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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什么?难道说,你连见我们都不能了?”郑三婶急匆匆赶到屋门外,正好听到自己女儿声音,听到这几句,顾不得许多就掀起帘子,开口就道。
瞧见郑三婶竟这样闯进来,朱姨娘变了神色,容老爷忙起身相迎:“亲家太太是何时到的?还等……”容畦已经走过去给郑三婶行礼,独有清洁师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郑三婶眼一扫,想来这间屋是外屋,不见那位被传被自己外孙吸了福气,要死要活的容大小姐。不等容畦站起身,郑三婶一手挽了女儿,一手就往容畦面上打去。
容畦不偏不倚,脸上正正挨了一个巴掌,见面不说一句话就伸手打人。容老爷脸色也变了:“亲家,你要有事说事,哪能一见面就打人?”
“有事说事,容老爷,当初你家既不喜我女儿,又何必要人来上门说亲?现在,我好好一个闺女,嫁过来还没满一年,还大着肚子呢,就被你们这样折腾。方才在外头,我可听的清清楚楚,她说的是,容我去见见我爹娘。容老爷,你们家里,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我女儿,连爹娘都不许见?还是你们家要把我女儿生生折腾死了,然后把尸身还了我们家,再给姑爷挑一房好的?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要结亲?”
郑三婶那是侯府后巷,市井人家养出来的性子,一番连珠炮样的话,让容老爷无法回答。至于朱姨娘,她一向都是装得个贤惠温柔,更没想到嫣然这样斯斯文文的,她娘却是这么一个泼辣性子。登时忘了该怎么答。
郑三婶从走进门这一路,已经想好怎么说了,打了容畦,骂了容老爷之后,这才又看向容畦:“容小哥,当初我见你聪明伶俐,又对我女儿一片痴心,这才许了。你当初在我们面前是怎么说的,可曾说过会待我女儿好,可你现在是怎样的?从船到码头,不等上岸,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容家这事,还说,容三奶奶瞧来也不是什么大福气的人,不然的话,哪会怀这么一个孩子?还说,只怕再过一向,容家三爷就要续娶了。容小哥,你骗的我好,瞒的我好,我家女儿,虽是侯府家生子,却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点配不上你,哪点要你家这样作践?”
“亲家母请息怒,令爱进我容家近一年,上上下下都赞她好的,并无作践之事。”容老爷总算想起该怎么说,有心想要让朱姨娘帮忙几句,可朱姨娘不管怎么说,不过是个姨娘,平常也就罢了。此刻郑三婶正在火头上,只怕会啐朱姨娘一脸,一个妾室,也好意思出面招待?
因此容老爷只有老了面皮,对郑三婶说话。郑三婶冷笑一声,往女儿面上瞧去,见女儿瘦了一些,越发显得肚子大了,不由啐容老爷一口。
容老爷登时色变,这样被人啐到脸上,已经很多年没遇到了。郑三婶啐了一口才道:“没有作践,这位师太坐在这里是为什么?女儿,你原原本本和我说,这师太想的化解法子是什么?”
嫣然从郑三婶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听着自己娘在说话,听到问自己,嫣然不由凄然一笑:“这位师太的法,也没什么,不外就是要了我的命,再顺便要了我孩子的命!”
嫣然这话一出口,登时屋里众人都变了神色,连清洁都有些坐不住,她颂一声佛号就道:“容三奶奶休要含血喷人。不过是个化解的法子,到时等你生下孩子,做三日法事,您跪在那里,也是一点诚心。”
清洁话才刚完,郑三婶已经嗷地叫了一声,张开双手就往清洁面上抓去。清洁年纪也不过四十,从来保养的很好,况且她这装神弄鬼,也要出入各富人家后院,面皮自然是越嫩越好。见郑三婶突然扑过来,还往自己面上抓去,清洁不由用手一挡,也被郑三婶指甲抓出一道血痕。
郑三婶已经恨道:“你念佛出家,本该慈悲向上的,让刚生产完的妇人,跪在那三天三夜听你做法事,你这不是活活要她的命?女儿,还有别的吗?”
“岳母,这位师太还说,要我们的孩儿也要受三天三夜佛光萦绕,才会让他更有福气。”这种事,容畦看出来也不能说破,此刻郑三婶要说破,容畦自然立即回答。
“让三朝未满的孩子受佛光萦绕,你还真能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我倒要把你这颗心挖出来瞧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容畦说完,郑三婶更怒,扭住清洁就要扒了她的衣衫,挖出她的心看看。
朱姨娘没料到事情竟会这样转变,整个人都呆住了。容老爷是个男人,不好上前去扯。容畦嫣然更不会帮忙,任由清洁被郑三婶紧紧扭住。
郑三婶手上还是有几分力气,清洁那从来吃好喝好,只靠一张花嘴骗人,哪曾经过这样的事,勉强抵挡了两下,却已被郑三婶把僧袍带子扯掉,中衣露出。郑三婶又要去扯清洁的中衣,清洁急的连声大叫:“容老爷,容老爷,你上前帮帮忙!”
这叫容老爷怎么上前帮忙?朱姨娘回神过来,急忙高叫来人,丫鬟进来,见到里面这情形,也忍不住眨了眨眼,怎的这才转瞬之间,就变成这样。而且这位亲家太太,瞧这打架的架势,也是一把好手,不应该啊。但丫鬟们在震惊之后,还是上前搂住郑三婶,把清洁从她手里拉出来。
清洁此刻僧帽早已掉了,面上挂了血痕,僧袍只挂了一边肩膀,中衣的领口都松开了,露出雪白一片。容老爷虽然好色,也不能去瞧,只得道:“你们赶紧去请大奶奶二奶奶,让她们来陪亲家母。亲家母,这事,我……”
见容老爷打算溜,郑三婶冷笑一声:“好啊,你要走,我们也就把话说清楚,我养女儿嫁女儿,为的是她能好好的过,不为的是家里没人作践她,嫁出去受人作践的。今儿啊,我就把女儿带走,一个女儿,一个外孙,我还养的起。”
这是连容畦都不要的架势,容老爷晓得,自己走不了了,急忙对郑三婶道:“亲家母您消消气,既然您来了,那亲家想也来了,这事总要……”
“不用去问他,他比我还疼女儿呢,听到女儿受了气,恨不得立即就把女儿带走。其实呢,容老爷,和你说句实话,这要受公婆的气,和妯娌处不好,也是常事,可没有你家这么做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说冲撞了你们家人,就要把她赶走!甚至请来这样不会做好事的尼姑,等着我女儿生下孩子,就连母带子,一起除掉。容老爷,这种人家,谁敢把女儿放在这里。我还想吃几口安闲茶饭呢,宁愿被人说,我也要把女儿带走。”
容老爷很想说,并不是这样,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丫鬟掀起里屋的帘子,对容老爷道:“老爷,大小姐,又晕过去了!”听到女儿晕过去,容老爷很想进去探探女儿,但这里的事还没处理,于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郑三婶冷笑一声:“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到底是多么狠的心,才会诬陷自己未出世的侄儿冲撞了自己,还要死要活,不顾名誉地这样闹,闹的整个扬州城都风风雨雨传说这件事。呸,别以为你们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猜的出来。鬼神之说,定是有的,可我晓得,我郑家做下人时,从不妄拿主人家一分,更没做过什么诬陷别人上去的事。我女儿更是个好人,无愧于天地。要报应,也不会报应在我女儿外孙身上。就算真有什么,也只是你们容家做了什么,此刻倒赖在我女儿外孙头上,呸,想的美。”
郑三婶这一番连骂带说,容老爷皱眉:“亲家母,鬼神之说,也是有的,况且前几十年,也有同样的事,我女儿她生性纯善,虽任性了些,娇宠了点,却也不会因自己,而要做这样的事。”
郑三婶斜眼看了眼容老爷,也不说话,就拉着嫣然的手往里面走,嘴里还道:“我倒要瞧瞧,这被冲撞的要死要活的容大小姐,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容玉致听到外头声响不对,一直缩在被子里,想着该怎么做,等听到郑三婶反对清洁的话,心一横,闭目装晕。丫鬟急忙报出去,容玉致一直在那装着,却没听到容老爷进来的声音,心里不免焦灼。
接着就听到郑三婶进来,不由心里鄙视,这样泼妇,定拆穿不了自己。因此容玉致还是闭眼,一副晕过去的模样。这样开始冷了的天,众人都换上夹的,容玉致为了装,还狠心穿着夏日的寝衣,被子也盖着薄的。郑三婶一走进来,见她那副模样,不由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