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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叶小天千辛万苦地把女儿送回来,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那堵怎么看怎么别扭、只靠邻居一侧,突兀而起、拔地三丈的高墙也就不好追究了,薛父只能苦笑着上前向叶小天道谢。
叶小天趁机说明来意,薛父一听顿时沉下了脸色。
薛父**地道:“小天兄弟……”
叶小天道:“大叔可别这么称呼,晚辈承受不起。”
薛父不理这碴儿,继续道:“你费尽周折送我女儿回来,这是一份大恩情,我薛家上下感激不尽。可是没有道理你送我女儿回来,我就得把女儿嫁给你……”
叶小天道:“道理当然没有这个道理,晚辈和您老说的也不是道理。其实这事儿根本与道理无关,说白了,就是晚辈与令媛一路而行,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日久生情,如今已经两情相悦,所以顺理成章的我们就该……”
薛父登时脸色大变,僵尸般向前一跳,一把掐住叶小天的脖子,大怒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和我女儿怎么了?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喔……喔……”
薛父方才与邻家泼妇对敌时都没有此时这般悍勇,一听女儿似乎已被此人占了便宜,登时勇如猛虎,红着眼睛就掐住了叶小天的脖子,叶小天倒是想说话,可他哪里还说得出来啊。
叶小天憋得脸通红,不断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水舞见状,赶紧上前拉开父亲,嗔道:“爹,你胡思乱想什么呀,我和叶大哥怎么样也没怎么样!”
薛父瞪着眼睛,紧张地问女儿:“怎么样也没怎么样,那到底是怎么样?”
水舞顿足道:“就是怎么样也没怎么样嘛。”
薛母此时已经听明白了。连忙上前劝道:“老头子,你别急,咱们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她是不会做出伤风败俗有辱门庭的事来的。”薛母说到这儿。转向叶小天,和颜悦色地道:“小天兄弟,你说是不是呀?”
叶小天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道:“啊?怎么样?不是,是什么?”
薛母摇摇头,叹笑道:“年轻人,你的心思,老身明白。可我这女儿早就许配了人家的,毁婚背诺那不是做人的道理。年轻人,你的恩情。我一家人很感激,可是却不能因此将女儿许配给你。”
叶小天诚恳地道:“大婶,我是真心喜欢你女儿。水舞虽然不说,可我也看得出,其实她是喜欢我的。你不想毁婚背诺。难道就想让女儿出嫁之后过得不快活?晚辈是诚心诚意向您二老求婚,晚辈如今也算小有积蓄,足有小二百两的银子呢,娶了水舞过门后必能安生度日,叫二老放心。”
薛父大声道:“不成!我薛家和谢家是几十年的交情,这婚书都下了的,还能悔婚不成?你不要再说了。念在你送我女儿回来,我不想与你恶语相向,可你要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叶小天还想再说,薛父已经撵人了:“叶家小哥儿,请你马上离开!”
水舞实在看不下去了。生气地道:“爹!叶大哥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女儿就算现在还活着,都不知要落到何等可怕的下场,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薛父怒道:“不这样对他又怎样对他?招他当上门女婿!难道知恩图报就得让你以身相许?你这丫头。没羞没臊的,难怪他明知你已定婚还敢找上门来,你若检点些,怎么会招蜂引蝶!”
薛水舞被老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眼圈儿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道:“女儿怎么就招蜂引蝶了,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薛父怒道:“还敢犟嘴,越大越没规矩,滚回屋去!”
薛水舞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进了里屋,叶小天见此番出师不利,不想和薛父弄得关系太僵,以后不好见面,还是暂且撤兵,有了充足准备再来才好,于是赶紧说道:“好好好,晚辈这就走,大叔息怒,晚辈改日再登门拜访。”
薛父怒气冲冲地道:“走,快走,改日你也不用再来了,我们薛家不欢迎你。”
薛父说着,忽然看到怯怯地站在一边儿的乐遥,又道:“还有这个小丫头,你也一并带走,她又不是我们薛家的人,我们薛家可养不起闲人。”
一听这话,薛母不干了,对薛父道:“当家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小姐的骨血,咱们当初可没少受小姐关照,这份恩情怎么能忘。如今小姐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咱们……”
薛父反感地道:“小姐,小姐又怎么样?小姐家里早就败了,就连小姐的亲生父亲都不认她,咱们只是拿钱做事的府里下人,难道还应该替她抚养孩子,你个老婆子就会心慈面软,回屋去!”
这时避回屋去的水舞听说父亲要把乐遥赶走,马上又赶了出来。这几年她和遥遥相依为命,虽然遥遥不是她的骨肉,却早已情同骨肉,要把遥遥赶走,她如何能够接受。
当下母女俩就和薛父争执起来,薛父吹胡子瞪眼拍桌子踢凳子的,可这事儿母女俩根本难以接受,一家人争得不可开交,叶小天见状,说道:“大婶、水舞,你们不要争吵了,遥遥跟着我就好。”
水舞红着眼睛对他道:“这怎么可以,叶大哥……”
叶小天打断她的话,微笑道:“没关系,你和遥遥亲,我又何尝不是,这一路下来,我们早就情同一家人了,是不是?”说着他向水舞悄悄递了个眼色,暗示她稍安勿躁。
叶小天这句话说的是一语双关,可水舞这一次却没有辩驳,她红着眼圈看着叶小天,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要跟他走的冲动,可是……脚下如同坠了铅块,这一步,好难迈。
叶小天又转向薛父,笑吟吟地道:“气大伤身。大叔偌大年纪了,还是该修身养性的,消消火气吧,水舞千里迢迢刚刚回家。一家人不要闹得不愉快,晚辈这就告辞了。”
叶小天说完抱起遥遥就走,水舞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下来,追到门口,无力地倚在门框上,掩面哭泣起来。
遥遥已经开始懂事了,眼见水舞和她父亲的这番争吵,已经把她吓着了,一时竟没有丝毫挣扎。福娃儿根本没人招呼,不过它是很聪明的。跟定遥遥不动摇,一见和它最要好的小主人走了,马上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叶小天刚刚走出院门,一丝微笑就浮现在了他的眼中。他来时虽然自信满满,不过如果一切顺利。之后的事根本不用考虑,真正需要考虑的,就是一旦遇到麻烦怎么办,所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叶小天担心的是水舞的父亲如果是个认死理的方正君子,认准了既已交换婚书,女儿无论如何也不得另嫁,那这事儿还真就不好办了。人家是水舞的父亲。他再怎么也不能对老丈人用些不妥当的手段,那时就只能从谢家着手。
但是薛父将乐遥赶走的举动却让叶小天看到了希望,薛父绝对不是一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方正大丈夫,既然如此,叶小天就可以有的放矢,直至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现在叶小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搞清楚。他不清楚薛父究竟想要什么。小二百两的银子,对一户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庞大积蓄了,虽然他不可能把这笔钱全给薛家,但是哪怕只拿出五十两做聘礼,那也是寻常百姓人家望尘莫及的。普通人家的聘礼连五两银子都勉强。然而薛父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看来这个条件是无法打动他的。
叶小天抱着乐遥登上马车,心中暗想:“只要你有所求就好,等我弄清楚,管教你把女儿乖乖送我做老婆。”
叶小天把乐遥往车上一放,乐遥才清醒过来,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跳起来,搂住叶小天的脖子,号啕大哭道:“娘不要我了,娘不要我了,呜呜呜……”
叶小天抱着她小小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别哭了,你娘不在,小天哥哥还在呢,小天哥哥答应你,早晚一定会把你娘接出来,咱们一家团聚!”
乐遥抽抽答答地道:“那老头儿好凶……”
叶小天笑呵呵地道:“有小天哥哥在呢,小天哥哥本事大,专治凶人恶人!”
乐遥泪眼朦胧地问道:“真的吗?”
叶小天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我是谁?”
“你是小天哥哥!”
乐遥破啼为笑,紧紧搂住了叶小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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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态度这般恶劣,叶小天在弄清他的真正想法之前,势必不能再赖在薛家,两人关系一旦恶化,想要补救可就难了。是以离开薛家之后,叶小天立即赶着马车回了城。
到了客栈,吩咐小二卸套喂马,叶小天牵着乐遥的手,领着福娃儿刚刚走进客堂,就听一个彪乎乎的大嗓门道:“掌柜的,你们这嘎哒儿招人不?俺挺能干的,真滴。”
这特殊的口音和调门儿,使得叶小天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眼望去,只一眼叶小天就认出了此人,这人可不就是当初为了对付孟县丞,苏循天找来的那个“有力证人”?
掌柜的笑着摆手拒绝了那丑陋大汉,大汉也不纠缠,悻悻地往外就走,忽然看见叶小天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正一脸诧异地打量他,顿时把牛眼一瞪,道:“你瞅俺干哈?”
叶小天要是他老家那儿的人,马上就得把脖子一梗,同样瞪起牛眼:“我就瞅你咋滴?”然后两人晃着膀子上前,你一拳我一脚,当即便得大打出手,幸好叶小天这辈子还没出过山海关,所以他只是笑吟吟地说道:“你是毛问智吧?”
毛问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哎呀妈呀,你咋认识俺呢,你是俺狱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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