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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关文和李欣就要带着孩子回荷hua村。李欣坐月子坐了有四十天,也耽误了悠悠的满月酒。这是关文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关文自然不能让满月宴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混过去了,当然是要大操大办一回的。
家里的事儿关文已经拜托关武和杏儿帮衬着,好在家里人手也足,这个事儿倒是不用担心。
因月子里养得好,李欣身子很是康健。关文抱着女儿也不敢太大动作,自然是没两步就被追上了。
“女儿红酒你埋了五十坛?”李欣鼓着眼问关文:“你倒真真是大手笔!”
关文讪讪地笑了笑。
五十坛女儿红的确是太多了,况且还是大坛子装的,悠悠以后出嫁和五十坛酒可是够排场。李欣本以为关文埋个二十坛就顶了天了,没想到关文单是埋女儿红这酒就埋了五十坛。
“五十坛也不是太多……”
“还不多?”李欣恼怒地道:“别人家看到了要怎么想?以后咱家闺女就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了。你光是女儿红就埋了五十坛,以后出嫁那嫁妆得备上多少?”
关文摸摸鼻子:“那就紧着备……咱闺女还有十来年才出嫁,我就不信我备不起跟五十坛女儿红酒相匹配的嫁妆。”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女儿出生了,倒是把你这斗志更加激发了。”
“那是,我就是为了咱家闺女也要闯出个名堂来。”
关文挺了挺胸脯,抱着悠悠进屋去,又让青丫在一边守着,这才揽了李欣说:“埋酒的时候确实是冲动了些,不过都给闺女埋了,总不能又把酒坛子给起出来,这不是平白遭人笑话……”
李欣伸手拧了他一下,关文龇了龇牙,脸上还是一副笑模样:“放心,我有分寸,家里的存钱没动。”
李欣道:“你这会儿明明都知道大家都瞅着那酒生意,你还这样大张旗鼓地埋五十坛女儿红……你这不是成心让人眼红吗?”
关文低声道:“酒是一早就买好了的,昌生那边儿的酒坊一直也在出酒,咱们家前段时间买回来的粮食一直都搁在粮仓里边儿,都用自家的粮食酿的,买酒回来也不过是充酒铺子的场面,这倒是无碍。埋酒的时候也就咱家一些近亲知道,没什么纰漏,你尽管放心。”
李欣松了口气,总算关文还有些分寸。
“悠悠的满月宴你倒是让办了,满月宴上总要跟大家说悠悠的名字。你名字可都取好了?”李欣问道。
关文抿了抿唇,咧了下嘴笑说:“取了,我还去问了道士悠悠的八字五行什么的,道士说咱家闺女是个贵夫人的命呢!”
李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士的话你也全信?贵不贵夫人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你单说给闺女取的名儿可是取好了?”
关文点点头:“取好了,我写给你瞅瞅。”
“什么名儿还不能痛快跟我说了……”
李欣跟着关文进去,在关文写字的时候去看了看熟睡了的悠悠,将襁褓里薛青岩给的玉佩给拿了出来,想了想拿了个红绳套了给悠悠戴在了脖子上。
关文拿起纸张吹了吹,递给李欣看。
“关妤妆?”李欣细细读了下这名字,歪头看关文:“谁给取的名字?这名儿搁在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里边儿怕是不大合适……”
这名字太文雅了,李欣觉得不妥当。
关文笑了笑,说:“就用这个名儿吧,我听着觉得挺好,女娃娃就该用这样秀气的名字。”
李欣不由皱了眉头:“到底谁给娶的?”
关文咳了咳,到底还是道:“是悠悠小舅舅给取的。”
李欣顿时讶异道:“铭儿?”
关文点头:“三郎前一次来信的时候你给写回信,我也就附了一封上去,让他帮着参详参详个名儿。三郎给取了几个,昨前天儿我才收到的信。”
李欣疑惑道:“可是你既然都问了铭儿让他帮取个名字,怎么又去麻烦韦书生?”
关文道:“多问几个,咱们多选选。”
李欣顿时无奈,又问:“怎么就看上这名字了?”
关文笑道:“就觉得这名字文雅,听着就是个好姑娘。”
李欣摇了摇头,在嘴里咀嚼了两番,到底觉得这名字确实是好听,方才点头道:“行吧,就这名字。妤妆,妤妆……倒也不错。”
关文忙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李欣自然是颔首。
第二日收拾妥当,李欣抱着悠悠坐上马车回荷hua村。休整一番,明日便是悠悠的满月宴。
老关头得知李欣生了个闺女有些失望,他身子不好也没让他来镇上,眼巴巴地等着关文一家回来,这才有机会抱上了重孙女儿。
老关头一抱上软软糯糯的小悠悠就乐呵上了,早就忘记了男孩儿女孩儿什么的,还跟关文和李欣说:“这下爷爷是重孙子重孙女儿都有了,这也什么都不缺了……”
李欣本是有些忐忑,见老关头没说别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陪着老关头说了一些话,这才又回了后屋去收拾东西。
李大郎心疼小外甥女,他本就擅长做木匠活,趁着空闲的时候做了带有围栏的小木床,这会儿小木床已经搁在了李欣屋里了。
小木床给磨得圆润,一点儿木茬子都没有,周边儿都缠上了布条。
李欣将悠悠抱进了小木床里,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第二天满月宴,关文也是下了大手笔的,整饬了不下五十桌的酒席,院子里搁不下那么些桌子板凳的,还借了打场的地方,分了两拨开席。
李欣也终究是忙碌上了,抱着悠悠跟在关文后边儿一桌一桌地跟人敬酒,每个人都跟李欣说恭喜,但也有一些嘴上不说,面上却轻视的,估计是觉得不过是生了个闺女,哪用得着那么大的排场。
李欣也不生气,场面话都是由关文说的,她就只负责抱着悠悠就可以了。
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儿,关文也说了悠悠的名字。
来吃喝的多半都是一般的庄户、农户人家,自然是没听过这样的名儿,只说是稀奇,说这名字好听,把关文更加乐得不行。
走了一圈儿下来李欣也是累了,抱了悠悠回屋给给她喂奶。与李欣交好的几个妇人陪着她进了屋,银环咋咋呼呼地道:“我还说等你生娃的时候来帮衬你,结果你不声不响地在镇上生娃坐月子,害我那可是无用武之地了。”
李欣顿时笑道:“你自己三个娃呢,我就不麻烦你了。”
杏儿在一边笑道:“银环那是稀罕闺女,整天就说自己家三个臭小子,瞧见别人家的闺女就眼气。”
银环拍了杏儿一下,搓搓手说:“你喂饱了丫头让我给抱会儿。”
李欣笑道:“行,给她银环姨姨抱会儿。”
白慧和姚华则在一边议论悠悠的长相。白慧道:“今儿还看见你母亲家妹子,就被你母亲抱在怀里的那个,当真也是个美人胚子。跟悠悠抱在一起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姐妹呢。”
“我家悠悠小个辈分。”李欣笑道:“我娘也说悠悠跟歌儿长得像。”
“你们家的姑娘都长得漂亮。”白慧叹道:“你那个堂妹,叫什么的来着……哦,李宝,也长得俊俏。”
李欣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要李欣说,满月宴什么的不要办得那么浓重,把人都给请了来,她还真不好一个个地去招呼。可关文重视,一定要办,李欣也没办法。因她生了孩子,又得关文看重,刘氏好胜心一起,关文让他岳父母给安排一下看李欣娘家能来多少人,刘氏就紧着将娘家那些人都给请了来,报给关文一个大数目。
李欣大伯一家,三叔一家都来了,三叔没带金氏,而是带了小邱氏。李富被救回一条命,人有些阴沉地坐在一边儿。李厚叔这回是把自己当隐形的,二哥家请去吃侄女儿闺女的满月酒他不敢不来,再往深了说,他还欠着关文五十两银子呢!只是他生怕关文在这节骨眼上提这事儿,所以坐得远远的,也不想让人瞧见自个儿。
私心里李厚叔怕是想着借侄女婿这个钱不还也是可以的。
关文今日很高兴,敬酒敬了一圈回来便已经是醉醺醺的了。这种日子李欣也不好说他,送走了屋里的客人,李欣扶着关文躺到了床上,出去交代了几句。好在家中帮手很多,倒也用不着她操心,hua婆婆也临时当了回管事,把事儿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李欣给关文脱了鞋,打了水来给他洗漱,好不容易将这醉汉给拾掇干净掀到了床内去,关文却跟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抱住李欣呢喃:“媳妇儿……”
李欣觉得好笑,这一刻又觉得有些温情,软软地“嗯”了一声,说:“待会儿给你端碗醒酒汤来,先睡会儿,仔细头疼。”
关文还是抱着李欣的腰不放,像是很放心地长叹了口气,说:“幸好咱,咱闺女没毛病……”
李欣觉得莫名其妙:“悠悠有什么毛病?”
关文嘟囔道:“跟沈四爷他闺女似的,那可就惨,惨了……”一边说着一边还打嗝。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
犹记得之前她生孩子前就问关文这个事儿的,沈四太太早该生孩子了,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关文却说等她生产后再跟她说,她生了悠悠以后却又忘记了问这事儿。
如今关文自己提,李欣忍不住轻声问道:“沈四太太生了闺女了?”
“生了……”关文砸吧了下嘴,翻了个身,又嘀咕了一句话,直把李欣给骇在了原地。
“阿文,你刚说什么?”
李欣推了推关文,深吸了口气道:“你说……沈四太太生的是个死婴?”
关文晃了晃脑袋,迷糊地说:“不是的……生下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就是,就是说是恶鬼投胎……”
李欣心下不由一紧,心中明白这可能是孩子在娘胎里就有什么不妥当,难不成生了个畸形儿?
压下心里的疑惑,李欣叫了青丫端了醒酒汤来,给关文灌了下去。
关文到底是累着了,不久就起了鼾声,鼾声还蛮大,把悠悠给吵得哭了,李欣只能抱了悠悠出去哄着她睡。
第二天关文起来自然是头疼欲裂,李欣让他又喝了醒酒汤,叫他去洗漱后吃了早饭,这才叫青丫她们退下,迟疑着问关文道:“昨晚上你说沈家四太太生了个……恶鬼投胎的女婴?”
关文一愣,然后看了看周围,见没旁人,只自己的妻抱着自己闺女,方才松了松神经,低声道:“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沈家hua了大力气给掩下来的,就是我也是沈四爷酒后方才说给我听的。”
李欣郑重地点点头,知道大宅门里这样的事儿足以称得上是丑闻了。
古人不理解,要是谁家生了个畸形胎儿什么的,势必会说这家人德行有亏,或者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报复。这要是说出去沈家四太太生了个奇怪的玩意儿,沈家立马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传出这话的人想来也会被沈家恨得牙痒痒。
“沈四爷说,沈四太太生的那孩子样貌恐怖,瞧着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该有的样子,生下来才半个时辰不到就烟气了。接生的产婆一见孩子就说是恶鬼,吓得有些精神失常……”关文顿了顿道:“在一边儿伺候的丫鬟婆子全给禁了。,喂了药给发卖了。产婆则是被悄悄地……”
关文话没直说,李欣却已经明白了,那产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不禁有些厌恶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做派。
“沈四爷经过这事儿就有些自厌自弃的,说他是亏心事儿做错了,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关文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劝过他很多次,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出来。今儿满月宴我没请他,就是怕他触景伤情的,没想到他自己却来了。”
李欣抿了抿唇,说:“那沈四太太呢?”
关文顿了顿,道:“被沈夫人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