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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时分,李慕禅与冯明雪正在练功时,正在演练法,独孤景华飘飘而来,一袭白衫,周身一尘不染。
她进来便笑道:“先生,我大哥出关了。”
李慕禅停剑:“家主出关了?我去见一见吧。”
“大哥也想见见先生。”独孤景华笑道。
冯明雪暗自蹙眉,好大的派头,神情却不显,淡淡道:“师弟,你去吧,我不凑热闹了。”
李慕禅点点头,笑道:“我去去便来,九姑娘,走吧。”
独孤景华冰雪聪明,一看冯明雪的神情便知究竟,暗自叹口气,大哥也是高傲之人,没听自己的劝告。
李慕禅随着独孤景华来到大厅,独孤景华在前挑帘,笑道:“大哥,李先生来了。”
李慕禅踏进大厅时,大厅正座起来一人,身形魁梧,狮鼻虎目,哈哈笑道:“李先生,本座独孤绝,失礼了,请——!”
李慕禅打量一眼这独孤绝,相貌英伟,气度沉浑,乍看刚猛豪烈,但一双虎目深邃而宁静,有深不可测之感,显然心机深沉,与独孤恒截然不同。
他抱拳笑道:“独孤家主,有扰了。”
“哪里哪里,有先生这般奇人入府,本座欣喜不已。”独孤绝笑着摆手,坐下来道:“本座听了小妹所说,先生一人独挑朱家半数高手,此等壮举当真是惊世骇俗,佩服佩服!”
李慕禅笑了笑,这独孤绝修为精深,虽不如自己,但在宗师境界里也算是顶尖的高手。
他的修为与唐浩然,赵怀仁一比,远胜几分。
这般修为还一直闭关,显然追求的是武道,想要成为大宗师·不过依他的年纪,想成为大宗师,起码需要二十年。
关键是神识修炼不足,走了岔路子·如此看来独孤家的先祖没人练成大宗师,没大宗师经验。
独孤景华皱眉道:“大哥,李先生也是忙人,没什么事就到这里吧。”
“李先生是云霄宗的高足,不知易宗主近来可好?”独孤绝笑道。
李慕禅笑道:“宗主健朗得很,家主与宗主相识?”
“有过几面之缘。”独孤绝笑道:“不知易宗主与傅姑娘···…?”
李慕禅摇头苦笑:“还是那样,一直僵持不下。”
独孤绝呵呵笑起来·摇头道:“易宗主与傅姑娘也算是天下少有的璧人,可惜性子不合,实在令人扼腕!”
李慕禅笑道:“我相信宗主终能抱得美人归。”
“易宗主一片深情,可赞可叹!”独孤绝赞叹道。
李慕禅道:“家主出关,我也能放下心,能回我的府邸了。”
独孤绝一怔,沉下脸来:“李先生这话何意?”
李慕禅笑道:“我现在是朱家的眼中钉,也是大内的肉中刺·再留在独孤府上,实在不合时宜。”
独孤绝哼了一声道:“本座一出关,先生便要离开·是本座容不下人么?”
李慕禅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呆一阵子吧,就怕独孤府太忙,咱们在这里添乱。”
“先生不必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独孤绝道:“我看到小妹如此,实在高兴得要命,甭说别的,就是让我把独孤府送给先生,我也绝不眨眼!”
李慕禅呵呵笑道:“家主过奖了。”
“小妹的病无人能治,就是御医与天下第一名医也束手无策·先生治好了,不仅是救了小妹,也是救了我!”独孤绝慨然道。
李慕禅叹道:“这也是九姑娘的造化,适逢其会罢了。”
独孤绝笑道:“是呀,是小妹的造化,但先生再造之恩绝不敢忘·且不可说离开之事!”
李慕禅无奈点点头:“不过我确实想家了。”
“就把这里当成先生的家就是!”独孤绝道。
他招招手:“小妹!”
独孤景华上前,嫣然笑望李慕禅。
独孤绝道:“把东边的听雨小院,梅花小院,夜香小院打通,屋舍推了,随先生自己的意思建造!”
“是。”独孤景华笑着答应。
李慕禅摇头笑道:“家主,不必如此,现在的小院就挺好。”
独孤绝摇头:“现在地方太狭小,小妹也忒小气了!”
独孤景华嫣然笑道:“我知道先生不是计较的,所以没太费心。”
独孤绝摇摇头,指着独孤景华叹道:“小妹你呀,对救命恩人太不恭敬了,这怎么成!”
李慕禅摇头苦笑,却不再多说,知道多说无益,这独孤绝是主意正的,一言九鼎,绝难更改。
独孤绝吐字如珠,风趣而健谈,加上独孤景华在一旁凑趣,大厅里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半晌过后,李慕禅告辞出来,独孤景华跟他一起,出了大厅后,独孤景华道:“李先生不必对大哥有戒心。”
李慕禅笑道:“我是怕独孤家主有戒心!”
“大哥怎么会,你救了我的命,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独孤景华笑道。
李慕禅摇摇头,这其中的关窍并不复杂,只是独孤景华身在其中,没能洞彻罢了。
他确实想离开独孤家,独孤绝出关只是因缘际会,他呆在独孤家,原本是想借助独孤家的丹心铁券练功,现在有了圣器,一直在独孤家也不成样子,万一有人传言,岂不坏了独孤景华的名声。
随后的几天,独孤府风平浪静,李慕禅制止了独孤景华,不让她再造什么庭院,不想在独孤府久居。
他虽是独孤景华的恩人,毕竟还是外人,而且身怀武功,不能不惹人疑惧,独孤景华当家还好,独孤绝当家,那又不同。
数日之后,李慕禅留下一封信,与冯明雪离开了独孤家·返回自己的府邸,不想掺合进四大世家的事了。
他已经听出来,他们这一次要跟皇帝对着干,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四大世家有丹心铁券,自己与云霄宗可没。
一旦事败,事后追究起来,四大世家可安然无恙,云霄宗定要受牵连,弄不好要灭族,由不得自己不慎。
清晨时分·李慕禅与冯明雪正在后花园散步,这座后花园虽不如独孤府的大,风景也逊了几分,住着却安心。
两人沿着小湖边上漫步,一边闲聊,李慕禅忽然听到敲门声,仆人们都没回来,府邸只有两人。
李慕禅一闪消失·拉开了院门,却是俏生生的柴晓月站在外面,一袭鹅黄罗衫·笑盈盈的叫道:“李先生!”
李慕禅伸手笑着请进她,身后一个老者静静跟着,一不注意很容易忽略。
三人进了府邸,没进大厅,直接来到后花园,柴晓月一边走一边打量,笑道:“先生怎么不在独孤府住啦?”
李慕禅笑道:“一直寄人篱下总不是办法。”
“那倒也是,这里挺好的呀。”柴晓月笑道:“先生怎么好几天不去街上玩了?”
李慕禅笑道:“被你送的书迷住了,顾不得上街。”
“嘻嘻,这些书还好吧?”柴晓月问。
李慕禅点点头:“很合我胃口·多谢公主了。”
“先生喜欢的话我再送些过来。”柴晓月笑道。
李慕禅道:“好啊,那就多谢公主了。”
“谢什么,反正我也不看,正好送给先生!”柴晓月摆摆小手,三人到了后花园,冯明雪已经摆好了茶在小亭里。
柴晓月也不客气·来到湖上的小亭坐下,笑盈盈谢过冯明雪,捧着茶盏轻啜一口,然后说道:“先生,我来请你一块去天王寺。”
“陪你去听经?”李慕禅笑道。
“不是。”柴晓月摇头道:“天王寺来了一位大高僧,正要讲法呢,先生要不要听听?”
李慕禅眉头一挑:“大高僧?”
“嗯,是来从西华来的大高僧,法号空净。”柴晓月道:“据说佛法高深,已然大彻大悟,得见如来,有大神通的。”
李慕禅道:“如此厉害?”
“那是当然喽,是父皇下了国书请来的。”柴晓月道。
李慕禅点点头:“如此厉害人物,自然要见一见的。”
柴晓月笑道:“那咱们赶紧的,快要开坛讲法了。”
“师姐去不去?”李慕禅扭头问冯明雪。
冯明雪摇摇头道:“你去吧,我不凑这个热闹了,我对佛法一窍不通,去了也是听天书。”
李慕禅也不勉强,忙换了一身衣裳,随着柴晓月一块离开府邸,来到了天王寺。
天王寺格外的热闹,比往常更热阄几分,但多数是在外殿,进不了内殿,需有一定身份才进得内殿。
李慕禅纵使身为云霄宗弟子,也甭想进内殿,因为有柴晓月,所以有机会得进内殿。
两人乍进内殿,一个老和尚迎出来,李慕禅合什施礼:“见过昙明大师。”
柴晓月笑道:“大师,看我如何了?”
昙明大师一袭紫色袈裟,满面红光,蔼然笑道:“天魔气短,浩气正大,真是可喜可贺,柴施主可有什么机缘?”
“是呀,有人传了一卷经给我,让我念诵,效果极好,不过不能告诉你是谁,也不能说出此经来。”柴晓月笑眯眯的道。
“能压伏天魔之气,此经非同小可,恭贺柴施主得脱苦海!”昙明大师不在意的笑道。
柴晓月得意的问:“空净大师开坛了吗?”
昙明大师笑道:“还有一刻钟,柴施主,李施主,里面请吧。”
两人跟着昙明大师往里,来到一座大殿内,大殿摆着近百个蒲团,蒲团上已经坐了僧人,有老有少,各自垂帘端坐,神情肃穆。
灰衣老者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只有昙明大师带着两人进来,众僧端坐不动,眼睛不睁,似无所觉。
李慕禅扫一眼,周围皆僧,唯自己与柴晓月两个俗人,这些僧人戒疤不少于四个,都不是一般僧众。
两人在中间一处坐下,昙明大师坐在李慕禅身边,冲他笑笑,也阖目端坐,双手结印。
李慕禅低声道:“公主,诵经吧。”
柴晓月轻轻点头,阖眼微动嘴唇,却没有声音,她的诵经之法独特,经自脑发,耳朵内闻,不能出声。
诵经之时,心念与经文合一,时间过得格外快,仅觉一瞬而已,一刻钟已经过去。
“啪!”一声云板敲击,众人睁开眼,只见大殿正中坐了一个瘦小的老僧,面容枯槁,盘膝一蜷宛如一颗核桃停驻。
他静静坐在那里,不露一丝生机,闭上眼睛便感觉不到,众僧有试着闭眼的,马上发觉不见。
他们皆是修炼有成之僧,感觉格外敏锐,感觉他心神离开了躯体,正站在虚空处俯视众人。
老僧先合什一礼,温声道:“老衲空净,空净是谁?”
声音沙哑而从容,似是轻声说话,却响彻整个大殿,他微笑摇头:“空净是空净,老衲又是谁?”
众人沉吟之际,空净大师微笑道:“老衲来自西华法严寺,应圣上所邀,与诸位同道共参佛法,实是无上机缘。”
“老衲也不卖弄机巧,就与大伙探讨一下心经吧。”空净大师微笑道:“心经至浅至深,至妙-至精,可谓一部无上大法,若能洞彻心经,则可见如来本性,得见本来面目,诸道友不可小视。”
他目光温和平静,好像温暖一般,掠过众人时,从李慕禅与柴晓月身上一掠而过,并未停留。
李慕禅讶然,果然是高僧,定力非凡,自己坐在众僧之中,身上气息绝不一样,这位空净大师竟没在意。
空净大师一句一句的讲解心经,当真是舌灿莲花,天花乱坠,李慕禅听得赞叹不已,这空净大师确实是得道之人,明心见性。
他竖起耳朵倾听,面露微笑,柴晓月却微阖眼帘,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快睡过去了。
李慕禅没理会柴晓月,关注于空净大师。
众僧皆如痴如醉,听得心花怒放,精神昂扬,也没注意到柴晓月。
即使昙明大师也双眼放光,得闻如此精妙-绝伦的讲法,他精气神也跟着滚动,难以保持平静。
李慕禅扫了一眼,大殿之内唯有自己与柴晓月宁静,柴晓月是快睡过去了,他则心神不失,不摇不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