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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舒氏总经理办公室。
如果说季然对舒离的第一印象是昨日在员工大会上,她的处变不惊。
勉强还过得去。
当时他站在台下,心中淡淡地想。
不过如果这个女人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他就真的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和江亦枫签定的协议了。
但是听到舒离对裁员一事的规划之后,季然则冷笑。
昨天还觉得她勉强及格,今天她就过来刷低智商下限了?
什么让以三个月工资为补偿,让员工自愿辞职,还有什么停薪留职,半年之内重新就业等等……
一堆没有用的计划,既不干脆也不精明。
果然是妇人之仁。
他还是高估了这个女人。
舒离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江亦枫跟她提过,季然这个人有些冷漠孤傲,但是亲眼看到,舒离才明白这四个字中的意义。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一身纯黑,反衬这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他气质清贵,长得也很好看。但是与江亦枫不同,他额角宽阔,眉骨微高,五官的线条刚硬而冷峻,如同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一样。
也如大理石一般冰冷。
明明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哪里,冷傲,疏离,就如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般。不同于江亦枫的轻狂霸道,这个男人更令人难以接近,仿佛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周围的气温都凉了三分。
冷漠孤傲,想起了江亦枫对他的评价,舒离觉得果然是再贴切不过了。
季然从桌上拾起她昨夜整理的计划书,扫了一眼就放了下去,面无表情。
舒离拿不准主意,虽然昨天她多少跟江亦枫讨论过了,但是此时面对这样的男人,心里居然还是有点没有底气。
想要出口探探他的看法,季然却终于开口。
“妇人之仁。”
语气很淡,也很平,但舒离还是听出了那丝轻蔑的意味。
季然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并不出奇,但是听到这个简短的评价,心底还是窜起了一股无名火。
“那季总监觉得应该如何呢?”舒离问。
“砍掉移动部门,保留百分之十的技术骨干。其余部门参照最近三年的年度考核,评分C级一下的自动列入被裁名单。”
季然语气冷淡:“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人心越慌,浪费的资源也就越多。”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这种冷漠又理所当然的语气令舒离非常不舒服,当下就问。
“移动部门虽然这几年来并未盈利,但是这并不代表整个移动部门就没有可用之材,而且移动部作为舒氏第三大部门,一刀砍掉,不但会造成大量的人才流失,也会让其他部门的员工对舒氏失去信心,降低对舒氏的忠诚……”
季然看着舒离,冷冷道:“每个部门都不乏可用之人这点不错,所以我才说保留百分之十的技术骨干。
一个十几人的小组,真正不可或缺的人才能有几个?两个还是三个?其中或许其中有一个人的技能专攻在做移动方面,难以转业,所以留一个也就够了。”
“如果舒氏是一个发展期的公司,那么自然要顾忌员工对企业的忠诚度,以及离职率。但是这不是现今的舒氏需要考虑的问题。仁德,那是和平年代才会谈论的字眼,要想绝地反杀,只有快,准,狠。”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瞟了一眼舒离:“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一些么?”
这些道理昨夜舒离也并非没有考虑过,但是舒氏是凝聚了她父亲的心血,对于她来说家族事业不仅仅是存在于形式上,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所以有些时候,理性并不能完全压倒感性,至少再这件事上不行。
但是面对这个男人高高在上的质问,舒离哪怕脾气再好,心里也颇为光火。
话不投机半句多,舒离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季然见她未开口,也就无声地站着,面上仍是一片冷漠。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气氛仿佛都要凝固了。
忽然听到几声叩门声,舒离抬起头,道:“进来。”就看到顾琪抱着一沓文件,推门而入。
“舒总,这是你要的文件。”
话刚说完,看清了站在舒离桌前的那个男人,顾琪整个人一僵。
手中的文件瞬间滑落,摔在了桌上。
舒离也没责怪,伸手把文件归整好,正想开口问她伤好了一些么,抬眼才发现顾琪的状态不太对。
文件从她手中滑落,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只是静静地,杵在那里。
“怎么了?”舒离眉头微蹙,轻声问。
她也没怪她,怎么这孩子都吓得丢了魂。
顾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啊,舒总抱歉,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语声虽然很轻,但是却隐隐听到一丝颤音,舒离仔细瞧去,见她眼圈都微微泛红。
舒离心里有些奇怪,但是想着季然还在一旁,便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先出去吧。”
顾琪转过身去,眼泪就就忍不住狂涌而出。
怕被身后的人察觉,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快步地走了出去。
舒离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的,回过头来,却看到季然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那一闪而过的神色,震惊中又包含着一丝复杂的,沉重的,黯然又寂寥的情绪。
他的神情却又极快地恢复木然,冷冷道:“舒总,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吧。”
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门合上之后,舒离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都是什么人啊,简直比江亦枫还要难相处十倍。
忽然又想起先前顾琪的异样,舒离秀眉微微一蹙。
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跟江亦枫说起来,顾琪和季然都是A市的人,难道他们两个之前认识?
不会这么巧吧。
顾琪用手背想将眼泪擦干,但更多的眼泪却不住地滚落,又怕被人看到,赶忙躲进了洗手间里。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但是他早已和她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