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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上午都呆在robb俱乐部顶楼,像猫一样的蜷缩在软软的大沙发上。
有人推门进来,我也不想睁开眼,懒懒地问,“谁啊?”
对方半晌没答话,忽然感到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在我的办公室里问我是谁?”说着来摸我的头。
我脑袋一偏,“别碰我头发,我一会儿还要上班呢。”
“你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还好意思自称‘上班’?”看我不说话,问道,“又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小姑说你已经逃班好几天了。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了你,我去揍近臣一顿。”
我笑着睁开眼,“谁欺负我了跟近臣有什么关系?”
大哥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深意,“没关系么?”
我最腻烦这个,平时都当作没听见,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发作,头一偏,“你又来了。”
“我说什么了?你和近臣就这么天天在一起出出进进,你真的觉得。。。”
我抓起一个沙发垫向他扔去,“不许再说了!!”
“好好,我不说了。。。怎么忽然间又这么有活力?在我的办公室里还这么猖狂。”他无可奈何的把沙发垫拾起来,“下次我要问问那些保安和秘书都是怎么干的,每次都让你畅通无阻的一路闯到顶楼,又没有会员卡,又没有,都没人拦你么?”
“谁敢啊。”我嘿嘿的笑,“我只要跟你做一次专用电梯,您老就不用再介绍两遍了。”
“胡闹,”他捏了下我的鼻子,“这样人家又不知道你是我妹妹,一旦传出去,都没人敢给你大哥介绍女友了。”
我仰起头来,“那是你自己不愿意出去社交,要不是我经不住我妈的逼迫时时要去应付各种场面,人家都以为张家到这一代已经绝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嘴上这么说,却若无其事的绕到办公桌后面,开始办他的事情了。
我翻过身来趴在沙发上看他,“大哥,你掌管着这么大的娱乐公司,自己却什么娱乐活动都不参加,不觉得很奇怪么?”
他头也不抬,“那有什么奇怪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闲的。”说着目光冷冷的越过文件向我一扫。
我鼻子里一哼,“怪不得我妈当年一进海圣就把这里所有的事情全交给你,你们俩真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连眼神都。。。不过就算我妈,对你这个天天们在办公室的样子也。。。”
大哥打断我,“你少在这里没事劝我了,我怎么从来都不见你去磨阿仁。”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大哥,你怎么到现在还叫他这个名,他不是早就声明了么,他的小名怎么听怎么像黑社会的小弟。。。其实我也觉得挺像的。。。他通知全家谁都不许在重提他的小名,违者杀无赦。”
大哥轻声冷笑,“他倒是给我杀杀看,要是有那点胆色,也不会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的只知道混。”
我忍不住皱眉,“干吗对他那么凶?我们都是一样的表兄弟,这一代又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怎么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近臣不也是只知道玩么?怎么不见你说过他?”
大哥这才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了数秒,那眼神仿佛我刚刚告诉他911其实是我做的。
我被他眼神盯得发慌,翻过身来规规矩矩地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他忽然说,“你最近有时间去看看阿仁吧。”
“嗯?”我一时有点转不过来,想了一下才说,“他怎么了?这几年不是说要好好做人么?会有什么事?”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加上一句,“再说,以前就算出了事,你也没特意让我关心过他啊。”
大哥却不再说话。我知道这种时候问也白问,索性闭上嘴巴,乖乖休息。
中午吃完了饭踏出robb的大门,我已一扫一上午在大哥面前的所有慵懒表情,换上一幅严肃面孔,准备迎接金光闪闪的hx大楼中的任何可能。
这副表情没有白费,一脚踏进我的办公室就遇上了周秘书。
“张总要你一点钟去她办公室。”
不是“希望”,没有“最好”,是“要你去”,又派她的首席秘书亲自前来,我不准备做无意义抵抗。谢了周小姐,我开始准备材料。我这几天不来公司,也是因为怕见到他。现在要我去他最频繁出入的地方,我会不会碰到他?
我希望这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要想,但发现自己做不到。索性直接出发。
母亲的办公室,乳白色的窗帘把今天阴沉沉的天色完全挡在外面,房间内一如既往的典雅,安静,一点也没有作为海圣这个庞大机器总指挥部应有的战火硝烟的气氛。母亲接电话的声音也如此,声音微微回荡在房间内,仿佛有冷冷的回音。
见我进来,她只是打了个手势让我坐下,继续讲她的电话。我静静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等待。一瞥眼看到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有一本流行杂志,似乎是上流社会年轻人常看的读物,以言语诙谐幽默出名,杂志内容尽是些商业咨询,名人轶事,时尚品牌之类,有时也报道各界名流的八卦新闻。
我扫了眼封面,忽然间呆住,
—正中间的一连串小幅照片中,赫然有我的侧脸。
我有些机械地移动视线,只见数张照片下面,用酒红色中号字体排成的标题:
“全球九大华裔豪门女—zpek,海圣,gle,权诚银行。。。看我们全球华人仰望的九朵名花!page23”
翻到第23页,一眼看到一个陌生女子的照片,一身黑色的套裙,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眼睛上银灰色眼影,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彩。
“第一名:陈子薇,香港,zpek集团,副总+继承人
集团的第三代独生女,外表靓丽,气质高雅,精通英日德三国语言,四年前一手促成了对南星集团的收购,让zpek摆脱在全面脱离英国财团支持后摇摇欲坠的局面,终于在亚洲商界重新站稳脚跟。
清醒的头脑+精准的投资眼光+zpek全部继承权+势力庞大的世交东瀛财团的全力支持,(编辑部所有男性为之汗颜)此女当之无愧为豪门女第一名。
只是香港商场上风光无限的陈大小姐,感情生活却是一片空白,说起陈大小姐的生活,大多熟悉她的人都感到我们香港瑰宝私人生活太过单调呆板。。。穿晚礼服的样子固然美丽,却英气太足,欠缺了一种妩媚。。。有人谣传她与东瀛的二位公子交情非浅,不过猜测最终只是猜测。。。我们只希望如此聪明的女子不会最终因为事业耽误了自己的幸福。。。”
我一目十行地草草扫过介绍,
“外形得分:a-
学业得分:a+
事业得分:a+
爱情得分:c
身价:7,450musd”
紧接着,我看到自己不知多久前,身穿白色长裙在近臣身旁的彩色全身照。近臣一身银灰色西装,衣领上别一朵红玫瑰,满脸诱人的微笑。我的心一沉,已经明白自己将要看到什么,果然,下面便是,
“第二名:陆清言,中国内地,海圣集团,部门经理
如果说陈子薇是事业型完美女性,陆大小姐就是做女人的完美典范。。。”
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几乎看不下去,不过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
“这位便是声震亚洲商界的中国名女人张勤的女儿。精通中英两国语言,略懂法语,从小学习钢琴,小提琴,古筝三种经典乐器,17岁起便开始在美国大小社交场合出入,一看之下,分明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很符合亚洲男人的眼光标准。之所以拥有如此家世以及清秀绝俗的容貌却排在第二位,是因为事业上并无特别建树。曾在美国ivyleague三年内读完商业学士学位,证明自己并非凡俗女子。可上有张总的强大依靠,左有一手掌管robb的表哥呵护,右有肖家大公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为什么不在商场上闯荡一番呢?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吧。”
我愣了半晌,才继续读下去,
“继承的张氏财产+未来夫家财产。。。”
夫家?夫家?我盯着这两个字反反复复读了数遍。。。
“。。。总资产难以估计。美中不足就是这位肖大公子未免花边新闻太多,。。。”
我忽然福至心灵,我的“夫家”,该不是说的近臣吧?
“。。。屈指算来,他的绯闻女友包括国外模特,国内明星,大家闺秀,小家碧玉,1,2,3,4,。。。几位编辑的手指已经不够了。。。虽说陆大小姐的脾气极好,一直隐忍不发,不过赫赫有名的张总又怎会是省油的灯?看来陆大小姐的未来还有待观测。
外形得分:a
学业得分:a
事业得分:b-
爱情得分:a-
身价:2,121musd“
我眨了眨眼睛,20亿美元?以为自己看错了—做编辑的没疯吧?20亿美元?希腊船王的女儿才继承了多少财产啊?我又不是海圣的股东?我从哪里来的20亿美元?
下面一路排下去,竟发现几位熟人。
“第三名:lisatran,美国group,模特
名下继承财产在九女中居第一位。只可惜此女在圈中绯闻太多,美国二流电影明星,popsinger,模特公司的老板,七大洲五大洋的富家少爷。。。都在感情历史中一一出现。。。名声不佳,又不肯钻研学业,毕业后便居于纽约曼哈顿的高级公寓,混迹于纽约上流交际圈。在模特公司并没有做到超模的行列,但在美国二流杂志如上倒是频频露面。。。
。。。
第四名:谭玲玲,马来西亚。。。
比起前三位,这位小姐的相貌并不非常出众。。。
。。。
五名:孙美珠,台湾,权诚银行。。。
。。。“
这时忽然发觉,办公室里已经静下来,母亲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讲完了。我抬起头,母亲目光在我手中的杂志上一扫,淡淡开口,
“今天一来到公司,就有人告诉我,我的女儿名列‘豪门女’排行榜第二名。连我也有幸被提及一二。”
“这家杂志的消息很灵通。”我应付道。
母亲笑了笑,“首先要提醒你的是,现在开始情形不同了,你要注意安全。”
我沉默。
母亲续道,“这个杂志很有几下子。我让小周算了一下,你的那个身价差不多正好是我手里的股份,robb的一部分资产,”她说到这,似乎微微皱了皱眉“再加上近臣在内地的大概资产。”
我恍然大悟后面色不善,“有这么计算‘身价’的么?”
“人的名声大了,就逃不掉这些。这类杂志的报道,当然不必放在心上。”
“只不过同样的报道太多了,对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总是有若干影响。”
“你和近臣,以后在公开场合,要谨慎一些。”
我不由自主挑眉,这么多年来,这是母亲第一次提及我和近臣在外面的形象。商界赫赫有名的铁娘子张总,真的会因为一篇流行杂志的报道,忽然改变自己多年的想法?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
有人这时轻轻敲门,“张总,会议室准备好了。”
母亲立起身来,阖上桌上轻巧的笔记本电脑。
我也站起来,母亲却说,“你在这里把这些按第二页的目录排好,过一小时送去会议室。”说完转身离去。
我惊愕过后,只好坐下来慢慢整理材料。只是心中时时闪过一丝莫名的烦乱,目光不由自主向旁边开着的那本杂志扫去,
继承的张氏财产+未来夫家财产。。。总资产难以估计。。。只是这位肖大公子未免花边新闻太多,屈指算来,他的绯闻女友。。。国外模特,国内明星,大家闺秀,小家碧玉,1,2,3,4,。。。几位编辑的手指已经不够了。。。虽说陆大小姐的脾气极好。。。?一直隐忍不发?不过赫赫有名的张总又怎会是省油的灯。。。看来陆大小姐的未来还有待观测。。。
只感到杂志上的内容在脑海中来回环绕,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我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想必是悲大喜大摞的情绪弄得精神衰弱,竟然被这种报道扰乱了心境。
一个小时后走在会议室门口的走廊上,另一个念头忽然浮起,他会不会在里面?
经过刚才的混乱,让我对这个想法的适应能力已强得多,但还是双手情不自禁地轻轻颤抖。
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我走进会议室。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我一眼就看到背对着我的座位上,那个穿黑西服的笔直背影。阳光从一旁的窗子照进来,在我面前洒下一片薄薄的光柱,我恍惚间觉得,我和他就这样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清言,”母亲唤道,
我一惊,这才发觉几乎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我。远处近臣似乎对我一笑,我忙收摄心神,目不斜视的把文件交给母亲。她却一挥手,交给我另一叠文件,“把这些发下去。”
我心脏没来由的一跳,便从另一边发起,转了一圈,越接近他手越不听使唤,却不敢慢下来,近臣忽然转过头对周秘书打了个手势。她接过我的文件,继续发下去。我看到母亲点点头,忙退出会议室。
一出门,我就脱力般斜倚在墙上,感到头重重的。那个人就在里面,我却没有勇气走进,也没有气力离开。光滑的地面映着我的倒影,软弱的几乎缩成一团,在一片阳光中带着昏黄的光圈。我怔怔地看着那模糊的影子,忘了时间。。。
不知多久,会议室的门忽然打开,董事们一个个出来。我来不及躲避,忙直起身子站好。几位高层对我和蔼地笑着点点头,便走过去了。
我正要转身走开,后面的门轻轻一声,我听到母亲唤道,“清言。”
我转过身。近臣跟在母亲后面。而他就在母亲另一侧,目光似乎无意识的落在我身上,我几乎是不由自主低下头,母亲走上来轻声问,“刚才看你就不大对劲,这是怎么了?”
近臣忽然说,“张总,我和朋友有约,必须先走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近臣平时在这种时候,是一定会留下来陪我回家的。我收回目光,闷闷地说,“没什么,最近睡眠不好,经常头痛。”
母亲似乎信以为真,“那就回家早点休息吧,近臣有事,我叫公司的车。。。”
这时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嗓音低低的在走廊上响起,
“我正要回宾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陆小姐回家。”
我情不自禁抬起头来,他却双眼望着母亲。
母亲微一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我一声不响地跟他走出大楼。外面雨下得很大,世风的人在后面撑起伞,他却接过一把黑伞,自己撑在手中,打发了所有的跟班。我在他伞下,两个人慢慢走到车位,他打着伞让我坐进车内,自己绕过来坐到驾驶座。
车子慢慢发动,我只觉得心潮起伏。他就在我旁边—那梦见过不知多少次的人就在我身旁,那强烈的存在感侵袭着我,我忽然下定决心。
“杜先生。。。”我犹豫了一下问,“我们以前,见过面么?”
说完了目不转瞬的看着他,心也仿佛提了起来。他却直视前方开着车,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我渐渐轻松下来,不回答也好,让我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幻想中解脱出来好了。
转过头,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却没有放晴,阴阴的拢着外面模糊不清的城市。
一个红灯前,车子缓缓停下来。雨刷一下下从车窗前划过,前面的景象一下子模糊,一下又重新清晰,露出前面密集的车辆,一个挨着一个,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口,却只能听到雨打车窗的声音,滴滴答答响成一片,车内的空间似乎也狭小了起来。
他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响起,“我以前见过你。”
我一下子回过头来。他直视着我,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到他的眼睛,那熟悉而模糊的轮廓,眼底若有若无的莫名情绪,让我一瞬间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空。。。他站在夜晚白色的石子路边,花香一点点渗进他们之间,他的气息笼罩着她,他的目光深深凝视。。。我心底一片恍惚。。。他的声音一点点渗进来,
“。。。在那次酒会上,我一个人去休息室,”
我渐渐清醒,酒会?休息室?那间别致的底间?可是那时。。。
“那时,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