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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这个心结必须解开,兄弟相残的惨剧天底下每天都在上演,但只要宋阳活着这个屋檐下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陆远再混帐那也是姐夫的弟弟,当时若是一棍子捅死也就死了,江里一扔就当没见过这号人,可既然留了他一命就算当种猪养着活活把他给幸福死也不能让姐夫给大义灭亲了,那样这个家也一样会垮掉,别说什么大义大意了都不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嗑瓜子儿都能嗑出个臭虫来何况咱们中国有几万万人,不过这个心理医生他这个小舅子做不了只能让大姐来,春秋笔法一带而过那个还不知在哪儿蹲小黑屋子的陆远摇身一变成了孤身离家创业的有志青年,大姐听了一个劲地抹眼泪,从婆婆的婆婆数到大龙的孙媳妇,对不起公公对不起婆婆对不起婆婆的公公对不起婆婆的婆婆,上下五千年陆家兄友弟恭的好家风好象都毁在她一个人手里了,活是活不成了还不能抹脖子得用祖宗牌位一下一下地把自己敲死。
二妮心有余悸地抱着哥哥胳膊直抽抽,文盲真是做不得啊,那是陈家的祖宗好不?都碎一地了。
正被这两口子的折子戏折腾得柔肠百结肝肠寸断,家里却来客人了,兄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叫声可惜,这样都能留下一脉来,陈家的老祖宗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比大姐的脑袋都硬。
没眼色的方老板一家是来探病的,人参枸杞大瓶小罐的摆了一桌子,宋阳感觉自己不是宿醉倒象是坐月子。新上市的皮衣皮鞋不要钱似的一人发一套又从怀里地摸出一只玻璃瓶子献宝似的递过来,味道如何暂且不说,单只是这瓶子拿在手里宋阳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再好的香水装这长颈瓶子里也只能当花露水卖了。看不过眼就伸手向二妮要纸笔,虎子一把把本子撕了递过来,一巴掌抽过去,鬼心眼儿倒不少,撕了本子就不用写字了?换本新的重写一遍!
后世的香水瓶子见得多了,方的圆的胖的瘦的棱形的三角的苹果桔子香蕉葫芦随意挥洒,红的浪漫绿的青春紫的妖冶蓝的宁静,风情万种迷倒众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厚实,长颈瓶子那叫容器,能把玻璃卖出香水价那才叫设计!随手把包装设计也一块儿揽了,再把方兴讨了许多日子的商标一并画上去,其它的都是剽窃,这个可是完全自主产权的,头发都差点挠没了。托着下巴忍不住都想夸自己几句,嗯,简约,自然,清新,典雅,兼具了东方的婉约和西方的自然之美,果然是大师级的杰作!
这个艾薇儿商标的确是宋阳自己设计的,艾薇儿在法语里是四月的意思,而四月在法国也称‘花月’,一时福至心灵便随手画了一个十字花型的四瓣花图案(不同于‘新秀丽’的圆形四瓣花),感觉还真不错。方兴一把抢过去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了,嫉妒得方太太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成纸片儿钻进去。
“咱们做不出来就到国外去定制,这个钱不能省”,国人喜欢走极端,不是把珍珠扔在蚌壳里卖就是把蚌壳镶了珍珠卖,总是把握不住一个度。宋阳既然揽下了香水的包装设计也就会将‘简约自然清新典雅’这八个字始终贯穿其中,形成艾薇儿品牌独有的风格。
一张纸一百大洋,不许还价!见方老板连虎子那几张鬼画符也一把抢过去,刷刷写了张支票扔过来,陆阿毛心里又羞又恨,阳子恋家,只要你诚心对他别说这宅子黄浦江有人卖他都会买给你,这人究竟得混到什么程度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去祸害家人才能干出那没良心的事啊。就这样人家都没杀你还给你留了条生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算了,不闹了好好过日子吧,闹了只会伤阳子的心,那混小子是没心肝的。
神经粗也有神经粗的好处,至少不会被那几个‘0’吓住,见大姐神色平静地说声谢谢把支票收了,宋阳心里一阵感叹,不愧是咱老宋家的,就是大气。和方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这些事没必要太过计较,有件事正要找他帮忙于是便一并说了。答应了人家的事肯定要做到,原本在方家的厂子里给陆远谋了份人闲钱多的差事,现在给维克多了,自然不会让他去当经理但一份稳定的收入还是有的,维克多留着自己有用的事也不能瞒着人家,不能说用不着的时候就存人家那儿用着了拍拍屁股拎走,那样不厚道。
方兴没有多问,宋阳能看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既然他这么信任自己那就得帮他养着帮着他把人心收了,二话不说径直去了维克多家里,见了面问都没问一句就先给了10块大洋的安家费,胳膊折了伤筋动骨怎么着也得一百天,预支三个月薪水给你,别推辞,宋先生介绍的我信得过。
能进艾薇儿这样的大公司工作是维克多做梦都想不到的,千肯万肯地谢了,接下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闲聊中随意地问起这些白俄在上海的生活境况,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问出问题来了,象维克多一家这样的落魄贵族在上海还真有不少,有的境遇甚至更加不堪只能靠女人出卖*度日。自己的国人都同情不过来宋阳不是慈善家他的同情心海枯石烂给了灰太狼也不会泛滥到老毛子那边去,但工程师、技师、设计师、教师、医生、律师这些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社会的精英国家的中坚力量,不是十年八年就可以培养出来的,不趁他们落难的时候收拢过来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这可是比崇明岛那间足球学校更划算的买卖,瞬了瞬眼睛,“方先生,你看……”。
“宋先生,不是我不想帮忙,可他们都是难民没有合法的身份,出了问题我担待不起啊”,方兴为难地摊摊手。
看着方老板为难的样子维克多自然不敢再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惹怒了老板自己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一听说这些人中很多都是维克多的朋友,家当全变卖了孩子们嗷嗷待哺连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宋阳的戏瘾又上来了,一咬牙把姐姐姐夫请过来,把自家的房契也请过来,狠狠心一巴掌拍在方兴手里,大人的事顾不过来先借点钱让孩子们吃饱了。方老板也不客气一把把房契揣进怀里,拍着胸脯说只要是宋阳的朋友有多少厂子里收多少,包吃包住薪水丰厚。好人做到底,这个恶人得自己背着,反正自己是老板谁敢挑眉毛直接扔出去。
再无耻的资本家都没有这样无耻的,自己剥了一层还要帮中间人再剥一层,方家在郊区买了地皮新厂子还没动工,这样的廉价劳力不用白不用,不过这样一来那些白俄不经过宋阳的手是别想进厂子了。
维克多什么话也没说,吊着膀子就出去了,一波一波的白俄来了又走一下午陆家的大门就没关上过,维克多负责登记,宋阳红着眼睛给每个人作了担保,方老板也不食言,按了手印一人先预发10块大洋安家费,直接让人带去工地。陆嫂两口子也没空撞木片玩了,和维克多一家人忙着和面蒸馒头,小凤的小脸儿被老毛子的胡子扎得全是小点子眼泪鼻涕糊了一层又一层。
中国人有时候就是太善良了,不记仇,这样可不好,把姐姐姐夫拉到一边黑着脸把房契甩给他们,陆嫂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老宋家就是从东北逃难过来的,老毛子什么德性用得着你说?帮你赚眼泪儿你还不乐意了。宋阳揉揉脑袋,行!算是看出来了,咱家除了二妮和俩孩子就没一个好人。
两千块大洋流水般的扔出去一点响声都没有,维克多一家没有跟着去工地,他是打算把自己一家子留这儿当人质了。另外几个留下的都是他认为对方老板的新厂子有用的人,方兴用人不疑,把新厂的图纸计划什么的一股脑地全搬了过来,生活有了希望,几个白俄迸发出工作热情连宋阳看了都自愧不如,抓个馒头塞嘴里便钻进一间小平房里不出来了,不拿大肉包子去请他连门都不给你开。惭愧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收留这些人目的就是为了榨干他们的价值,现在这种态度就很好,杜偶像那里能给他们搞到合法证明也能让证明和*一同消失,不能为我们所用的,将来都可能是中国的敌人。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专家,有一个家里以前就是做皮具生意的,关起门来没日没夜的忙了几天,当方老板拿到这份全新的厂房设计图纸和生产销售计划书时也有点发愣,单是省下的工料费就足够他再招几批人了,阳子的眼光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三千?大、大洋?”,楼梯上传来大姐的大嗓门,“那纸片儿值三千大洋?”。
“什么纸片儿,那是支票!能换钱的支票,姐,姐……”,一团黑影咕噜噜地滚下来,“凤儿,凤儿,快把纸片还给我……”。
偶像轰然坍塌化作一地碎木片儿,宋阳痛苦地闭上眼睛,咱老宋家的形象算是全毁你宋妮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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