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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向我而不是托也借?”
要知道御村老爷子已经摆足了针对山田太郎的态度,放弃向偏爱自己的御村托也而向一个百般刁难自己的人求助,怎么看都不符合逻辑吧。
“向托也借钱的话,只是换个人被刁难而已。”1800带点苦笑道。
确实,如果山田太郎转而向御村托也借钱,不管御村托也是否有闲钱,这么一大笔钱御村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一旦知道是借给山田太郎的,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到时候承受老爷子非难的就是御村托也了。
不过1800考虑的倒并不只是这一点,事实上,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者,1800是属于向爱慕自己的女孩子借钱会感到难堪的类型——of cos我知道御村托也不是女人——如果御村托也只是1800的好兄弟,那么“江湖救急”一下也说得过去,可是前一天御村老爷子刚帮1800撸顺了“御村托也喜欢自己”这件事,再让他摆出兄弟脸找人借大笔钱,实在是……
舔着脸装傻这种事1800实在玩不来。
而且,老实说,他并不希望产生“利用御村感情”的错觉。甚至,不希望在御村面前露出落魄的样子,因为……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略疼。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从知道御村托也喜欢自己后,就不再把御村纯粹地当做朋友看待的某人。
“你倒是明白,”御村老爷子无视儿媳妇的忧虑,觑着眼睛,“可是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你?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一个根本没能力还钱给我的人?而这个人还会危害到我唯一的宝贝孙儿……难道说,你是想让我支付价值3000万的同情心吗?”
1800知道御村老爷子想让他亲口说出那个承诺,但是他既然说过无法对他(老爷子)承诺,那就不会又“随情况而变”,不过1800早已有所准备,将手中的合约顺着茶几推过去:
“你可以决定期限,在你能忍受的期限内如果我不能还钱的话,那么我就把命赔给你,到时候无论是j□j还是眼角膜,都没有关系。我想我的内脏应该可以卖出3000万吧。”
1800一脸“我对我的健康很有信心”的严肃表情。
御村老爷子:“……”
“我已经签好字了,只要在期限和,乙方后面签上名字就好了。”
“胡闹!”老爷子眼皮直跳,“我们家又不是黑社会!怎么可能签订这种契约!”
1800只是恭顺地低着头,轻扣的眼睫曲线委婉,只是一个在请求别人时也不规范敬语,甚至给出堪称黑社会标准的条约(虽然更加书面化)的男人,内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只是表面那般的谦和吧。
“我可以借你钱,”忖度一会的老爷子开口,“不需要利息,也不必规定违约惩罚。只要你答应,在还清这笔钱之前都不要见托也。”
山田太郎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即道:“好。”
金桔发的男生俯下脖颈,用醇和又稳定的中低音:
“非常感谢。”
*
看着那个只能算半大孩子的背影远去,御村夫人才重新转向自己的公公:
“爸爸,看起来喜欢上太郎了呢。”
“胡说八道。”老爷子非常不屑地从鼻孔里出一气,不过过了一会才又有点别扭的开口,“他……还算是有情有义。再说,重视家人的家伙……心地也不会太差。”
御村夫人只是微笑,这位总是温婉而缺少言语的女人,其实确实最懂御村家的男人的人。
自己的公公虽然口气勉强,但是心里恐怕十分欣赏山田太郎吧。毕竟,即使是富裕家庭的孩子,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呢……御村夫人心下也有些可惜,拥有如此德性之人,若是女孩子的话,不管贫贵,若为御村家媳妇,倒是御村家的福气了……
*
1800脑儿混得都记不清在重症病房外守了几天了,绫子妈妈已经开始器官衰竭,时不时地要出状况,各种急救手术需要1800签字,现在一看到日文1800眼前就有蝌蚪在游。
而且,一个重症病人,病房外却没有亲人守护,实在是凄凉了些。
虽然担心家里的情况,1800实在是脱不开身。为了照顾小七小八,次郎现在也是整天旷课在家的状态,为了抚慰1800的愧疚,小小少年还故作自傲地笑说:“我学习太好了,在学校还是在家根本没区别,还不如在家自习来的轻松。”
因为害怕绫子晚上会出问题,除了夜班医生,被普及了基本知识的1800也会守着帮看绫子的状况。黑白颠倒的作息让一向嗜睡体质的1800有点吃不消,甚至有一次下午两点抽时间啃了口面包后,迷迷糊糊地进了停尸间,然后一看到空着的停尸床就自觉地躺上去,拉上白单子盖好……差点把一个路过的小护士吓尿。
不过医院里的人对山田太郎还是各种照顾的,几乎是不厌其烦地各种安抚,提醒这个容易忘事的男孩吃饭、睡觉。
绫子偶尔也会醒过来对1800说几句话,不过在情况逐渐恶化后,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生理和心理的压力同时负荷,即使是神经粗硬的1800也有点吃不消。
只能守着亲爱的人身边看着她一点点死去,并陪她做着无望的等待……看着努力想要微笑的绫子,渐渐失去希望光芒的眼睛……
虐感不止一点。
而偏偏这一切都无处发泄,不管是山田太郎还是1800,都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绫子。
虽然绫子很笨,没有常识,但是总是温柔又开心的笑着。也许她没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的孩子,但她对孩子的爱却无比纯粹。她就像个婴儿,为人制造出单纯明媚的世界。仿佛永远也看不到人世的「坏」,即使被小八抓花了脸,也会开心地说快看太郎,小八很活泼很健康哦!
看到这样的人苍白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全身插满管子,只能靠营养液残喘……
要是被车撞的是自己的就好了。
又一天,临近旁晚了。即使是一向静悄悄的医院,也被更加静谧的气氛笼罩。而为了不打扰到精神恍惚到好不容易瞌睡起来的金桔发男孩,路过的医生护士都特意放轻了脚步。
一点一点的脑袋猛地一冲,在1800彻底惊醒之前,脑袋被一只手捂住,挡住了前趋。
那只手顺着力道摸了摸1800有些变长的刘海,其中的亲昵让1800疑惑地抬头,眼前的男人有着偏长的蓝发,面貌英俊,既有随意浪荡的孩子气,又带了几分长辈的成熟,使得他的气质显得十分特别。
1800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地呆掉了。
“怎么了,不认识爸爸了吗?”男人微微一笑,有些宠爱又怜惜地摸了摸1800的脸,“看起来很憔悴呢……辛苦你了,太郎。”
最后几个字很轻,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忧伤,
——这是个会让人的心跟着他的神情语气一起起伏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翻开的文学作品,或者一首正被念的诗吧。
虽然……他就是那个14岁当了山田太郎的老爸,除了绫子妈妈的画像就再也没画过一副正经画的山田和夫。
“老爸,你回来了。”
1800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温朗的声音如何的沙哑,记忆中无比不可靠的男人此刻却卸下了他身上无形的重担。
金橘色的脑袋无声无息地靠在男人的肩膀,带着黑眼圈的眼睛黏合,整个人都往下滑倒。而山田和夫只是捞抱住山田太郎,任由他在自己怀中昏睡过去。越过重症病房,他的绫子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如童话中的公主,一如初见的美。
*
绫子在幸福与眷恋不舍中闭上了眼睛。
她大概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大儿子坚强而笔直地站立着,而她的丈夫则依然带着她无比热爱的晴空般的笑容。
绫子死了。
1800感到有什么不同了。
镜子里山田太郎的脸依然干净清秀,可爱得让女人想要尖叫。可是牵扯嘴角,像往常一般轻车熟路地展开山田式微笑的1800发现,他再也无法笑出原来的山田太郎的那种纯粹明亮的笑容。
没有妈妈的小孩就不再是小孩了。
1800擦了擦镜面蒙上的蒸汽,努力使自己的脸展露出轻松快乐。因为他不能把僵硬的微笑带进家里,让自己的弟弟也失去那种纯真的笑容。
山田和夫则依然带着1800初见他的微笑——那种神情只会让人误以为这个人是化身凡人的希腊神,永远微微上翘的嘴角,纯净温和的眉眼,以及如风旋(周身)云伏(脚下)般的自在、无法拘束。
“你……还会再走吗?”
让1800对一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七八岁,而实际上也只是大了14岁的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虽然说有记忆铺垫——管叫老爸,实在是略升耻感。
山田和夫叹了口气,望着天空,似一派轻松地说道:
“不会再离开了,因为风筝的线已经断掉了啊。”
所有的自由都来自于知道有人会守住我可以停泊的巢穴。“不负责任”并非因为有人在永无止境地原谅自己,而是那个人永远是那么快乐地注视着自己的快乐。所以分别并不感到孤独,以异于世人的方式存活着也不感到焦虑。
“……”
尽管眼前的男人对自己露出驱散云霭的笑容,1800却第一次感到,温柔地笑着目视着绫子死亡的山田爸爸,是真的真的很爱她。
*
除了该清算的钱,1800没什么别的事可在医院里逗留。
和山田和夫一起走往山田家的时候,山田和夫一路上还在唧唧喳喳地感叹日本真好比伦敦舒服多了以及次郎宝宝不知道长多高了记得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三郎宝宝和四郎宝宝还只有那么点大(手比划)还没见过七子小八长什么样呢一定像绫子一样可爱吧好期待(不,大家都长一个样,放弃脑洞吧)……
1800这才发现山田和夫是个叫人嘴角抽搐的话唠,而偏偏像个母鸡般咯咯不停的家伙说着无聊家常的时候还能摆出模特拍服装广告的脸,其光芒几乎掩盖山田太郎,一路上收获无数热切眼神,神经粗大如1800都感到如芒在背。
“太郎宝宝,那个人是谁?”
山田和夫终于放弃荼毒1800,转而好奇地看向自家门口。嗯……不该说门口,因为山田家根本没有院子,而来人则非常客气地站在离住宅一段距离的、本该有院子门的路边。
穿着不苟言笑的黑色西装,御村托也温润的面部变得有些瘦削。
看到山田太郎,御村托也沉静的眼微微一亮,不过很快便克制地继续保持面瘫脸。
“你回来了。”
尽管音调没有起伏,却似乎含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1800眉正眼顺,目不斜视,越过御村托也往前,擦肩而过的瞬间感到男人的身体瞬间的僵硬。可是1800不能停下脚步,不管怎么说,御村老爷子既然借了1800三千万,那就是他的恩人,违背诺言已经可耻,违背对自己有恩的人的承诺,更是耻力破天。所以在还清债款之前,他只能无视御村。
“太郎宝宝,这个人你不认识吗?”
1800微微顿了脚步,几乎没有回头地:
“不认识。”
山田和夫看到那个黑发男人一下子面色苍白,笔直而僵硬的身躯有一瞬间如虚张声势的硬纸板,可以被风吹折。不过他还想搭话的时候,却被对方阴鸷地睨了一眼。口中的话瑟缩了回去,山田和夫摇了摇头,跟上了自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