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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刹那转止。
银色的斗气落下来,斯诺的剑停在辰皇子前面,剑体有微微颤抖,他没有动。
眼前那个白衣女子的一条手臂还在流血不止,挥出去剑气无法收回,若不是斯诺收手的早,怕是整条手臂都已被墨冥剑斩断。
那血顺白色衣衫流下来,滴落在地上……斯诺默默收回了剑,目光慢慢转向舒雪,嘴角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你也要拦我……”
“你不能杀他……他是我皇兄,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舒雪的一只手抓在伤口上,鲜血仍在一点点滴下去:“他是帝国的皇帝,你杀了他,帝国的动乱将永无休止。”
“哼”斯诺冷哼一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屑的目光,似乎面前这个女子,再也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纯洁的少女,政治,利益,以及帝国的人际关系,都将那纯真的少女改换了面目。
她的面容还是那般无暇,白皙的脸庞上有未曾擦拭掉的泪痕,当斯诺看到她还在流血的伤口时,手心不由自主的亮起乳白色光芒……但终究没能靠过去。
隔阂?还是这岁月里慢慢堆砌起来的那堵墙,让他再也不能靠近一点。
他轻声叹息:“小龙,撤去结界吧。”
光芒一闪,绝对结界已然消失掉,大殿上再无喧哗,空荡荡的人群中,是谁的目光在注视,又是谁在轻轻惋惜,在哀叹。
一年又是一季花开,一季又是一年花落,当岁月的光阴流转在指尖时候,一切便都了然无趣.
花自花落,水自水流,铅华落尽……物是人非。
辰皇子扶住舒雪微微倒将下去的身体,他或许不敢再抬头看一眼斯诺,一个会被女人救了的国王,又有什么颜面来见一个杀他的将军?
“为何伤她?”辰皇子的手心亮点白光,微弱的白光在众人看来也许不屑,但对斯诺而言,那却是永远做不到的,他甚至无法去正视那个仍旧凝望自己的目光,那如水一般的眼眸。
墨冥剑被收回背上,所有人都松一口气——除了斯诺。
“陛下,你的命是这个女人救的,请珍惜吧……我不杀你,并非是为那天下苍生,其实也不过如此,我欠你莫斯卡皇室的,今天就全部还清……日落帝国,也许终究会等到日落吧……”斯诺缓缓转过身去,白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他闭上眼睛:“公主,祝您与戴瑟尔幸福快乐,斯诺.卡鲁敬上……你……你赢了……”
“还你”斯诺慢慢将那半截信纸放在地上,他的动作缓慢:“三年前魔法会场上,我曾以为那不是你……但看到这封信之后,我才确信当时的确是你……你不是我想象中的女孩,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男儿,光阴岁月的木屋,早就腐烂,丛林中的大雨把一切浸透,故事走了……人也散了……相思树下的叶子越飞越远……公主,是否戴瑟尔送你的,才是真的?”
‘啪’一颗泪水落在地上,跌碎了思念。
舒雪望向那渐渐憔悴的背影,泪水落了最后一滴,她很想说清楚这一切,三年前,三年前的魔法会场她在哪里,三年前的夜月湖畔她又在哪里,信封写下去的,是为谁悄悄留下的思念?
那一笔一划,难道不是想你在那军中安心么?
相思树下种相思,相思花开相思落。
她再也没能说些什么,远去的背影如水般逝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踪影,眼前的人渐渐恍惚,她的眼睛中只留下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夜月湖畔那曾拥抱过她的身影,诺言何处去了?鲁莽的少年再也没有冲动,相思叶依旧如绿,可人却走了,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什么?
谁会对她解释,那个曾经热血过的少年哪去了?三年前的帝都行为何不肯见她一面?信纸为何会落到毕奇手中?那件火红长袍,是否早在时间中碎裂成光影,再也无法拼接?
谁能解释?谁会为她解释,她苦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的却是那个不再是少年的人,一行流走的背影……
夜渐渐深,风轻轻吹,一年的秋日又再度来临。
夜月湖畔。
斯诺静坐在那湖畔的草地上,草叶枯萎,但那地方依旧,墨冥剑插在地上,上面粘了谁的血迹,他最清楚不过。
脚步声从远方走来,滑落了人影,斯诺转身,望向那一身青衣的女子,他轻轻躺在那枯萎的草地上,喘息,等那身影走进……
安露终于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拒绝了杰西卡的求婚,为什么?”斯诺的眼睛望向那个熟悉的脸庞,他的目色无光,眼中没有一点色彩,空气中微微湿润的气息慢慢凝结成雾气,飘淡远方。
安露微微一笑:“是。”
“三天前你在大殿上大闹了一番,整个帝都城都震惊不已,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安露轻轻诉说,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微微泛起一层光亮:“我听说,你放弃了舒雪。”
斯诺的心头一阵紧缩,他猛然起身,喘息道:“你不是安露”
安露的表情一阵古怪,片刻后,只见她轻笑一声,身影一闪,已然化作一个绝色少女——她的美让人找不到一点缺憾,仿佛是上天特意打造的工艺品。
但斯诺的目光很快就冷了下来:“血族,不想死的话,离我远些。”
那少女嘻嘻一笑,脸上有淡淡的酒窝:“我把你想见的人找来了,你为什么不谢我?”
斯诺眉头一皱,目光从那少女身上移开,慢慢看向远处的地方,但没有人,没有动静:“血族,看在艾伦的份上,马上离开……”斯诺心中浮起一股莫名奇妙的杀意,这股杀意仿佛在心底隐藏了很久,直到被怒火点燃的时候,便再也无法阻止。
“你这人真怪”那绝色少女一眨眼睛,已然消失在斯诺面前,取而代之的是那一丝熟悉的气息,与那渐渐走来的身影。
白色衣衫上沾了不少泥渍,左臂上绑有一个淡绿色蝴蝶结,那也许是为了遮住上面的伤痕,她的神色匆忙,仿佛在寻找什么。
斯诺呆在原地,他的眼神再也没能离开那个女孩一眼,他就那样看着,看她慢慢走近,走到这片草地上,走到他面前。
白衣少女像是谁都没有看到,她的眼睛望向地上那枚散发绿光的树叶,那是那个少女刚刚留下来的——但似乎初了那枚树叶,白衣少女便将一切视若无物,甚至连眼前那个人都没有看一眼。
斯诺微微喘息,也许他深怕惊动面前这个白衣少女。
他看到那个白衣少女双手紧紧握住那枚树叶,她将那枚树叶紧紧抱在胸口,也许这是她唯一珍贵的物品,用什么都取代不了。
斯诺叹息,他的手在那白衣少女面前一晃,无意间,他发现这个白衣少女的气息是那般微弱:“幻术”
夜里悄悄绽放了青莲花,秋下枯萎。
月色中天,那白衣少女悄悄睁开眼睛。
他躺在一个男子怀里,依着那坚实的臂膀,手心处传来淡淡的余温告知她,有一双手正紧紧握住的她。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白衣少女看清楚了那个红发男子的模样,嘴唇中发出一声惊呼:“斯诺”
斯诺微笑,没有言语。
少女的眼睛望向四周,从那淡淡起伏的夜月湖上,她仿佛看到了谁:“我是在做梦么?”
斯诺微微一怔,笑道:“是了,一个梦。”
“那梦醒了呢?”
“梦醒了,我就走了……”
白衣少女的呼吸微微重了些,她的眼睛始终停留在那张略感沧桑的脸庞,忽的,她轻声笑出来:“这个梦真好。”
斯诺点头,漠然道:“在梦里,你想做什么?”
白衣少女摇头:“你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好了。”
“为什么?”
白衣少女没有回答他,她仍在自言自语:“你不是他,他不会抱着我……三年前就不会了……他会对我拔剑,却再也不肯对我笑……其实,其实我知道,早在三年那个夜晚,他就死了心,他再也不肯看我一眼,就如他当初对我的诺言,全都没有了。”
斯诺的表情慢慢僵住,但她脸上仍有一丝笑意:“他对你承诺什么?”
“四年前的夜晚,他就这样抱住我,他对我说,他会到的属于他的高度,然后光明正大的向父皇提婚,她说过会娶我……我还在等他。”
“那戴瑟尔是谁呢?”
少女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是帝国长老的儿子,没有他的帮助,斯诺不可能在西北呆下去,长老控制帝国的军队,控制粮草,没有那些,他不可能在西北……不可能……”
“不可能会有一番作为么?”
少女微微点头,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丝莫名的悲哀,道:“可是……父皇走了,他也要离我远去……我不知道我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他,可皇兄不喜欢他……皇兄要把我嫁给戴瑟尔,那样帝国就会稳定下来,我不想,但我没有办法……”
“斯诺也走了,谁还会来呢?”
斯诺的笑容凝固,他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他似乎已然明白一切……
“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