发多难受啊!
“我怎么能干那种没义气的事呢!你是替我挡酒才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受,我当然要留下照顾你了,朋友之间要互相照顾的!”
略显稚嫩的语气,却有着沉甸甸的分量,一下子击在他内心最深处。一种久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瞬间占据了整个心房。
自小耳濡目染商界的尔虞我诈,没有学会百分百也学会了百分之□□十,听到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跟他讲什么朋友、义气,本该是嗤之以鼻的,可不知怎的,他竟然哑巴了,脑袋有些短路,一时无话可说,就那样怔怔盯着她看。
她仰着头,小嘴儿微微翘着,白净的小脸儿迎着清晨的日光,那样纯净,那样透明,和她的人一样,比质地纯净的水晶还珍贵。
很快,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守护住这份纯净与透明。
叶庭琛去公司的时候,苏梓正和关少白坐在明亮干净的西餐厅里。
这几天,关少白一直很体贴,体贴到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喝口热茶他都会先替她吹吹,生怕烫着她。
想到这里,苏梓心头暖暖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放到关少白的碟子里。
他笑笑,宠溺地揉揉她脑袋。
从餐厅出来,两人手拉着手在对面的喷泉广场逛游,大鱼大肉吃多了,有必要消消食。
“阿梓。”关少白突然定住身,转过头,认真地问苏梓,“现在毕业了,你想做什么工作?”
好像他已经很久没认真地和她说话了,他总以为她是个孩子,她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幼稚无比的,而今竟郑重其事地以商量的口吻问她想做什么工作。
毫无疑问,苏梓是很开心的,她当即拉着他靠着长椅坐下,认认真真地说出内心的想法,希望听听他的意见。
早就想到他不会支持,可当他真的冷着脸皱着眉说“不行”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失落。
“现在做游戏的那么多,真正火的有几家?你一没经验二没资本,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回答和叶庭琛的回答实质上是一样的,可不知什么缘故,听了他的回答,苏梓五脏六腑被一股闷气憋得生疼。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认可。
两人关系才缓和没几天,她不想闹僵,隐忍着怒气,说:“高楼大厦都是在平地上一砖一瓦建起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关少白无奈地按按太阳穴,跟她抬杠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也不愿吵,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说:“阿梓,其实,我觉得,去苏伯伯公司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无需再辛辛苦苦去打基础。从这点上来说,你起点就比别人高,将来……”
“关少白!”苏梓突然打断他,浓密的睫毛轻轻抖了抖,冷冷地说,“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关少白有些怔愣。
一旦确定被骗,苏梓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留任何余地,一如此刻,当她确信他这些天的温柔都是在为劝她进公司做铺垫,立刻冷了脸,硬邦邦地讽刺:“我说呢,怎么突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兜这么大圈子原来是为了这个。是苏治和还是丁茵茵让你来劝我的?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想让我进公司,做梦!”
关少白的脾气很好,可是苏梓就是有那个本事瞬间燃起他的怒火,让他的好脾气消失于无形。可是眼下,他受了苏父和丁茵茵的嘱托,又是在广场,他使劲压下心头之火,尽量心平气和地劝,“阿梓,苏伯这么安排是对的,他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是要我给丁茵茵打下手,为她当牛做马,等苏同长大翅膀硬了再一脚把我蹬开?”她冷笑一声,“哼,关少白,你以为我就那么笨,看不透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苏梓是极度敏感极度犀利的,自从苏治和那一巴掌扇坏她右耳,她对苏家人便再没有半分幻想了。苏同势必会是苏家的接班人,那么,她才不会笨到去做徒劳的蜜蜂,为谁辛苦,又为谁甜呢?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关少白话语里隐隐透着怒气,“茵茵这几年辛辛苦苦,她为苏家赚的钱难道你没有花么?你不能忘恩负义!”
“关少白,”从未有过的疲惫感与挫败感迅速席卷了全身,苏梓感到很累很累,累得张口说话都费劲,但她仍异常清晰响亮地说,“我真怀疑你当年是不是找错告白对象了。”
说完,她挎上小包,脊背挺得直直的,没有一丝留恋,决绝地离开。
关少白垂下肩膀,抽了根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抱歉,茵茵,我没能说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