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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肯陪我下山!”禾棠控诉。
“我……我陪你下山还不行么?你别哭了……”
“这可是你说的!”禾棠收声,扯过他的手指拉钩,“你在山下要保护我,帮我报仇!”
杨锦书无奈:“好,不过我先教你一些法术,免得你一下山便出事。”
禾棠喜笑颜开:“好呀好呀,我们把神棍也带上好不好?”
杨锦书记挂着神棍最近不甚安稳的魂魄,想着带他一同离开也好,便点头答应下来:“好。”
两人去乱葬岗邀请神棍,神棍心想这乱葬岗也没什么看头,随他们一起下山未尝不可,便答应下来。施天宁听说他们要下山,顿时来了兴致:“我也去!”
神棍瞪他:“你去做什么?”
“我闲来无事,去山下看看,说不定攒些功德。”
“你何时喜欢攒功德了?”神棍不屑,“你走了,菀娘怎么办?”
“她自然陪我一起去。”
菀娘听到这话,却说:“我不去。”
众人惊讶。
她与施天宁虽然总是吵嘴,却也夜夜形影不离,今日怎么了?
菀娘冷着脸道:“要去你去,我在这里好得很。”
施天宁微微挑眉,觉得她此举有异,思忖片刻,朗声道:“那我去了,你可不要想我。”
菀娘呸他一口:“快滚!”
老刘在一旁笑:“无事,我会帮忙看顾菀娘的,你们早去早回。”
菀娘哼了一声,扭头消失了。
神棍和施天宁去了杨锦书的宅子,一起教禾棠法术。神棍懂的法术多是道家秘法鬼道小计,施天宁笑嘻嘻地想教他双修之道,被禾棠一脚踹开了,只好转而教他一些御魂术、逃遁术和武艺。
“我学武做什么?”禾棠不明白。
“你是不是傻?”施天宁弹他脑门,“你现在可幻化实体,若是被武艺高强的修道人抓到了,那可要上手打架的,你若是打不过,就被他们收去炼丹啦!”
“你少唬我!炼丹才不要鬼呢!”
“怎么唬你了,三魂七魄能炼成金丹,越是法力高强、精纯至善的魂魄炼出来的丹药越好,不然你以为那些修道的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捉鬼?”施天宁言之凿凿,“要是碰到他们收不了的恶鬼,他们就用灵符和法器合力将恶鬼擒住,镇压起来,待恶鬼气弱,他们就将恶鬼丢到炉子里炼丹!不信你问神棍。”
“啊啊啊!不要说了!”禾棠捂住耳朵,“这个世界好可怕!”
杨锦书瞪了施天宁一眼:“你别吓他,禾棠胆子小。”
施天宁撇嘴:“胆子小还想做鬼报仇。”
“哈哈,施天宁说得没错,禾棠你可要小心些。”神棍在身后笑嘻嘻道,“当然了,如果你遇到的是我这种只会算算命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就没事,他们法术不精,没什么本事。”
杨锦书对此不敢苟同,不过禾棠被两人吓到,他安慰了好一阵才开始学。
几人在山上学了两月有余,禾棠终于可以来去自如地出现离开,懂一些小法术,御一些没什么执念的游魂。
杨锦书怕他饿着,拿了好些吃食冥币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实话,杨锦书生前从未离开过县城,也甚少出门,认得的地方没几个。问起禾棠,他倒是只对以前住的地方熟悉,其他地方一问三不知,反倒是走江湖的施天宁和神棍两个外地人比他们还熟悉,自如地走街串巷,还不忘告诉他们哪里的酒最好喝,哪里的菜最好吃,哪里的姑娘最好看。
施天宁死得早,路过好几个地方都感慨变了变了,以前的店家不在了。
神棍偶尔赞同地点点头,说县城没以前热闹了。
禾棠在一旁翻白眼:“这是大半夜啊两位大哥,有宵禁,到哪里热闹去?”
神棍敲他脑袋:“大半夜正是大鬼小鬼们出来玩的时候,当然热闹!”
禾棠左顾右盼:“我怎么没见到?”
杨锦书站在他身侧,按了按他肩膀:“别听他们乱说,我们去找你娘。”
“对!这个比较要紧!”禾棠一捋袖子,“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见我那个恶毒的娘!”
四只鬼在深夜的街上走走停停,禾棠一路上义愤填膺地控诉他娘亲的恶行,施天宁无情地戳破他:“你骗鬼呢?你要是真从小被这么欺负,性子还能这么活泼?”
禾棠:“……”
杨锦书停下来,仔细一想,惊觉自己被禾棠可怜的小眼神给迷惑,忘了思忖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禾棠卖萌:“我这是天生比较乐观!”
杨锦书不说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骗鬼啦!”禾棠扁扁嘴,“我说的经历不是造假,只不过我穿越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禾棠已经十六啦,我实在忍不了那个臭婆娘这么虐待亲儿子,才上吊自杀的。”
“你不是禾棠?”杨锦书惊异。
“我当然不是啦早就和你说过的嘛,我来自别的世界……”禾棠慌乱地看着他,“哇哇哇,杨锦书你别忽然变成病死鬼的脸啊好可怕!”
杨锦书青着一张脸,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手足无措的人成了禾棠:“你你你……你突然这么生气干嘛?”
“如果你不是禾棠……那我娘子是谁?”
禾棠:“……”
他猛地蹦起来,指着杨锦书骂道:“都说了不许叫我娘子!啊呸!就因为我是穿越来的你就不承认我了吗?每天抓着我晒月亮的人到底是谁啊混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你……不对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总之你到底生个鬼的气啊!难道寻死是我愿意的吗?”
神棍凑过来煽风点火:“是你愿意的呀,你不是自杀的吗?”
禾棠强词夺理:“我不自杀会被臭婆娘卖给他吗?躺在他棺材里的就是别的小鬼了好吗?”
杨锦书依然觉得很委屈:“我们合过八字的……”
禾棠索性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要去找那个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正牌禾棠的魂魄还是要陪我回去找臭婆娘算账?我都不介意被当成禾棠了你居然还歧视我?”
杨锦书辩解:“我没有歧视你……”
“那你为什么要纠结我到底是不是禾棠这种哲学问题!”
“我……”
“哇哇哇好过分!”禾棠当街大哭。
鬼哭声惊天泣地,惊得周围晃荡的游魂纷纷逃窜,以为遇到什么恶鬼。
施天宁捂脸:“我头一次碰到这么厚颜无耻的小鬼。”
神棍塞着耳朵望天:“天纵奇才。”
杨锦书连忙跑过去捂住他的嘴,慌道:“你你你……你别哭啊!我我我……我又没说什么……”
“你去找那个禾棠嘛!你走!”
“我不找不找,我就找你……哎呀你别哭啦!”杨锦书看着他干嚎没有泪,哭笑不得,“你连眼泪都没有,别揉眼睛了……”
“哇哇哇欺负我!为什么鬼哭就不能有眼泪啊!这种设定太坑啦好讨厌!”
杨锦书无奈,抓着他的手妥协道:“别哭啦,我就认你一个禾棠好不好?”
禾棠收声,扁着嘴道:“我和那个尸体长得一模一样,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杨锦书:“……”
小伙子,我还没有纠结你就开始嚎了我哪有心情纠结啊!
他安抚性地摸了摸禾棠的脑袋:“好了,别闹了,你不是要去找你娘?”
禾棠扯着他的袖子:“你也跟我去。”
“我不会跑的……”
“不管,你跟着我。”
“……好。”
施天宁在他们身后牙酸:“哎哟,眼瞎。”
神棍哈哈大笑,跟着他们朝前走。
禾棠的亲娘在他十岁的时候改嫁给一个富商,富商姓朱,住在县城东边的一座大宅子里。几人走过去,却见朱府正门大开,阴风阵阵,从府里传出凄厉的哭声。
“这是……”禾棠惊讶地看着大门,“大晚上的把门开着,不怕遭贼啊?”
施天宁却拦住他们,沉声道:“不是,府内有异状。”
“异状?”杨锦书不明。
神棍叹了口气,解释道:“府内有厉鬼作祟。”
禾棠睁大眼睛:“咦?谁这么好心,来替我报仇了?我要去会会。”
神棍连忙把他拉回来:“你是不是傻?人家敢开着大门就说明府内摆了法阵,你听见那厉鬼哭嚎了吗?铁定有鬼中了招。你若是此时进去,你就是那下一个干嚎的鬼!”
禾棠顿时缩在他身后:“这也太狠了!哪家的道士这么恶毒!”
“我也不知道。”神棍想了想,朝杨锦书勾勾手指,“锦书,带修罗伞了吗?”
杨锦书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来给他:“有用?”
神棍摆摆手,吩咐道:“你魂魄纯净,又有杨家祖宗庇佑,阴福宽厚,可以避开这些针对厉鬼的法阵。你撑着伞,我随你进去看看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杨锦书闻言便将修罗伞撑开,这伞看上去平平无奇,像一把普通的油纸伞,然而每一条伞骨都刻着一条梵文,伞头雕成一男一女两只小人,男的身形丑恶,女的端正貌美,他们背对背身子斜倚,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伞很大,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而立。
神棍嗖地一声躲进伞下,催促着他:“走。”
杨锦书回头看向施天宁与禾棠:“你们在外面等,我们很快就出来。”
禾棠好奇:“道长去哪儿了?”
伞顶发出神棍不耐烦的声音:“我在伞里呢,少啰嗦,走了!”
施天宁护着禾棠,叮嘱道:“你们小心。”
杨锦书点点头,撑着伞,缓缓步入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