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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绿瓦,围墙高耸,这里是坐立于安陈皇宫之中的御书房。而此时此刻的御书房内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静谧,气氛紧绷僵持到了极致。
原因无他,只因为安陈帝国最为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在对他的臣子发怒。
“请问众位爱卿现如今是何用意?难道是要对朕逼宫不成”?宁相思重重拍了下放置着无数奏章的书案,怒目瞪视着底下齐齐跪成一排的大臣质问道。
书案之上连桌上的茶杯茶碟连同奏章文案等等皆是齐齐一跳,好不骇人。
此时此刻的她早已换下了那一身红装,穿起了龙袍将身上唯一的那一丝属于女儿的娇媚也给压了下去,只余下了满身浩荡威严与英气,绝对不会有人会去质疑她便是这安陈当之无愧的帝王。
可她那群底下的臣子却是毫不在意他们的帝王之怒,仿佛自认是一心为国愿以命相荐的忠臣一般,异口同声的齐刷刷回应着他们的帝王这样一句话,“臣等集体恳请陛下立即与三位摄政王完婚,收归政权”。
“朕的婚事朕自是自有主张,由不得你们来多管闲事”。宁相思怒视着底下那黑压压跪倒一片年龄足以做她爷爷的顾命大臣们,气急败坏道。
“陛下是安陈天子,天子之事有岂有小事,能有的皆为家国大事”。老迈而耿直的礼部尚书刚正不阿的抬起了头,丝毫不畏惧他的帝王满含怒意的眼神,道。
“既然知道朕是安陈的天子,那众位卿家又为何不能容自己去自主自己的婚姻?若是,连区区一桩婚事也要受制于人,朕又谈何威慑天下”?宁相思寸步不让,她无法想象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接受这样一道凭空而降近乎荒谬的婚事。
“此乃先皇遗旨,饶是陛下也不得不从。况且,安抚笼络三大世家并且与之联姻来巩固政权,本就是哪怕陛下身为男儿也是不得不去完成的职责,又谈何受制于人”?礼部尚书肃穆道。
宁相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几乎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女子为帝本就与男子不同,况且就算是男帝娶后纳妃也是要在二十及冠以后的,这叫她这个自小受男子教育长大的女子去如何这么快适应去做那样三个男人的妻子如同寻常女子一般去生儿育女呢?
“陛下身为女子,自及笄以后本就该以为帝国繁衍后代为己任。三位摄政王为了陛下已然是整整十年不曾为国尽生育之责,而我们安陈皇室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真正的男嗣来承继大统。微臣恳请陛下立即完婚,为皇室生下真正的继承人”。宁相思心中怒气尚未平复,古板而保守的刑部尚书便火上浇油珠连炮轰的开始了补刀,道。
“男嗣?真正的继承人”?宁相思拍案,怒极反笑,只觉心中凄凉无比,“朕这么多年做的难道还不够好不够符合你们的心意吗?这么多年以来究竟是谁一直在告诉着朕就算选不得自己出生的性别,但天子就是天子的的?究竟是谁”?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先帝的骤然离世和许许多多人的期望与逼迫,她已经将许多本不该由她来承担的东西硬生生的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把一切的一切都努力做到最好。
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既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那么她就选择顶天立地代替她早逝的父亲成为安陈的支柱。
可现在那些把自己逼迫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却在告诉她安陈不需要她。她的国家天下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男嗣作为继承人,这究竟是有多么可笑啊。
宁相思想要发怒,可看着眼前这一片头发早已花白看着自己长大为了帝国付出了自己一生的老迈臣子却终是觉得无力,将指甲都几乎掐进了自己肉里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陛下,臣等愿以死相荐恳请陛下与三位摄政王完婚,哪怕我等今日集体撞死于这御书房之中也绝不能看着陛下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家国大业重蹈先帝二十年前的覆辙”。作为那群老臣领头者礼部尚书跪在地上,刚正不阿的挺起腰板再度开口,余下大臣皆是随波逐流的一致附议。
“若是三位摄政王皆无异议,朕便准了”。事已至此,她已是退无可退。
他们俨然是早已串好了口供有备而来,宁相思想要反驳最终却只能是苍白的将案上奏折尽数掀翻在了地上,不再多看一眼眼前的一片乱麻拂袖而去。
即使,是作为万人之上的一朝天子她的人生却终究仍是充满了无奈。他们说的没错,自己的出生本就是先帝犯下的一个最大的错误,从一出生开始便是。
古来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宁相思的生母上官璇便是这样稀世罕见的绝色佳人,从她一出世起外祖给她算命。
那算命先生的卦象便说了,她的母亲是个祸君误嗣的红颜祸水,她的命相上天便是注定着不得与帝王相遇,否则必误君王的。
为了躲避这一命里魔性外祖不惜早早为母亲定下了亲事想要避过这一祸水之命,可人却终究是敌不过命仅是在街头的回眸一笑上官璇便是勾走了微服出巡少年帝王的全副心魂。
先帝为了得到美人,竟是不惜逼得原本要成为皇后的谢相长女在房中横梁上了吊,害得即将要入宫为妃颜氏女削发为尼,甚至还不惜开罪了将门霍氏。齐齐得罪了安陈三大家,却最终还是不过为自己换来了一个福薄命短无子送终的厄运。
或许,就正是因为如此先帝才会在临终之时大彻大悟的悔了,为自己的女儿定下了这么一桩荒谬到了极致的婚事吧。看着自己手中这三支形色各异的发簪,宁相思颇为唏嘘的想着。
可是,即便上一辈的恩怨如此,现如今又叫她如何去嫁给这样的三个男子呢?
所谓,男尊女贵也不过是女子稀少罢了。不还是终究和古时女子繁多一般要沦为男子的生育工具吗?作为女帝,宁相思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为男子的共妻,为着不同的男子生儿育女好绵延他们的子孙后代的。
不是不成亲,而是不做共妻,只要寻个性子和善些的男子替自己操持一下后宫事宜便好。却没想到纵使贵为天子,自己如今却是连这点选择权也没有了......
现在自己这三个丈夫人选呢?
谢止华整整比自己大了十六岁,自己几乎是被他一手带大的......与他成婚已是与生父**无异;颜则岚是自己的老师是教导自己读书习字的对象......也是自己幼时在被罚写课本时无数次的咒骂对象;霍苍漠倒是同她没什么年龄差距,可他那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霸道性格,怎么看怎么离和善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这日子只是想想宁相思就开始觉得毛骨悚然到了极致,暗无天日啊暗无天日。这让她怎么活嘛?只是想想就觉得这么别扭了,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啊。
“思思,我说,你还真的打算要嫁给三位摄政王吗”?身着翠绿色流沙长裙的明媚少女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榻上,看着望着三根发簪一筹莫展的女帝,嘟嘴道。
这少女不是旁人却正是镇南王府上的小郡主,女帝的亲表姐上官瑶红。
“那表姐说,我又还能怎么办?我只是稍微和老陈们提了一下想晚些时候再完婚,他们便已是不惜以命相荐要撞死在御书房以明其志了,难不成我还能逼死他们不成”?一想到今天上午在御书房里的情形,宁相思就只觉脑仁生疼。
“那姑姑是怎么说的,难道真的要看着你嫁给他们三个吗?想想就觉得很可怕了好不好”。上官瑶红挑眉,简直不敢置信宁相思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想法。
据她从各种渠道的消息所知,霍苍漠整个就一杀人不眨眼活罗刹,谢止华面上看着温和暗地里的勾当却是阴险高手腕之极死在他手下兵不血刃的人只怕毫不逊色于霍苍漠在战场上杀的,而颜则岚却正是从小打她们手板罚抄书到大的迂腐古板父子,这三个人能同时嫁吗?
“母后已是很多年未曾再管过这宫中之事”。宁相思垂首,神色之中却难掩落寞。
“唉。”提起自己那整日里只知道吃斋念佛披麻戴孝连女儿也不再多管的皇太后姑姑,上官瑶红无声叹惋的语气之中尽是恨铁不成钢,哪一朝的皇太后能当得像她这般没有半点实权的。
而宁相思与她所想不同的却是,她从始至终就没有丝毫想要依靠过自己的母亲。一直被朝臣认为克死了先帝的祸水女人,又有哪个朝臣会去尊崇这位皇太后摄政呢?落寞的也不过是多年以来母亲待她的不管不顾,只在必须场合出现罢了。
“有了,思思”。就在宁相思黯然失神之际,一会一个鬼主意的上官瑶红却是骤然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道,“无人可救便自救,既然别人救不了你,你就自己从侧面下手解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