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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3-09
华天修消失了两个月之后,尹薇如华天修所料,用威胁报复的语气对袖珍说:“申袖珍,你生过孩子!”
袖珍笃定的说:“是,我正准备发布这个消息。”
尹薇脸色煞白,怎么也没想到袖珍竟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还打算将这件事公布于众。
对袖珍来说,尹薇不是她的威胁了。她要面对的是黄立强。
当袖珍把亲子鉴定报告书放在黄立强面前时,这个男人一向高深莫测的神色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粗糙的大手缓缓的拿起那份资料,袖珍看到页边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其实,尹薇和他现在的身份,当一对父女是很般配的,他是多金的经纪公司老板,她是当红巨星,这样的相遇相认,上哪儿找去?
“谢谢你。”黄立强声音很浑厚,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吐字短促。他缓缓舒了口气,像是,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黄立强问。
“我生过孩子,两个。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出生四天就死了,儿子,直到去年我才见到第一面。”
袖珍像是在跟一个年纪相仿的人说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过,她很诧异自己现在讲起这些事的时候,语气竟然可以很平静。她没有遗憾,没有畏惧,也不再隐瞒。
黄立强认真的听着,不愧是阅历丰富的男人,他听着她的阐述,依然面不改色,眼里的光波澜不惊。直到听她讲到孩子的父亲是华天修,而华天修至今不知道他还有个幸存的儿子时,黄立强才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也许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阻止他诡计的人是华天修,为什么,华天修会做出那样的牺牲,直到最后,连命都豁出去了。
他手里攥着的拳头很用力,因为消瘦,手背上的青筋显露分明,高高凸起,袖珍似乎能看到他手指上的毛孔都在扩张。最后,他用低沉的声音说:“过去的事,从今天开始,既往不咎。”
他像是在承诺什么东西,说的很有力。黄立强说了些话,让袖珍觉得惊诧不已。
“华天修离开winner,到失踪,跟mg的张宇恒脱不了干系。我知道张宇恒对你一往情深,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挽回你。以后,若他有什么地方为难到你,可以跟我说。我虽然敌不过张氏家族,但他们也做不到翻手就能覆云,我还是有些地方能帮到你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袖珍实在猜不出来,黄立强跟宇恒又是哪门子的关系。
“我被告玷污了江盈盈,可我对她从来不敢动非分之想。她是个令人着迷的人,是个……值得钦佩的女人。”黄立强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变得很柔和,甚至带着真诚。
“我跟前妻的婚姻是失败的,活了大半辈子,直到认识江盈盈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我活得浑浑噩噩,她却把我当成同事一样看,一点也不嫌弃我身份卑微。我酗酒,喝得烂醉,最后胃出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我才知道是她救了我。
那时,我们才见过两次面,而她已经是个要生的人了。她在临盆之际救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恩情。孩子出生的时候,我是第一个看见的,比孩子的父亲还要早看见。”
他说着这些,眼神都变得柔和,像在说着,初恋。袖珍满脑子都是那个在报道上见过的女人,那个气质清新,超尘脱俗的女子。而她就是华天修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华天修出生时候的场景,袖珍心里觉得特别亲切,温暖。
“那个孩子,叫华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华天修就是小禹。那天晚上在酒店,我跟他交过手,看到他肩上有个特别的印记,我就起了疑心了。小禹出生的时候,背上也有个很像的胎记。”
袖珍知道那个胎记,就在华天修的肩胛骨上,像是道,细细的闪电。
“后来,我听说《gamer》的春节特辑在c城的雪山拍,我去做了调查,发现了小禹所在的别墅,而那套别墅,是江盈盈丈夫旗下的一处房产,虽然不是挂他的名,但江盈盈生前曾在那里住过。小禹现在的父母,是他的叔叔婶婶,每年都会去打点房子。所以,我更加确信了华天修就是当年的小禹。”
原来,那套房子是华天修生父生前的房产。袖珍想起在别墅的最后一天,华天修让佣人把东西都小心搬走,又吩咐人清理东西的情形。那天晚上,他很晚都没睡,一个人拂着屋子里的东西,那背影,很孤独,很孤独。
她此刻的心,就像那天晚上的房子,很空荡,很空荡。
“小禹的母亲对我有恩,我却因为报复你伤害了小禹,当我想终止那些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小禹一直想守护的人是你,如果mg和张宇恒对你不利,我绝对不会手软。”
没想到,这番谈话下来的结果是,她跟宇恒的关系已经演变到这个程度,需要靠他人的关系来牵制。也许宇恒会想通,放下执念放下她,也许他不会就此罢休。他和她,将走到何种田地,她已经全然无知了。
还好,心里住着那人,就不再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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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薇没有放过袖珍,知道袖珍的孩子是华天修的之后,她简直要发疯。
“我爱了天修哥7年,是你彻底把他毁了!你毁了他的事业,还毁了他的命!是你把他推下万丈深渊!我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你还能留住他的血脉!”
她拿起一瓶透明液体就朝袖珍泼了过去,袖珍本能的往后逃,就在溶液马上要溅到她的时候,高夏及时挡在了袖珍前面。
高夏痛苦倒地的时候,惨叫声近乎哀嚎。听着什么东西腐蚀的声音,袖珍感觉心像玻璃狠狠摔碎。尹薇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夏,脸上全是惊慌。
袖珍朝着尹薇就要开骂,却见尹薇仰起头来,笑得花枝乱颤,最后,喃喃自语:
“我来了,你在那里不会孤单了……”
尹薇举起手里的瓶子,就要把剩下的溶液往嘴巴里面灌。袖珍意识到什么,冲过去将她一把推开,瓶子砸落在地,流出的液体在地面上涌起一堆泡雾。
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忘记自己。
高夏脸颊三分之一的面积被那瓶叫硫酸的东西毁了。其实那天,是高夏出演的日子,他邀她提前来夏馆看彩排,电话里头,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袖珍开车赶往片场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高夏的车就在后面跟着,不远不近,就像他下定的决心一样,就那样不远不近的看着她。这对他来说,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
袖珍的赶路被尹薇的电话中断了,临时转移了地点。尹薇做出那样危险的举动时,高夏先知先觉冲了过去,谁也没想到,尹薇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袖珍。
黄立强动用了所有能用上的关系,保住了尹薇。虽然外界的议论声难抵,但事态总算控制下来。他承诺请全世界最好的整容医生,承担一切赔偿费用。可是,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哪怕一点点疤痕,都是致命的伤。何况,那个伤是在高夏脸上。
黄立强请了催眠师帮尹薇进行心理治疗。医生说,她已经出现轻微的精神分裂病症,瞬时间的幻觉妄想促使她做出异常的举动。
尹薇抵触治疗,最后医生不得不使用镇静剂才让她平息下来,黄立强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一步。袖珍来见她时,她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看袖珍的眼神跟看任何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她双手合十放在腹上,宽松的病服使得她本来就消瘦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
袖珍记得,尹薇刚跟她妈妈来她家的时候,就已经不喜欢自己。袖珍哄她,逗她,都无法跟她接近。或许,她跟她真的缺少缘分吧。
“够了,尹薇。真的够了。我什么都失去了,没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我7年的青春已经消耗殆尽,这些年,因为我的执念,我错过了所有的东西。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比,那你早就赢了。因为我早就退出了。”
“赢了你,输给自己又如何?”尹薇动了动嘴角,弧度小得几乎看不到,她的声音,也小的几乎听不到。
尹薇在lina和医生的陪同下去了韩国闭关,lina说,那是尹薇最后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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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珍还记得,初次见他,他戴着一副墨镜,金褐色的短发,美妙的侧脸轮廓在阳光的照映下令人怦然心动。他在众多粉丝和记者的围堵中慢慢前行,脸上的笑容邪魅得迷人。他跟所有的粉丝打招呼,他给所有的粉丝一一送签名,就像,那天的阳光一样,让人难忘。
那时和高夏,闹过几次矛盾了?第一次,她就在他面前裸露了半个身子,还差点拒绝他的签名。
后来,他就经常嫌弃她的样子,嫌弃她的邋遢,不修边幅,嫌弃她的发型,嫌弃她在海边晒得又黑又瘪。
他们的认识,从无数次泼水开始……他说,女人是祸水,说的就是她。
她没有祸水的倾城之貌,最后却把他陷入残局。
天赐的美貌,天生丽质的高夏,现在躺在床上,脸颊上的伤痕,也许用一系列整容手术可以恢复,但多少会留下疤痕。
高夏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现在,我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就没那么耻辱了?”
她破涕为笑。一年多前她所认识的高夏回来了。可是,她知道的高夏,已经不止是一年多前那个高夏了。
整容手术很快就安排下来,高夏马上就要去日本。走之前,他给袖珍寄了一首新歌的小样,是那天出演之前打算唱的。歌曲的名字叫《花开一夏》,看到歌名的时候,袖珍有点诧异,这已经不是新歌了,是去年生日高夏写给她的歌,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成了唱给萧诗迁的歌。
只是,听到陌生的歌词和早已面目全非的旋律时,她才恍然领悟。
“不是因为幸福才微笑,而是因为笑了才幸福。
你的一笑,花开一夏。落花流水,开到荼靡。
花未凋零,已到彼岸。当记忆已成黑白,还能遥望你的笑。”
抒情摇滚,爵士蓝调。
新闻的图片里,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湖泊,淌满了白色玫瑰。成千上万朵,一朵一朵,全都漂向下游。摄影师将画面拍得很美,湖面倒映月光,白色的花瓣上染上淡蓝色的光斑,美到令人窒息。日期,是高夏约她去夏馆的那天。
她还记得,第一次去夏馆,馆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一位女服务员给她带路。坐上电梯,来到圆形的甬道,眼前就是夜色下的玻璃落地窗,从那里望下去,可以看到一景不染尘埃的湖泊。
这个喧嚣到世俗的城市,在一个没有节日的日子,开出盛典。似乎所有美好的东西,她都留不住,就连高夏的告别。
高夏上飞机之前,袖珍挥着淋漓大汗,拿到踏进进舱通道的特权,将他口罩摘下,给了他一个吻。他惊讶的看着她,眼底抹过一丝羞愧,然后,微微一笑:
“好好的时候要亲不亲,现在这个样子倒投怀送抱,是审美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了?”
她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又要被逼出来了,踮起脚尖将他搂得紧紧,嘴里说不上话。
高夏只是把手搭在她腰间,轻声说:“知道了吧?有种喜欢,不是因为想要得到。”
喜欢分很多种。那么多人一直想要抓住的,终究都会失去。可是高夏,她再也不会失去。她仰着脸,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淌过那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