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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馒头望着陆黎,问道:“你……醒过来就不再傻了?”
陆黎没拿正眼看他,垂着眼皮看手里的书,从嘴里说出一句轻飘飘的威胁:“你若敢说出去,那就不再是葬身寒池那般简单。”
小馒头打了个寒颤,听出陆黎话中的认真,没再开口说话。
看来这傻子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傻,可以随意任人揉捏。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从集市上回来的红铃手里提着风筝走进来,笑道:“少爷,奴婢为您把风筝买回来了。”
陆黎原本严厉的神情突然间缓和下来,他扁了扁嘴,把手上的书胡乱一推,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说:“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红铃姐姐,你和我一起去玩好不好?”
其变脸速度之快,让旁边的小馒头看的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红铃极力劝阻他大病刚痊愈不宜出门,陆黎却佯作没有听到,就见他傻笑着把风筝拿起来,看了看窗外阴阴的天气,兀自蹦跳着出了门。
红铃随手抄起那件雪白毛领的披风,边喊着少爷边匆忙的追赶了出去。
系统看陆黎那傻样,像过来人般感慨道:“没想到你演技真见涨啊。”
陆黎没理系统,他一口气跑到了后花园,边跑还边全力把缠在风筝木柄上的细线解下来。
近日刚下过雪,他踩在薄薄的冰上还要小心不要摔倒,从天的那边卷过来的乌云蔓延在天际,屋外的寒风吹在脸上有点刺痛。
匆匆跑过来的红铃立马给陆黎披上了披风,嗔怒道:“少爷,您要注意身体啊,大冷天的怎能不披衣服就跑出来?”
陆黎敷衍的点点头,把木柄递给红铃说:“红铃姐姐,你帮我放风筝。”
红铃叹了口气,看自家少爷这么可爱还忍不住去斥责他,只得像个老妈子似的说:“那您可要裹紧衣服,若染上风寒,奴婢可担待不起。”
陆黎连连点头。
红铃把风筝放在远处的地上,一手拿着木柄一边小跑起来,今天风确实很大,风筝放起来也很轻松,就是来的风向不太稳定,风筝也有些不好控制。
等到那只栩栩如生的花与鸟儿飞在半空中的时候,陆黎就兴奋的拍手,还吵着要自己放。
红铃把木柄递给他,陆黎兴冲冲的拿在手里,绕着上面的线,向后跑去。
红铃心惊肉跳的叮嘱道:“少爷,小心不要滑倒。”
陆黎放风筝的技术果真是渣的一比,没一会的时间,本来自由翱翔的风筝就被他挂到了树上。
他抬起头望向高高的树,求救的问红铃:“我们的风筝挂到树上了,该怎么办啊?”
红铃正好想让陆黎回屋里去,就劝说道:“少爷您先回屋,待奴婢找人来把风筝取回来。”
陆黎说不,还要在外面玩。
系统不忍直视的说:“一想到你是装的我就觉得辣眼睛。”
陆黎不为所动。
两人就僵持在这,陆黎冻的鼻尖通红,他搓了搓手,对红铃道:“我爬上去拿吧,姐姐你先回去,外面好冷。”
听到她的傻少爷还知道为自己着想,红铃心下一暖,果决的摇头道:“不不不,少爷您歇着,红铃这就爬上去拿。”说着,她就挽起袖子,英勇就义般的准备上树。
小姑娘你很有前途,可看你细胳膊细腿的那样,哪能爬的上去。
陆黎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见一个白影在眼前掠过,身手矫健的把树上的风筝取了下来,脚尖轻触回地面,全程如同落叶飞花,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陆黎觉得这大概是武侠小说里描述的内力深厚,踏雪无痕。
秦鹤把风筝递给他,笑的很温柔,对陆黎说:“你的风筝。”
红铃行礼,恭敬的说:“秦公子。”
陆黎嗯了一声,把风筝拿了回来,接着扭头对红铃说:“我们再来玩风筝?”
红铃瞅了秦鹤一眼,说好。
秦鹤唇边带着笑意,他挥了挥手,对红铃说:“辛苦你了,回屋去吧,我照顾麟儿便可。”
还麟儿,陆黎被他这肉麻的称呼恶心了一下。
红铃又看了陆黎一眼,见小少爷只顾着玩风筝,就说:“那少爷就麻烦秦公子了,奴婢告退。”
待红铃走后,秦鹤上前握住陆黎覆在木柄上冰凉的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刚才还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风筝,经过秦鹤的操纵下,就算在凛冽刮过来的冷冻中也变得四平八稳。
两人距离太近,陆黎都能闻到秦鹤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深吸了口气,却没推开秦鹤。
秦家世代经商,秦鹤年纪轻轻就接手了秦家的产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甩手掌柜做的太闲,总是三天两头的向丞相府里跑。
来到这后还总是来找陆黎,两人在接触中慢慢变得熟稔起来,陆黎也很喜欢这个总是照顾他的名义上的兄长。
陆黎目不转睛的望着上空的风筝,就听秦鹤突然问道:“听说麟儿还在四处寻找娘子?现下有线索了吗?”
一说到“娘子”两个字,陆黎立马情绪沮丧起来,他闷闷不乐的说:“没找到。”
秦鹤说:“不知她家世如何,长相又如何?”
陆黎想了一下,说:“比你好看很多很多很多。”
秦鹤笑道:“我是男子,而她为女子,怎能与之相比?”
陆黎默了。他在想如果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找的娘子不仅是个男人,还是王都大名鼎鼎的宁王殿下,那秦鹤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全然不知的秦鹤还很热心的说:“麟儿可将你娘子的长相大致口述于我,我来替你找她,可好?”
陆黎点点头,笑着说:“鹤鹤,你真好。”
秦鹤故意逗他,问道:“我这般好,那我若来做你娘子如何,你愿不愿意?”
呸,这男人真不(hui)要(liao)脸(ren)。
陆黎正想一口回绝他,余光却瞥到几个远远而来的身影,立即改口道:“那,鹤鹤以后就做我娘子了?”
兄弟对不住了,老子得拿你当挡箭牌,谁让我现在是个傻子呢。
陆黎拼命在心里给自己催眠:我是个傻子我是个傻子我是个傻子,说的话都是疯言疯语,都不算数不算数。
秦鹤温热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弯唇叹道:“麟儿你真……”他的眼神朝陆黎的身后看去,突然道,“宁王殿下。”
陆黎也跟着他扭头看去,恰巧捕捉到黑衣男子眼中的震惊和狂喜。
看来这变态还旧情难忘。
不过陆黎也没把跟在他身边的长孙玉儿落下,看到两人郎才女貌,内心就像哔了狗。
陆黎一手紧紧的抓住木柄不撒手,另一手被秦鹤握在手里。秦鹤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要还在左顾右盼的陆黎不要闹,对燕融道:“宁王殿下与长孙小姐也来赏梅?”
身着黑底金纹长袍的俊美男子却没答腔,灼热的目光盯住陆黎,看起来恨不得把他给拆吃入腹。
反倒是长孙玉儿用轻柔的嗓音答道:“玉儿正想带殿下去兄长的阁居,谁知恰巧就遇到了。”
陆黎见燕融像要把他给吃了那样,装作不自在的躲了躲,抓住秦鹤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娘子,这人是谁呀?”
秦鹤似乎被他的称呼逗笑了,说道:“这是宁王殿下。”
陆黎把秦鹤的头压低,悄悄的说:“哦,我知道啦。”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也给逗笑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亲昵的小动作,燕融脸上温和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唇边出现一抹柔柔的笑意,眼中却染上浓郁的黑暗。
燕融收回盯住陆黎灼热到吓人的视线,问秦鹤:“不知阁下身边这位是?”
秦鹤直起身来介绍道:“麟儿是叔父的嫡子,名麟,字子佩。”
燕融低声道:“他就是那个近日才与丞相相认的嫡子,长孙麟?”
他说的很慢,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催眠自己去否定这一切,忘记曾经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他却越想就越笃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记忆中怎样忘不掉的那个人,燕融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被彻底击碎,顷刻间化为一腔冲动。
回想起傻子与秦家公子两人间亲昵的举动,实在碍眼至极。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陆黎揽进怀里,感觉到这人是真实存在的才安下心来。
紧紧的,像要把他融为血肉般抱着。
陆黎快要被他铁箍一样的怀抱勒死了,他眨了眨眼,求救的望着秦鹤,拖着哭腔的道:“娘子,你快把他弄开啊,我的风筝就要飞走了。”
秦鹤也被这燕融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开口道:“宁王殿下,您吓到麟儿了。”
一个“娘子”,一个“麟儿”,叫的这般亲切熟稔。
傻子口中的娘子,本应该是他,也只有他才对。
燕融妒忌的眼都红了,他放开了陆黎,双眼紧盯着他,问道:“你忘了我?”
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在见到他的傻子极力要挣脱他,眼中带着水光的再次向旁边的男人求助,还委屈的叫着别人娘子时,他燕融生平第一次,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
傻子怎么能忘了他。
不甘心。
在燕融怔愣的片刻,陆黎趁机挣开了他,躲到秦鹤的身后,伸手揪住他的一片衣角,又警惕的望向也看过来的男人,在触及到燕融的视线后,害怕一样躲到了后面,不让他再看到。
秦鹤拉起陆黎仍旧冰凉的手,轻揉着他被攥出红痕的手腕,对燕融道:“麟儿怕生,殿下莫见笑。”
燕融想要像往常一样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面无表情的说:“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