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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沙亭没有想到自己的问话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但看着伶舟皎那张瑰丽的面容之上,十分认真而凝重的神情,他精致如画般的眉眼,不由也布上了凝重之色。
他声音略压得低沉地问:“哪里不对?”
这张图,是仔细派了人去打探描绘出来的,正常情况下来说,应当不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也难保不会有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若这图都真的被人做了手脚的话。
那他自以为已经掌控了的势力,恐怕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样已经平静下来。
脑海中在一个个筛选着那可能动得了手脚的人选,夙沙亭的面色不由愈发沉上了几分,精致的眉眼泛出浓郁的冷色。
伶舟皎指着那块被描绘得像是一块空地并没有其他标注比例的图案,她半眯起了眼眸,似仔细地凝视了下,方才出声道:“在夷镇之外这片地方,并不只是一片开阔的地域,这段没有任何标注的留白,是不合理的。”
夙沙亭略思索了一番,眉眼间浓郁的冷色却渐渐消散了些,他有些不解,反道:“这个方位,夷镇之外确实是一片开阔的地域,现在我们的人也都驻守在那里,这在图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伶舟皎摇了摇头,指尖贴上那张图,神色认真地又衡量了一下,开口还是说着,“比例不对,按这图上所画的开阔的地域明显比实际要更多,再者,这里并没有看着这图纸所想象的那样开阔。”
“这里还有...”伶舟皎微侧了头,似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方才继续开口,“这里的地底有从夷镇出来的一条暗河。”
她的指尖从地图上又移开了些,挪动到了另外一个位置,指着那里,道:“暗河到这里,却又转明了去,所以,这里不是一片宽阔,还有一条河。”
她的指尖又移开到另一个相对的方位,接着道:“这里有一小片的林子,虽然看起来没有多么茂密,但仍是可以让一小部分人藏身的地方,里面生长着有带刺的灌木,寻常不熟悉的人走进去,稍不注意,也会弄得一身狼狈。”
伶舟皎用指尖重重又点了两下这个方位,眸中透着沉思。
夙沙亭按着她所说的细想了一番,方问道:“这个暗河,有没有可能能在短时间能全险凿通,让它从刚刚那个暗的地方,就能显现出来?还有就是在下面,它的河道,大致能有多宽?”
伶舟皎:“大约三丈左右。”
三丈?
这么多?
夙沙亭有些没有能料想到这条暗河的规模却是如此,他以为像这种暗河之类的,能有个一两丈也就是比较大的了吧?
他对此不是很了解。
不过这样一来,如果这条暗河能够显露出来,刚好,应该能在此处树立起一处屏障,至少,不会让傅余信那方的人形成一个四面夹击包围的局势,可是是否真的能成为屏障,也还要考虑这其间水流的湍急程度,以及河道深浅,是不是能够让人轻易便渡了过来。
“要想将暗河由暗转明,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想要掩藏住这个动静,却是不太可能,不过暗河凿通出来以后,河道偏深,”她以指尖在图上划出了一道范围,“而且,这一段水势会比较湍急,寻常是不太好能够渡过来的。”
“难不成夷镇那儿的人,都将这条暗河的走向知道得清楚?”夙沙亭这般问了一句。
伶舟皎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这条暗河具体走向根本没什么清楚。”
她话到这里,顿了顿,却又有些迟疑地道:“不过,伶舟琼会不会知道得清楚,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她的话。
夙沙亭沉吟了下,接着方开口道:“掩住这动静倒是不必,只要你说可行,具体,我便着人去办,或许,按着傅余信他们那方的想法,也是想着要将这条暗河凿通也说不定,他们不一定就会阻拦。”
隔绝开一个方面。
使得两方足以用来对决的地面变得愈发狭窄一些。
傅余信他们不见得就不想要形成这样的局势。
夙沙亭心念如电转,想着该如何再在这样的局势上布局。
伶舟皎却陡然又开了口,蓦地便道:“如果要遣人去夷镇,请让我也能一同跟着去,具体能够帮得上什么,我现在也并不能说明,但也请相信我至少不会捣什么乱。”
夙沙亭不觉皱起了眉头。
虽则,从知晓伶舟皎身上可能有的凰图的存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人,与战事是无法隔绝开来的,他一开始也存了笼络伶舟皎上战场去的心思。
可不知为何。
在现下听着伶舟皎自发地要去战事兴起近处的时候,那一开始所谓笼络的心思,竟转变了去。
他想着的却是——或许坐阵在后方,也并不会影响什么,她并没有必要一定要到前方去的,不是么?
他心下有迟疑。
当然一时间就没有回答伶舟皎的话。
“有些时候,隔得太远,感应...不,预判也都是可能有那么些的失误的,想要知道更清楚一些,起到的用处能大上一些,我就合该要到战事近处去才行。”伶舟皎斟酌着说道。
稍顿了下,她补上了一句:“虽然我说的这些话形容得可能有些词不达意,但我想你也是极清楚的。”
夙沙亭此时有些为难。
按理说,最合适的确实是他应下伶舟皎的话,让她随人一同去那战场近处,其实她应该也不会真的就真刀真枪地上战场去,那么危险大概也并不大。
他应该同意的。
可是想是这么想。
只是心下却不确定起来,忍不住就揣测着,如果她真的去了,那地方真能有多安全么?刀枪无眼的,万一有个意外,他这边也是鞭长莫及。
而且若是战事在前方动不了手脚。
保不齐就会逐渐将手伸长了去,那时候,她在那样的地方,真的能过得安生么?
他胡乱地想着。
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这般乱了起来,理不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