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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书大喊不妙,他前些日子教七夫人一些静气修炼之法时,似乎也教过她一些小小缚魂术。只是万万没想到,七夫人虽没学会缚魂术,却将那点小法术运用到禁锢阵法中,且威力如此强大!
禾棠抱着杨锦书的胳膊慌张:“锦书,我怎么有点怕?”
“禾棠,跟在我身边。”杨锦书抓紧了他的手,也有些不安,“这屋子太诡异了,我们小心为上。”
屋内有一个佛家和尚、两个奄奄一息的凡人、一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厉鬼、四只法力不足的小鬼,还有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屋中法术乱飞、矛盾重重,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施天宁忽然瞥见菀娘凑近夫澜,连忙喊道:“菀娘!你在做什么!”
夫澜小声对菀娘说了什么,忽然邪气一笑,看了施天宁一眼,得意地挑眉。
施天宁意识到什么,连忙道:“菀娘,不要!”
然而他说得太晚了,菀娘松开了白绸,夫澜就地一滚,躲开了施天宁的攻击,快步跑向门口,猛地一推跳到门外,大笑道:“我这身子还是人,不受这鬼阵影响,你们就在里面憋着吧!”
他阖上门,又重新打开,笑道:“救老方的法子我已经告诉菀娘了,算我好心!棠哥哥,那碎石你自己留着吧,我可要去找你娘亲算账了!再会!”
说完,他将门磕住,竟然从外面上了锁,遁走了。
禾棠又气又急:“这混蛋!”
施天宁瞪着菀娘:“他对你说了什么?”
菀娘神思恍惚:“他告诉我救老方的法子,让我放他走。”
“你居然答应了?”施天宁正要骂醒她,却见她身后隐有红光,连忙抱着她闪开,“小心!”
菀娘被他箍在怀里,在屋中连连躲闪,周身有凶光闪过,竟是七夫人痛下杀手。
禾棠怕他们受伤,连忙道:“七娘!朱小五跑啦!你快去追!”
七夫人一听,果然一声怒吼:“子善!”
一阵阴风吹过,她果然追了出去。
禾棠松了一口气:“暂时让他们折腾去吧……”
抬头一看,却见杨锦书绷着脸看着他:“禾棠,方才那水鬼说什么碎石……是怎么一回事?”
禾棠心中一紧,竟然有些害怕说出真相。
“不行,我得追上去看看……咳咳……”清净和尚咳嗽两声,扑向门口,试图打开被锁住的门,却只能听到锁子在门上喀拉作响的声音。他继续晃着,想要将门撞开。
禾棠本想帮忙,却被杨锦书拽了回来,继续逼问:“禾棠,你不要瞒我,碎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就是青莲观地牢的那个石头啊……我……带了一小块出来……”禾棠看他神色严厉起来,连忙从袖子里将碎石取出来,证明给他看,“真的只有一小块,还没绿豆大呢!”
杨锦书从他掌中拿起来,问:“为什么那水鬼想要这石头?”
“这石头可以增进修为,他着急修炼,当然想要了!”
杨锦书气恼:“你怎么不想想他着急修炼做什么?”
“我想了啊,可我想不到啊!”禾棠委屈,“我才死了两年,我哪里知道他那种老妖怪急着修炼做什么!”
“……”杨锦书心中气急,却发现禾棠说得也是真话,谁也不知那水鬼到底急着修炼做什么。若是他依然谨慎缓慢地吸人阳气,他们甚至不会察觉分毫,可他偏偏在得知朱家有大批厉鬼后便着急了,这……
“谁在里面?如意夫人?”门外传来了马夫犹豫的声音,他已经苏醒,听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过来查看,“是……是夫人吗?谁把你们锁在里面了?”
清净和尚连忙道:“开门!”
马夫被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清净和尚没空与他啰嗦,大吼一声:“开门!”
“少跟老子吼!你到底是什么人!”马夫硬气起来,想到好心收留自己的人家竟然闯进了陌生人,连忙从院子里捡了一根木棍提在手里,怒道,“再不老实说话我就要报官了!”
清净和尚想骂人,硬生生忍了下来,撒谎道:“有人劫走了老方,我是前来帮忙的邻居,与方夫人一同被歹徒关在屋里了!快放我们出去!”
马夫大惊,他对邻居不熟悉,不知他说得真假,可又怕事实如此,他耽误了救人……
清净和尚捶门:“大哥,方夫人她被打昏,若再不找大夫,恐怕……”
马夫一听便急了,连忙用木棍砸锁开门:“夫人她……”
清净和尚迎面一点,将他打昏,快步跑出去了。
“……”禾棠走过去,“我先把马夫大哥拖进来,外面下着雪呢,怪冷的。”
杨锦书不忍,也上前帮忙。
谁知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一道红光挡了回来,七夫人虽走了,可这鬼阵还在!
半截身子倒在门内的马夫被他们拖进来扔到床上,而施天宁与菀娘还在对峙。
“菀娘,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施天宁追问。
“他说,只要以一活人血祭,辅以一枚金丹,便可救老方。”菀娘看向禾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禾棠急道:“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么阴损的法子!”
菀娘反问:“鬼道之术,哪有不阴损的?”
“菀娘,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禾棠跑过去,“姐姐!那个混蛋那么缺德,万一他骗你呢?”
“总要试一试。”
“你胡说八道什么!”施天宁捏着她的肩膀,怒道,“你疯了!你修炼这么多年何曾杀过人,如今却要听那水鬼的胡说八道找活人血祭,你真是疯了!”
禾棠连连点头,附和着:“再说了,现在哪有什么活人?”
菀娘的目光缓缓落在昏迷的马夫身上。
施天宁脸色大变:“菀娘,那是活人,是帮了如意夫妇的好人,你怎么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菀娘也有些崩溃:“那你要我怎么办?!”
她挣开施天宁的手,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如意……如意她待我情深义重,她的夫君被我们牵连,即将殒命,我……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如意她跟着我苦了那么多年,终于碰上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她抬起脸,脸上虽无泪痕,眼中悲切却一清二楚:“我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不能护她周全。我本欲待她百年后随她一同入地府投胎,我修炼,是为了在她遇到困难时可伸出援手,如今她夫妻俩遭此大劫,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怎么可能?”
施天宁蹲下去,捧着她的脸,低声问:“你这么多年不下山,是怕自己害了她?”
菀娘点头:“人鬼殊途,我只要远远看着她平安喜乐便好。若是……若是可以重来,当初我绝不会下山,绝不会让他们蹚这趟浑水!”
“菀娘……”施天宁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我们会救老方和如意,即使不血祭,我们也能救回来,你信我。”
菀娘不说话,紧盯着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施天宁温柔一笑,帮她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你看,我们双修这么多年,我虽总与你吵嘴,却从未食言过,对么?”
菀娘想了想,缓缓点头——施天宁嘴上缺德,却也不失侠客风骨,言必信。
“好了,起来。”施天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道,“神棍与闵道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说不准他们有办法。”
菀娘忧心:“若是没有……”
施天宁打断她:“若是没有,我便去给你找个活人来血祭,那金丹我也双手奉上,如何?”
菀娘看着他坚毅的脸,闭着眼,点头答应了。
禾棠简直不敢相信,施天宁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找活人血祭,他做与菀娘做有什么区别?
“天宁哥,你……”
杨锦书拦住他,凑过去小声道:“别说了。”
禾棠不解:“为什么?”
杨锦书低低叹了口气,并没有解释,而是握着他的手说:“天宁哥用心良苦,我们不要多言。”
禾棠很讨厌这种感觉,有时候杨锦书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偏偏不肯对他说。可杨锦书眼中深切的悲悯让人忍不住在意,简直像是……像是……隔绝于世界之外,太……太旁若无人了。
禾棠的心揪紧了,他有点小小的难过。杨锦书对旁人的事情似乎总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让他很不安。他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可若是他不搀和进去,杨锦书似乎就从未考虑过出手相助,难道书生都是这样的?禾棠不懂,也不知这种距离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神棍与闵悦君的师徒恩怨,杨锦书从头到尾看过,却不偏帮任何一方;菀娘与施天宁的感情糊涂账,他也不明言;朱家的事,杨锦书从一开始便不想管,若不是他一直紧咬不放,杨锦书恐怕只会将这当做一件异闻……
他到底在乎什么呢?
禾棠看着杨锦书,忽然问:“锦书,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救我吗?”
杨锦书不知他何出此言,疑惑道:“这是自然,我一直在救你啊。”
“……”禾棠怔然。
忽然想起,他屡屡莽撞出事,都是杨锦书在一旁相帮,从未离弃。他低声笑开,猛地揽上杨锦书脖子对着他脸颊亲了一口:“锦书你真好。”
杨锦书:“……”
虽然有些莫名,杨锦书仍然笑着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巴:“乖。”
“一进门就被闪瞎眼,我来的真不是时候。”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们看过去,便见神棍倚着门框捂着眼睛怪叫:“要瞎要瞎。”
闵悦君伸手撤掉七夫人布下的鬼阵,站在神棍身后淡淡地看着他们。
“嗷,神棍你回来啦!”禾棠扑过去,“好想你呀!”
闵悦君抬手施法,将他抵在一步之外,言简意赅道:“离他远点。”
禾棠:“……”
他缓缓看向神棍,问:“这谁?你保镖?”
神棍翻白眼:“护身符,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