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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右路军激战淡水城之际,杨希闵、刘震寰却在广州发表通电主张南北议和,实现所谓的国内和平,东征军总指挥杨希闵更是置大军于不顾以养病为名甩手去了香港。左路和中路传来的消息也令人堪忧,左路滇军主力与林虎部对峙于河源、博罗以北地区,湘军谭延恺部与陈炯光部在连平相持,鸡犬可相闻就是按兵不动;中路桂军与滇军第三军胡思舜部抵近惠州,也是遥遥观望不围不攻。左路军和中路军的消极怠战和刘杨两人的反常行为给右路军将领带来了极大的困扰,经过几日磋商,权衡利弊后决定放弃可能导致久攻不下反陷于包围的北上进攻惠州的计划,决定继续向东向海陆丰、潮汕地区挺进。
18日晨,大军开拔继续东进,而二期学生队和三期生步兵营却接到了一个令宋阳感到有些意外的命令:原地休整。
历史上二、三期学员在第一次东征中的表现不是太突出,毕竟他们还没有毕业还是学员,在校军中是当作普通士兵来使用的,虽然参战的机会不多,不过也是跟随校军一路东进没有掉队。这次淡水城之战,二、三期学员的表现应该是很令人满意的,在北门外的白刃战中二期学生队负责封堵洪兆麟部西向逃跑路线,表现虽然没有三期生那么抢眼,但也可圈可点。在随后围歼叶举部的作战中,二期学生队的英勇表现更是丝毫不下于三期入伍生营。之所以没有三期生那么风光,只是因为那场白刃战主战场在东向而宋阳等人在淡水城下的狙击行动也太过惹眼,究其实只是机遇的问题。
不过也只是转瞬间宋阳便大致猜出蒋校长的心思,正是因为二、三期学员在淡水城之战中的突出表现,才让蒋校长意识到将他们当作普通士兵使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和不负责任,这些都是他的学生是未来的军官是他以后可以依仗的力量,损失一名学员远比损失一名士兵造成的损失要大得多。
随后的一系列命令也证实了宋阳的这种猜测。因为和他们一起留下来的还有陈继承、朱棠、文素松等数位原在教导团任职的保定系教官,而且二期学生队和三期生步兵营的任务也不仅仅是休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整编。
广九线和淡水城之战,右路军俘虏救粤军近万人,一批补充进了粤军。因身体素质问题又遣散了一批,但淡水城外仍驻扎有近五千降兵。这些都是最好的兵源,蒋校长急需壮大力量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了。而负责整编训练这批降兵的任务就压在了二期学生队和三期生步兵营的肩上。
于是,黄埔三期生又创造了一个历史,还没有开课便开始了实习。
“……什么是三*民*主*义?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让你我都能过上好日子。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人欺负的主义。建*为主义而战,不是为长官也不是为别人。是为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不再受欺负,为了我们的家人都能吃饱穿暖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而战。
“我的姐姐姐夫每天起早贪黑地在鱼行里做事,可他们一年到头却吃不上几顿鱼,只能捡卖不掉的死鱼烂虾回来吃;我有一个妹妹。那年她还不到十五岁,却有人要抢她回去作小妾,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我有两个小外甥,很聪明很可爱,却只能整天锁在家里不能去读书不能去上学,因为他们读不起;我还有一个大哥,整日没命地为东家做事想多赚点钱让妹妹和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可他却差点死在了东家手里。
“我回来了,我抢回了妹妹救回了大哥。我是医生,我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再吃烂鱼烂虾,有能力让妹妹和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无忧无虑地去读书,可是,如果我晚回来一天呢?那又会怎么样?
“于是我就在想,为什么他们那么辛苦劳作却吃不饱穿不暖,为什么他们那么朴实善良却要受人欺负,为什么他们那么聪明可爱却上不起学?三*民*主*义让我明白了这些都是因为帝国列强的欺侮,是因为反动军阀的欺压,三*民*主*义能救中国能让天下百姓过上不受欺负的好日子,可是好日子不是用脑袋想就能想出来的,三*民*主*义也不是动动嘴动动笔就能写出一个天下太平!唱出一个好日子!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枪杆子里面出太平!只有枪杆子才能实行主义保卫主义!所以我来到了广州报考了黄埔军校,所以我们要东征,我们要打败陈炯明!今天我作为东征军的一员,为了广州、广东的人民过上好日子而战。将来,我们还要继续北伐,为了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而战!为了我在上海的家人能过上永远不再受欺负的好日子而战!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我们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而战!为我的妹妹、外甥、姐姐和大哥而战!”。
部队的整编是严格按照黄埔军校和黄埔校军的三操两讲进行的,整编一团一营一连的第一堂政治课由代连长宋阳亲自主讲,“我的话讲完了,现在有谁要发言?”。
前世里宋阳便是个狗头军师是金阳社团的政委,宣传鼓动这一套他很熟悉,一番深入浅声情并茂的演讲赢得士兵们一阵阵掌声。
“长官”,一个十七八岁的士兵小心地举起手。
“好,大家欢迎区二弟同志讲话”,宋阳带头鼓掌,“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害怕,这里都是兄弟,说错了也没人笑话你”。
“我叫区二弟,家在普宁乡下。我有个哥哥叫区弟,小时候因为没有饭吃饿死了”,区二弟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我还有个弟弟叫区小弟,只有十岁,现在给王善人家放牛,可王善人家的孩子经常打他不给他饭吃。我还有个妹妹叫区小妹。今年才十二岁,家里实在养不了,送给了县城里的常掌柜家作童养媳,可常掌柜家那个儿子是个傻子,我当兵就是想攒钱把小妹赎回来……。长官,我能赎回她吗?”。
“不是赎回来,是打回来!抢回来!”,宋阳听了心里也很不好受,“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就是我们一连的妹妹!我发誓!一定让区弟不再受欺负。一定把区小妹抢回来!”。
“把区小妹抢回来!”。
“把区小妹抢回来!”。
……
“告诉我,他是谁!他是谁!”,方育英瞪着血红的眼睛暴跳如雷。
“是王善人!是常掌柜!”。王栓子哭叫着一枪刺出。
“太软!太没力!告诉我!我们训练是为了谁!”。
“为了区小妹!”。
“好!你这个样子救不出区小妹!给我用力用力再用力!杀!”。
“杀!”。
“好样的!再来!”。
“杀!”。
……
“告诉我!我们训练是为了谁!为了谁!”,车廷信扯着嗓子吼着。
“为了我爹为了我娘!”,秦大春嘶声大吼。
“好!那就把吃奶的力气都给我吼出来!杀!”。
“杀!”。
“你爹你娘在牢里等着你去救!再来!”。
“杀!”。
……
整编一团的兵全部是洪兆麟部那批在城北白刃战中活下来的悍卒,是被刺刀营彻底打服了的悍卒。军官一个没留全部遣散,六连的整编任务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宋阳这个大博士大教授都能带出一群疯子,俞济时实在不敢想唐彻那个疯子能带出一群什么怪物来。
“话说那一年我十七岁,我老娘在树顶上吊了两枚铜钱,彻儿啊,你要是能把两枚铜钱给打下来。娘明天就给你去说亲去”,唐彻捏着嗓子学着老娘的声音,逗得战士们哈哈大笑。
“连长,您老娘这不是存心不给您娶媳妇么?”,铜钱那么小,还挂在树顶上,哪有老娘这么折腾儿子的。
“不是我老娘,是咱娘!我们是兄弟,见了我老娘你们都得叫娘!”,唐彻瞪起大牛眼,“她老人家人傻钱多,一高兴就给赏,至少十块大洋,听到了没有!”。
战士们听得大乐,连长可真是败家子儿,“咱娘这么有钱怎么还舍不得给您娶媳妇啊?”。
唐彻撇撇嘴抓过那名战士的枪,咔!压上子弹。
呯!呯!呯!呯!呯!
战士们看着树上飘落的五片树叶使劲咽着口水,娘哎,连长这,这也太神了,那可是树叶子啊,春天的树叶子啊,“连,连长,那,那您娶到了媳妇没有?”。
“唉!别提了”,唐彻叹口气抽了抽鼻子,“那时我还小啊,一听老娘说要给娶媳妇心里那个美啊,当然要用心打啊,谁知道……”。
“没打中?”,战士们都婉惜地叹着气,要是现在再说就肯定没问题了。
“呸!你才没打中!”,唐彻唾了一口,接着又苦了脸,“要是没打中就好了”。
嗯?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连长媳妇是个丑婆娘,“连长,您也不要伤心。老话说得好‘家有丑妻是个宝’,我家婆娘也长得丑,不过可孝顺了……”。
“呸!那是你婆娘!我师妹可不丑,仙女似的……”,唐彻火烧屁股似地跳了起来,“仙女都没我师妹漂亮!”。
原来是连长的师妹,这么漂亮为什么还……,难道是……
“别瞎想!”,见战士们一脸怜悯地看着自己,唐彻瞪了瞪眼睛,“连长我这么壮,能有那毛病么?唉!还是老吴说得好啊,家有丑妻是个宝,就是打不过,她也不会欺负你……”。
啊?连长的本事谁不知道,一个打五个那都是一只手啊,“连长。您,您吹牛吧?嫂子还能打得过您?”,那得长得多高长得多壮啊,母夜叉?
“嗯!这声嫂子叫得好,以后就这么叫”,唐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连长我吹不吹牛你们见了就知道了。两柄咏春刀从扬州城城南杀到城北,要不是连长我机灵跳江里逃了,两条腿早就没了,那一年她才十三岁。嘿嘿!宋子靖知道不?他就被你们嫂子打得吐了半升血”。
战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要说他们九连最怕谁?不是他们一只手能打五个的唐连长。不是一张弓真的能百步穿杨的葛连长,而是一连那个说话总是笑咪咪的大博士宋连长。那可是个真正的狠人啊,一个人一杆枪就把一个城的人打得抬不起头来,二团三团的兵哪一个见了他不是腿直哆嗦。连长这话可不是吹牛,原来宋连长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师姐就是咱们嫂子啊,那。那得是个多狠的人啊。
“宋子靖打不过我媳妇就想在我身上找场子,我呸!”,唐彻恨恨地呸了一声。“兄弟们,你们说我能给咱娘给你们嫂子丢脸么!”。
“不能!”,连长要是被宋连长给压下去了,那以后在嫂子面前可就更抬不起头了。什么头都抬不起来。
“干掉一连!”,一名战士举起枪小声喊了一句,喊完又心虚地看向一连的方向。
“没出息!以后别说是我兄弟!”,唐彻举起枪,“干掉一连!”。
“干掉一连!”。
“干掉一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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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祁慧展开标语贴在树上,双手麻利地一抹。一路行来。训练场上到处都是‘干掉一连’的喊杀声。不用问,能惹得这么天怒人怨的除了宋阳的那个一连,还没谁有这个本事。
项洛摇摇头,拎着木桶走到下一棵树边,毛刷沾了沾浆糊在树干上刷了一层。装甲车队没有跟随校军东进也没有整编任务,结果就被扔到宣传队来做苦力了。
“可儿说罗宁想请她毕业后去上海工作,可她父母不同意”,祁慧悄悄瞥了项洛一眼,“罗宁说得是不是真的,那所学校真的那么好么?”。
“嗯!那是全上海全中国最好的学校”,项洛点点头。黑水学校就在黑水国际边上,学校的建设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也从没有见过一所学校能建得那么漂亮那么气派,湘帮里的所有孩子也都要进那所学校上学,可把那些兄弟们给乐坏了,“现在有一千多学生了,其中一部分是子靖收养的孤儿,有很多女孩子,子靖说要让她们接受最好的教育,女孩子有了文化,长大才能找个好婆家才不会受欺负,所以那里需要很多你们这样有学问的女老师”。
“需要很多么?”,祁慧红着脸别过头去。
“嗯!”,项洛放下木桶,“祁小姐,你今年就要毕业了吧?如果愿意过去的话我去找子靖说一下,他一定很欢迎的,学校薪水很高也很安全,每个老师都有免费的住房”。
“我去干吗?上海又没一个朋友……”。
“子靖,纳德他们不都是朋友……”。
“祁慧”,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抱着一卷传单跑了过来,警惕地上下打量着项洛,“你是谁?他们都在训练,你怎么不去训练?”。
要不是穿着这一身虎皮,一巴掌不把你扇回广州去!76旅都没一个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的,提起木桶交到那人手里,向祁慧点了点头,“我去训练了,再见”。
“站住!”,见项洛转身要走,年轻人扶了扶眼镜,“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连的?把你们长官叫来,训练时间到处乱跑,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他是怎么带兵的!”。
“王队长,他是过来帮忙的”,王德平是区委派来组织宣传的副总队长,是cp,在他们这些要求进步的年轻人中很有威望,也很让他们羡慕。祁慧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给项洛带来麻烦。
“帮忙?我看他是逃避训练!”,见项洛脸沉沉的不作声,王德平心中更有了把握,木桶一扔,点着项洛的脑门,“去!把你们长官给我叫来!”。
项洛皱皱眉实在懒得和这种啰嗦,转身正要走开,那王德平见他这一副神情心下却是火起,祁慧可是女师大一支花,是自己好不容易才鼓动来的,今天没留神却让这丘八插了一脚,伸手抓住项洛的肩膀,“你给我站住!”。
啪!
站住?你是我娘还是我师父!还真他么的给脸不要脸了。临来时老四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自己吃了亏,说咱们是男人,该出手时就出手,什么都能丢,青帮的脸面,黄埔生的尊严,男人的尊严不能丢!还真让他给说着了。俯下身,“我就是长官,说,什么事”。
“你,你敢打人!”,王德平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晃晃头半天没爬起来,“我,我去找你们长官”。
“没出息!”,项洛摇摇头,指了指祁慧,“我叫项洛,记住了,刺刀营的项洛。这事和祁小姐没关系,如果你敢找她麻烦,我拆了你的骨头!”。
“你怎么打人?”,不远处的几名宣传队员见这边忽然动了手,呼拉一下围了过来。
“祁慧,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伸手扶起王德平。
“林队长,项队长是奉命过来帮我们作宣传的,王队长不问清楚就说他的逃避训练”,见到林队长,祁慧心里有些害怕,不过见项洛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下稍稍安了心,“是,是王队长先动手的”。
“祁慧,你怎么帮着外人!”。
“说得好!林队长这话说得太精辟了!”,啪!啪!贺衷寒拍着手从墙角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