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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翻上一个笔陡的山坡后,刹车又开始失灵。司机如同上次一样,不断采取着紧急处置措施。也如同上次一样,汽车撞在山壁上停下来。
三人赶紧下车。还是如上次一样,司机赶紧找大石头抵住车轮,金耀祖与秘书站那儿发呆。
发了一会呆,再将四周打量一番,发现这儿就是上次出车祸的地方。连汽车撞的山壁,都与上次分毫不差。
一股寒意袭上金耀祖的心头,难道是天意,一定要我死在这悬崖下?一次不成来两次,要是两次不成呢,会有第三次吗?
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彭长胜没在这儿路过,也就没人来搭救他们。这儿只是天关省麒林市西--山-县通往地关省段山-市东---山-县的一条县道,白天过往车辆都很少,就别说这大晚上了。
夜越来越深,三个人又冷又饿。金耀祖一人躺在车里,秘书与司机蹲在车外。不能三人全待车里,万一汽车受不了三人的重量而向下滑就危险了。
东方渐渐发白,天快亮了。其间也有几辆车路过,但没一辆停下。荒郊野外的,没谁愿意找麻烦。社会风气就是如此,本来怨不得别人。但这三人就是愤怒,对着过路车辆的屁股大骂。
骂也没用,除了汽》◇车尾气没人理睬他们。这三人就格外的生气,格外的愤怒,格外地破口大骂。金耀祖除了骂过往车辆外,还大骂司机与秘书,尤其是司机。
终于过来几辆拖拉机,是拉原酒去麒林邓家村卖的农民。金耀祖算得救了,到了邓家村就好办。
吃了这么大亏,照说应当吸取教训了吧?葡萄酒而已,不喝也不会死人,咱从此不去安然酒庄不就行了么?可是不,金耀祖还是想喝那种葡萄酒。难道每次都出车祸?必要的教训牢记心中就行了。大概半个月后,金耀祖再一次去安然酒庄。
金耀祖给了司机三项规定,第一,过了四十分钟还找不安然酒庄立即就回头;第二,遇到陡峭的山路立即回头;第三,将车检查一遍尤其是刹车。
这次司机小心谨慎,礼让三先靠右行。车子出了城没多久,自然而然地就拐进岔路。这条路不宽但很平坦,路面是当时还很先进的环氧沥青,两旁是比人头高出一截的小树。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们麒林的路嘛。哪像东山那边的贫困地区,那个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不过,安然酒庄什么时候将路修得这样好了?上次来似乎是土路吔。话说回来,安然酒庄有钱,修这么一小段路那是眨个眼睛的事。
将车窗打开,春风扑面,各种花香阵阵袭来。舒服,惬意,心情不由得大好。麒林这几年搞得真心不错,基础建设环境建设,样样都先进而又完善。连郊外都搞得这样好,不服不行啊。
金耀祖等三人陶醉在春风里。司机不由自主地将车速提到八十迈,这样的好路一般司机都忍不住要开快。司机准备再提点速时,前面出现一个不大的大门,侧面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铭牌“麒林干休所”。
按道理,司机应当能看见这个铭牌。如果看见了,他会赶紧地掉头。可他就是没看见。大家可能猜到,鬼仙不让他看见。
在三人的意识中,这就是安然酒庄的大门。心里还想着,安然酒庄修大门了?也是,他们连路都重修了,换个大门也不在话下。
司机一脚油门,再一打方向,车子轰地一声就进了大门。车头刚刚进去,大门内的拦车钢板就自动弹起。大家知道,拦车钢板是路有多宽它就有多长,上面还带有密密的尖刺。
轰然一声大响,拦车钢板上面的尖刺插进两个前轮轮胎。司机与秘书怎样不知道,惯性让金耀祖的额头撞在前面的椅背。满眼的金花还没散去,就听见几声低沉而又威严的命令:“手抱脑后,出来!”
扭头一看,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脑袋。金耀祖吓得尿都出来了,丝毫不敢反抗,乖乖地抱着脑袋下车。
秘书也吓得小便,颤抖着,手抱着头下车。他长这么大就没摸过枪,对这玩意儿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他读大学那会还没军训这回事。
但是秘书害怕归害怕,话却还是要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他积极表现的机会。秘书胆颤心惊地说:“我,我,我,他,他,他是金市长。”
市长这两个字没吓倒当兵的。两个士兵将三人押进一间屋子,转身就离开了,屋门在他们身后“咣当”一声关上。
惊魂未定的三个人环顾这间屋子,首先肯定,这不是牢房,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简单的桌椅,可以看出士兵是临时将他们关这里。
大脑渐渐清醒的金耀祖在猜想,这儿是不是军区的某个基地?向窗外看看,假山喷泉,花草树木,空气无比的清新并伴有阵阵幽静的花香。
假山挡着视线,看不到后面是什么。但是,间或有带枪的士兵巡逻,还有大门附近的固定岗哨。
不像是军事基地。没什么军事知识的金耀祖也知道,军事基地的环境没这样优雅。还有麒林军区不可能这样对待麒林市的市长,听见市长两个字竟然毫不理睬。
金耀祖想起来了,这儿是干休所。金耀祖伸着指头,点着司机的鼻子骂道:“我,我我,我待你不薄,你,你你,你竟然这样害我!”
司机被骂得不明不白却不敢回嘴。秘书这时也想起来了,悄声告诉司机:“这儿是干休所,住的全是高级首长。你是真的把金市长害苦了。”
金耀祖三人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八点上班,九点多钟市委才来人接他们。市委书记亲自来的。
干休所打电话,只要求市委派人来接。有个人说他是麒林的常务副市长,我们不便调查,请你们市委派人来接。书记认为自己应当亲自去,在干休所面前端市委书记的架子是大笑话。
书记心里很生气。他认为金耀祖的辩解纯粹是鬼话连篇。去安然酒庄的路与去干休所的路完全不同。一条是土路,一条是沥青路。你金耀祖已经去过一次,为此还出了车祸差点掉入悬崖。
你金耀祖是想接近首长,你想走一条仕途捷径。明确规定,干休所只准许书记与市长才可以进去。你金耀祖只是副市长,却瞒着市委大晚上的私自去那儿。你金耀祖也不撒泡尿把自己照照,凭你那熊样,首长们会接见?你那叫病重想屎吃。
书记没说金耀祖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说你也应当知道。你要不想知道,那说了也没用。有些事,说与不说都是一种姿态,倒不在乎所说的那些内容。
过了一阵时间,金耀祖不知怎么又想喝安然葡萄酒。这次除了给司机重申了三条规定外,又加上一条:安然酒庄在第二个岔路口,第一个岔路口是干休所,你一定给我记住了。
司机牢记金市长的教导,闷着头开车。开着,开着,路就不对了,出现大陡坡。看看时间,也过了四十分钟。赶紧掉头。
金耀祖就开骂,认路是司机的一大基本功,啊,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你怎么连路都不识呢?简直就是个路盲!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脓包的司机,听都没听说过。
司机被骂得汗流浃背,一句话不敢回,更加闷着头开车。前面有一条岔路口。嗯,来的路上是第二个岔路口,那么回的时候就应当是第一个。
没错了,就是这条路!司机一打方向盘,车子进了岔路。还是沥青路面,两旁还是高出人头一大截的小树。嗯,虽然是两条路,但环境都是一样。
司机又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八十码,一百码。前面又是一个大门,侧面墙上还是不起眼的铭牌“麒林干休所”。司机,包括另外两人还是没看见。司机还是一打方向盘,还是“咣当”一声大响,比上次的声音还大还严重。
还是低沉的喝令:“手抱头,下来!”还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脑袋,还是被关进那间小屋,还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由书记亲自来接。一切的一切,都是上次的翻版。
与上次稍稍不同的是,书记说话了。书记也没说多话,只是用手指虚点着金耀祖的脑门。不断地点,不断地点,半天想不出说什么话好,最后书记才说道:“你,你,你是病重想屎吃!痴心妄想!”
金耀祖知道麻烦大了,书记以为他是私自拜见首长。他急忙声辩:“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去安然酒庄,结果却走错了路。”
花言巧语,鬼扯洋谈!书记根本不听金耀祖的声辩,掉头上车,朝门卫挥挥手,然后就绝尘而去。
金耀祖十点半才回到办公室。秘书为他泡上一杯茶,刚刚放桌上,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电话就响了,是市长打来的:“到我这儿来一趟!”
市长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省商委的副主任,一个是省商委政策法规处的处长。金耀祖本来也是省政府机关的人,所以大家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