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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讯钟响了三遍,而在第三遍响起之前,凡娜便已经来到大圣堂中。
老主教瓦伦丁已经在此等候,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身披黑色的神官长袍,正静默伫立在风暴女神葛莫娜的圣像前闭目祷告,他听到了有人踏入圣堂的声音,没有回头便知道是凡娜.
“凡娜审判官,”瓦伦丁沉声说道,“风暴大教堂发来了召集聆听者的命令。”
“风暴大教堂直接发来的?!”凡娜吃了一惊,她快步来到圣像前,让自己全身置于灯火的辉光中,“难道不是发现了新的异常或异象么?”
“如果仅仅是发现了新的异常或异象,讯钟不会连响三遍”瓦伦丁摇了摇头“是“墓室”那边的守墓人直接传来消息,说无名王者之躯有异动,虽然尚不清楚
社要传达什么信息,但似乎......是已有的名单正在发生变化。”
—边说着,这位老主教—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凡娜的眼睛
“这次我们需要派一名聆听者进入墓室内部,直接从无名王者之躯那里听取情报,目前轮值墓室的是深海教会,聆听者将从风暴女神的追随者中选出——具体人选还未定下,我和你都在待选名单内。”
凡娜定了定神,冷静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瓦伦丁点了点头,示意凡娜跟上,他走向女神圣像身后,而一扇描绘着诸多神圣符号的门扉已经敞开,露出了后面深邃悠长的甬道,“灵能通道已经准备好了。“
凡娜向葛莫娜的圣像躬身行礼,随后转身跟上了老主教的脚步。
他们穿过那扇门,又穿过长长的甬道,在摇曳的灯火照耀中,两名虔诚的信徒抵达了这座古老教堂的最深处———间特殊的密室正位于甬道尽头。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与教堂主体的水泥和砖块结构不同,这小小的密室竟全部用石块砌造而成,灰扑扑的不规则石块彼此严丝合缝地堆砌成了房间的墙壁和屋顶,房间中央的地面则是一个凹陷下去的火塘,噼啪作响的火焰在那石坑中熊熊燃烧——但火焰底部却看不到任何燃料,就彷佛这火是自空气中凭空凝聚的一般。
除了房间中央的火焰之外,这整个密室中没有任何家具陈设,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细微的流水声不断从四面八方虚幻响起,四周的每—面墙壁都显得湿漉漉,
连房间的地面都彷佛随时有细小的水流在流动——这给人一种感觉,就彷佛这石砌的小屋并非大教堂中的某个房间,而是...间位于海底的浸水洞窟。
凡娜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间密室——作为城邦中地位与主教平齐的“审判官”,她也有权使用这里的“灵能通道”,这间看上去不起眼的房间正是构筑灵能通道的“端口”。每一座城邦的中心教堂中,都有类似的设施,每一个教会也都有类似的技术——风暴女神的神官们使用的是这样的“浸水洞窟”,死神的神官则在“苍白蔓室中构筑彼此联通的途
径,这些看似阴沉压抑的设施实则有着神奇的作用:它们能将使用者的神剥离,并送入一个庞大而彼此互通的灵能空间,不管这些城邦之间相距多么遥远,不管无垠海上的风浪如何汹涌。
这是在众神赐福下实现的奇迹,它让无垠海上相距甚远的教会分部能够及时进行通讯,而在更加古老的时候,在远洋舰船还不像现在这么可靠的年代里,这甚至是许多城邦之间维持通讯、确认彼此存活的唯—途径。
密室的门缓缓关闭了,那扇漆黑沉重的金属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两扇门扉上复杂密布的符文立刻飞快游走,如同活物股彼此纠缠、啮合,将整个房间完全密封起来。
凡娜与瓦伦丁一同站到了密室中心的火塘旁边,他们低下头,注视着那跳跃的圣洁火焰,默默念诵风暴女神葛莫娜的圣名。
虚幻的水流声连续不断从四周传来,升的奔浪,并开始无比激是地上升,OE中,凡娜看到地面的涓涓细流骤然化作翻腾的波浪,并开始无比迅勐地上升。
她注视着房间中央的火焰,火焰—如既往,在上升的波浪中熊影燃烧。
凡娜闭上了眼睛,平静坦然地任凭那虚幻的海水将自己完全浸没。
冰冷的触感迅速消散了,她再度睁开银睛,看到的不再是浸水洞瘤般的岩石密室,而是一片极为宽广的混沌空间——这似乎是一片广场,近乎无边无际的广场,古朴而浩荡,又有许多宏伟的立柱支撑在视线的尽头,那些立柱顶端皆呈现出支离破碎的模样,其顶部彷佛碎裂、消散在遥远的天空中,浑浑睚照的光流笼置着广场上方,在那光流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却绝非凡人的目光所能穿透。
凡娜定了定神,她看到广场上已经伫立着许多人影——都是一些仅有轮廓的黑色虚影,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通过每个身影上传来的熟悉气息,她可以确认这些都是风景女神的虔诚圣徒——是来自各个城邦,以及各个移动教堂,甚至来自风暴大教堂的圣徒们。
只有“圣徒”,才能成为备选的“聆听者”——因为有些“声音”,只有强大的圣徒才能在保持清醒的前提下完成聆听。
“看来我们是最晚一批,”一个黑影飘飘忽忽地靠近,因为平日里就很熟悉,凡娜在这黑影开口之前便辨认出他是瓦伦丁主教,这位老人的语气似乎略显尴t
“上次开会我也是最晚到的....….”
“其他城邦的圣徒难道是住在密室里么..……”凡娜咕咕哝哝,“每次召集的消息一出来,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能聚齐一半.人.….“
“自从二十年前圣徒福尔松在集会场的登记湾上写了个“第一”,他们就开始了,争相早到。”瓦伦丁摇摇头,“说真的,无法理兰.……女神又不会因为这个而降下格外的关注。“凡娜不置可否,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轰鸣声突然从人群的尽头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索,也打断了所有圣徒虚影之间的交谈声。
凡娜与瓦伦丁不约而同地抬头,赫然看到广场中央的地面正在隆起——那支离破碎的古旧日石砖竟如水波般荡漾起来,层是叠叠的波纹中,有庞然大物在迅速上升,先是苍白的尖顶,紧接着是倾斜的石壁与古朴立柱。
几乎是片刻间,那东西便完全进入了凡娜的视野———座以苍白巨石堆砌而成的庞大建筑。
那是一座嘉气沉沉的“宫殿”,一座在早已失落的历史中建造起来的古老建筑,它以一座金字塔为主体,周围则是数座方尖碑和塔楼,世间没有任何一座城邦是这样的风格,它那低沉玉抑的氛围也完全不像是给活人居住的建筑。
与其说那是一座宫殿,倒不如说那是—座巨大的陵墓。
事实上,那确实是—座陵墓———座属于某个古老强大存在的陵寝。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凡娜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巨大金字塔建筑的底部,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座陵墓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沉重苍白的石门向两旁退下,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从陵墓中缓缓走出。
在凡娜看来,很难说“他”还是个活着的人类。
他的躯体包裹着层层叠叠的囊尸布,其一半身躯和辜尸布都呈现出近乎烧焦的漆黑状态,另一半身体则维绕着沉重的符文加锁,那些阴沉的锁链有一些甚至是直接从他的血肉中延伸出来,其末梢缠绕着跳动的血管和神经——这古老的守墓人就如一个由血肉之躯、钢铁束嬉和死亡诅咒混合而成的可怕生物,从无名王者的陵寝中迈步而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些聚集在广场上的黑影。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守墓人”,凡娜这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吸了口气,感觉肌肉有些紧绷。
然后,她便看到那“守墓人”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人选已经抉出。
守墓人毫不迟疑地越过了广场上的每一个人,直到在凡娜面前停下脚步,他那被妻尸布和铁链缠绕的头颅上只有一只独眼暴露在外,这只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凡娜——尽管后者身材已经相当高大,可守墓人仍然比她高出了整整一头。
“你,可以进入墓室。”守墓人开口了,声音彷佛是从一具尸体中传出来般嘶哑,随后他又抬起那只彷佛被火烧焦的右手,那手中抓着一根羽毛笔,以及一卷羊皮纸。“记下你听到的。”守墓人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