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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谁也不许离开,沒有朕的允许,你们又能走到哪里?”是愤怒,是咆哮,是他那冰冷的眼眸中透出的浓重的杀意。
她几乎压制不住那胸口气血的翻滚,一张口就仿佛会有血气翻腾出來。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了喉中的腥甜,维持住面上保留的最后一点淡然,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孟玉,麻烦你帮我将他扶起。”
她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孟玉听着,伸手便将晕死的赫连清崎扶起,那种微弱到几乎沒有起伏的呼吸,迫使身旁之人以为那已经是一具尸体,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救他,必须要快。
剑,冰冷的剑,滴血的剑,那血是赫连清崎的,而那把剑,再次朝着她缓缓的抬起。青婴不知道,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楼澈为什么会出手,赫连清崎为什么会出來阻挡,难道,那一刻,楼澈想要杀死的是她?冷,从头到脚的冷,依附着孟玉的手慢慢的站起,即便身子疲乏也要站起。
“夜青婴,朕再说一遍,不许走,沒有朕的允许不许走。”冷笑从薄唇中缓缓的勾起,带着嘲讽与不耐,她的面上第一次对着他有了除淡然与爱恋之外的感情,细细看去,那竟然是恨意,深深的恨意。
长剑突然快速的刺出,在所有人都沒有回过神來的那一刻,朝着那个已经昏死之人的后心处快速的刺出。他的剑快,她的手也快,片刻间,她那白皙的手已经稳稳的抓住了他的剑身,鲜血汹涌的从掌心溢出,顺着手掌和剑身流淌在地。
嘴角的冷笑慢慢的扩大,弥漫,微微的眯起眼眸,静静的看着握剑的手:“楼澈,我从來都沒有欠过你什么,而你,欠我的是这一辈都弥补不來的,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下的事情后悔。”
风,依旧温暖,缓缓的流动,带起她的裙角,翩翩飞舞,辗转摇曳。
冷,心冷意思,潺潺的涌动,封锁她的爱意,此生有恨,缠绵不绝。
马车上,她始终紧握着赫连清崎的手,那本该温暖的手掌此刻冰冷。孟玉在前方赶车,车内只有凤惊尘和沒有了气息的楚南离陪着她和赫连清崎。车内只有她隐忍的低泣声,那忍耐许久的哀切终于在走进车内时全部爆发出來,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楼澈,她选择了与他彻底的决裂,在她握住他长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最后的了断。
她不知道怀中的他还能坚持多久,孟玉给他吃下了一颗续命丹,是死是活也要赶到昆仑山才知,她多少是害怕的,害怕从此他便是这样沒有知觉的躺着,再也不能惹她生气,不能保护她,不能为她寻得一方美玉,更甚至,她都沒有人拿來讨厌,拿來发泄,拿來挖苦。
昆仑山路途遥远,西昌那边战事还未平定,只是凤惊尘匆匆赶去传达了消息暂时停战,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两夜不眠不休,挑开车帘,外面依旧一片苍茫,到处是战后破败的房屋,饿殍遍地,存活的都在匆忙的赶路,不断有遗弃的婴孩的哭声,饿死,战死更是不计其数,这就是战争后的样子,她最不愿意看到亦是如此。
滴答,滴答,天空中下起了雨,是连老天都在为眼前的一切哭泣了吗?一场雨,來的十分不是时候,马车奔波在泥泞的道路上,越发的颠簸。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捧着一个雪白的馒头,眼睛突然一湿,抬头看着一旁几天不曾说话的凤惊尘,对上他噙着笑意的双眸:“吃吧,你沒事,孩子也需要。”
外面依旧雨气苍茫,似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遍地苍夷之后,入目的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苍翠的看不到边的草地,细雨中伴随着清风,无穷的绿随风在雨中摇摆着,跳跃着,欢愉着。
“过了这片草地,便是昆仑山脉,”淡淡的口气,不带有一丝悲伤,青婴有点好奇,那个他亲手杀死的弟弟,正躺在他的身边,死不瞑目,死亡來的太快,临死的那一刻,只怕楚南离自己都不会知道,孟玉的那一次袭击是假,凤惊尘的那一次才是真,而,也正是那个时刻,楼澈突然出手,却被赫连清崎用身体挡住,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一剑,楼澈到底是刺向谁的。
她并不是鲁莽之人,即便是那时转瞬即逝的事亦是如此,只是,那把剑,最后刺入的是赫连清崎,她便是在那一刻,有了恨意,对楼澈的恨意,细想來,也许,那仇恨的种子早就已经埋下,只是在当时的那一个时刻,突然爆发,她的内心,其实一早就已经因为楼澈的抛弃,而有了恨意。
寒意渐渐來袭,阴雨过后的空气中都带着独有的寒意,马车依旧在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中奔驰着,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不断的飞奔下去,沒有尽头。
双腿早已沒有了知觉,身子一动,便会伴随着一阵酥麻的痛感,凤惊尘抬手,帮他扶住了赫连清崎的身体:“你休息一下吧,我來帮你扶住他。”
“啪”抬手挥开凤惊尘的手,整个人因为用力,身子不断的颤抖,探回手,抱住赫连清崎的肩膀:“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凤惊尘微愣,随即了然,轻轻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侧目看着死不瞑目的楚南离,并未感觉到惊恐,那双充满着疑惑和吃惊的眸子,就定格在了他死去的那一瞬间,他是到死都沒有想过,自己最为在意的哥哥,竟会是最后将他杀死的人。
马车内,似乎一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即便沒有谁在哭泣,沒有谁说话,那股压抑,却始终缭绕着。
“嘶”第三日,伴随着额角一阵刺痛,终究令她有了感觉,痛,即便是浅眠,亦是痛的,从内到外,体无完肤的痛,似乎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痛的。
“吁”孟玉在外一声长吼,马车急速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