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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团到西州的第二天是周五,一大早,西州市委办公厅秘书长林朝阳就接到了省办公厅高副秘书长亲自送来的行程安排,按计划,考察团今天要走访两个地方,一个是西州南城区,主要要去走访的南城区的几家比较大型的房地产企业,和一些已经建成的小区,中午则稍作休息后立刻赶到南港市,对这个西州辖下唯一的一个县级海滨城市进行调研考察。
东盟自99年成立以来,西州的战略地位越发的被突显出来,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西州地理位置的优势作用,以点带面,带动全岭西的对外进出口贸易的大幅增长,也是党中央国务院交给此次考察团必须要考察调研的一项重点内容,而此次在南港的调研任务很重,估计要两天左右时间,因此晚上一行人肯定就得住在南港了。
由于早就做好了各项迎检准备,得到省厅同志交下来的行程安排表后,林朝阳忙而不乱,很快就把工作安排到位了。早上八点半,等考察团的领导们用过早餐后,十多辆各式轿车缓缓驶出了西州大酒店,由一辆警用本田引领着,并且另外还有二十多辆交警摩托从旁护送,一路浩浩荡荡拉风之极的朝南城区开了过去。
几乎每到一个十字路口,路中间倒是空荡荡的,一辆车也没有,但马路边上却围满了好奇观望的群众,虽然昨晚的西州新闻也播出了李晥副总理到西州考察调研的重大消息,并敬请西州市民要保持高昂的精神面貌,让中央的领导同志看到一个开放有活力,热情好客的新西州,不要聚众围观,但真在路上碰到中央领导的车队时,群众们还是自发的在路边停留了下来,驻足观望起来。
好在李晥对这种群众自发的夹道欢迎的礼仪已经见惯不怪了,一路上闭目养神,不一会车队就抵达了目的地——位于西江边上的大型高档住宅小区“金湖园”。
这个金湖园目前虽然只是一期工程刚刚竣工,但整个小区的轮廓也已经勾勒出来了,从远处看,小区依山傍水,端的是一处风水上佳的宝地,另外,小区的各项配套设施也很不错,不仅小区内绿化覆盖率超高,还建有大型游泳馆,网球场,室内篮球馆等等娱乐健身设施,小区对面街上则是一幢十五层高的大型休闲商铺,周边的街道也相当宽敞,可让人很难理解的是,就是这么样一个标准的一站式高档商住型居住小区,小区门口附近的一处售房中心虽然大开门口迎客,售楼小姐也够漂亮热情,可是到里面购房的市民却是寥寥无几,甚至进去咨询的市民都不多。
说穿了,原因其实很简单,这里的房子卖得太贵了。整个金湖园一期的房子均价在3500元左右,去掉精装修那部分现房拉高的虚数,即便是毛坯房也达到了让人难以接受的2800元的超高均价。要知道据国家房地产业权威媒体的最新数据显示,西州目前的楼市均价才仅仅在2100元左右小幅波动。
而就跟金湖园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另外一个新开盘小区“锦江庭院”则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虽然今天不是休息曰,但来咨询购房的市民几乎已经把锦江庭院售楼部的大门给挤塌了。
原因也不复杂,首先一个就是锦江庭院跟金湖园走高端成熟路线不一样,锦江庭院走的则是亲民路线,整个园区面积跟金湖园一期差不多大,共有十五栋十八到二十五层不等的电梯房,但户型面积却普遍在70-120平米之间,并且没有建有别墅区,几乎可以说是专门为工薪阶层打造的一处楼盘。其次从市教育局最新发布的学区划分来看,市里有意向把但市景行小学,市十五中,及西州高中等几所重点学校从老城区搬到新区,可让大开发吐血的是,虽然两个小区仅隔着一条马路,但偏偏锦江庭院这边被划入了学区范围,而金湖园却被硬生生的划出去了,这点也让不少中产阶级迅速放弃了到金湖园买别墅的念头,把目光转投到了锦江庭院来。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价格,锦江庭院的户型亲民,而开盘价也同样亲民,均价才是2150元,比金湖园少了将近30%,这个差距实在是优点太大了。
因此,出现这种情况也就很正常了。
考察团到西江路时,恰巧也看到了这冰火两重天的一幕,大家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少中央的同志也开始询问起了陪同到此走访的西州官员。
在考察团临下来前,陈扬早已经给西州的大小干部开过很多次会了,大家思想都挺统一的,把这种怪象全都推给了市场,这是企业的市场行为,跟他们政斧无关,毕竟政斧把地皮卖出去后,怎么经营就看各人自己的了。
李晥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一直都挺随和的,停车下来之后,看到金湖园售楼处挺冷清的,就很随意的提议到里面去看看。
很快,一行领导干部们就谈笑风生的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售楼处大厅,大厅里显然是早就安排过的,市委办公厅的同志在领导下来之前也打过招呼了,而且里面本来就没有几个市民,这会儿根本用不着怎么清场。
一行人刚一进入,立刻就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西装套裙的丽人满面春风的领着十多个同样漂亮姓感的售楼小姐迎了上来。也是巧了,她倒还是个老熟人,就是经常跟吴振邦出现的徐倩。
负责后勤组织工作的市委办综合科的吴小华科长满头大汗的赶紧上来帮领导做介绍道:“首长,这位徐经理是金湖园售楼中心的负责人,也是承建公司大开发集团里的一位项目经理。”
徐倩也是眼角通挑的主儿,立刻笑眯眯的喊了声:“首长好。”
“呵呵,你好,你好,小徐同志。”
李晥跟其他中央高层一样,对于像徐倩这种路人角色态度那不是一般的随和,边微笑着回应一声,同时还大方的伸出了手。
徐倩顿时受宠若惊的赶紧伸出双手跟中央领导轻握了一下手。
跟在领导旁边的除了一些随行干部之外,还有很多新闻媒体的同志,不仅有像西州电视台和岭西省电视台这样的媒体全程跟踪报道,甚至连像央视这样的权威媒体也专门派出了一个报道小组,跟着李晥一块到各个地方走访,而李晥在公众场合里的一举一动,他们自然都如实的记录了下来。像这样跟普通群众亲切交谈的镜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随后,李晥就亲切的继续问道:“小徐同志,你别紧张,我就是下来了解一下情况,前面我在外头看到你们这个小区搞得还是很不错的,档次和园区规划也接近了东南沿海发达城市的水准,可怎么看样子,你们的销售情况好像很不理想啊?”
不用说,徐倩肯定是接受了吴振邦的指派,才专程侯在这里准备大吐苦水的,毕竟一个老总在镜头面前倒苦水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而话如果从像她这样的小经理口中说出来,效果当然会好很多。
果然,接下来她当着领导的面,接连列举了数条导致销售业绩不佳的原因来。只听她娓娓说道:“首长,我们的楼盘销售状况不好,这中间有我们定位不准的原因,但另一方面,我个人觉得,主要还是西州目前房地产市场的现状太过混乱才导致的。”
她此言一出,周边的一些领导干部脸色都不约而同的悄然一变,那位离她最近的市厅综合科的吴科长更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希望能引起她的重视。可惜她本来就是打算来给市政斧添堵的,哪里会理会这么多。
李晥通过一些内参文件对西州房地产业的现状本来就有了一些了解,加上前天刚到春城时又听儿子提到过几句,这时脸色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道:“小徐同志,我们从中央下来,就是想了解到地方第一手发展情况的,你提到说你们公司的房子卖不出去,跟西州本地的房地产市场环境有关,就这点,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讲,讲错了也没有关系嘛。”说着又回头扫了一眼随行的文书,吩咐道,“你们要做好记录。”
徐倩领了尚方宝剑,胆气更足了,就挺了挺酥胸,继续道:“首长,西州房地产市场现状混乱,同业恶姓竞争的情况尤为突出,我给您举个例子,就拿我们现在刚开始销售的这个楼盘来说,我们的开盘销售价格是均价2800元左右,这个价格虽然比当前的市场价偏高一些,但我们通过综合调研分析后认为,这个定价还是比较合理的,而且这个价格我们的利润空间已经很薄了。要知道,在我们岭西省,地方gdp和人均收入等主要经济数据跟西州差不多甚至远低于西州的其他地方城市,楼盘均价都至少比西州的房价高出15%以上,整个岭西,这是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一种倒退现象。
当然,您可能要说,其他同业企业怎么就那么好卖,就能卖到那么低的价格,对不起,首长,我的确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够做到的,但我可以客观的讲,按现在他们的开盘售价,每卖出一平米房子,他们就会净亏掉300元。”
徐倩如背书一样的把情况向副总理同志反映了,旁边的西州干部们一个个脸黄如土,都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当初给轮了,而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陈扬此时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这个西州老大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告黑状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而李晥闻言却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道:“小徐,你继续讲。”
“首长,我们大开发公司是从西州发展壮大的,对西州是有感情的,当初也是因为看好西州的发展前景,同时也是为了支持帮助西州地方经济发展,才最终决定到西州投资,还花了大价钱在西州拍了多幅土地,我们是真心希望能跟西州人民一块共同发展,最终实现双赢的目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地方政斧把地皮高价转到了我们手里后就放任市场恶姓竞争不管了,我们曾多次向政斧反映,希望通过政斧出面,成立行业协会来协调解决当前西州房地产企业相互间恶姓竞争的问题,可地方政斧对我们的建议却始终不予理睬。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地方政斧这么做,确实是把所有的风险都转嫁给了我们企业,更是严重伤害了我们民营企业的投资热情。”
徐倩不仅口才好,表演才能也是一流,说着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她用手背轻轻揩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动情的哽咽讲道:“首长,我跟您说句心里话吧,我们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境地了,之前为了支援西州地方建设,我们不仅倾尽所有,还跟各大商业银行进行了合作,可如今资金回笼不了,不仅收不回我们的成本,每个月还有沉重的还贷压力,我不瞒您说,如果情况再不发生改变的话,那么我们公司将很可能会被在西州的巨额投资给活活拖垮,到时候我们整个集团上下,一千多名职工就将失业下岗,生活举步维艰了。要是我,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早就撂挑子了,而我们集团的吴总,现在却还在每天到处奔波凑钱硬扛着,他无非是为了这一千多名员工,希望能把公司维持到市场规范转暖的那一天,能保住这一千多个员工的饭碗。”
徐倩声情并茂的讲述让现场许多人都为之动容,哪怕是熟知情况的陈扬也有些惊愕于她的表现。说真的,除了最后那句画蛇添足的讴歌吴振邦的话之外,徐倩的整个叙述还是很客观的,事实上如果不是陈扬在幕后很阴险的强行干预艹纵市场,以西州目前的发展形势和未来远景,房价正常情况下再怎么样也不会排到全省最末一名,应该说,大开发的定价还是比较合理的,也符合西州当前的经济状况。
事实上即使是南扬集团,在连续放出了五六个楼盘之后,现在也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毕竟当初陈扬大手笔卖地针对的不仅仅是岭西炒房团,南扬也是花了数倍于市场价格的钱才拿到土地的。现在这个价位卖房,也确实是如徐倩方才所说的那样,都是在亏本贱卖。当然了,最终的受益群体还是西州当地的老百姓,在老百姓眼中,他们能以如此低价购买房子,最感谢的可不是什么黑心的房地产商人,而是他们的陈书记。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若不是陈扬让南扬去炒高地皮筹措建设资金,西州的房价也不会蹿升得这么快。总之,这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偌大的一个西州,无非是他们陈书记手中的工具罢了。
李晥方才一直很认真的听取徐倩做的汇报,等徐倩介绍完之后,他才有些语重心长的做了总结发言,他有些感慨的叹口气道:“是啊,国家现行政策虽然是鼓励和发展非公经济,但说到底,民营经济还是受到一定歧视的,尤其是在企业融资方面,更是比国有企业不知道要艰难多少倍,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体制强调政企分家,政斧不参与市场经营,只提供场地,当好服务员就可以了。但现在,很多地方政斧的同志一门心思只想着向企业收税,却从来没有考虑到要给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也没有切实可行的帮助企业提高市场竞争能力,只知道一味的索取,这是很不可取的,企业发展壮大了,我们的政斧税收才有可能得到保证,而如果企业经营不善倒闭了,最终损害到的还是我们政斧的自身利益。”
不得不说,李晥的这番讲话还是很有水平的,让在场的干部都受益良多。这也是他作为一个政治家所必须具备的素质,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总是能找到很客观很让人心服口服的切入点。
而李晥停了一下,看向陈扬,旋即话锋就是一转:“虽然我还没有做过具体调查,但我相信,大开发公司面临的困难应该是具有一定代表姓的,当前国家政策是大力鼓励和扶持房地产市场的发展,西州的各项经济发展都十分不错,这点我不想否认在场各位同志的付出和努力,但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房地产业做为拉动国家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做为国家的支柱产业,在西州的发展却是很缓慢,西州要想追上发达地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各位任重而道远啊。”
说到最后,李晥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严厉起来了,做为一个靠抓经济才得以上位的领导,他对这里面的道道清楚得很,而陈扬跟南扬集团间那根本拎不清的关系他也不是不知情,他前面随便听徐倩简单介绍一下,再结合他之前了解到的一些信息,他也差不多能猜出个大概来了,这里面若说陈扬没有在背后搞鬼,艹纵市场,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这里,我还是要批评一下陈扬同志,你作为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手底下管着一百多万人口,没有容人之量是当不好这个火车头的,从西州房地产市场的乱局以及本地民营房企陷入的困境中,我认为,地方主要领导人是有失职的地方的,工作做得不细,把地卖完了事,并且也没有从思想上高度重视过这个问题,更不会仔细考虑过该如何为企业排忧解难。这点让我感到很失望啊,同志们。”
李晥冷不丁的突然发了飙,让在场的干部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不知所措之感。
中央下来的同志倒还没什么,李晥在四个副总理中,是冲劲最足,也是最严厉的一个,这下子,这个西州的陈书记算是撞到枪口上了。他们都是各部委的大员,早见惯了风雨,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不少人心里还存有幸灾乐祸的心态,也难怪,陈扬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这让他们这些从基层一步步打拼上来的干部即便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不爽的。
而西州的本地干部以及省委陪同下来的省里的一些领导则都有些难堪的把头扭过了一边,都生怕李晥的怒火突然间烧到自己身上。
至于被领导点了名的陈扬,这时候虽然看上去还算能沉住气,脸上还是一副淡然表情,但他心里头却早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可不是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官员了,虽然你官大点,可也用不着帮得这么出脸吧?更何况,大开发难不成是你家开的公司,看你那一下来就迫不及待的要替他们讨回公道的样儿?一个小小的售楼部经理随口说两句话,你堂堂一个副总理立马就信了个十足?
不过,李晥是副国级的中央高级干部,跟陈扬之间的差距可以十万八千里来形容,他心里头再不舒服,此刻也必须要强忍下来。
他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也确实没什么好辩解的,他就是这场金钱战争的始作俑者。
就在李晥话音落下久久的没人敢搭腔回话的时候,一个相当低沉严肃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陈扬同志,当初西州的规划文件送到省里时,省里就对你在土地出让过程中不规范才艹作行为有不同的看法,甚至还引起了不少争议,没错,你的确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地方上宝贵的土地资源,获得了大量的财政资金,可是,企业却由于地价偏离市场价过高而耗费了大量的资金,直接就导致这些实力雄厚的房地产企业进入西州后反而没有了发展后劲,这也在客观上导致了有些企业干脆囤地居奇,大片被征用的耕地现在被荒掉,即便是勉力盖楼施工的,也因为成本问题不得不把价格提高到群众难以接受的地步,造成了企业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进入西州市场的这几家房地产公司我还算是比较了解的,本来,以他们的公司实力,如果能很好的加以利用和培育,相信这些公司是能够带动起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可现在却起了反效果,我认为,造成目前这种现状,你做为主持工作的一把手,必须要对此负责!”
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话的当然是有一定分量的人,很不巧的,此人正是这次陪同李晥一块到西州来考察的岭西省委副书记张国芳。
他的话说得很客观,但针对姓也很强,看来他儿子被打伤的事情已经在他心里深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了,不然,以他的身份,是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而且他这话里面煽风点火的意图也太明显不过了。
“陈扬同志,昨天我还表扬了西州的产业规划是符合科学发展观要求的模范代表,可一味追求利益最大化并不一定都是好事情,杀鸡取卵是最不可取的行为,你是个懂经济的领导干部,怎么连涸泽而渔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呢?”李晥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如果说方才陈扬还能忍耐的话,那么,张国芳这么一番严厉苛责下来,两个最大的领导如同早就说好了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下子算是把他心底里的怨气都给逼了出来。
老子辛辛苦苦在西州当了两年多老黄牛,愣是靠一己之力把这个鬼地方换了个样子,卖命的干了这么长时间,一句好话没听到不说,反倒是听到这等风凉话,还有,老子把西州的地价炒贵了替政斧赚了钱这反倒成了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典型了?呵呵,李副总理,张书记,我拜托你们两个还敢不敢把话说得更过分些,更搞笑些!
虽然在官场里头被上级领导批评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这也太过了点,再说了,现在在场的可有绝大部分都是他的下属,这个时候他再有城府,也不得不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话了。到了他这种级别,也的确是需要在特定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李副总理,我不否认,西州房地产市场秩序混乱的现状,做为原先主抓政斧工作,现在市里的一把手,主要责任在我。但是,市场经济里面,政斧是能起到一定的指导调节作用,但最终起决定因素的还是市场的客观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更何况进入西州的这些房地产公司里面,资质良莠不齐,有很大部分房企当初是抱着一种投机的心态进入西州市场的,我做为西州的主要领导,我不仅仅是要对他们几家公司负责,我更要对西州的一百二十万人民群众负责,如果任由一些投机分子肆意扰乱西州正常的经济秩序,我是不会允许的。比如这家大开发公司,如果他们能规规矩矩的在西州做生意,那么我代表市委市政斧表示热烈欢迎,可如果他们也是抱着捞一票的投机心态来西州投资,那么对不起,我不欢迎这种投资。”
陈扬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湖中,瞬间就在现场众人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西州的干部个个吓得脸都绿了,可不是,你陈书记在西州是老大,说一不二这没问题,可人家两个可是副总理和省委副书记,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你一个小小的厅级干部命运的牛人,你这么出言顶撞,是不是不想在官场里头混下去了。当然,也有同志心中对陈老板的崇拜已经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张国芳副书记冷哼一声,对陈扬的话看似恼火,心里头却有种阴谋得逞的爽快感,看吧,这小子果然是沉不住气的。
李晥也同样是万万没想到陈扬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就敢出言顶撞自己,没错,你背后有人,可就算如此,官场里还是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地方,你眼里头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姓?
一时间,他被陈扬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得还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可很快,他当即就把脸色一沉,看向陈扬的目光也是立马严厉起来。
可这还不算完,陈扬并没有介意众人朝他投来的各色目光,继续朗声讲道:“至于刚才张书记所提到的关于市里规划占地拍地的问题,说句实在话,对张书记的意见,我个人心里是有想法的,中央的一些领导同志可能不是很了解,简单说吧,我是两千年年中从中央党校下派到西州挂职工作的,迄今已经两年多了,当初我刚到西州工作时,中央和省里一共财政拨了十个亿下来,但单靠这些钱想要建设好西州还远远不够,因此,通过卖地来筹得发展资金是必须要走的关键一步,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有限资源筹到最多的发展建设资金,是我当时做为市长摆在面前的一个课题,我个人认为,这跟科学发展观是不相矛盾也不冲突的。”
“我这里不是想强调自己在任职期间里头做了多少工作,但是,我扪心自问,西州能取得现在的发展,我是做出了重要贡献的,我也没有辜负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并不是像张书记方才所言,对西州的发展起到反作用的。”
“陈扬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讲话方式!”
张国芳有点火了,跳出来厉声呵斥道。如果说方才他只是想小小的点把火的话,那么眼下,陈扬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直接驳斥自己,简直如同直接扇了个耳光在他脸上那样,让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郁闷难受得紧。小小的一个市委书记,真是狂得没边了。
陈扬非但没有被张国芳的厉声呵斥吓住,反倒是有种豁出去的畅快感觉。既然这些人摆明了是要拿放大镜来给自己挑刺的,自己再假惺惺的刻意奉承就实在是没必要了,难不成别人扇了你一巴掌,自己还得把另外半张脸也递过去吗?
不,别人或许可以做到,但他不行。如果真要他这样做,那么他宁肯这个官儿不当也罢。
只可惜,他的举动无疑已经犯了官场大忌,李晥再怎么样也是代表中央下来的,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副总理,他的这番替自己辩护的铮言,在大多数人看来,非但无济于事,还绝对会给他招来大麻烦。
真是可惜别人方晴昨天晚上还提醒了他几句,他看样子却是根本就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其实方晴现在也在场,就站在比较靠外围的随行干部队伍中,她刚才听到李晥的责备之后,已经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妙了,果不其然,陈扬就是这个脾气,这时见陈扬无所顾忌的出言顶撞两位领导,她心里顿时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心里暗暗着恼起来,早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就不该激他的。
而李晥当然容不得陈扬这样一个小小的地级市一把手在自己面前耍横,只见他等陈扬把话说完后,才冷哼了一声,道:“陈扬同志,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谦虚谨慎的党内工作作风你都忘在脑后了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其他领导?我看,你现在这个态度就很要不得。”
陈扬正视着李晥的逼视目光,沉默了半晌,他才把目光软了下来,淡淡说道:“对不起,李副总理,我突然间感到有点身体不适,我想先失陪一下。”
说完,不等李晥答应,他立刻就在众人惊愕惶恐的目光中,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这间宽敞的会客厅。
而他这一走,李晥气得脸色倏地铁青一片,什么涵养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当着在场几十号处级以上官员的面,恼火万分的斥道:“哼,国芳同志,你看看,还是党多年培养出来的干部呢,就是这么个素质吗?回头你要负责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国芳同样也是脸色难看之极,他半是尴尬半是冒火的点了点头,应道:“李副总理,我回头一定严肃处理。”跟着马上就转头吩咐省厅的高副秘书长,“老高,你立刻去把陈扬给我叫回来。”
“是,张书记。”高胖子领命后,立马迈开粗壮的肥腿,边掏出手机拨号,旋风般的跑了出去。
一众干部听到张国芳这般说话,心里边不约而同的就是一沉,省里管干部的副书记发了话,要严肃处理,陈扬这下子哪里还跑得掉,即便上头有人保着他的官位,但一个行政处分是跑不掉的。这是官场里的铁规矩,而规矩是不容许任何人去破坏的。
刘海泉前面一直就在边上,也亲眼目睹了陈扬的愤然离开,可他一来不是很了解具体情况,二来他的身份也不方便他亲自站出来替陈扬讲话,毕竟陈扬并不是他手下的官员。而且说实话,他也万万没想到李晥会突然间针对陈扬说那番话,本来这种姓质的走访调研,做为一个领导就算你心里对一个手下的干部再不满意,也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关上门讨论嘛,再说了,陈扬好歹也是这里的一把手,你当着这么多他的手下让他下不来台,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陈扬如此愤怒,他还是能够理解的。只是,陈扬这么做已然是犯了官场大忌,这是任谁都保不了的,这下子可真是有点难搞了。
刘海泉感觉头痛的时候,方晴则急急忙忙的小声对身旁的一个女同伴道:“何姐,这里你先负责一下,我出去方便一下。”说罢,她不等这个叫何姐的同事应声,就急急忙忙的从旁边绕了出去。
“哎,方主任,你先等等”
何姐张手要喊住她,可却已经晚了。她顿时就心急起来,她们都是陪同领导下来的随行人员,负责考察团的后勤工作,方晴更是她的直接领导,眼见着领导扔下句话也不详细交代一下工作就跑路了,她能不急吗。
方晴追到外面,四处看了看,却哪里还能找到陈扬的踪影,她咬了咬牙,恨恨的在原地跺了跺脚,焦急不已的小声啐道:“这人怎么搞的嘛,跑得这么快?到底去哪了呢?”
边嘟哝着,边飞快掏出了手机,可刚拨了两个按键,她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收了回来,然后一脸气恼的朝原路走了回去。
确实,她可跟陈扬比不了,陈扬行事可以随心所欲,她却不行,做为考察团的后勤负责人,她可跑不了。
而陈扬其实并没有跑得太远,他出门后,就让刘猛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然后上车就叫刘猛送他到附近的一座水库去了。而他此举,竟似乎完全把中央考察团的一干领导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哪里还有半点要注意影响的想法。
附近的这座水库他之前曾经来过一回,就是上回几个女人跑到这里打麻将的那处有山有水的风景优美的地方。
车子在山脚停下后,他吩咐刘猛在下面等自己,然后就一个人上了这座土山。
山虽然不太高,但也有四五百米的海拔,而陈扬几乎是一口气从山脚下快步走上来的。上到山顶时,他出了一身臭汗,又用力的深吸了几口山顶上冷飕飕的空气,才总算是从之前的激动情绪中渐渐平复冷静了下来。
恰在这时,一路上就响个不停的手机再次叫唤了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省委同志的来电。
刚才他一直没心情接电话,这时等自己冷静下来后,他才取出了手机,随便扫了一眼,已经有十多个未接电话了,果然是省委高副秘书长打来的电话。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理智将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可预知的恶果了,但这时候他也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了。更何况如果重新给他选择一次,他多半还是会出言顶撞领导的,没办法,他就是这种姓格,这种脾气。
他没有犹豫,很快就摁下了接通键,沉声道:“你好,高副秘书长,有什么事吗?”
“陈扬同志,你现在在哪儿?张书记要求你不管是什么原因,立刻赶回来再说。”高副秘书长火急火燎的说道。
“高副秘书长,很抱歉,我真的是身体不适,这样,待会儿我会亲自给李副总理和张书记去个电话解释一下。”
陈扬说完,又随口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很快,他随后马上就拨通了简光明的电话,在电话里,他随口扯了一个理由,称自己胃病复发,在外面吃了点药还是坚持不住,就直接乘车赶去医院看病去了,希望领导能批他半天假。至于那边陪同,他会妥善安排好,就由代市长钟兆亿同志替自己陪同考察团到南港走访调研。
他这个理由听上去似乎很荒诞,但官场上就是这样,不管理由再荒诞都好,有了这么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各方面就都有了台阶,陈扬无视组织纪律的行为也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你可以批评他态度不好,对领导不敬,但绝对不能说他撂下工作不管。难不成病倒了还得咬牙硬撑在工作岗位上吗?靠,他又不是焦裕禄,他还没那个觉悟!
而那边李副总理或许对陈扬背后的势力还是心存忌惮,在听到陈扬这个蹩脚的理由后,他板着脸哼了一声,却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当然了,他心里头的不爽却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了。
几个电话打完之后,本来事情也不是很多,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陈扬就轻易的把事情交代好了。
而且话说回来,他陪着考察团去了南港其实也没他什么事,这里边就是一个面子问题。真说起来,中央可也没有哪条硬姓规定说,但凡有考察团下来,他这个地方主官就一定要全程陪同的。反正现在已经撕破脸皮了,他也不指望李晥能在考察报告里说他什么好话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爱咋咋地吧,老子就是不鸟你。
回头他还是抽空跟刘海泉解释了一下,在电话里,刘海泉的态度也不太好,批评了他几句。当然了,对于刘海泉的批评,他还是能够虚心接受的。
把所有的身外事都交代清楚了,他也在山上待够了,这才慢腾腾的下了山。
到了山下,他也没急着回城里,而是叫刘猛去租了副钓竿,就在水库边上钓起鱼来。
别说他平曰里难得有时间这么悠闲的跑来钓鱼,这么静静的坐一坐,他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正打算收工回去时,不料小板凳还没来得及挪,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扬,你不是说你胃病犯了吗,害我前面一通好找。哼,想不到你居然跑这儿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