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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
关文和李欣都惊讶地望过去。
家中除了来了位姜师傅,没有旁人,而扬儿望向的方向……
关文和李欣一前一后倒吸一口冷气。
“姜……不是,苏……”关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姜寒,姜寒反倒是笑了笑,说道:“叫我姜寒就可以了,姜是我的母姓。”
关文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关武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姜啊苏啊的……”
杏儿忙上前拽了他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扬儿几步上前,想了想又回身拉了小康跟自己以前上前来,隔着姜寒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规规矩矩地执学子之礼给姜寒福礼,道:“苏大人怎么会来我家中?”
姜寒感慨道:“你这个小人儿,到底是年岁小,忘性大,隔了两三年就不记得我了。”
姜寒又看了看小康,笑着点了点头:“都长大好些了。”
关文屏了屏气,伸手邀请道:“苏……姜师傅里边儿坐。”
这当口关文是顾不得二黑二黄的回归的,他是男主人,自然该他去应酬突然变了身份的姜寒。而李欣则是继续待在院子里边儿,重重地深呼吸了几下。
她一直就觉得姜寒这个人不简单,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李铭和扬儿口中的“苏大人”。回过头去想想,这位“苏大人”在工部供职,而姜寒从前帮人起屋子负责的是图谱绘制和施工监督,这“专业”便是对上了口了的。
苏大人三十来岁年纪,和姜寒的年岁也匹配。
还有姜寒的性情,从前的姜寒是很冷清的人,直来直往,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关文说那“苏大人”是苏家很偏的一支里的庶出,他又姓了自己的母姓“姜”,或许他的性情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如今见到的姜寒为人处世比从前圆滑了太多太多,让李欣都略有些不适应。原来这是他浸yin官场两三年来的成果。
这般一向,前后的信息便串在了一起。
李欣是真的相信,苏大人便是姜寒了。
扬儿拉着小康也进去了,青丫有些激动地伴在李欣身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夫、夫人,那就是苏大人?那就是个官老爷?怎么长得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啊……”
李欣本沉思着,被青丫这么一打岔顿时笑了出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官老爷也是人,难不成还能有三头六臂?”
青丫却很是郑重地点头:“大家都说这位苏大人很有本事,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呢。”
“瞎说。”李欣道:“他官职比较低,又不是圣上的直辖官,上面隔着好几层的官儿呢,不是圣上近臣,如何能是圣上的左膀右臂。”
朝堂之事青丫并不清楚,听李欣这般说便也搔了搔头:“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苏大人很厉害,浚河的河堤修补的事儿就是苏大人摆平的。也就是因为这事儿,苏大人才崭露头角,得了圣上青睐。大家伙儿都那么传的。”
浚河河堤的事儿李欣倒是听说过一些。浚河河堤不稳,多半是当初修筑的时候便有些偷工减料,致使前年河堤有个地方决口,淹了数万亩农田。灾情严峻之时,苏大人被皇帝直接任命为巡河总司,掌河堤修筑之职,另外派了心腹内侍官为监工,与苏大人配合。此外,更是让素有青天之名的刑部提刑官彻查浚河河堤决口一事。
这件事动静挺大,因为事后皇帝借题发挥换下了一批朝中蛀虫,安排了更年轻的官员入朝为官。且与豫州、荆州的灾情连在一起,赈灾减赋,益州百姓也得了实惠,受益匪浅。
仔细想想,那会儿好像便是姜寒走的时候。
说不定那个时候圣上遇到浚河河堤决口的事儿,陷入了被动,方才召了姜寒去帮忙解决事情。
那么在这之前,姜寒无疑便是在韬光养晦了。
这些人精啊!
李欣带着青丫安顿好了二黑和二黄,平复了心情方才走进堂屋。
姜寒与扬儿、小康的叙旧似乎是告一段落,此时关文和姜寒正在细声说着什么,扬儿和小康恭敬地站在一边旁听。
扬儿道:“……最近读了《孟子》,先生讲解地很清楚了,只是有时候还是句读不清。”
小康也点头:“句读很复杂,通篇文章下来,读错了就要挨先生打,手板心可疼了。”
姜寒便笑了,道:“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了,要打好基础,以后做别的事情才有根基。”
扬儿和小康都赶紧点头。
正说着话,阿妹和崔姨娘端了点心上来,却也没二话,搁下东西便要退出去。
关文却叫住阿妹,道:“阿妹,当初姜师傅在响马刀下救你一命,今日难得再见,你赶紧给姜师傅道谢吧。”
阿妹忙理了理自己的衣着,蹲身福了福,话中却也是真心感激:“谢谢姜师傅当初救命之恩,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姜师傅尽管开口。”
姜寒忙伸手托了她起来,抿了抿唇道:“不必言谢。”
瞧着眼前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姜寒眼中有些怔忪,半晌才笑了笑道:“关七姑娘言重了。”
虽然已经与韦行知和离了,阿妹梳的却还是妇人发髻,衬得一张脸越发小巧。她因为常跟在李欣身边,也学会了李欣的那些梳妆打扮,虽然也喜欢胭脂水粉,可很少往脸上浓重地涂抹,更多时候都是清汤挂面一样不施粉黛,瞧着皮肤水灵灵的。阿妹也不喜欢太花俏的颜色,这点上,关家三姐妹都差不多,喜欢素雅的色调。
毫不夸张地说,阿妹容貌姣好,双十年华正是桃李之年,出落地最美的时候,这时候的女子不仅有少女的羞涩腼腆,还有妇人的妖娆美艳,通神气质介于女孩儿和女人之间,特别有诱惑力。再加上阿妹的容貌和身段……说实在的,李欣觉得韦行知为了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和阿妹和离,完全是丢西瓜捡芝麻。
阿妹淡淡地笑了笑,对着姜寒福了福礼,方才和果子退了下去。
姜寒沉默了下,才开口道:“最开始时候我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还没找好时机与你们说,便被扬儿认出来了。”
姜寒看了眼扬儿,又正色道:“其实今日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问问你们,不可被外人知道。”
姜寒说得郑重,关文也顿时肃容起来,忙让青丫等人带着扬儿他们出去,只留下关文、关武、关全三兄弟以及李欣和杏儿。
姜寒从来没有瞧不起女人,对李欣和杏儿也留下来没有任何意见。
关文道:“姜师傅有什么话便请说吧。”
姜寒点了点头:“主要是想问一下,我记得我当初来你们家做工时,就没有见过除你们之外的其他关家人。可据我了解,你们应该还有个老父和幼弟。他们俩出走后又回来找你们了的,现如今他们人在何处?”
关文等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尤其是关文和李欣,只骇然地认为,或许是安家老爷暴毙的事情又被翻出来了,又或者,是关止承和张子善买通教谕谋得秀才功名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姜寒见他们都沉默,咳了咳道:“还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隐瞒与我。现在是我在私下探查,我与你们有旧,还能帮上一二。若你们不肯说实话,那等到明面上下来人查,我就帮不了你们了。”
关文只觉得自己心顿时落到了谷底,也不敢问这明面上下来人查到底是要查什么,好半天才艰难地道:“老父我留在镇上宅子中,没有带他回来。幼弟……被我撵出关家,不知下落。”
“他们可还有什么别的亲戚朋友?”姜寒又问道,斟酌了下字句道:“我的意思是,与你们并不是相熟的,或者是在几年前他们离开之后才结交认识的。”
这回李欣开口道:“既然姜师傅知道他们出走过,势必也知道当时我们家的情况。他们出走的几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只隐约听说阿文幼弟经商发了一笔财。他们回来后,我们也只知道阿文幼弟纳了一位姨娘,如今生了个儿子,也有两岁年纪了,我们也留了下来,带了回来。”
姜寒点了点头,思索一番后道:“能否让我见见这名姨娘?我有些许话要问她。”
关文和李欣对望一眼,自然不能拒绝,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吩咐青丫去请崔姨娘,李欣有些忐忑地低声问关文:“你说这到底是要查什么……”
关文也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不过瞧着他也没摆出什么威仪来,应该不会有事吧……”
一会儿后青丫便请了崔姨娘来,姜寒独留下崔姨娘问了些话,过了会儿便放了崔姨娘出来。
关文等人随后便又进了堂屋。
姜寒郑重地对关文道:“今日我问询的事,你们把嘴巴闭严实,不要说出去。那位姨娘也让她不要到处乱说话。”
关文忙点头。
姜寒皱了皱眉,忽然又问道:“过年节气,为何不见你接老父回乡?”
关文微怔,然后苦涩地一笑,道:“他怨天尤人,做事极端,家中众人对他早已寒了心,接他回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姜寒点点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便好好看着他,让他不要踏出宅子一步,不要让他跟人接触为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