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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棠不情不愿地退到杨锦书身边:“早知道你们师徒俩有猫腻,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真是明目张胆了。”
神棍走进来,捏着他鼻子,温柔道:“猫腻你大爷。”
“你俩不较劲了?”禾棠探头看着他身后缓缓步入的闵悦君,“闵道长,你不准备掐死你师傅了?”
闵悦君淡淡道:“不用,他已经死了。”
“鬼生艰难。”神棍感叹。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在那儿废话,过来看看人!”施天宁指着地上躺着的俩夫妻,“怎么办?”
闵悦君上前查看,平静道:“如意夫人无碍,她丈夫阳气将竭,命不久矣。”
施天宁果断道:“怎么救?”
“正道无解。”
“什么意思?”
“就是说,名门正派没法子救他。”神棍附身看过老方的情况,站起来道,“鬼道有法子救,可都太阴损了。”
“方才那水鬼说,可以一活人血祭,辅以金丹……”菀娘看着他们,问,“这可是真话?”
神棍拧起眉头:“阴损的法子不少,他却说了最损的一个给你,果然用心险恶。”
施天宁眼前一亮:“这么说,还有不那么阴损的法子?”
“有自然是有的。”神棍瞟了瞟闵悦君,犹豫片刻,还是道,“我做不了,问闵……”
闵悦君看着他,不说话。
神棍把话吞进嘴里,改口道:“问我徒弟去。”
“师傅。”闵悦君缓缓开口,“你方才叫我什么?”
神棍仰头望天,叹了口气,无奈道:“悦君。”
闵悦君满意点头,对他们道:“老方只是丧失精气,三魂七魄还在,腑脏未损,可借十位修道人身上阳气渡去,每人分一点给他,三月之后,便可恢复如初。”
禾棠嘀咕:“上哪儿找那么多愿意分阳气的修道人去?”
神棍背对着闵悦君,偷偷朝他们做了个手势。
邻居们:“……”
“小动作免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闵悦君瞥他一眼,对菀娘道,“你们带他去青莲观,我修书一封交给你们,你们交予我观中弟子便可。”
神棍撇嘴,假装不知他在说什么。
“这……”菀娘激动地向她下跪,“多谢闵道长!菀娘感激不尽……”
“你不能去。”闵悦君看着他们,“你们都不能去。青莲观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找个信得过的凡人,送他们过去便可。”
“信得过的凡人……”菀娘将目光定在上躺着的马夫身上,想到自己方才竟然动了杀心,便觉得羞愧难当,低下头不敢说话。
施天宁拍拍她肩膀,道:“先救如意醒来,让如意对他说。”
“只能如此了。”
闵悦君看到如意与老方身上的鬼符,神色渐冷,看向杨锦书:“这符哪里来的?”
神棍连忙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保密。
禾棠紧闭嘴巴不敢说话。
杨锦书看看神棍,又看看神色冷然的闵悦君,半真半假地回答:“清蓉道长教我写的。”
神棍捂着脸,一副要死的表情。
闵悦君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待他倒是好,教得不错。”
神棍无奈:“我又没收他做徒弟,你酸什么酸?幼稚。”
他们师徒之间的气氛这几个月变了不少,似乎从恨不得掐死对方变得微妙起来。几只旁观的鬼眼珠围着他俩转了转,各自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禾棠悄悄附在杨锦书耳边,小声道:“觉不觉得他俩现在有点怪?”
杨锦书默默点头。
“神棍好温柔,道长好傲娇。”禾棠总结道,“**师徒组。”
“……”杨锦书思索片刻,觉得禾棠的总结十分精辟,点头道,“你说得对。”
“我本来觉得他俩只是师徒间的相爱相杀,然而……”禾棠眼珠滴溜溜转了半晌,摸着下巴道,“总觉得剧情走向开始诡异起来了呢。”
神棍瞟他一眼:“我听得到。”
“……哦。”禾棠干笑,“其实我说得还是蛮含蓄的。”
神棍翻白眼。
闵悦君饶有兴致地问:“哦?不含蓄的说法是什么?”
禾棠眨眨眼,躲到杨锦书身后,胆大包天道:“不含蓄的说法是,你和你师傅是不是谈恋爱了?”
“……”
“哦,用你们古代的说法是,你俩……心悦君兮,知不知?”
神棍攥起拳头缓缓靠近,狞笑道:“我看你是皮痒了!”
禾棠抱着杨锦书大喊:“锦书救我!”
“哪里逃!”
“嗷嗷嗷!救命!”
杨锦书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赔笑:“道长,你不要与小孩子计较嘛。”
“小孩子个屁!他哪里小啦!”
“我脸小!”
“你……”
闵悦君看他们闹,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伸手将神棍招回来,按在身侧:“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神棍怒,“谁是小孩子!”
“我。”闵悦君随手将如意身上的符纸撤去,一层清气覆下,救她醒来,对一旁的神棍道,“师傅,这符纸威力太大,日后少教他们乱写。”
神棍干笑:“那个……那个只是无聊随便教教的,我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呵呵呵。”
废话,他当然知道威力大,当初写来送给杨锦书就是为了危难之时救急的,威力不大怎么行!不过这话不能跟闵悦君讲,这小子反复无常,要是真的吃起醋来,杨锦书可要遭殃。
如意逐渐醒转,闵悦君没了废话的兴致,转而问道:“杨公子,你信中所说,朱家六夫人可能被厉鬼所纵之事,可是真的?”
“我们虽未找出确实证据,不过近几日发生的事十分蹊跷,我想……必定与此有关。”
禾棠一拍脑袋:“哎呀,夫澜已经跑去朱府闹事啦,我们快跟上啊!”
闻言,神棍与闵悦君不约而同震惊道:“夫澜?!”
“啊……对啊……”禾棠有些被吓到。
杨锦书看着他:“什么夫澜?”
“就是……就是小五身体里那只水鬼啊!”禾棠不知那两个道士在惊讶什么,忙说,“他自己说他叫夫澜,生前很出名!不过……道长,你们……认识?”
闵悦君看向神棍,不知该不该说。
神棍扶额,脸色铁青:“还记得我提过的,青莲观三位开山祖师么?”
禾棠点头:“记得啊,你师傅算一个,另外两个……不是一个过世一个云游了么?”
“嗯,云游的那个,就叫夫澜。”
“……啥?!”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炸得他们外焦里嫩。
“那……那个阴险狡猾的水鬼,竟然是……是青莲观的开山祖师之一?开玩笑的吧?”禾棠真想摇着神棍肩膀说,“你们青莲观怎么净出奇葩?到底还是不是名门正派了!怎么一个比一个像反派!”
神棍:“……”
闵悦君:“……”
膝盖好疼。
禾棠举手:“在我们前往朱家的路上,你们能把前情提要说一遍么?”
神棍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只知道他是三位祖师中最没耐心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建观中途便抛下同门不管,外出云游了。”
“然后?”
“我们只偶尔听师傅提过,夫澜师叔天纵奇才,是世间少有的修道高手,不仅对道法、佛法颇有研究,对鬼道亦是知之甚深,他云游之后师傅便没了他的消息,没想到……他竟被困在一处水井中……天意弄人。”
“听起来有点耳熟……”禾棠悄悄看向神棍,“总觉得这个设定跟神棍你有点像呢。”
神棍黑脸:“哪里像?”
禾棠掰着手指:“天才、爱玩、精修多种道法、死得凄惨,还……有那么点没良心。”
神棍:“……”
杨锦书拍禾棠脑袋:“别乱说。”
禾棠扁嘴:“哦。”
闵悦君率先出门:“去朱家。”
神棍默默跟上。
如意已经醒来,头疼地问:“夫人,这是……”
菀娘连忙扶她坐起来:“如意,你听我说……”
杨锦书与禾棠识趣地离开,交给他们处理。
施天宁提了一句:“你们先去,我们将这边的事处理好便去朱家找你们。”
“好。”
他们跟上去,却见闵悦君御剑而起,神棍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连飞的力气都省了。
禾棠招手:“嘿,闵道长,多带两个呗?虽然我们是鬼,但飞过去也很费法力的!”
神棍同情地看着他们:“别做梦了,他才不肯。”
闵悦君拂袖一挥,一道蓝光闪过,竟将他们二人托起,远远缀在他们身后,飘然而去。
做了携带品的禾棠碰了碰杨锦书的胳膊:“这个闵悦君是不是有点心理疾病啊……”
“嗯?”
“就是心病。”
“哦。”杨锦书问,“什么病?”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总觉得他……怪怪的。”禾棠琢磨着,“你说他恨神棍吧,偏偏还喜欢对神棍撒娇抱怨,你说他对神棍好吧,却对神棍赶尽杀绝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你说该不会真的是青莲观风水不好,净出妖魔吧?”
杨锦书皱眉道:“莫要胡言,青莲观……凡事皆有因果,青莲观的事,我们外人还是少议论为妙。”
“真的不是风水问题?要不要让神棍给算算?”
“禾棠!”
“好嘛好嘛!我不说了!”禾棠认输,自言自语,“可我真觉得他们三个心理都有病……夫澜、神棍和闵悦君……三个都很像神经病啊!青莲观到底什么风水……”
“禾!棠!”杨锦书咬牙。
“好好好,我闭嘴!”禾棠抱着他胳膊撒娇,“我们老老实实看前面那两个秀恩爱。”
“……”杨锦书扶额,为什么禾棠的脑回路总是与常人不太一样,那师徒俩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不对……什么时候……有这种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