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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成白雪心如素;梦到梅花香也清。唛鎷灞癹晓
松篁交翠,曲迳萦纡,隐了一处白玉石栏杆,一带清溪迎面拦住,远远看去,飞楼对岸,杰阁连空,映带着许多花树,一个男子长身玉立,正站在花树之中,雪白的长衣逆风乱舞,漆黑的发丝张狂飘荡,一双深邃双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
他犀利时,让人心神巨震,他淡然时,清雅清雅脱俗不入凡尘。
他微倚雕栏,黑发,白衣,淡雅如仙,眼波不知看着哪里,无喜无悲,无嗔无痴。
这看似空洞寂寥却蕴含无尽深意的眸光啊,让繁华的上京城顿时空旷寂静,朗朗晴空立刻阴冷黯淡。
上官云潇静静的看了他很久,久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想开口对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还是云潇打破沉默,慢慢抬步而上,将一袭白狐披风披在他肩头,道:“大哥,这里风大。”
“云潇。”他霍然出声,一双静默幽深的眸子仿佛暗流汹涌,“漫漫复仇之路,你可有把握?”
云潇心内一紧,脸上却是不甘示弱,装了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如何没有把握?我上官云潇聪颖绝伦,八面玲珑,身后又有璇玑宫支持,自然是逢凶化吉,百战百胜。”
此言一出,自己都觉得失落。
不错,她是聪慧,可她的敌手,比她灵敏百倍;她伶俐乖觉,她的敌手,却是势力庞大;她有璇玑宫支撑,可是他们,朝堂之上,数十年摸爬滚打,早已握有重权。
哄骗的言语,连凝烟都不会相信,遑论她面前的是江湖中人人称羡的公子易初寒?
他果然付之一笑,温润如初,那一袭白衣翩翩,俊美绝伦:“云潇,我知道你的性子,固执倔强,又好打抱不平,认准了就绝不回头。叔父曾夸奖你执着坚韧,正义公平,焉知这不是你性格之中的弱点?哪怕是错的路,你也毫不犹豫的走下去,旁人无论如何规劝,你总是只听信自己……”
云潇紧紧抿了唇,只觉心中烦躁、失望、痛苦一涌而上,只想分辩,却又不知从何辩起。
难道说,他也不懂自己么?十余年相知相守,他竟也不懂自己么?
凌寄风可以质疑她,凝烟可以指责她,容舒玄可以嘲弄她,唯有他,不可以。
他必须相信她,支持她。因为他是她最爱重的大哥,也是……那个承诺的缔造者。
恍然间又回到易魁病床之前,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将云潇与他连在一起,道:“你要答应我……”
答应什么?承诺什么?如果连信任都没有,这样的承诺她宁可不要。
只是,为何心这样疼痛?
难道她要告诉他,她不想每次出游都是借了游玩之名,去给他寻药?天山雪莲、礁湖珍珠、西域息霍香、闽南千足虫,还有无数稀奇古怪却能治愈疑难杂症的良药,云潇满怀希望的一一寻来,却在长老们的摇头中失落而归?她为他翻山越岭,却始终无法全心全意看风景。他的病,多半是昔年毒药引起,而这幕后的凶手,恐怕正是她要寻的敌人。
难道她要告诉他,她不想再让璇玑宫笼罩在朝廷阴影之下,让他日夜忧心?曾偷听过易魁与他的秘密交谈,易魁认为,屡次进犯璇玑宫的势力,极有可能是朝廷中的势力,而这股势力与谋害上官家的凶手,似乎同出一门。也就是说,一旦云潇追查到陷害上官家的多股势力,也许能从中一举消灭璇玑宫的敌人。
难道他要告诉他,他不想让他独自承担璇玑宫的重任,使他不能真正开颜?易魁生前留下的三个愿望,其中便有,希望他能寻到济南王遗骨,使上官家后代能够安心。易魁与济南王生死之交,不能找出济南王身故的疑点,他死不瞑目,而易初寒是他唯一的侄儿,这样刺手的任务,多一个人分担难道不好么?
……
云潇美目半垂,神情木然,周身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她漠然笑了起来,原来她所做所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条错的路。
罢了,若是错,能使他安心,那就错下去。
若是错,能将一切仇恨就此湮灭,换来他的平和如初,那就错下去。
淡淡看向他从容闲适的侧脸,云潇懒懒道:“大哥既然看不过我的所作所为,不妨回璇玑宫去。诸事在我,无需你费心。”
他似是一震,几不可信的看云潇:“你要我回去?”
云潇点了点头,笑容无懈可击:“大哥成天忧心这个,忧心那个,我听了都烦闷呢。更何况璇玑宫需要大哥坐镇,郡主府这小庙,便不留您这大佛了。”
易初寒深深看了云潇一眼,道:“大哥与你说的是肺腑之言,你为何一定要在这是非之地流连,执迷不悟呢?随我回去不好么?”
“覆水难收,”慢慢转了身去,云潇淡然道:“谁拦阻我,便是我的敌人。”她方才的目光,妖娆,流转动人心魄的邪异魔魅;然而却在回眸的瞬间,娴静,而寂寥。
身后的沉默那样长,那样难熬,云潇屡次想放弃与他的对抗,躲进他温暖依旧的怀抱,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记得那一次,他和她在山中游玩却适逢暴雨,云潇冻的发抖,听了那山雨磅礴,野兽低啸阵阵,昏暗的天际,皆使她恐惧无边。
而彼时他亦是一个病弱的少年,却能微笑着将云潇揽入他的怀抱,温言安慰。薄衫湿透,云潇能够清晰触摸到他的体温,他胸膛的形状。
冰冷与滚热交汇,他徐徐的气息吞吐于发顶,云潇只觉得脸红耳热,心底最柔和的地方,从此刻上了这唯一的名字。
易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