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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很是纳闷。老太君不是已经病倒了吗?试问一个病况严重的人,好端端的却登了一个晚辈的门,齐妙除了猜测她是来求医问药的,就想不出其他缘由了。
难不成是拼着一把老骨头来他们府上撒泼一通,最后要死在这里然后讹上他们?
不得不说,齐妙的第二种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只是齐妙自己不是个奇葩的人,自然也就无法揣测出奇葩的真实想法。
而白希云显然与奇葩相处的经验更充足,他拧了眉,想了想就吩咐道:“如今大正月初一的,老太君摆开这种阵仗,很明显是来找麻烦的,衙门里也还都没开门,找衙门是不成了,这样,玉莲,你速速去一趟徳王府上,去请徳王来帮忙,徳王若是问起来,你如实回答便是。”
玉莲听了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应了一声“是”匆匆的下去请人,一面走还一面想着,亏的他们家大人与德王殿下的关系要好,关键时刻还能请人来给撑撑场面,若是没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他们一家子的仆婢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今田庄里的仆婢,有一半是曾经从安陆侯府追随大人和夫人出来的,当时他们就是因为看透了白家的龌龊在不想与他们威武才会做了如此选择,是如今在田庄里过安生日子,没有那么多的奇葩主子,也没有那么多的风波,两位主子为人和气,从不会对下人打打骂骂,出手又大方,谁家里有个病灾的主子都会出手相助,这样好的东家去哪里找?
如今田庄里的下人们都是抱成一团,对白希云和齐妙是忠心耿耿的。
是以忠心耿耿的一群人,见到老太君被张氏吩咐人用轿子抬着来,后头还跟着丫鬟婆子一大堆仆妇,那样子浩浩荡荡的就像是要来吵群架的,这么一看,就觉得十分的憋闷。
真的不想在与白家的人打交道啊!
玉莲摇头叹息,从后门出去了。
这时的老太君正气喘吁吁的坐在圈椅里喘粗气,浑身都是充满了病气和郁气,仿佛若是谁惹了她气不顺,她下一瞬就能双眼一翻死给人看似的。
张氏在一旁伺候她吃茶,白希暮则是垂眸坐在远处的门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氏有些担忧,低声与老太君耳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叫咱们等了这么久。”
老太君掩口咳嗽了好几声,才将气喘匀了,道:“白希云和齐妙这小两口人精一样,说不得是故意躲着咱们呢,不过无所谓,他们就是不肯出来,咱们也不走,就在这里跟他耗着便是。”
张氏见老太君这般,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直起身时眼中却闪过了嘲讽的情绪。
不愧是厚颜无耻的老太君。这样赖上门的行为,也只有这样的老货才做的出了。她和儿子不过是被迫无奈才跟着老太君来的,这件事与他们可没有关系。
张氏就安心坐在了老太君身旁的官帽椅上吃茶。下人们奉的是待客用的花茶,并不是什么顶顶好的茶叶,也不是张氏爱吃的铁观音。
不耐烦的放下茶碗,张氏扬声道:“来人,换茶,我要吃铁观音!”
张氏尖锐的吆喝声还没将下人叫来,却将刚才一直愣神的白希暮叫的回过神来。
白希暮看向理直气壮要茶吃的张氏,心中不喜,面上却不变化。看来张氏是将这田庄当成自己家了。可是白希云根本也不是张氏亲生的,也不知道她的理直气壮是来自于何处,是不是完全是因为对白希云有养育之恩。
白希暮心思沉重,茶叶也不想吃,就只拿着茶碗的盖子把玩着,心中思考这待会儿若是遇上什么突发状况,他可以用什么方法为自己开解。
而老太君此时也在想着待会儿见了白希云要怎么说。
一时间前厅中安静的针落可闻,而张氏刚才吆喝着要换茶吃,到现在也没人回应。张氏想发作,又看老太君在闭目养神似乎在沉思,在看儿子,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发着呆,她反而不好大声嚷嚷了,就只能哼了一声,端起茶碗来嫌弃的又吃两口。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原本若是夏季,这时候还没有到天黑的时候,但是冬日里日短夜长,早早的屋外就挂起了灯笼,下人们鱼贯而入,将绢灯一盏战摆好,屋内一时间充盈着温暖的灯光。
老太君就是再有耐性,等的也略微有些不耐烦了。
“去,叫个人来我问问。”老太君指着身边的姚妈妈。
姚妈妈闻言一愣,忙点头,总算是呆着机会了,连忙行礼退下,到了廊下叫人来。
其实下人们又怎么敢怠慢了主子的贵客?婢女们不怎么搭理这些客人,完全是因为白希云授意的。
见姚妈妈出来,躲在厢房里吃茶说话的丫鬟婆子都看见了,可没有一个人出来答话。
姚妈妈是老太君跟前最得力的陪房妈妈,是从前在安陆侯府里的红人。如今在田庄外院里服侍的下人还有是原本的老人,自然是知道姚妈妈的厉害的。但是如今有如何?
以前再厉害的人,到现在也什么都不是了。俗话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安陆侯闹腾的丢官丢爵,脸也跟着一起丢尽了。老太君这会却拖着病体,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带人找上门来,他们虽然想不透老太君要做什么,可是对老太君的无耻有这一定了解的人知道,她一定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姚妈妈站在廊下等着片刻还没见有人路过,心里就明白这必定是下人故意为难,而不是说治家疏松。凭白希云和齐妙的本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田庄,他们会整治不好?
姚妈妈下了台阶,直往下人们平日里歇脚的厢房去。
轻轻叩门,厢房里的人无奈之下只得开门。
姚妈妈看了一眼身后正屋的方向,一面从袖子中那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字条,一面高声问:“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是怎么伺候的啊这是!”说着话,还冲着屋里的人挤眼睛。
都是人精,谁不也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他们都知道姚妈妈是老太君身边的红人,现在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对着他们挤眉弄眼的,可是即便不明白,也丝毫都不耽误他们萌发八卦的心思。
为首的一个老妈妈上前来,奇怪的接过字条就要打开。
姚妈妈却摇头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快给大人送去。我是大人手下的人。”
众人闻言一愣,都瞪圆了眼睛。随即就是对白希云的崇拜。
他们家大人好手腕,竟然将白老太君最得力的老妈妈都收编麾下了。有了这个人,什么消息得不到?
那老妈妈连忙点头,将东西揣在怀里就往外头去。
另外也有机灵的小丫头高声道:“不过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又要换茶,又拿腔作调的,谁喜欢伺候啊!”
小丫头的嗓音很尖锐,凭空就能传出去老远。
姚妈妈对小丫头笑了笑,比了一下大拇指,随即就叉着腰专心的吵架:“你怎么说话呢这是,若是从前在外面侯府,就你这样的下人,拖下去几板子下去保管你骨断筋折,人都打废了你的,还看你在主子面前叫板?”
那小丫头见姚妈妈入了戏,自己也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姚妈妈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即就高声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如今京城里可没有安陆侯这么一号人了。你还以你们侯府自居,我怎么不知道皇上几时又重新起复了安陆侯?难道安陆侯还想谋逆,自己给自己封了个侯爷做?”
姚妈妈和在场之人都知道他们是故意拌嘴的,饶是如此,她都不能不佩服面前这个小丫头好伶俐的口齿,竟然让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只能做出色厉内荏的模样来,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少把屎盆子往我们家老爷身上扣,老爷为人清贫廉明,闲云野鹤的惯了,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坐馆不做官,想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有谁会不懂得我们家老爷的好处?你们也别跟我东拉西扯,就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还是说白大人和夫人根本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太君和夫人来了?你们若是胆敢欺瞒主子,叫上头知道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你管!你又不是这田庄里的管事嬷嬷了,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的,你不是白老太君身边的人吗,你怎么不去管管你们家里的事,反倒我们这里来撒野,也就是衙门今儿个不开门,否则我们家大人一定会把你们都撵出去,关在衙门里才能解恨呢!”
“对,咱们不用理会这个老嬷嬷。”一旁有丫头看着小丫头骂的畅快,自己也跟着插嘴。
姚妈妈心里暗想齐妙教导出来的婢女丫头倒是都机灵,面上也带着笑,可是声音却是充满郁闷,色厉内荏的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要我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