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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时代是奥术师和祭祀的时代,黑暗时代是骑士、牧师和魔法师的时代,工业时代是政治家与财阀的时代。而夹杂在黑暗时代和工业时代之间的,则是一个新旧势力激烈交锋、文明进程急剧加速的动荡年代。诸多国度之间因为海洋阻挡而相互隔绝的状况被逐渐打破,在促成经济文化交流的同时,也大大增加了相互冲突的机会。
这是一个航海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一个激动人心的时代。海外贸易的巨大利润、未知大陆上的无尽宝藏,吸引着无数的冒险家向着茫茫大海发起勇敢的挑战。许许多多的贵族、平民出于对权力及金钱的渴望,扬帆远航,劈波斩浪,加入了这场竞争之中,向着世界各地去探险、交易、远征、掠夺,梦想着能够获得巨大的财富。
这也是一个充满罪恶的时代。丧尽天良的海盗,卑劣无耻的远征军,以杀戮为己任、以抢劫为荣耀,将死亡和灾难送往任何一片缺乏抵抗者的海岸。一个个古老而奇异的文明相继毁灭,善良和平的土著或是成为血泊中的尸体,或是沦为皮鞭下的奴隶。而凶手们则痛饮着胜利的美酒,享受着国民的赞美,得意洋洋地挥霍沾满血污的财宝,成为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
于是,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各路人马纷纷登场。追逐金钱的商人、探索未知领域地探险家、刀头舔血的海盗、怀着虔诚信仰的传教士,纷纷踏上惊险壮观的航海之旅。以蔚蓝的大海为舞台,演出了一场场充斥着惊心动魄、刀光剑影,或辉煌、或悲壮、或浪漫的恢弘时代剧。
而菲里眼下所在的年代,正是这个大航海时代地尾声。
未知世界已经探索完毕,殖民瓜分尚未全面展开。从广袤的陆地到了浩淼的海洋,从阴森的幽暗地域到无垠的广阔天空,战火无处不在。杀戮无时能止。数个世纪的激烈竞争之后,争雄沧海,进而争霸世界的擂台上只剩了两位重量级选手:复兴的耐色瑞尔帝国和永聚岛地精灵王国。两者都有庞大地武力和雄厚的国力基础,同样也有着各自的致命弱点。但是在利益的驱动下,双方还是走向了最终的对决。
许多的出局者和新选手蹲在台下,舔着伤口,总结着经验教训,虚请假意地摇旗呐喊。时刻等待初次或再次入场的机会。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旧时代地壁垒已经崩溃。用来过渡的半成品行将淘汰,而新时代的秩序又尚未建立。不同的势力挥舞着各自地旗帜,想将未来驱赶进自己规划的轨道,世界在混沌不明中前进,处处都有机会,但同样处处都有陷阱。
任何混乱中都蕴藏着一粒秩序的种子,随着财富和权利的积累,量变渐渐产生质变。这颗种子萌芽的时刻快要到来了。
“殿下,请问您到底想要一个怎样地未来?”菲里皱起了眉头,“是信仰地发扬光大、魔法技艺的广泛流传,还是政治上地显赫权势?”
“这三者有什么区别吗?”女神笑吟吟地反问。“只有我的魔法体系得到广泛应用,才会有信奉我的民众。只有得到大量的信徒的支持,教会才会在国家政治上拥有发言权。难道不是这样吗?”
“恕我直言,当前的问题就在这里了,您为了掌控国家机器。把自己的教会世俗化。以至于它既像政党。又像学术机构,但从理论上讲却是一个宗教组织。这在一开始或许问题还不明显。但是到了现在……”他摇了摇头,一副颇为惋惜的样子。
“作为一个政党,您的教会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也没有区别于宗教组织的单独体系;作为一个学术机构,您的教会却按照宗教观点去崇古抑今,从总体上看埋头于故纸堆,不利于持续发展;作为一个宗教组织,您的教会又过于松散,除了教义之外缺乏完善的规章制度,所以才会出现选民胡乱挥霍教会资源的事情……政党需要宗旨、学术需要自由、宗教需要制度,而您的教会却把这三者非常不恰当地糅合在了一起。如此一来,尽管您想同时捉住三只兔子,结果却是一只也抓不住。”菲里总结说。
“哦?有那么严重吗?渥金那个女财迷的教会似乎比我的教会更加不像一个宗教组织,不是发展得也挺成功吗?按照你记忆中的那个历史,日后她都要爬到我头上了!”虽然菲里言之凿凿,但女神却有些不以为然。
“殿下,金钱和魔法是不一样的。人类离开了魔法,依旧可以舒适地生活。但要是没有了金钱,那真的就只好茹毛饮血了!”菲里苦笑着解释,“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根本不需要通过牧师来传教,每一枚钱币都是她的传教士!无论富翁还是穷人,有谁不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金钱?她的神殿就是一个世界性的金融中心,通过贷款、参股和融资直接控制着各地的商会,再通过商会来影响着各国的政治。”
“金钱是庶政之母,也是世间万物唯一通用的衡量标准。任何政府机构,只要它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必须用钱币税代替实物税。金融控制经济,经济决定政治,政治决定军事,这是在任何文明世界都通行的法则。要想在不毁灭文明的前提下破除它,除非执行计划经济,但是这在工业时代到来之前,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技术条件不允许,精灵的失败就证明了这一点。”
“而魔法却做不到这一点,魔法永远都只是掌握在一部分人手中。并且代价高昂。如果不能通过学习魔法取得金钱,想来也就没有人愿意去钻研魔法了。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金钱是魔法地灵魂,魔法是金钱的肉体,从长远来看,魔法与金钱的斗争实在是缺乏意义。”
菲里从点心架子上拿起一枚草莓,一口咽了下去。“所以殿下如果继续同渥金殿下争斗下去,最终得利的只能是其他的竞争者,特别是精灵----他们有自己的魔法神职,并不依赖于您,如果能够击溃帝国,夺取更多的人口和地盘,那么让他们再缔造一个贸易神职也不是不可能地。虽然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们没有这样做。但在这个时空。我可就吃不准了。”
“这么说,我是非得同渥金和解了?”密斯特拉犹豫片刻,但还是很快释然了,“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没有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这一次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以后的事情还是慢慢再说吧。”
“这个……恐怕危机还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菲里吞吞吐吐地说。“为什么?航线已经打通,粮食危机不是解决了吗?”密斯特拉大为不解。
“殿下。粮食危机仅仅是帝国崩溃的导火索,各种矛盾早就已经深深埋下,粮食危机可以将它引爆,战场失利可以将它引爆。甚至战争的胜利也可以将它引爆!”
“怎么会?如果战败亡国倒还好理解,但是战争胜利……一向以来,所有的政府不都是通过发动对外战争来转移内部危机地吗?就算战争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暂时掩盖问题。”
“那是指发动战争,不是指结束战争。”菲里指出了女神言语中地逻辑漏洞。“战争的进行可以暂时掩盖矛盾。但是战争的结束往往也意味着矛盾的爆发。殿下,您应该清楚。当前帝国的最大矛盾是什么?”
“地方权利过大,中央疲软乏力。”密斯特拉毫不犹豫地说,这一点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人人都看得清,“还有就是保持奴隶制的自治领同废除奴隶制的中央辖区的矛盾、商业组织同土地贵族地矛盾、元老院与国会的矛盾……但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中央和地方的权利之争!”
“那么,就算帝国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而不是像历史上一样走向失败,最终得利地又会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势力呢?”
“中央?地方?”密斯特拉一时有些纳闷,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为之一变,随手一挥,一幅闪烁着魔法灵光的地图再次从虚空中浮现,女神轻轻一弹手指,两道深浅不同的红线将战前和当前的帝国版图标识了出来,从地图上看,这一战的收获实在是非常丰硕。在西线,卡林珊和泰瑟尔地精灵军已经被彻底赶下了海;东线地帝国军更是横渡坠星海,将这片内海南岸的各个精灵附属国相继击破,使得帝国在本土地版图足足扩大了六分之一。而且,这都是人口众多,富庶繁华的地方,并且比寒冷的北方更加盛产粮食。只要稍加经营恢复,就可以提供大量的金钱、物资和劳动力。
望着新增加的大片空白区域,以及邻接着的一连串令人头痛的地名,女神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厉害,纤长的手指在红线上来回描了两遍,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各大自治领会要求兼并新获得的占领区?”
“正是,殿下。”菲里正色回答说,“这样会导致什么后果,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个要求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密斯特拉有些激动地挥了挥手,“本来中央政府的实力就只是同各个自治领大体持平,如果这样一大片土地被早有异心的地方藩镇控制,并且让他们实现了粮食自给,帝国将再也无法号令这些逆臣了!”
“但问题是,这些新占领区同北方的帝国直辖领并不接壤,除非走海路,否则中央不可能绕开南部的自治领来控制这些更南边的土地。此外,南方边境的几个自治领同新占领区直接接壤,在经济文化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地方干脆就是被精灵灭亡的前自治领。而北方的帝国中央政府对于新占领区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征服者罢了,先天就在竞争中显得不利。”菲里耸耸肩,双手一摊说道,“另外,要是中央政府真的成功将这些土地变成了直辖领,那会出现什么情况?”
“中央与地方实力同样会发生扭转,帝国政府从此获得削藩收权的能力……”密斯特拉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采,“所以自治领绝对不可能答应!”
由于精灵的内部分裂,帝国军在两个多世纪以来首次占了全面上风,获得了大片新征服的土地。但这些战利品却是如此烫手,无论怎么分配,都会导致国内矛盾的加剧爆发。
按常理,胜而吞其地,是战争最好的结局。可是耐色瑞尔帝国偏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个国家是一个联邦不像联邦、邦联不像邦联的松散复合体,说叫国家都有些勉强。各个自治领都是拥有漫长历史的独立国家,只是迫于精灵军的兵锋,才不得不加入帝国以求自保,因此扩张后的帝国根本就是一个防御性质的弱弱联合,地方和中央势力相对平衡,直接面对战争的地方势力得到了强援,而中央政府可以避免战火烧到自家地盘上,也算是互利了。
可惜,天下的事情一向是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如果帝国表现得过于弱势,无力抵御精灵军入侵,那么南方的自治领当然会抛弃这个国家,另换一顶保护伞。但要是帝国表现得过于强势,有了收拢国内权力的势头,各大自治领的领导人同样会感觉不自安。
这种情况同另一个世界击败了墨西哥的美国颇为相似,吞并墨西哥北部会造成南方奴隶主势力的进一步扩张,因此北方的资本家不答应。但北方要是想隔着南方将这片土地收入囊中,又明显不可能。于是双方对着这片战利品争争吵吵了好几年,最终还是要通过一场内战来决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