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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秋亦带着柳舒晗走后,秦江一夜未眠,直到天大亮管家回来,秦江问他:“秋亦回去了?她们有事没有?”
“柳小姐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不过……”管家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见到她们时秋亦小姐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秦江瘫坐在椅子里,过了很久才道:“你说我对秋亦是不是做错了?”秦江虽然对程秋亦教导严厉,但因着程母的关系,私心里一直把程秋亦当女儿看待,他为了避嫌和程秋亦表面上关系一直不亲密,可这些年管家看在眼里,秦江对程秋亦如何他再了解不过。
“老爷,您也是为了秋亦小姐好。”
“若是秋亦带个如意郎君回来见我,我半分都不阻拦,可这个孽徒……她……她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见我,这叫我有什么颜面去见她母亲?”秦江想起此事便气血上涌,程秋亦一向谦逊恭谨,若今天跟他说自己喜欢女人的是叶净他倒还能接受,偏偏是程秋亦,偏偏是一向守礼的程秋亦。
“老爷。”管家想了想,躬着身子道:“我说一句越界的话,秋亦小姐这次回来,性格开朗不少,心情也比从前好多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秋亦算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么?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柳舒晗,只是……唉……不提也罢。”秦江头痛的按着太阳穴,好不容易离家多年的爱徒回来,结果却闹成这样,叫他怎么不忧心。
“老爷,还有一件事。”管家又道,“秋亦小姐和阿净小姐似乎有过节。”
“这件事我正想叫你去查,阿净好几次有意无意提到了五年前,五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去查查,仔仔细细地查,一点疏漏都不能有!”
……
程秋亦和柳舒晗昨天一天伤了心神,这一觉醒来竟然天都黑了。
柳舒晗先睁开眼,她迷迷糊糊看了窗外,以为天还没亮,转身窝进程秋亦怀里要继续睡,谁知电话铃响起来。程秋亦在梦里不安地皱眉,柳舒晗怕扰了程秋亦休息,急急忙忙挂了电话,蹑手蹑脚走到阳台上才回拨回去。
打电话来的是柳舒晗的母亲许如云,“女儿,睡了吗?”
柳舒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答道:“没有,刚醒呢。”
“刚醒?这都几点了?你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妈,您什么事啊?”柳舒晗问。许如云能扯,柳舒晗要不把她的话题带到正事上来她能就这么东拉西扯一晚上不带歇的。
“没什么,下个月就中秋了,我问问你回不回来过节。”
“回不来啊,中秋那会儿是公司最忙的时候。”柳舒晗想想,好像自己还能不能在那个公司干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这样啊,那我和你爸可去旅游了啊?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别哭鼻子。”
“行行行,你们好好玩,别惦记我。”
许如云聊完正事又问了问柳舒晗的工作情况,不知怎么的提起了他们家二舅,这话题又这么没完没了接下去了。
程秋亦醒来只觉怀里一空,她惊慌地四处张望,直到在阳台上发现了柳舒晗才长舒一口气,光脚走到阳台从后搂住柳舒晗的腰,在她耳边问:“睡啊?”
柳舒晗一个激灵,赶紧捂住手机听筒对程秋亦做了个口型,“我妈。”
程秋亦了然,抱歉地笑笑,下巴垫在她肩上没再说话。
许如云耳朵好使,警惕问道:“舒晗,刚才说话的是谁?”
“是……是我一个……一个朋友……”柳舒晗结结巴巴道。
许如云那边嗓门大了起来,“柳舒晗,别人我不知道,你可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一说谎就结巴,还不从实招来!”
“真……真是我朋友!”柳舒晗急得团团转,这要真被她妈发现了,就凭她妈那个火爆的脾气,还不得顺着电话线冲过来揍她。
程秋亦倒是淡定,她从柳舒晗手里接过电话,对许如云道,“阿姨您好,我是舒晗的朋友。”程秋亦嗓音很温和,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魔力,柳舒晗光是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心就定下来了。
许如云就是吓吓柳舒晗,没想到柳舒晗真和朋友在一起,反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舒晗的朋友,我还以为那个小兔崽子又骗我玩呢。”
程秋亦笑道:“我和舒晗现在是室友。”
“原来是这样,误会了误会了,舒晗平常坏毛病多,姑娘你多担待。”
“阿姨您说笑了。”程秋亦看向柳舒晗,“舒晗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
柳舒晗脸上发烫,拧了程秋亦胳膊一下,这种时候说这话合适么?也不怕她妈看出来。
许如云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别人夸自家女儿她高兴都来不及呢,笑呵呵道:“那是,不是我说,舒晗从小就优秀,这不,想跟她处对象的小伙子都快把我们家门槛踩破了。”
程秋亦眯起眼睛打量了柳舒晗一番,意味深长道:“是吗……”
柳舒晗被程秋亦危险的眼神看得一哆嗦,料定她那个不靠谱的妈肯定说了什么,一把抢过电话,“妈,时间也不早了,您快休息吧,我改天打给您。”然后立马按掉电话。
“那个……我妈说话不靠谱……你别听她瞎说……”柳舒晗干笑。
“她说追你的男人都快把你家门槛踩破了。”程秋亦幽幽地说道。
柳舒晗气得一口老血,我的妈诶!您可真是我亲妈!
“那是她瞎说的!什么男人,我见都没见过!再说……”柳舒晗别过脸去别扭道,“再说我只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秋亦噗嗤笑了,圈住柳舒晗的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柳舒晗赌气对着程秋亦的耳朵眼喊:“我说我只喜欢你!我柳舒晗这辈子只想和你程秋亦一块过日子!行了吧?”
程秋亦捂着耳朵装可怜:“舒晗,你把我耳朵喊聋了以后就只能和一个聋子过一辈子了。”
柳舒晗不说话,程秋亦搂着她在阳台上站了会儿,才感慨:“这样的日子真好。”
柳舒晗思考再三,斟酌着开口:“你……你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账了,早过去了。”
真过去了程秋亦也不会只是回忆就情绪崩溃,柳舒晗没经历过,不能真的设身处地地去感受程秋亦当时的心情,可她一想起程秋亦昨晚的样子,心里就一揪一揪的疼。
程秋亦不是无坚不摧的,她会受伤会流泪,只是她比一般人能忍,多大的事都能憋在心里不说,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柳舒晗调笑。
“秋亦。”柳舒晗抚摸着程秋亦的脸颊,“以后我保护你,决不让你被人欺负。”
程秋亦亲亲柳舒晗的掌心,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好。”
程秋亦没告诉柳舒晗自己从前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她也没告诉柳舒晗自从回到柳舒晗身边后,那些缠绕她多年的梦魇已经渐渐消失不见了。
噩梦再残酷,总有天亮的时候,柳舒晗就是程秋亦的天亮。
“话说回来,你就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真被她给欺负了?”程秋亦挑眉问道。
“……”柳舒晗一时哑口无言。
这让她怎么接?说想吧好像自己多不信任程秋亦似的,说不想吧又显得自己不关心程秋亦……可对天发誓,柳舒晗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她一门心思心疼程秋亦去了哪还有时间管别的!
“你……你想让我怎么答?”柳舒晗弱弱地问。
程秋亦摇摇头,抬头看月亮去了。
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柳舒晗又不淡定了,把她勾起来了又吊着不说,有这种人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信啊。”柳舒晗理所当然答道,她想想,又老实说道:“这问题我真没想过,不过秋亦,你的话我都信,我相信你。”
程秋亦叹气,“你现在不想,以后总会想,这个结还是早解开得好。”
“我呸!程秋亦,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今晚我不和你睡了,你自己滚去睡沙发去!”
柳舒晗说到做到,果真让程秋亦睡沙发去了,无奈柳舒晗白天睡的时间太长,夜里程秋亦的眼睛又太亮,盯得柳舒晗睡不着觉。
“舒晗。”程秋亦趴在沙发背上呼唤。
“别想了,说睡沙发就睡沙发,绝不姑息。”
“你饿吗?”
柳舒晗当然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都快饿死了,可心里还和程秋亦怄气呢,怎么能输了阵势,她背对着程秋亦蒙上被子,“不饿!”
程秋亦走到床边,连被子带柳舒晗一起抱住,瘪着嘴道:“我饿了。”
“我饿了我饿了……舒晗,我饿死了你可是得守寡的……”
柳舒晗被她烦得不行,扯开被子下床,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程秋亦在她身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
z市不比c市繁华,也没那么快的节奏,市民大多爱玩,晚上接近十二点街上仍旧热闹非凡。程秋亦不爱吃夜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柳舒晗特地带她去了市中心,吃当地那家有名的夜宵。
柳舒晗饿坏了吃的急,最后腆着肚子靠在座椅里走不动道,休息了半小时才算缓过来,程秋亦怕她不消化,拉着她沿着步行街消消食。
步行街人多拥挤,程秋亦生怕和柳舒晗走散了,拽着她不撒手。z市是柳舒晗老家,她生怕在街上被人认出来,做贼心虚地四处瞟了瞟,发现根本没人搭理她,这才放心地任程秋亦拽着。
柳舒晗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工作也辛苦,很久没这么悠闲地逛过街了,还是和爱的人在一起,说不出的惬意。她腿伤未痊愈,程秋亦不敢带她多走路,找了个甜品店休息,刚坐下来,程秋亦的眼睛就定格在店外一个小贩身上。
“怎么了?”柳舒晗顺着程秋亦的眼睛看过去。
那小贩卖的是线织的手链,花花绿绿的吸引了不少小姑娘,柳舒晗嘲笑程秋亦,“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你等我一下。”程秋亦快步走出店门,停在小贩跟前,柳舒晗只见她挑了一串素色的手环付了钱回来。
“伸手。”程秋亦对柳舒晗道。
“干嘛?”柳舒晗把手递给程秋亦。
程秋亦郑重地把手环套在柳舒晗手上,“这样式的手链我母亲在世时每年都要给我织一串,说是去病消灾,保佑我这一年平平安安。舒晗,我不希望你再受伤,更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
“受伤也是没办法的嘛,一串手链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指望它起作用,我只希望你以后看到这手链就提醒自己万事小心,好好保护自己。”
柳舒晗咬着吸管道,“你别光顾着说我,你自己也是一样,遇事多留个心眼想想我,知道不?”
“是。”程秋亦假模假式地给柳舒晗作揖,“小的一定好好保护自己这条小命,供大人差遣。”
程秋亦收起玩笑,又道,“这次回来,其他都是次要,我想带你见一见我母亲。”
“可你母亲,她不是……”
“她葬在z市,我外公周家的墓园里。”程秋亦讽笑,“她大半辈子为程家当牛做马,到死还被程家扫地出门。”
程家的事孰是孰非柳舒晗一个外人不便过问,只好道,“你妈妈知道你找了个女人过一辈子,肯定很难过。”
程秋亦摇头,“母亲当年最担心的就是我会孤独终老。如今我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她肯定很高兴。”
“不会吧?”柳舒晗瞪大眼睛,“你妈也太深谋远虑了,那时你才多大啊她就担心这事?我妈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只会说如果我谈恋爱她就打断我的腿!”
“我从小性格孤僻,她有这种担忧也不奇怪。”
“她老人家真是深谋远虑,不过她现在可该放心了,有我在,你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孤独终老这么可怜。”柳舒晗煞有介事地拍拍程秋亦的肩膀,“小可怜不哭哦,以后姐姐疼你。”
程秋亦拍开她的手笑骂,“差不多得了。”
二人又闲逛一会儿,程秋亦拉着柳舒晗在一个电影院门口停下。
“舒晗,你还记得我们那次没看成的电影吗?”
柳舒晗当然记得,就是那一天程秋亦跟她说想和她在一起,这么重要的日子打死了柳舒晗也忘不掉。
“舒晗,我们去看电影吧?”程秋亦兴致勃勃道。
柳舒晗也有些心动,那次和程秋亦的电影没看成,怎么着都是个遗憾。
午夜场电影的排片并不多,柳舒晗和程秋亦都是不怎么关注明星的人,随意挑了一部片子就进去了。放映厅里人很少,零零星星两三对情侣,坐在后排角落的位置说着悄悄话,程秋亦她们也挑了个偏僻的位置落座,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几分钟,柳舒晗无事可做,干脆掏出手机刷微博。
她已经很久没登过微博小号,还以为那个叫“一块石头”的网友会有好多好多私信等着她回,结果没有,居然一条都没有。
果然网友都不靠谱!柳舒晗自觉和一块石头还挺聊得来的,一块石头没找她她竟然还有点失落,又想起来好像每次自己发完程秋亦的照片那人才会来找自己聊两句。
这么一想她不高兴了,你个臭不要脸的,明知道程秋亦是我女人还好意思觊觎!于是柳舒晗握住程秋亦的手摆了半天造型,拍了一张她自己觉得最暧昧最唯美的照片发上去。
「和美女姐姐一起看电影,好期待#爱心#图片」
她那边刚发完,这边程秋亦的手机提示就来了。程秋亦对柳舒晗设置了特别关注,为的就是及时掌握柳舒晗身边的各种风吹草动。
程秋亦一刷出来柳舒晗的微博就乐了,难怪柳舒晗刚才握着自己的手摆弄了半天,原来就为了发这么一条微博。程秋亦顺手点了个赞,在底下评论:
「木头,深夜秀恩爱犯法的。」
看!这就是赤-裸-裸的妒忌!柳舒晗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更确定这个一块石头对程秋亦意图不轨,她越想越来气,然后……把人家拖进了黑名单。
程秋亦评论完一直等着一根木头的回应,等了半天没动静,她以为是柳舒晗没注意,想着再评论一条,结果……
「对不起,由于对方的设置您不能评论。」
“……”程秋亦一脸哀怨地看着柳舒晗。
又拉黑了?又拉黑了!这都多少次了?都聊的好好的了,怎么说拉黑就拉黑?
柳舒晗拉黑完心情舒畅,深深吐出一口气放松地躺进柔软的座椅里,却被黑暗中程秋亦的眼神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看我?”
“没什么。”程秋亦面无表情转过脸,“你刚才拍的照片发出去了吗?”
“那当然!”柳舒晗得意洋洋,“天天被秀恩爱,我不秀他们一脸恩爱别人还真以为我是单身狗呢。”
所以你秀完恩爱就喜欢拉黑人是吧?
“有人回应你吗?”
“有啊!”柳舒晗坐直身子兴冲冲道,“有个我不认识的人特别可恶,每次我一发你的照片她就冒泡,肯定是对你有企图!我把她拉黑了,痛快!”
程秋亦几乎把攥在手里的手机捏爆了,谁让你每次发微博都带我的照片?这怪我吗?程秋亦真想把柳舒晗脑子破开看看她脑回路怎么长的。
“不提她了,电影开场了,看电影看电影。”
程秋亦憋着一肚子话,只得作罢。
近两年流行的青春校园电影,很俗套的剧情,演员的演技也堪忧,程秋亦坚持了半小时就坚持不下去了,干脆就着荧幕上的亮光盯着柳舒晗看。
柳舒晗看得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脸上的表情很生动,跟着电影里的人喜怒哀乐,光是看着她的脸也能把剧情猜的八-九不离十。程秋亦的社交圈子,除了一个柳舒晗,哪个不是人精?像柳舒晗这样想哭想笑全表现在脸上,基本可以被判定出局。只有一个柳舒晗,把她整颗心都毫无保留地敞开在程秋亦面前,傻愣愣的,也不怕被人骗了。
电影演到动情处,两个主角生离死别,柳舒晗的眼泪也涌出眼眶,程秋亦慌了神,这怎么还真哭上了?
“舒晗?舒晗你别哭啊。”程秋亦没带手绢和面巾纸,拿衣袖给柳舒晗擦眼泪,谁知越擦越止不住,程秋亦只好把她揽进怀里,“好了好了,电影里都是假的,别哭了,啊?”
柳舒晗吸吸鼻子,抽噎着责备程秋亦,“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他们……他们就要分开了……太惨了……秋亦,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分开……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去哪也得把你带着,咱们永远都不分开。”程秋亦开始后悔,好好的大半夜不睡觉非得来看什么电影,没讨着好不说,还把人给惹哭了。
“真的?”柳舒晗缓过劲儿来,重新做回自己的座位,手背还在抹眼泪,鼻尖都红红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真的。”程秋亦看柳舒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疼道,“别哭了,再哭嗓子该哭坏了,我去给你买瓶水。”
“你不许走。”柳舒晗拦住程秋亦,“刚才还说永远不离开我,现在就想跑了你……我就知道你……你不是个好东西……”柳舒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
程秋亦一边安抚柳舒晗一边悟出一个道理,女人哭的时候千万别跟她讲道理,守着她就好了。
该死的生离死别总算是演完了,柳舒晗的心情也逐渐平复,她脸上还挂着鼻涕,看得入迷,程秋亦叹口气,悄悄溜出去买水和纸巾。
“太好了秋亦,他们总算在一起了!”柳舒晗见证了主角幸福美满,转头激动地和程秋亦分享,谁知程秋亦座位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柳舒晗就要转回荧幕上继续看最后一点结局,程秋亦的手机忽然亮了。
是一条微|博推送,柳舒晗不知道程秋亦也玩微|博,好奇地拿起程秋亦的手机想看看她id是什么,想着回去能互相关注,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块石头。
说了半天,原来程秋亦才是这“一块石头”!亏柳舒晗还以为这块石头对程秋亦有什么企图,人家明明一开始有企图的就是她柳舒晗啊!
这时程秋亦恰好买完东西回来,只见柳舒晗拿着她的手机挑眉看她,一副坦白从宽的模样。
“我坦白,我交代。”程秋亦自知瞒不住了,老老实实道。
电影已经散场,柳舒晗一言不发走出去,程秋亦蔫头蔫脑跟在后面。
直到回了宾馆关上门,柳舒晗才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抬着头朝程秋亦轻点了一下,颇有女王风范道:“说吧,我听你说。”
柳舒晗这拿腔捏调的小模样看得程秋亦只想把她收拾一顿。程秋亦嬉皮笑脸坐在柳舒晗边上,伸手就想去抱柳舒晗,被柳舒晗一个呵斥吓了一跳,“谁准你动手动脚的?严肃点!老实交代!”
程秋亦吓得规规矩矩端坐好,两只手搭在腹部,只差把“我错了”三个字写在脸上。
“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刚开始不是没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么,就想着找个方法接近接近你,套个话……”
“那以前那无数个给我点赞的小号也是你的?”
程秋亦别别扭扭没吭声,柳舒晗又喝道,“说话!”
“是……是我……”程秋亦从没见过柳舒晗这么面色铁青的,估摸着她八成是真生气了,忙不迭道歉,“舒晗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我保证这真是唯一一次,以后……不不不,绝对没有以后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舒晗?舒晗你别吓我啊舒晗……”就差没给柳舒晗跪下了。
柳舒晗看程秋亦一脸小媳妇儿样,心里暗爽,脸上没绷住笑出了声,捂着肚子倒进沙发里笑得前仰后合。
“哎呦喂程秋亦……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肚子疼……”
程秋亦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压着柳舒晗勾起嘴角笑得古怪,“行啊你木头,胆子够大的,吓到我头上了。”
“你活该!”柳舒晗轻佻地摸了一把程秋亦光滑的脸蛋,“谁让你先瞒着我的?咱俩算扯平了。”
程秋亦咬着柳舒晗的鼻尖道:“你说扯平就扯平了我的面子往哪搁?不行,今天得好好地罚你。”说着手伸进柳舒晗的衣服里。
“程秋亦。”
“嗯?”
“你耍流氓的样子真好看。”
果然和流氓呆久了是会被传染的。
……
周家在z市当地也算望族,有独立的墓园子。从前这园子专门有人二十四小时把守,自从周家没落了,墓园也愈见荒凉。
柳舒晗站在墓园门口,看那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脊背一凉,下意识地缩缩脖子。
“别怕。”程秋亦抓着柳舒晗的手安慰道。
“谁、谁怕了?”柳舒晗逞强。
程秋亦笑着带柳舒晗进了墓园。
墓园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守,那老人从前是周家的管家,周家待他不薄,周家散了之后他便主动到这里来看园子。其实看不看也没什么,这么阴森的地方,都是墓碑,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是小偷也不愿意来,只是老人想尽一份心力,便由他去了。
程秋亦和老人打了招呼,带着柳舒晗进去。程秋亦只来过这里一次,也不记得程母的墓在哪个方位,只好按照辈分一个一个往后找,总算找到了那个石头砌起来的墓冢。
别处的墓都是杂草丛生,只有程母的墓很干净,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目前还摆着几束鲜花,有点蔫了,但也能看出来是前不久刚放在这的。程秋亦估计大概是自己的外公思念女儿经常来看看,也不怎么惊讶,把她和柳舒晗带来的花也摆上。
墓碑上贴着一张程母的遗像,可以看出程母去世时年岁并不大。柳舒晗细细端详程母的照片,替程秋亦觉得难过,要是程母没有那么早亡故,兴许程秋亦之后那些日子也不用活得这么幸苦。
“母亲,我来看你了。”程秋亦在程母墓前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柳舒晗也跟着她下跪磕头,只是柳舒晗不敢多话,怕惹恼了程母的亡灵。
“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您,您别见怪。”程秋亦自嘲地笑道:“可惜女儿混了这么多年来看你,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您老人家要还在世,只怕也得被我活活气死。”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这辈子都一个人过了,女婿是没有,给您带了个儿媳过来……”程秋亦牵着柳舒晗,“这是柳舒晗,我这辈子有她陪着,够了。”
柳舒晗也吞吞吐吐地附和:“阿姨,我是柳舒晗……我从高中就喜欢秋亦了,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照顾好秋亦,让她吃饱穿暖,有个家,决不让她受委屈。”
程秋亦微微一笑,接着道:“您也看见了,舒晗是个女的,我知道您肯定不敢相信我能和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上次我跟师父说了,结果师父把我逐出了师门。”
柳舒晗震惊:“什么?秋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程秋亦安抚性地拍拍柳舒晗的手背,又道:“但是和舒晗在一起我才能有快活日子,母亲,我从小对你言听计从,这次您就让女儿任性一回,找一个可心的人过一辈子吧。”
程秋亦说完,身后传来一声长叹,她警觉地回头,发现居然是秦江。
“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程秋亦问。
秦江把跪在地上的程秋亦和柳舒晗拉起来,又接过身后的管家递过来的花束放在程母墓碑前,才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您……经常来看望母亲?”程秋亦讶异。
秦江负手站在程母墓碑前端详了几分钟道:“人年纪大了,无事可做,只好找你母亲叙叙旧。这十年我也就和你妈妈做个伴,也免得孤单。”
程秋亦惭愧:“是我不孝,这么多年没来看过母亲,也没在师父跟前尽过孝心。”
“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沉默片刻,秦江又道:“舒晗,我好歹也教过你几年,算得上你的老师,今天当着秋亦母亲的面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柳舒晗没料到自己会被点名,惶恐地站好:“老师您客气了,您有话尽管问。”
“秋亦说她真心想和你在一块,你呢?你想和她过一辈子吗?”
“我的心意和秋亦一样,只要她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秦江嗤笑,“大话谁都会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张口闭口就是一辈子,你们才多大?哪知道一辈子有多长。”
“你说你要和秋亦在一起,你的家人呢?你的父母呢?他们同意吗?”
柳舒晗被问住了,她至今都不敢把程秋亦带去见他们,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
“他们要拆散你们怎么办?如果秋亦和你父母只能取其一,你该怎么选?”
“够了!”程秋亦打断秦江咄咄逼人的问题,“师父,您说的这些障碍我和舒晗都会慢慢克服,不劳您操心。”
秦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不撞南墙不回头……”
程秋亦被秦江扰得心烦,带着柳舒晗道了告辞就先行离开了。
“惠儿,你看看,秋亦的性子像足了你。”秦江靠着程母的墓碑坐下,轻咳了几声,“你别怪我故意刁难她,我知道秋亦喜欢那个女孩子,可她们到底还是太嫩了,我怕秋亦吃亏。”
“秋亦和你当年一样,爱一个人就爱得粉身碎骨,我真怕她和你一样看走了眼,爱错了人。”
“惠儿,如果你当初跟了我……”
秦江没有再说下去,管家扶着他起身,两人也慢慢踱出去。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秋亦小姐天生聪慧,您操心的过了。”
“我这辈子没有孩子,把秋亦当亲生女儿养,她是惠儿唯一的血脉,我不操心她还操心谁?”秦江苦笑,“人生在世就是为了操心的,如果我多操点心能让秋亦这一辈子找个能心疼她的人过日子,也值了。”
“那柳舒晗……”
“柳舒晗这姑娘是温室里长起来的花骨朵,没经历过风霜,秋亦和她在一起,只怕不是有人心疼,是她自己还要操心去心疼别人,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