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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包括张叔夜在内,一个都不说话,于是老蔡不怀好意的看着张商英道:“吏部对此可有建议?”
“我?”张商英正在YY着怎么运作皇家资产,忽然被领导问了个措手不及,便答不出来。
张商英要面子,不好意思承认走神,加之他历来不怕蔡京,于是偷换概念的叫道:“蔡相无需以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这心理操心的事多了,你什么意思嘛,有话不会好好的说,谁是你吓大的,别人怕你然而我张商英不怕……”
不等他说完,蔡京皱眉摆手道:“行行行行,老夫不问你了,你继续思考就行。”
“……”
许多人觉得张商英这厮够霸道了,此番明显他不对而老蔡没毛病好吧?
蔡京无奈下看向了梁子美道:“老梁啊,理论上你是本相助理,而不是国事决策人,但身在中枢你亦有责任对朝廷做出建议,说说你对此的看法?”
这下就尴尬了,全部人很恶意的等着看老梁表演,这头老狐狸你也有今天?
梁中书想死的心都有了,高方平是他女婿,半个儿子。无奈现在的局势摆明了,名满天下的猪肉平照样有中书侍郎衔,言下之意高方平留京的话,你老梁也好意思接张叔夜的业务?
梁中书脸颊抽搐了一下,最终只得先顾自己的利益,抱拳道:“回相公话,理论上该让高方平留京修养的。可无奈叔夜相公以往说的对,我大宋仍旧在太多深层次问题,许多的地方的许多乱局,都需要能臣去处理。譬如轰轰烈烈的蒸汽机项目,各种水利工程、河道规划疏通,甚至若要把成都盆地那无尽资源带出来,那设想中的所谓铁路,在工部只是一张图纸,但这样的传世工程,除他猪肉平外,恐怕再无人能胜任了。”
“所以结论呢,老夫没问你大宋现在什么状态,是问你放高方平去哪里?”蔡京道。
老梁这才无比尴尬的道:“下官认为他仍旧年轻,还需历练,不妨把他放成都府干两个任期再说?”
好啊好啊——
既然猪肉平的老丈人带头拉仇恨,大家开始媚笑着点头。他们希望把猪肉平放在远方干十个任期最好了。那犊子留在京城的话,现今一大群贪官污吏、纨绔子弟绝对群体性被他整的怀疑人生。
真的是,大家认为那犊子比包拯可猥琐太多了。包拯整人好歹还要点证据什么的,做人有底线,然而猪肉平不需要。
张商英总算思考完毕了,于是就不服气了,认为把今时今日的猪肉平放成都府两个任期的话,他小子是要闹事的,于是急忙给张叔夜使眼色,让张叔夜出来拨乱反正。
可惜无奈,现在张叔夜当做看不见。
因为老梁的说辞,张叔夜是真心动的,大多数人不知道铁路是什么,那只是江南船舶工程院提交工部的一个设想,图纸也很简单。不过进京的陶志明专门和张叔夜解释过那个东西的厉害。
所谓的蜀道难,导致成都盆地大量资源无法有效送出来。就那走路都危险的蜀道,要修建铁路的话,这样的难度和工程若有成功可能,还真的非猪肉平莫属了,若放其他人去,肯定是累死无数人、耗费无尽钱粮,养了无数项目贪官后,最终成为一个失败的阑尾工程。
梁中书奸就奸在,能把他的小心思和国朝利益、和张叔夜的利益捆绑。
见张叔夜不说话,张商英吓了一跳,急忙道:“总之我坚决反对把猪肉平放成都府。”
蔡京讽刺的笑道:“怎么你又不思考了,要参与讨论了?”
张商英紧抓主题道:“少扯这些,不能放猪肉平去成都,那边条件相对不好,他带中书侍郎衔,贵为我大宋的相爷之一,哪有从北1京重镇放成都府的说法?还真是鸟尽弓藏啊,这样对待一个彻底扭转我大宋国运的人,你们好意思吗?”
一些人尴尬了,成都虽然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府,西南第一重镇,但从大名府去成都府的确有点像贬斥。
张商英又补充道:“就算要地方执政,我吏部建议开封府。”
什么!
听说要把那酷吏放在京城,藤元芳为首的一群人当即炸锅,围着张商英开始打口水战。
说真的,他们宁愿高方平立即上台宰执,也不想那个酷吏执掌开封府大权,那时候以他的尿性,真会不顾面子不顾国策的,把一大群人给捉去关小黑屋。这种事他干的简直太多了。
“不妥不妥。”梁中书急忙否定道:“开封府已改制,撤销了知府一职务,有少尹主持工作,真正决策人乃是小王爷赵桓。若用猪肉平做尹,则太过儿戏,若让他知府,那是已经决定的国策,把小王爷至于何地?”
“梁中堂说的太对了,咱们支持他。”老藤他们一群就犹如诉棍一样的起哄。
“要不继续留任大名府吧?”尚书右丞兼兵部尚书何执中道。
这次是张叔夜反对:“大名府现在基本不需要他了,维持现有状态,大名府就能很好发展。所以若要外放高方平,老夫偏向于梁中书意见,成都府才是需要他的地方。“
老梁捻着胡须,一阵得意。
张商英为难的道:“叔夜相公啊,咱们把这样的大员放艰苦闭塞的蜀地真好吗?他有情绪可怎么办?”
这次蔡京呵呵笑道:“张商英你想多了,能人,就该哪里需要哪里去。成都府怎么了?难道不是出宰相的地方?老夫还真就是成都府出来的人,作为当今宰相,老夫对治下要求严厉,对众望所归的新接班人、在他还极其年轻的现在,老夫要求他也去成都府历练一下有何不可?说到天庭去,老夫这个理由也是对的。”
“……”
张商英主要想留猪肉平在京管理皇家资产,所以反对猪肉平去成都府的理由真的不足,老蔡的这番话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如果他撂挑子呢?”张克公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包括老蔡在内的众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张克公此番没乱说,这是可能的。那小子如果来一句身体有病、战场后遗症什么的巴拉巴拉一下,找皇帝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谁也无法把他赶出京城去了。
于是最终全部看向张叔夜。
这是公认的,张叔夜是唯一能部分降服那个妖孽的人。
张叔夜叹息道:“老夫也觉着,这么安排有些薄待他了,但其实蔡相的话没毛病,作为成都府出生的宰相,他这么要求高方平也无可厚非。老夫也觉得,成都府是真正需要他的地方。于是仍旧需要他继续付出,不能讲条件,这是国朝意志。行,说服他、做他工作的任务,当然只有落在我身上了。”
一群人嘴巴笑歪了,抱拳对老张道:“总归还是相公忧国忧民,实乃我大宋肱骨,关键时候降服妖孽之重任,非叔夜公莫属。”
王祖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道:“放任父母官没问题,但需要相公再次严厉警告他,他责任重大,如今他是手握重权的大员之一,带宰相职务判成都府那不是开玩笑的,我刑部考察下来,他乃是当今唯一不懂法的一个大法官……”
张叔夜指着他的鼻子打断道:“你给我闭嘴,你懂法?你在广西捅出来的幺蛾子,我这都还没来得及和你算账呢?”
王祖道一阵尴尬,只得闭嘴了。
张叔夜这次连蔡京的面子也不给,继续怒斥王祖道:“你在广西的猫腻,于国难之际出了毛病,那是高方平和宗泽给你擦的屁股,王祖道啊,你该庆幸,国朝自始至终有那么一群志士在努力,在给你这样的棒槌买单擦屁股。若不是当时高方平扭转了国战局势,那么国难之际你还有脑袋在?你真以为老夫会放过你?”
蔡京大皱眉头,骂王祖道实际就是骂老蔡。王祖道的猫腻当然是蔡京放纵出来的。只是现在求着老张去做高方平工作,老蔡也只能当做看不见了。
所幸大宋就这德行,形势一好就你好我好大家好,戾气都不重,都不喜欢拉清单。
蔡倏出列道:“叔夜相公。”
张叔夜皱眉的看着这个棒槌,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料,迟早有一天被这些人烦死。
蔡倏尴尬的道:“您在安抚他情绪的同时,需要和他北方转运司最快交接清楚,下官在兵部最终也没弄明白,那些参与在西平府攻坚的神武炮是怎么回事,这么厉害的火器,它怎么就忽然出世、且不通过我兵部就出现在西北转运司手里呢?这些它不是小问题,然而以他的脾气谁敢去找他问,还得您去问。不论如何,火药乃我大宋最敏感问题,最高军事机密,神武炮更是,这种东西若不明不白出现在敌国,或是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兵部是真在担心这些问题、并且想杜绝,而不是有意找他麻烦。”
张叔夜也一阵尴尬,那的的确确是高方平下令研发的,且没有通过军造监,但也不能说高方平私造战略武器,高方平聪明的在于,只让汴京猪场设计,最终却是交给江州国企制造。
国企在江州官府的监督下批量制造的,且在危机时刻供给远征军使用,这当然没什么大毛病。
诡异的在于这真不符合体制,那真得通过兵部枢密院才合理的。而且老张亦是枢密副使,看起来出现这个问题,老张才是责任人啊。
张叔夜也理解,蔡倏现在提及这些并非要黑猪肉平,他小子是官僚心态,害怕以后这些问题捅出来后成为他兵部死穴,于是现在当众说出来,处不处理、或者怎么处理就是你张叔夜的责任了,朝议都是有记录的,以后若出事,当然也就有责任人可以追究了。谁上耻辱柱也就很明了。
这事上张叔夜真有失职之嫌疑。理论上却又是陶节夫的锅,但是如今老陶病了,不可能去拉清单的,于是就要老张背锅了。
老张犯浑了,把锅扔在了赵佶头上道:“当时情况紧急,一切事宜对国战倾斜,如此才能有效避免我宋军伤亡。陶节夫相爷的病倒,的确造成了我后方的一些慌乱疏忽,再有,他哪个时期持天子剑,一切临机专断临,所以……这锅老夫不背,你蔡倏有种,现在去找皇帝扯犊子。大宋皇帝会给你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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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倏急了。
蔡京拉了儿子一下,让他闭嘴了。意思是有些东西发生了就发生了,就像广西的事张叔夜没追着咬一样,高方平有皇帝给的制造牌子,又有天子剑,也没有私藏,火炮乃是大宋禁军在使用,所以到此为止了。
老蔡当然知道儿子在兵部涉及的利益圈了,捅这个问题是为了大宋现有的军费蛋糕,肯定有许多人给他压力了。说起来猪肉平坏啊,他哪怕不在京城,也始终在蚕食固有利益集团的阵地!
总之这是一场针对各方政治利益的大撕逼,算好也结束了,被这些家伙定论出了“高方平带宰相职务判成都府”的基调。
高俅老儿想死的心都有了,为国征战几万里的儿子,就这么被他们这些相公联手卖了?
然而老高偏偏不能参与说话。老高打算回家去把那小子在吊起来打一顿,他要是不撂挑子离开,他作为大佬之一当面讨论的话,这群人也不至于敢明目张胆的坑人。可惜小高却找借口跑了,故意让这群人在不尴尬的状态下讨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