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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三派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七天。
出于种种顾虑,叶飞师姐弟四人,并没有立即前往太一门天王山。
他们在中州之外,找了处山清水秀、杳无人迹的所在,暂时驻扎下来,静待七天之后,三派大会正式召开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天王山上,某座用于接待贵宾的殿堂群落中。
诛仙派前来与会的众人,齐聚一堂。
此次三十年大会,诛仙派总共来了一百零八人,赫然全都是天阶第二境以上的高手。
其中,诛仙掌教领队,其下四大天阶第四境的殿主:陷仙殿殿主,“天剑仙”赵神通;绝仙殿殿主,“绝剑仙”韩素真;戮仙殿殿主,“金剑仙”金灵子;诛仙殿殿主,“玄剑仙”林立。全员到齐!
除了威名赫赫的掌教至尊,及四大殿主之外,尚有一位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如少年,眼神闪亮如电光的老者,赫然与诛仙掌教并座上首。
诛仙掌教位居正中,老者坐其左侧,四大殿主分坐其下,再往下,就是大批天阶第三境、第二境的高手,及门派中算得上“后起之秀”的后辈高手。
只看座次,就知道,那鹤发童颜的老者,绝非简单人物。
此老者,正是诛仙掌教的师叔,诛仙派两位太上长老之一,天阶第五境的陆地神仙王凌霄。王凌霄年轻时有“狂剑仙”之称,秉性刚烈,打斗起来狂暴如魔,曾于三百年前一届三派大会上。独斗两名天尊阁同阶高手,大战三天三夜,不落丝毫下风。
此次大会关系重大,因此诛仙派足足来了两位天阶第五境的陆地神仙带队,派中好手也几乎倾巢出动。此刻所有与会的一百零八人。齐聚殿中,正是在商议三派大会的事情。
“与荆柯、姬无伤同行的太一门、天尊阁四人,均已抵达天王山。荆柯、姬无伤既已会合叶飞等人,为何至今未到?”
“叶飞、石小仙、慕妍,皆只是天阶一、二境的修为。赶起路来。当然不可能像天阶第三境第四级的高手一样快。他们恐怕还在路上。”
“会不会潜逃?”
“有荆柯、姬无伤看着,叶飞等人,如何潜逃?”
“那叶飞可是能击杀太一门雷震的强者!荆柯、姬无伤二人,虽然境界与太一门雷震相当,但太一门的天阶,历来强于我诛仙派及天尊阁的同阶高手。倘若叶飞有心潜逃,荆柯、姬无伤未必拦得住他们。”
“不会!叶飞不是那等人!我见过他。别的不说,单论一个义气,他绝不会落于人后。我诛仙派为保护他们,不惜与太一门开战。叶飞又岂会忘恩负义?”
“不错。当初在东海五行之渊,叶飞也是为了维护我诛仙派的尊严。才与太一门启衅。虽然鲁莽了些,杀伐酷烈了些,但他绝非没担当的孬种!”
“说的是。为了维护本派尊严,叶飞不惜与太一门高手生死相搏,确是一条好汉!”
“唔,弟子也认为。叶飞不可能潜逃。再得,石小仙乃曲玄风弟子,又怎会背弃师门?我等武者。不拜神灵,但不可不拜恩师。否则,何以称武者?倘若不敬恩师,背弃师门,天下之大,也再无立锥之地!”
“的确如此。曲玄风心高气傲。目无余子,尚肯收石小仙为弟子。择其传承衣钵,可见那石小仙的确有过人之处。而石小仙的性情,与曲玄风有**成相似。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都是一往无前,宁折不屈的勇猛性子。便是死劫临头,她恐怕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石小仙乃隐仙派四大弟子中,最为贪生怕死、好逸恶劳的一个。时时念着安全第一,一遇强敌就想跑路。哪怕只是听到一点风声,就会在心里打起退堂鼓来。要不是有慕妍和叶飞压着,她恐怕会达到“闻讯即溃”的至高境界。
此刻在诛仙派众人口中,她却被评价为一往无前、宁折不屈的勇猛之士。由此可见小仙的演技,究竟强悍到了什么境界。整个诛仙派上下,都给她骗过了。
儒雅如文士的诛仙掌教适时开口,缓缓说道:“叶飞等人,必不会逃避此次大会。太一门,也会在此次大会上,想方设法,除掉叶飞。他既是我诛仙门人,又是为维护诛仙派尊严,方才被太一门仇视,我等亦不能袖手旁观。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丢了性命。”
旁边的太上长老王凌霄亦道:“不错。如果连誓死维护本派尊严的叶飞都保不住,我诛仙一派,也可以解散了。”
此老说话时细言慢语,声线柔和,语气平静,不显一丝火气。但话语中的内容,却是分外绝决,“狂剑仙”的气魄展露无遗。“师叔说的没错。”诛仙掌教微微一笑,道:“此次大会,吾决意,宁可与太一门一战,也不能堕了诛仙派的威风,不能卖了诛仙派的门人!”
就在诛仙众人为此次大会定调子的同时,天王山上,另一片宫殿群中,天尊阁的人也济济一堂,商议大事。
气宇轩昂的天尊掌教端坐主位,作为天尊掌教亲传弟子的龙傲天,一脸肃穆地侍立其后。
天尊掌教身侧,亦坐着一位气息厚重如同擎天巨岳的老者。那老者,便是天尊阁两位太上长老之一,“擎天手”南楚雄。
六位天阶第四境的高手,分坐天尊掌教与南楚雄下首,那云中子赫然在列。
此时,天尊阁的议事,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天尊掌教正作总结发言:“此次大会,我天尊阁的立场,便是不偏不倚。绝不偏向任何一方。不管太一、诛仙两派,是否能妥善解决争端,都与我们无关。所有弟子,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立场。不可揽事上身。违者重惩!本座话讲完,南师叔可还有教诲?”
南楚雄默然摇头,不发一语。
天尊掌教点了点头,道:“那今天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座下诸人齐齐起身行礼。便要散去。天尊掌教淡淡道:“云中子师弟稍待,本座还有话与你说。”
天尊阁众人陆续离开,那太上长老南楚雄也走了,殿中只剩天尊掌教、云中子、龙傲天三人。
天尊掌教目视云中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云师弟。你是否定要亲自斩杀那叶飞,替你一双子女报仇?”
云中子沉声道:“不错!”
天尊掌教又道:“你当知,吾已下定决心,不插手太一门、诛仙派之争。那叶飞虽是你的仇人,但也是太一门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你若出手,便相当于帮了太一门,违背了吾方才立下的原则。为兄身为掌教。说出的话,绝不容更改,更不能徇私。届时,为兄只能将你逐出师门,如此。才能保证我天尊阁的中立立场。此事,望你能理解。”
云中子身躯一震,旋即肃然拱手,对着天尊掌教一揖到地:“掌教师兄,师弟明白师兄的顾虑。此次大会,乃我天尊阁崛起的大好时机。一旦太一门、诛仙派真个交战,必然两败俱伤。而后,我天尊阁必能统一三派。将三派道统,尽归本门。
“所以,在太一门、诛仙派打出真火,战至两败之前,本派必须不偏不倚,绝不能掺合其中任何一派。为本派道统。为本派一统三派的大业,弟。甘受师兄处置。”
天尊掌教叹息一声,道:“你堂堂天阶第四境,又何必为了那双不成器的儿女,自毁前程?”
云中子沉默片刻,道:“弟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师兄当知,弟修行之路,已至尽头,再无前进可能。天阶第五境于我而言,如镜花水月,终不可捉摸。既如此,又何必隐忍憋屈?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杀女之恨,不可甘休。不杀叶飞,弟念头难以通达,修为不但不会进步,反可能渐渐倒退。不如放手一搏,求一个痛快。”
“你既已下定决心,为兄便不再多劝。”天尊掌教淡淡道:“大会之日,你可先于太一门挑战叶飞。挑战的理由,就说是不相信叶飞能杀掉天阶第三境第四级的雷震,恐叶飞蒙受不白之冤,要亲手试一试他的功力。如此理由,诛仙派断不会拒绝。”
云中子心神领会,道:“届时,弟自会以雷霆手段,取叶飞性命。”
天尊掌教又道:“你出手后,为兄便将当众宣布,逐你出师门。届时,诛仙掌教、太上长老,必会动手杀你。能否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哈哈,多半是不能活的。不过死又何妨?弟为报子女之仇,早已不惜此身!”云中子双膝跪地,连叩三个响头,道:“多谢师兄替弟筹谋!弟无以为报,只能给师兄磕头了!”
叩完了头,云中子起身,又一揖到到,道:“弟告退!大会之前,弟当闭关七日,养精蓄锐,静待决战!”说罢,长笑而去。
看着云中子离去的背影,龙傲天忽然说道:“师尊,云师叔的那对子女行径有如妖魔,便碎尸万段亦属罪有应得。云师叔欲为子女报仇,固然是为人父的常情。但……若叶飞死在云师叔手中,太一门与诛仙派恐会借此恩怨两清。两派之战,未必打得起来。”
龙傲天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叶飞死在太一门手中,那么诛仙派必会替叶飞报仇。否则,诛仙派的人心就会散掉。
但如果叶飞被云中子打死,那么诛仙派干掉已被开革出天尊阁的云中子,就算是替叶飞报了大仇了。
如此一来,太一门的仇人叶飞死了,诛仙派的仇人云中子也死了。太一、诛仙两派恩怨两清,哪里还战得起来?
天尊掌教看了龙傲天一眼,道:“你以为,云中子真能杀了那叶飞?”
龙傲天愕然:“云师叔乃是天阶第四境,那叶飞仅仅天阶第二境,怎可能是云师叔的对手?”
“雷震被斩杀之前,当时在五行之渊的所有人。都以为叶飞不可能是雷震的对手。结果雷震死了。”天尊掌教淡淡说道:“雷震发动太一门最后绝杀‘阴阳大磨’,将叶飞困在大磨中心。以雷震天阶第三境第四级的实力,他发动的阴阳大磨,功力稍差一些的天阶第四境,都要粉身碎骨。当叶飞在阴磨大磨中失踪后。所有人也都以为,叶飞已经死了,已给阴阳大磨碾至尸骨无存。可是,在消失一年以后,他又活了过来。”
天尊掌教淡然一笑:“云中子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曾想过那叶飞的古怪之处。为师却是想得清清楚楚。所以为师可以断定,云中子,绝对杀不了叶飞。”
龙傲天作惊讶状,道:“那,那云中子师叔,岂不是危险了?”
“危险?”天尊掌教道:“不,云中子没有危险。我不会让他出现任何危险。他杀不了叶飞。叶飞也杀不了他。最后,叶飞还是会死在太一门的手上。太一、诛仙两派,还是会打起来。”
龙傲天又问:“那万一……弟子是说万一,万一云师叔,当真打死了叶飞呢?”
“打死了就打死了吧。”天尊掌教以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当真打死了叶飞。为师还是有办法,让太一门和诛仙派斗起来。”
他看着龙傲天,淡然一笑:“诛仙派神挡屠神,仙挡诛仙。太一门代天行劫,有我无人。这两派的心法,都过于极端。不似本门。磅礴大气,镇.压一切。
“从前还好,祖上传下来的交情。使得两派还能勉强和睦。可是年长日久之下,两派矛盾已愈发尖锐。上届大会,便险些闹出人命。此次更是在大会之前,便发生了死人的事情。
“所以,两派矛盾,终有爆发的一日。少了一个叶飞。还有林飞、木飞、花飞,总能成为点燃两派大战的火星。我们只需练好武功。静观其变就是。”
龙傲天深深一揖,道:“师尊英明。”心中却在冷笑:“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本届大会上,我便要抛出那一神杀九仙之计!届时听到‘神性’的消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继续从容淡定,坐观风云!”
龙傲天打算在三派大会之上,将瀚武州那圣域岛上,有神性存在的消息散布出去。而本届大会,汇聚了七名天阶第五境的高手,听到神性存在的消息后,这些天阶第五境的高手,必然无法坐视。
届时,天大的事情,都要被他们抛到一边。
因为天阶第五境的陆地神仙,前边已经没有了路。必须得到神性,才能更进一步,从此海阔天空,长生不死,成就真神!
天尊掌教,希望太一门能跟诛仙派火并起来,好坐收渔利。就算此次不成,也会静待下一次的机会。
龙傲天却是想借圣域岛上,“伪神”慕小凰之手,把三大派的顶尖高手,一网打尽!倘若三大派的陆地神仙们,能与慕小凰同归于尽,那么对龙傲天而言,更是最好的结果!
“神仙俱亡,我龙傲天便能将玄黄大地,所有大气运者的气运统统吞噬。成为独一无二的世界之子!便是那神性,亦要归我龙傲天所有!届时,我神魔合一,便可成魔上之魔,神上之神,吞天噬地,雄霸宇宙!”
就在龙傲天狂想之时,瀚武州,圣域岛,一座幽深的殿堂中,侧卧榻上的慕小凰娲皇分神,蓦地睁开了翡翠般的碧瞳。
“有人要对我不利?”她秀眉微颦,喃喃自语:“是谁……敢对我不利?”
神并非万能,但是,神都有异能。
距叶飞等人离开圣域岛,已有两年。这两年来,慕小凰的女神教会,发展迅速,信徒数量呈几何级增长。
信徒越多,愿力越足。愿力越足,神通越大,越能回应信徒的祈愿,越能给信徒赐福。而得了赐福的信徒,便会越发虔诚。原本不信的,见了真神显圣,见了真实不虚的神灵力量,亦会渐渐变得深信不疑。于是信徒的数量,便会越来越多。
良性循环之下,慕小凰如今的神力,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一旦有谁心中对她动了歹念,哪怕只是想一想,哪怕相隔百万里、千万里,哪怕远在天涯海角,甚至另一个位面,只要没有同级的大能出手扰乱,那么她便能心生感知。
如果对方的对她不利的心思足够强烈,她甚至能够锁定对方的具体方位,乃至知晓对方的身份!
凝神细细感应一阵,慕小凰优美的唇角,挑起一抹意外不明的淡笑。
“云然。”慕小凰淡淡说道:“着令圣域全员,作好起飞准备。”
室外,传来一把柔和的女声:“是,吾主!”
之后,慕小凰又闭上双眼,侧卧榻上,心中默念:“飞儿……叶飞……来……”
中州之外,一座山清水秀的山谷深处,叶飞师姐弟四人暂居之所。
时值深夜,叶飞在自己房中卧榻酣睡。正在梦中参悟神灵奥妙时,忽然听到了慕小凰的呼唤。他天灵之上,绽出一线金光。那金光一闪,便没入虚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间,叶飞的神魂,已来到慕小凰的精神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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