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5章 张力性气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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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期入伍生入校不久广州便发生了商团叛乱事件,10月10号,广州商人陈廉伯(已加入英籍)在英国人的支持下在广州发动叛乱。14日孙中山下令平叛,当夜黄埔一期生加上二期生共八百多人在鲍罗廷、蒋介石、廖仲恺、谭平山等人指挥下,联合许崇智的粤军与李福林的福军、吴铁城的警卫队、工团军、农团军等,激战一夜击溃了武装商团的一万二千人平定了叛乱。

    作为平叛主力,黄埔学生军第一次走上战场登上了历史舞台。

    广州武装商团虽人数占优武器先进,但缺乏训练指挥混乱只能算是一群拿着枪的平民一群乌合之众,平叛之战属于镇压性质,黄埔学生军并没有经受多少严峻的考验,黄埔学生军严格意义的第一战应是东征中的淡水城之战。不过此战意义也非常重大,黄埔军校利用收缴商团的大批枪械成立了教导团,国民革命军的基础发展由此展开。而广东商界部分人士则转而投向陈炯明的粤军,纷纷捐资支持,实际上也拉开了东征的序幕。

    平叛之战真正受触动或者说受影响最大的是蒋*中*正,学生军纪律严明服从指挥,作战更是悍不畏死奋勇争先,蒋*中*正从中看到了希望,深感欣慰的同时也生出了紧迫感,黄埔决不能落到别人手里,谁也不行!

    宋阳的意外表现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而蒋*中*正的纵容也让宋阳没有了后顾之忧。

    入伍生在通过考核之前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黄埔学生。入伍生的教学训练苏方顾问团因受人力所限暂时还无法兼顾,这也给了保定系教官一个机会。

    黄埔军校没有正规的拼刺教程,并不是没有能力编撰而是不被重视,不只是苏方教官。也包括这些保定系教官。保定军校的主要功能与黄埔军校大致相同,都是训练培养初级军官,其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是参照德国与日本的军事教育并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制订而成的,比黄埔学校相对要严谨科学许多,学制章程是参照日本的士官学校,教官亦以日本士官学校毕业者居多。

    这又让宋阳有些想不通,是小日本留了一手还是受德军影响太深?可如果是受德*事教育的影响,为什么德国陆军的精华‘军官团制度’他们又搞成个四不象?

    想不通归想不通,该做的事还得去做。

    “把手伸出来”,刚进三班时宋阳心里便暗骂了一句娘希匹。把宣侠父安排给自己当班副。这蒋校长可真够阴险的。当这个叫康代宾的年轻人作自我介绍时。宋阳又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憨厚朴实的年轻人居然就是蒋*中*正的又一心腹干将,中华复兴社和三民主义青年团创始人之一和命名者。大特务头子康泽。如果大哥戴子佩能顺利通过考试,这三期可就热闹了。

    三班最受欢迎最令人尊敬的自然是宋阳,虽然年纪最小,可心理年龄却要比他们都大一些,无论是在学习上训练上还是生活中,宋阳这个班长都以身作则堪为表率,以他那护短的性子对部下更是爱护有加是当之无愧的‘大哥’。而排在第二的则非康泽莫属了,学习勤奋,训练刻苦,性格刚强。态度朴实、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完全就是一个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形象代言人。因同是四川人,年纪也相仿,康泽对宋阳也最是亲近。

    “班长,我没事”,康泽笑笑将手缩到背后,“刚才二班林班长说有您的信件”。

    “别打岔,把手伸出来”,宋阳瞪了一眼,今天的拼刺训练康泽有点不在状态,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正常,发生在康泽身上就明显不正常了,这可是个真正的拼命三郞。

    “剑魂,去军医处取药,多要些纱布”,宋阳随手写了张字条递给宣侠父。康泽训练非常刻苦,双手血泡全都磨烂了,嫩嫩的新肉又被磨得鲜血淋漓,难怪今天的训练课满头大汗。宋阳看着心疼,“兆民,先休息两天,伤好了我帮你补回来”。

    “我不能拖全班的后腿”,康泽坚决地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

    宋阳没再劝阻,知道说了也没用,全班都在拼命,其他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这些问题都不大,只要坚持过去就好了。

    不一会儿军医处军医卢堇中尉背着药箱和宣侠父赶了过来,处理好伤口卢堇起身看向宋阳,“宋阳”。

    “到!”,标准的军姿,目不斜视。

    “这是在宿舍,随意些”,卢堇笑笑摆摆手,“你学过医?”,宣侠父带过去的那张字条是一张标准的药方,拉丁文可不是谁都会写的。

    “报告长官,家里有亲戚当过医生,跟着看过一点”,广州上海相隔遥远,中间又隔了几大军阀,自己那点名声还不至于传到这里,身份泄露得越少越好,能隐瞒多久就尽量隐瞒多久。宋阳进黄埔可不是想作军医,一个医学博士、医学教授、外科专家,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想不进军医处都不行,估计第一医院的邵卓如院长都得给自己挪位子。

    卢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班长”,宣侠父将一摞信件和一个大包裹递过来,“你的信和包裹”。

    “谢谢”,宋阳接过来,看到最上面的一封信忍不住弯起嘴角。

    “班长,这谁的信啊,字咋这么丑”,唐家驹笑着探过头来,“呵呵,以后谁再敢说我的字丑我和他拼命!”。唐家驹家境贫苦读书较少,勉勉强强考进了入伍生队心理压力很大,宋阳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补课。

    “家里人的。书念得少”,嗯,是中文书念的少,没画成娜姐那柴火堆就不错了。心中一笑。能写成这样玛格丽特还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呢,那毛笔也是你这德国丫头能用得了的么,小脸估计都画成花猫了。

    “哟,还是洋文呢”,范宏亮伸出手上的毛巾在康泽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班长,给咱们念念”。

    “班长,给咱们念念”,其他人也都好奇地探过头来。先入校的学员暂时编成两个营,三班12个人分别是:

    宋 阳(班长)。字子靖。别名止戈。19岁,四川重庆人

    宣侠父(副班长),字剑魂。25岁,浙江诸暨人。

    康 泽,字兆民,20岁,四川安岳人。

    唐家驹,字拔华,25岁,湖南祁阳人

    车廷信,字志一,23岁。朝鲜人。

    方育英,字松彬,25岁,福建厦门人。

    李 泉,字子初,25岁,浙江龙游人。

    斯 励,字啸平,25岁,浙江诸暨人。

    范宏亮,字子明,22岁,山西平陆人。

    沙 述,字定远,25岁,江苏武进人。

    符 节,字学宗,21岁,广东文昌人。

    12人中宣侠父、斯励、范宏亮、符节、廖卓然是共*产*党人,均以私人名义加入了国*民*党。这一时期正是国共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虽因宣侠父被开除事件闹出一些不愉快,但也无碍大局,蒋*介*石特批宣侠父以新学员身份报考第三期,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也在很大程度上化解了相互间萌生出的一丝不信任。总体来说合作是主旋律,青年军人联合会与孙文主义学会都还没有出现,学员之间相处都还单纯得狠。现在他们都是宋阳手下的兵,宋阳自然更不会有什么亲疏之别,挑挑眉毛,“真想听?”。

    “班长快念!”。

    “#@&¥*@&%”。

    “啥意思?”,这德文能听得懂看得懂的军校里估计还真没几个。

    “咳!就是要我代问同学们好,说同学们辛苦了”,宋阳扬了扬脚上的草鞋,“说天冷了给咱们每人买了几双袜子”。黄埔军校受经济条件所限,同学们的生活都异常简朴,大米饭尚能管饱,菜可就没什么讲究的了,军装也只是灰布秋装一套、草鞋两双,“还有每人一件衬衫”。

    宿舍里顿时一片欢呼。

    “子靖,这不违反校规吧?”,见同学们很兴奋宣侠父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探过头来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在学校自然不能穿,休假出去时可以穿嘛”,军人必须统一着装,搞特殊化那可就不只是简单的违反校规问题了,鲍罗庭那些老毛子还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呢。

    “苏联政府援助的第二批物资已经到了,明天就给同学们换装!”,众人正说笑着,教官文素松中校走了进来,三期二届还没入校,拟任三营营长的文素松暂时负责入伍生的文化教学和后勤保障工作,“傻小子,班长骗你们呢,那么短一句德文怎么能表达出那么多意思?怎么都不动脑子啊?”,文素松显然已在门外站了一会了。

    “教官好!”,全班同学立即整队敬礼。

    “报告教官”,宋阳上前一步,“黄埔三期入伍生总队二营三连三排三班现在是自由活动,全员12人,实到12人,无人缺勤,请教官训示。班长宋阳”。

    “解散!”,文素松认真还礼后挥挥手,“既然是自由活动,大家都不要拘束。我是来看看康泽的伤势,没有别的事”。

    “谢谢教官关心,只是蹭破了点皮,没有受伤”,康泽将缠着纱布的手伸过去。

    “嗯!给你两天假,注意休息!”。

    “文教官”,唐家驹摸着脑袋探过头来,“那是德文?说的是啥?”。

    几个人一下都来了兴致,“教官,那到底说的啥?”,连成天板着张讨债脸的宣侠父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嗯”,文素松用拳头捂着嘴咳了两声,“是私人信件,都不要乱打听”,笑笑看了眼面色尴尬的宋阳又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学员们,“是个女孩子写来的。就这些!”。

    啊?女孩子写的?这一下学员们兴趣更大了,拉住了文素松不让走,非要他把那句话翻译了不可。

    宋阳暗暗苦笑,您不说还好。扔下这一句那您还能走得了吗?据说保定军校有德文、英文、法文、日文课程,无巧不巧的这个文素松居然就是学的德文,可真是撞枪口上了。

    “好吧”,文素松戏谑地看了宋阳一眼,“我是在门外听到的,可不算私拆信件啊。好长时间没用了,也不知道翻译的对不对。咳,‘**的阳’,前面省略两个字。‘我好*你’,中间省略一个字。好了。就这样”。说完挥挥手就要离开。

    宿舍里一下炸了锅。省略的几个字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哪听过这么直白的情话,既然特意用德文写了。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肯定是热情得不得了啊,要不把后面的也听了,今晚谁也别想睡了,“文教官,文教官,您别走啊”。

    “好吧好吧,不要麻烦文教官了,我念给你们听”,宋阳瞪了一眼,“‘亲爱的阳’。就是说我”,宋阳点点鼻子,“‘我好想你’,嗯,这也是说我。1924年9月5日,中间省略若干,完了。解散!”。

    大家都傻了眼,有你这样省略的吗?落款都没有,那还不和没念一样?可这是人家的私信,能考进黄埔大家多少都算是个文化人,即便是唐家驹也只是因为大都是在私塾听墙根自学来的,字面理解能力差了些而已,但基本的素养和礼节都还是有的。

    文素松也笑笑摇摇头,会德文的女孩子可不多,“宋阳”。

    “到!”。

    文素松神情一肃,“情话可以省略,但训练……”。

    “开仲你怎么了?开仲!开仲!”,宋阳和同学们正立正聆听文教官训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焦急地大呼,“快叫军医!”。

    宋阳蹭地窜了出去,门外左侧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宋阳扒开围观的同学,“不要动,让我看看”。

    地上躺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入伍生学员,宋阳认出是二连的张叔园,呼吸停顿面色发紫已陷入昏迷,“怎么发现的,快说!”,宋阳一边询问一边解开了张叔园的上衣。

    “不知道,我们正说着话,他忽然说喘不过气来,开仲是我们班最高最壮的,体质也最好。我们以为他是开玩笑,谁知道他说着说着就倒下了……”。

    “酒精,刀,钢笔,快!”,没有听诊器宋阳只能徒手检查,张叔园胸部呈明显饱胀状,肋间隙增宽,叩诊呈高度鼓音,这是张力性气胸的明显症状。张力性气胸又称高压性气胸,常见于较大肺气泡的破裂或较大较深的肺裂伤或支气管破裂,其裂口与胸膜腔相通且形成活瓣,吸气时空气从裂口进入胸膜腔内,而呼气时活瓣关闭不能让腔内空气回入气道排出。胸膜腔内空气不断增多,压力不断升高压迫肺部使之逐渐萎陷,并将纵隔推向健侧挤压健侧肺产生呼吸和循环功能的严重障碍。军医处距离入伍生宿舍很远,叫军医已经来不及了。

    军医卢堇离开时留下了一点医用酒精,宣侠父连忙跑了回去,跟出来的文素松教官解下一把精致的小刀递过来又从怀里掏出钢笔。

    “兆民,跑步去军医处,软管、水封瓶,快!”。

    “是!”。

    张力性气胸的正规处理方法是在积气最高部位放置胸膜腔引流管(通常是第2肋间锁骨中线),连接水封瓶,以利排净气体促使肺膨胀,同时应用抗生素预防感染。时间来不及了,宋阳只能先进行急救处理:立即排气,降低胸膜腔内压力。而抗生素全广州全广东也只有自己手里有几只,入校时为防止苏联教官检查放在了成虎那里,暂时还不能拿出来,拿出来老毛子肯定会使出诸多手段讨过去。老毛子他不在乎,可如果蒋校长不明究里地答应了,自己可就难做了,青霉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老毛子手里的。

    一拿起手术刀(小刀),所有人都发现眼前的三班长忽然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训练场上那个下手狠辣说话毫不留情的大嗓门宋疯子了,变成了一个温文儒雅从容自信的年轻书生。不,是医生!

    作了消毒后宋阳拿起小刀在第2肋间锁骨中线精准地开了一个小口,钢笔管插进去,噗!一股浊气喷了出来,张叔园呻吟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呼吸逐渐恢复,面色也渐渐变得正常。

    呼!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目光敬畏地看向宋阳,一把小刀,一只钢笔,一条命就这么救过来了,这也太神奇了。无论在什么时代,医术高超的医生都是最受人尊敬的,如果再亮出一手绝活的话……,宋阳在黄埔想低调一点是肯定不成了。

    “宋阳”,呼拉拉又一群人跑过来,军医处处长金诵盘上校、党代表任文海、军医劳书一少校、李翔中尉、祁明镜中尉、卢堇中尉、邓瑞熙中尉、王祥麟中尉、陈庆峻中尉、王鸿骏少尉全都赶了过来,“什么情况?”。

    “张力性气胸”,宋阳接过纱布绷带固定笔管,没有抬头。救人要紧,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在意礼节,“软管、水封瓶”。

    “我们没有水封瓶”,看着宋阳熟练地包扎固定,王鸿骏小声地回答了一句,水封瓶?什么水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