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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捷也不好说不行,也不好说行。楚易往门口一站,他也没办法丢着对方一个人自己进屋去。这倒不是他顾虑楚易,而是他不能疏忽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安全问题。
所以吴捷也只好陪着他站在外面。
楚易递了支烟给吴捷,对方摇摇头道:“谢了,我不抽烟。”
楚易笑了笑,把烟收了回来,道:“里面还要谈多久?站外面挺冷的。”
不过吴捷没回答他,楚易讨了个没趣,两个人沉默的站着,楚易脚都站发麻了,终于见到有人从屋子里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都是些四五十岁的人,那些人的目光一个挨着一个从他身上扫过去,显然是看他面生,但都没一个人说话。等到最后一个从屋里走出的人经过楚易身旁的时候,定神停了脚步,他打量了楚易片刻,道:“你是谁?”
吴捷连忙道:“总参,这是秦医生的朋友。”
大概是院子里的光线不好,这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又往楚易面前走近一步,了然的嗯了一声,凑到楚易手上那束玫瑰旁用力嗅了一下。
“嗯,这花不错。”他哈哈笑了两声,“我说嘛,这半夜三更的,哪儿会有人惦记着我们这些糟老头子。”
他一笑,除了楚易,周围的人都跟着笑起来。他回转身就对着屋子里道:“秦睿,你还不出来。你小男朋友来给你送花了。”
楚易那个尴尬啊,一群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跟看稀奇一样目不转睛的把他盯着,这些人身在上位,言语举止居高临下,还带着倚老卖老长辈式的调笑感。但一来这些人楚易未必能惹得了,二来他也要顾及秦睿的面子,自然不能闹僵了,只好傻不兮兮的站在那里,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
秦睿很快走了出来。
楚易握着花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在这个他以为已经很熟悉却站满了陌生人的院子里,恍惚间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抗拒力充斥在他与秦睿之间,这种力量是如此的抽象又如此的令人难安。些微泛起的那些恐惧和紧张并没有随着他锁在秦睿身上的目光而消退,而是翻涌得更厉害了。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像他之前演练过一样,或者是开门见山的表白,或者是委婉含蓄的情话,又或者只需要一捧花。但车到山前未必有路,船到桥头也未必就直,他就像卡了壳的发条人,楚易怯了。
他甚至觉得手上拿着的花都显得可笑,他为什么非得要等在这里见秦睿?他明知道对方有事,延迟一天又怎么样呢?花都散了,又何必再捡起来那么窝囊呢?他要的是风风光光,从里到外绝对的高姿态来压制秦睿,不是像这样,这样狼狈的守在门外,忍受众目之下的玩笑。
也许他应该扔了花转身就走。但楚易只是把花握得更紧了。
“秦睿啊,你这小男朋友不错,体贴啊,大半夜的还捧着束花等你。”
秦睿没理会傅明,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足够看清他的脸色相当的不愉快,他看了看楚易道:“进去。”
等楚易进了门,秦睿半句招呼都没有,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了,留下了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傅明傅总参尴尬的背着手移了两步,他突然转头看着吴捷,道:“我这是说什么过分的话了?他竟然当面发脾气了?百年难得一见啊。你,说说看,我刚刚哪句话招人厌了?”
吴捷一个头两个大,他肯定是不敢说总参的错,但他也不敢说是秦睿的错。好在傅总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突然就收敛了神色,对跟着他出来的一个年轻人道:“有点意思,什么时候秦睿身边出来这么一个人物。小房啊,你这个工作做得不及时,刚刚那个年轻人你帮我多了解一下。
哎,秦英烈那个老不死的一死,管得住秦睿的又少了一个。这日子不好过啊,秦睿要把秦家搞翻船了,谁都脱不干净手脚。”
“这怎么会,这一大单的生意也都是他搭的线才成的,这能耐没几个人赶得上的。”
傅明笑了笑,“能耐?他就是太能耐,不见得是好事。算咯,我反正也管不住。”
“秦家听说有提秦刚的打算啊,这事总参听说了没有?”
“呵呵,你当秦英烈那老头这么多年白活了?他比谁都精,别说秦睿还有我撑着,就算秦睿没有傅家,就凭亲孙这一血脉,那老头子都不可能真的交权给其他人的。”
“那还把秦刚的位置提得那么高?”
傅明沉了脸,秦老头子就是要走了也不安生,“那是秦家的事,没我们半分钱关系,走了。”
秦睿看着楚易的目光有点渗人,表情温和的人一旦严肃起来,总会让人不寒而栗。一开始他是因为傅明的话有些不快,而这丝不快很快就引出了另一种不快,后者就如同一把插入他死穴的利剑,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最深层的本性暴露出来。
受到威胁的野兽是不会再享乐于捕猎的乐趣的,速战速决,完全的猎杀会立刻转变为最新的策略。
所以那种毫无掩饰的凶残冷酷的神情全全印入了楚易的眼中,屋子里光线充足,找不到一点可以用于粉饰的暗影,明晃晃亮堂堂。
楚易生起怯懦的内心被这种不留情面的目光一扫过,立刻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陷于温弱情长中的他终于清醒过来,他喜欢的人不是一个可以谈爱的人,当他胆怯于感情的归属时,当他因为这份喜爱变得小心翼翼时,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秦睿大概决不会因为他的小心翼翼束手束脚而对他另眼相看。
吃人的家伙也许会延长和他嬉闹的时间,但始终逃不过最后被拆吞入腹的悲惨结局。
楚易把玫瑰往茶几上一扔,这些弱不禁风的花实在是撑不住台面,如果没人细心呵护,这些东西很快就会残败凋零,变成一堆死气萎萎毫无美感的垃圾。
玫瑰在茶几上散开来,秦睿的目光稍微在上面驻立了片刻,他的神情缓和了一些,随手挑起一支摩挲了一阵道:“你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楚易笑了笑,“不是太久。”
秦睿一边轻轻的把散落的玫瑰合起来,一边道:“说吧,找我什么事?你等了这么久,不是只想送花给我吧。”
刚开始不是,但是后来,楚易想,他大概是几近于偏执的想要表达对秦睿的某种感情,也许那些感情都被他放在花里了。不过现实的发展往往不如人意,跟这些花的多牟命运一般,他那点感情也同样不得见天日。
楚易换了个坐姿,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秦医生,我这还没开口,你都清楚了。那就开门见山直接点吧,我要你搞到刘飞手上至少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我,这是我的底线没得谈。秦刚为了城西的事找我了好几次了,我要是接受他的融资方案,我想楚丰很难做出任何损伤自己和同盟利益的事情。”
秦睿听着,将那些不太工整的玫瑰一片一片的拉理好,直到它们就像刚刚拿出花店一般光彩照人后,毫无留恋的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我给了你谈条件的权利,但是太贪心了就不好了。而且我不喜欢你这种行事方法,楚易,你应该明白什么是适可而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城西你若是想和秦刚合作那就尽管去,刘氏你尽量保住你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吧。”
楚易摇摇头,“你应该再多考虑一下,我也并不想接受秦刚的合作提议,但是前提是你能给我更多的支持。楚丰夹在秦家的内部斗争当中相当的不易,何况你推我出去挡在彭家面前。我不希望干扰你和秦刚之间的争斗,但我需要足够的保障,比如刘氏的控制权。
这很公平,我们各取所需。你可以尽快排除来自楚丰的干扰,秦刚也失去了对付你的一张好牌,零和游戏本来就是此消彼长。你放弃一部分边缘利益,换回最重要的核心利益很值当的交易。”
秦睿的严峻逐渐褪去,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楚易,“看来我做得不够,你一定是还不了解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什么边缘利益,也没有什么核心利益,我不在乎。作为情人,在你犯错误之前我已经尽到提醒你的义务,我希望你不要输得太惨。”
他站起来走向楚易,伸手垫起对方的下巴,“这样很好,楚易,我很高兴你能做到公私分明,虽然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但你总是有点特别的,我愿意为你留一条后路,你要是输了,还可以回过头来求我。”
楚易冷笑一声,拍开秦睿的手,“装模作样不要脸,你这么吝啬,还和我谈什么后路?我早就被你逼得没后路了,我要是输了,那就是我楚易前半辈子空活一场,你不是告诉过我吗?这局游戏结束,我还不过才三十岁,后半辈子才刚刚起步。
所以,秦睿,没有后路。我也绝对不会回头,更不会求你。”
秦睿愣了片刻,眯着眼笑起来,“现在不要话说得这么满,等你回头来求我的时候才不会那么难堪。”
楚大少爷大笑起来,“那你慢慢等,等到你这个人渣坟前长草,老子都不会回过头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