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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的炉子里,温暖而又热烈的火苗跳动着,屋子里一片温暖如春。石堡的外面依旧寒冷,不过气温正在回升。雪已经开始融化,公路的两端泥泞不堪。
阿卡多早上的时候送走了妻子梅赛德斯,这位德国第一夫人因为白岚花集团量产直升机的最新计划赶回了柏林,现在他身边只有安娜一个人陪伴了,所以整个屋子里显得略微孤寂了一些。
听着壁炉里火焰炙烤木柴发出的噼啪声,阿卡多就在那里沉默的坐着,手里,有气无力的拿着一份从远东而来的电报。就是这份电报的内容,让阿卡多从早晨坐到了现在。
今天早上的电报,因为德国改变了援华策略和强度,日本也改变了相应的策略。今天早晨7点15分,迟到的淞沪会战正式打响了。
远东局势看起来糟糕透顶了,日本部队在上海遭遇了蒋介石最为顽强的抵抗。四个德械装备师在上海附近与日军展开了激战,日本部队损失惨重。蒋介石千辛万苦、当了裤子从意大利走私的20架梅塞斯密特109c战斗机竟然在这一天的上午取得了击落日本27架战斗机的辉煌战绩。
而那个孱弱的远东中国,竟然在一小时内诞生了两名空战王牌。甚至连阿卡多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国民党将领张治中将军的指挥下,西克特曾经在电报里不断向阿卡多吹嘘的国民革命军第9集团军竟然如此战力惊人。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上午9点,开战不足两个小时的时间,蒋介石在武汉郊区秘密兴建的兵工厂生产的150毫米口径克虏伯重炮就建下奇功,一炮命中日军登陆部队指挥所,报销了日本陆军2个少将。
姑且不论这种略带运气成分的战绩,仅仅说一开战,中*队就拉出了50门75毫米口径野战炮和25门150毫米重炮这个底气,就让日本陆军完全没有料到。这些克虏伯精装炮兵部队一亮相,就让日本军队领教了什么叫德系火力压制。
另外中国步兵手中的毛瑟98k栓式步枪要比日军用的三八步枪综合性能更好,中*队的马克沁机枪也比日本的92式重机枪更实用一些,捷克式轻机枪更是让日本陆军纠结万分的伤亡缔造者,所以除了日本拥有坦克和舰艇上的部分优势之外,其余的武器装备似乎都不如中国守军。
得到了多方优势的中国部队越战越勇,长枪短炮给日军造成了大量伤亡,从西克特最后一封来电的内容里判断,日军至少这一次要在上海丢下10万人,才能够取得当年那个战果了。
不过阿卡多心里也知道,要想让中国打赢这一次战争,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几个小时之内,中国守军的后劲就会不足,缺乏完整工业体系支撑的中国武装不可能经得起一次消耗战的吞噬,最终还是会如同历史上一样,在会后关头崩盘丢掉上海。
远方的中国在这一次的表现可圈可点,也足够让自己的心情好上不少。至少在这个时空中,中国人保卫家园的底气更足,作战能力也更高了。至少在这一次决战上海的战役中,中国主力第9集团军整体装备水平差不多和德国的同类部队持平,也让自大的日本陆军见识了一下欧洲陆军的真正水平。
但是阿卡多现在依旧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是西克特送来的最后一封电报——确实是最后一封电报了,这位身体一直不好的老将军,阿卡多的老上司,阿卡多军事知识上很多细节方面的老师,就在半小时前,因为积劳成疾和情绪波动起伏太大,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位自愿到中国帮助贫弱的中国人民重新振作的老人走了,这位被大总统蒋介石誉为国际友人之楷模、中国国防之基石的老人走了——虽然在阿卡多小心翼翼的呵护下,他比历史上晚死了两年,可是依旧在中国人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
德国情报机构驻扎在南京的一个秘密机构刚刚发来了电报,中国国民革命军第9集团军刚刚发出唁电,战场上的中国士兵自发在腰上缠了麻布,三军嚎哭、奋勇向前,竟然把一部分日军登陆部队赶下了海。
西克特在中国极尽哀荣,电报的最后提到了一个让人感叹的事情,虽然不能按照国士之礼降半旗致哀,可是南京总统府的青天白日旗今天竟然没有升到顶端,而是差了足足一尺。
阿卡多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他知道那个苦难的民族一直奉行这一句老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知道在德国黯然走下舞台的西克特在中国找到了他这一生最值得回忆的美好岁月。在阿卡多的支持下,这个老人做到了更多,更多。于是中国人民记住了这个朋友,回报他的是四万万颗炙热的感激之心。
阿卡多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武汉的军工厂里,生产大炮的机床转动的更快了;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将一枚又一枚炮弹装进弹药箱里,依靠着缓慢却从不停歇的牛马挑夫送往前线。
阿卡多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上海战场上,那些坚毅沉默的中*人们,在寒冷的风中抱着刻满德文的步枪,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证明着这个民族从来不曾倒下。
那个承载着数千年历史的民族,那个古老、死板、固执、倔强的民族,那个软弱、包容、自卑、胆怯的民族,他们拥有挺拔的脊梁,坦克压不弯的脊梁;他们拥有流不干的热血,肝脑涂地也不会冷却;他们拥有发自骨子里的善良,善良到因为有个西克特的老人在南京入土,就忘记了胶州湾那些不愉快。
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阿卡多在心里默默的想到,他想起曾经的相遇,想起在火车上西克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想起在国防军里的****夜夜,想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西克特黯然离开。是什么打湿了领子?阿卡多伸出手摸了一下,拿到眼前却发现自己看不清楚。
岁月还真是无情,多少个熟悉的人就这么离开了?那个倔强的外交战神斯特莱斯曼,那个睿智的工业骄子卡尔?本茨,那个固执强势的元帅兴登堡……现在,又一个老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默默却并不无闻。
“想必你不会太寂寞。”阿卡多叹息了一声。葬礼会是怎样的隆重呢?会不会充满着中国的习俗?会不会也有那招魂的白帆,熟悉的方孔纸钱?会不会也有人流泪,为你这么一个老家伙祈祷?
安娜没有敲门,安静的走进来,在阿卡多的身后停下了脚步,她知道自己的爱人心情不好,她知道那个值得人尊敬的老人是阿卡多很在意的长者。
“元首!”安娜没有叫她习惯的称呼,而是郑重的叫了阿卡多的职务。她变相的提醒了一句阿卡多,他现在是元首,德国万人敬仰的元首,必须要振作起来的德国元首。
“呵……”阿卡多长出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说道:“什么事?”
“伦德斯泰德将军来电!a集团军已经攻占色当,法国第9军全线溃退。”安娜回答。
“我知道了。”阿卡多缓慢的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党卫军制服,恢复了他昔日的笔挺背影:“给他回电报!按照原计划继续进攻……我等他的好消息。”
……
“立正!”一名德*官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哗啦。”整齐的立正声响了起来,雷恩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默默的看着五个用木棍钉成的十字架,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五个坟墓安静的躺在一片坟墓之中,这些新坟都是在渡河之战中阵亡的德国士兵,放眼望去有近百人之多。周围有士兵在默默哭泣,不过雷恩却只是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看着中央的那个坟墓,坟墓上有一个稻草编成的花环,是125号坦克的车长挂上去的。
“我哭不出来。这不代表我不悲伤。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连长。”马库斯站在雷恩边上轻声说道:“我会连你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你躺在这里,说明拼命还不够,杀戮还不够,凶残还不够,鲜血还不够。”雷恩轻声的念叨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等打完法国人,我再回这里来看你。”
“我知道你们都很悲伤,可是还记得我们的战歌里唱的话语么?”营长站在边上,看了看他的手下们,脸上带着一丝悲伤说道。
有人带头唱了起来,声音有些悲壮,却是无比的坚定。很快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那熟悉的旋律越来越雄壮。他们在用歌声给自己的战友送行,所以无比端庄:
“如果我们为命运女神所抛弃,
如果我们从此不能回到故乡,
如果子弹结束了我们的生命,
如果我们在劫难逃,
那至少我们忠实的坦克,
会给我们一个金属的坟墓。”
“雷恩!”营长看了一眼雷恩,大声的喊道:“第一排暂时由你指挥,直到你战死或是我找到更好的人选。”
“遵命!”雷恩立正大声的回答道。
“连长暂时由2排排长代理。”营长说完就转身走向远处:“休息两小时,然后沿着公路向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