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六回

王老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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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韦驮昙花一现,春日迟女心伤悲

    楼至给他撞得心痒,忍不住伸手环住蕴果的脖子低声道,“涨得恁般过不得,这里是清净地方,可别大意冲撞,略弄一弄也就罢了。”蕴果谛魂听闻妻子央告之言,不由骄然一笑道,“谨遵懿旨。”说罢不再忍耐,兀自手中吞吐一番,便将自家龙精浇注在楼至身下的嫩芽之上。

    楼至初次在丈夫面前行此指掌勾当,原本敏感难当,如今给他浊液一烫,连忙紧紧环住蕴果谛魂的脖子,叫声“良人”,一泄如注。

    蕴果见妻子得趣,恐他睡在禅床之上着凉,连忙去了明黄锦帕擦拭了两人龙肝凤髓,一面替楼至打点服饰一面笑道:“刚修葺的屋子住不得,况且咱们此番也冲撞得够了,住下倒显得不恭敬,不如我带你回宫里睡去?”

    楼至含羞放下石榴裙道:“平日里倒是稳重得很,只怕一起了念头就要作践人。真叫人恨又不是……”说到此处忽觉失言,便生生止住后半句不肯说出来。

    蕴果见状,知道妻子又起了好胜之心,虽然遗憾,却也觉得甜蜜有趣,一时间两人打点已毕,复又携手出离了禅房,蕴果正欲将楼至带离此处,忽觉一阵昙花香气四溢,便俯身在妻子香肩秀颈之上嗅着笑道:“你的身子越发妙趣了……”楼至见状蹙眉道:“这香气比我身上的还要浓烈,只怕是往日佛乡之中昙花丛的味道也未可知呢。”说道此处,倏忽想起自己往日最爱的昙花深处,便回身对蕴果笑道:“是了,如何忘了这个所在,如今既然来了,我带你去我藏心事的地方可好?”说罢竟不等待蕴果,自己兀自往昙花丛中施展轻功而且。

    蕴果见状蹙起眉头,略一迟疑,继而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因楼至身子沉重,没走几步就给他追上了笑道:“你欺负我有了身子,若是往日我未必不如你。”蕴果闻言笑道:“这个自然,只是如今天色晚了,这个所在改日再来逛逛便罢。”楼至给那昙花香气引逗,却不似往日听话笑道:“我偏要去。”说罢竟不理会蕴果谛魂,兀自提起一口真气往前飞花而去。

    蕴果见状没奈何,只得紧随其后,不出片刻两人便来在昙花丛中,却见犹在白日,花蕊悉数凋敝。

    蕴果见状笑道:“早说了这个地方没什么好看,你只不信,不如改日晚上再来,专心看看景致也罢了。”楼至闻言却颇有些失望道:“正是呢,我只顾淘气,却忘了昙花白日不开的,来日咱们闲了,越发来住一夜,也叫质辛瞧瞧他出身之地。”说罢与蕴果谛魂正欲回转,谁知那一片昙花沾染了楼至周身佛气,竟在白日盛放起来。

    楼至见此情景,不由又惊又喜,拉住蕴果笑道:“怎的这片昙花竟似认得你我一般,见我来了,竟在白天开放起来。”蕴果见状不由叹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楼至闻言不解道:“又与我什么相干……”两人言谈之间,却见雪白的昙花竟逐渐沾染血色,不出片刻,万朵昙花竟红艳得似血海一般。

    蕴果见状连忙从身后抱住楼至将他带离花丛,挺身将他护在身后扬声威赫道:“天子在此,百鬼辟易。”那血色昙花听闻天言震怒,兀自摇曳怨怼一阵,渐渐似潮水一般退去,依旧还原一片纯洁无暇。

    彼时楼至惊魂未定,却见雪白昙花丛中竟有金光闪烁,连忙越过蕴果,紧走几步来到近前,俯身一瞧,却是师兄矩业烽昙的黄金面具。原来那矩业烽昙初在佛乡之时十分疼爱楼至,怎奈年纪渐长,逐渐通晓男女之事,便暗暗对楼至存了心思,又怕给人撞破,是以每每故作严厉,不肯再与他亲近,借以掩盖心中相思,却不知为何自从起了念头,面上忽然生疮,彼时楼至尚在混沌之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佛乡上下都觉此事匪夷所思,住持猜测只因矩业烽昙此人为人耿直,招致邪魔作祟,是以大做法事为他驱邪,虽然面上创伤因此止住未曾绵延全身,只是日后那矩业烽昙便只能戴着面具示于人前了。

    如今楼至见了此物,心下十分疑惑,既然蕴果曾言道矩业烽昙死于非命,如何他的遗物竟在此处……不由伸手意欲将师兄的遗物捡拾起来,谁知手伸到一半,却给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拉开,楼至大惊之下,回头一瞧,却是蕴果满面担忧神色道:“这是往生之人的遗物,别碰,不吉利。”

    楼至听闻此言,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倏忽想起什么,回身问道:“蕴果,当日佛乡之中,你是否也曾经与我在此盘桓,在这昙花丛中,从身后这样抱住我?”蕴果听闻此言不解道:“当日佛乡之中谁不知道此处是你藏心之地,何人敢来触你的霉头,算起来今日我也是初次涉足,只怕连你最亲的渡师姐也未曾来过。”

    楼至闻言面上释然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这般仔细做什么,只是放着矩业师兄的遗物在此到底不恭敬,咱们走前吩咐观世法师弟替他收埋的好。”蕴果闻言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理会得,只是方才莫不是矩业烽昙的魂魄作祟,不然为何开出艳红昙花,此事还需谨慎,倒要教观世法做一场法事驱驱邪魔之气。”

    楼至闻言笑道:“方才你对我说起那件巧宗,若是他往日遗失此物在此,心中自然纠缠一段情谊,叫师弟设坛作法,却比不得我亲自来的妥当,你却等我一等。”说罢口中默念了一段往生咒,果见万朵昙花竞相凋敝,复又回归平凡。

    夫妻两人经此变故,颇有些沧海桑田之叹,蕴果担心妻子受惊,当下止銮不再盘桓,带着楼至回到宫中安顿,夫妻两人进了皇后闺阁,蕴果先服侍妻子喝了安神补胎的汤药,方才安顿他睡下,自己在旁为他安枕,楼至见蕴果骄纵疼爱自己,不由柔顺缩进他怀中笑道:“多少风浪都经过了,怎么这点子小事还放在心上,原是你我不该放浪佛乡冲撞了清净,也是那矩业烽昙心有执着不肯烟消,如今既然我为他做了一场好事,自然就丢开手,再说你身为天子,阳气最重,咱们还怕他不成?你若担心我,只管多来我宫里走动,自然万事无虞了。”

    蕴果听闻妻子安心之言,不由心中一宽道:“自你进宫之后,我哪有一日不是留宿在此的?如今你龙气入体万事无忧,我是怕你感怀故人,思虑太过伤了胎气,如今见你释怀,我自然丢开此事不会放在心上的。”一面好言相慰一番哄着楼至睡了。心中却绸缪方才楼至之言,莫非他竟想起当年之事,只是观他神色迷茫,却也不曾坐实,论理既然那天之厉掌管楼至记忆,理应未有差池,当日自己与他讲和,彼此条件都已谈妥,如今他困于楼至罪身法相之内形同废人,并不受王迹神魂驱使,理应无法作祟……转念一想,今日楼至身怀龙裔,身子逐渐圆满了兼美之身,却与当年诞育质辛之时大为不同,莫非记忆回溯一事,竟与此事相关。

    蕴果想到此处,心中得失之心大盛,伸手轻轻摩挲着楼至的腹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内暗算月份,一面思忖三月滑胎,虽然对待一般妇人并无大碍,只是楼至体质特殊,若无十分把握,宁可他追忆前尘与自己恩断义绝,也决不能做出有损凤体之事,想到此处,复又想起今日楼至盛赞自己心胸豁达之事,不由失笑心道,何人不是关心则乱,当下放开怀抱,在楼至的额头上轻吻了几次,也在他身边恍惚睡去。

    谁知楼至因近日燕好之事频繁,加之昨日受惊,竟一觉睡到红日喷薄之时,虽有深闺墨帘遮掩,心中因惦记蕴果早朝之事,神识一惊悠悠转醒,却见蕴果谛魂早已穿戴整齐,端坐榻上守着自己,楼至见状脸上一红,伸手打起帘子一瞧,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不由惊道:“这般光景,你怎的还不上朝?”蕴果听他有此一问笑道:“你倒来问我,也不知是谁春日迟迟,殆及公子同归?”

    楼至见他打趣自己,作势不悦道:“这话不通得很……”蕴果闻言笑道:“我又不考状元,念书从来不求甚解,此话一则打趣,二则赞你不恋荣华,怎的不通?”楼至听他狡辩,却也没奈何道:“这也罢了,既然自己都穿戴好了,为什么不上朝呢?”蕴果笑道:“今儿的还没给呢,便是去了,心里不踏实,也是白费功夫。”

    楼至听闻此言脸上一红道:“谁说要给你,这可要看不我高兴不高兴。”蕴果见状越发朝凤床上躺了道:“这却无妨,左右我有的是功夫,只怕朝中大臣等不得,鸟还没起的光景就往皇城里头赶路,可叹皓首穷经枕戈待旦,却不及皇后娘娘一句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诗经·豳风·七月》:“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