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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问题特别多,到底是什么事情激起了你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嗯?”周旭尧修长的手指勾起她柔顺的发尾,顺着手指缠绕了几圈,然后扫了扫她的脸颊,轻轻痒痒的。
秦桑禁受不住,一边挣扎,一边骂,“周旭尧,痒!”
她抓住他的手,“我现在很认真的跟你提问,你别试图敷衍我!”
他掐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凑过去,黑漆漆的一片,只觉得她的眼珠子在发亮,其余什么也看不见,声音隐约含着温和的笑,“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结婚以后,只要不牵扯到她和她的家人,他的事情,她一向不爱搭理过问,或者说,是避免去触碰。
现在可以说是一反常态,不得不令他生疑。
心底蔓延出一层凉意,是陆禹行跟她说了什么?
男人的呼吸靠得太近,秦桑觉得空气变得有些浑浊,她避了避,温凉轻声道,“我难道不能有知情权吗?”
居心跟他结婚以后,她也不太在乎他的目的和缘由,那个时候,他大概是需要一个妻子来反断了周家的念头,从他大张旗鼓要娶陶思然就能看出来。
不管是陆禹行的话,还是凌菲的那种暧昧而殷切的态度,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去在乎周旭尧跟她结婚的目的。
而唯一令她动摇的,是秦有天提起了孩子的问题。
这个才是最困扰她的存在。
当初信誓旦旦认为不会跟周旭尧共同生育一个孩子,现在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爸爸被病魔折磨得憔悴的脸,因为提起孩子而衷心露出的笑,让秦桑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他老人家就那么一点小小的期望,秦桑忍不住就想要满足。
作为一个女儿,她觉得自己从秦有天那得到了宠爱,却从未为他付出过什么,而且医生也说了,他的身体情况,目前也只能靠药物支撑着,剩下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一年了……
一年,竟然那么短,她到底能做些什么?
周旭尧静默了几秒钟,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犹豫,半响以后,他淡淡问道,“我怕我说了你回生气。”
她这脾气闹起来,又不知道要闹多久,他是吃饱了撑才会给自己添堵。
秦桑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我不生气。”
他顿了顿,“真不生气?”
“周旭尧,你是在心虚什么吗?”
“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情不用在意太多,你真想知道?”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
周旭尧忽然伸手去打开了壁灯,漆黑被驱散,秦桑眯着眼睛,“干嘛突然开灯?”
他靠在床头上,将她提起来,清俊的脸庞很浅淡,低沉的语调波澜不惊的,“因为你是秦有天的女儿,我想要借用秦家在黑道上参与的力量跟周家做个了断。”
秦桑转过头,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眉眼伤浮着的色调很淡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你一开始想要跟陶思然结婚,也是因为这样原因?”
她还记得,当初在酒吧意外碰见他和陶思然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令她觉得不舒服,后面他也隐约暗示过他知道陶思然跟她的关系。
所以,他是知晓了陶思然的身份,利用她接近秦家。
他默了默,摸过床头柜子上的烟盒,又看了她一眼,“让我抽一根?”
秦桑对他没有要求过戒烟,不过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在餐厅,卧室和她的私人书房里,不允许抽烟,因为这三个地方对她来说待得时间最长和最终的地方,不想被异味个搅坏心情。
秦桑看着他,相比接下来的对话,他也不会很轻松,轻轻的颔首,“可以。”
周旭尧把烟含在唇上,低头点燃,煋火一闪,青白烟雾便从他的唇齿和鼻息之间弥漫溢出,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平添了几分内敛深沉。
“你猜对了,”他吐出白烟,淡淡启唇,“如果她没有闹出那样的事情,大概我跟你也不会有后续发展。”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陶思然的容貌跟凌菲有几分像,性格也是,给他一种熟悉感,而且她的柔顺很好控制,不用他费心费力,这就是选择真正的原因。
秦桑只觉得喉咙像是梗塞了一团棉花,堵塞有点难受,身体也微微泛凉,嗓音微哑,“所以,你的目的,只是想要秦家的余党。”
周旭尧单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强迫她只能与他对视,女人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隐约有淡淡的水光,周旭尧心口骤然一堵。
声音暗哑了几度,“桑桑,我话还没说完。”
秦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一开始他就很明显是有目的,她也知道的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听到他亲口承认了这样的事实,会觉得难过。
心口有些酸,有些涩,还有更多的是委屈。
听到这种答案以后,她又怎么开得了口,跟他商量要一个孩子?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注定不能牵扯过多。
“我已经明白了,不用继续说了。”她已经不想继续听了,挣脱他的手,滑进了被子里,背对他躺了下去。
结果躺下还不到一秒钟,她就被男人强势地拽起来,他微恼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话还没说完,不准睡!”
“但是我已经不想听了。”她声线浅淡到凉薄。
摆出一副我很不耐烦的表情,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周旭尧忽然把她压倒在床上,整个人覆盖在她的正上方,“你刚答应过我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累了,想睡觉。”
周旭尧一双手臂左右两侧将她困在中间,低眸注视着她寡淡的脸色,声音放轻缓了几许,低低开口,“等我说完,你生气或者睡觉都不迟。”
她这副模样,哪里像没生气,分明就是已经得恨不得剁了他。
秦桑抿着唇,面不改色,“你说。”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开始跟你结婚确实是有那样的打算,不过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相处,你觉得我若是单纯带着那样的目的,用得着对你这么好?”
秦桑怔楞住。
好像之前也有好几回,他发脾气的时候都在指责她不识好歹,还骂过她是白眼狼。
“所以,你还有其他的目的?”
周旭尧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敛着眼眸,声音沉似水,“嗯,还有目的。”
她的眼眸渐冷。
“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得到你的心。”
男人的声音又低沉又暗哑,像一个羽毛轻轻地扫落。
在凌菲以后,周旭尧从来没有想过再为一个女人去心动,或者说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认真谈恋爱,因为他没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更重要的是,凌菲的事情多少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
前两年他身边的女人换了换,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连对方的脸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而秦桑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也不是那种喜欢逃避的人,喜欢就喜欢了,没有什么不好承认,只是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给他机会好好说话,在关键时刻总是临时出状况。
周旭尧也不想去否认或者隐瞒他开始不纯的动机,在他看来,那些已经不再重要,现在才是他想要的,便已足够。
秦桑瞪着眼睛,盯着上方墨黑的短发下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庞,唇齿微启,久久无法回神。
只有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没有办法消化这个突然的消息。
两人静默地对视着,磁场仿佛在一瞬间变得融洽。
周旭尧微微挑眉,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嫩白素净的脸蛋,“怎么?哑巴了?”
秦桑顷刻回过神,下意识地转脸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锲而不舍地扳回来,“听到这个答案,还生气吗?”
她的脸蛋浮现了一抹奇特的红晕,咬了咬下唇,眉头颦了颦,“周旭尧,你这算是表白吗?”
“当然,”周旭尧忽然笑了,菲薄唇勾勒出一抹邪魅十足的笑,他低头便压了下去,一举含住她的唇瓣,低声呢喃道,“周太太,你这是在害羞吗?”
说完,便用力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和感官。
“周……”她张口想要叫住男人的名字,可惜刚哼出一个字,后面所有的言词都化作了一阵咽呜。
这一记深吻,像是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翻滚而来。
……
次日清晨,阳光从窗户一路蔓延至床边,床上的人睡得很沉,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一阵接着一阵,完全没放弃的打算。
“周旭尧,你起来让它安静点,吵死了!”睡眠严重不足的秦桑,语气已经暴躁不耐烦,伸手就去推搡身侧的男人。
周旭尧睁开双眼,看见她紧闭的双眼眉头紧蹙着,不由得失笑,低头在她的眉心上印下一吻,轻声安抚,“你继续睡。”
秦桑没理会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扯起来盖过了头,周旭尧勾了勾唇,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人是容旌,一看到周旭尧,语气有些焦急地开口,“老大,季以旋不见了。”
容旌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因为卧室里那劲,所以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即使秦桑在犯困,也因为季以旋三个字而倏然清醒了过来。
“你说季以旋怎么了?”
容旌说得太快,周旭尧也根本没机会拦住,听到身后女人刚睡醒而微哑的嗓音,转过头,果然就看见秦桑穿着真丝的吊带睡裙,赤着脚丫走站在不远处。
女人栗色的卷发松散地垂落,慵懒而随意,身上的睡衣带子一边滑落了肩头,入目便是她光滑的雪肌。
容旌看见这幅场景,顿时也傻眼了,出于人性的本能,他的视线落在秦桑的身上,也忘记了挪开。
下一秒,周旭尧高大的身形一闪,眼前的风光骤然一边,容旌对上了周旭尧黑得滴墨的脸,后脊背忽然有凉飕飕的寒气袭来。
“下楼等着!”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周旭尧砰一下把门甩上。
容旌觉得周旭尧这是恨不得一扇门甩他脸上,巨响伴随着震动,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转身下楼了。
秦桑抬手抓着头发,不满地看向周旭尧,“你干嘛关门?我还没问清楚呢!”
周旭尧冷硬着一张脸,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低声呵斥,“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
莫名其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秦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着装,尴尬地扯了扯睡衣带子,轻声嘟嚷了句,“习惯了啊……”
“你说什么?”
秦桑摇头,“没什么,刚刚的是容旌吧,他说季以旋怎么了?”
周旭尧把她抱进了更衣室,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转身去给她找衣服,一边淡声道,“没什么,你先把衣服换了,我让阿姨上来照顾你洗漱,收拾好下楼吃早餐。”
“我刚听到了他说季以旋了,你别又想糊弄我。”
周旭尧把她的衣服地给她,“没要糊弄你,我现在也不清楚什么事,一会再告诉。”
说着,他当着秦桑的面开始换衣服,秦桑看见他不知羞耻的行为,抓着手里的衣服就扔了过去,“你换衣服还把我抱进来做什么!”
这个死变态!
……
书房里。
“凌晨的时候,负责看守季小姐的两个保镖被人打晕了过去,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周旭尧踱步至落地窗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外面的院子,眉宇上不起任何波澜,声音更是浅淡,“监控视频呢?”
“医院的电脑监控系统被黑了,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周旭尧眼眸微眯,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漠漠地说了一个名字,“周云靳。”
周云靳从小就脑子聪明且有电脑天分,十几岁的时候就因为有趣而去入侵一些中小型公司的安全系统,周家发现他又这个天分,所以安排他出国留学,中途也听闻要让他回国进入相关的安防系统任职,不过似乎被他拒绝了。
所以容旌一提到电脑系统被黑,周旭尧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可是,上次他不是帮忙隐瞒了我们帮季以旋逃婚?”容旌疑惑。
周旭尧眉宇温漠,淡淡启唇,“那也不代表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看来,这一回他终究是百密一疏,忘记了周家还有一个看似无害的周云靳。
这也是再说难免,正如容旌所说的那样,毕竟当初周云靳是知道了周旭尧帮季以旋逃婚,还帮忙隐瞒了下来。
而这一回,周旭尧只能怪自己粗心,因为,他也是知道周云靳当时之所以原因隐瞒的原因。
一个是他从小就跟季以旋最亲近,因为季海琼这个母亲的失职,所以季以旋这个姐姐在他的人生中充当着类似于母亲的角色,他一向很重视。
另外还有一点,身为周家的儿子,最后的结局自然也是逃不掉需要牺牲婚姻,周云靳只怕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棋子,这一场婚礼还存在的目的,就是让他挑选妻子,婚礼出岔子,对他是有利无害。
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周旭尧跟他的关系虽然不差,但远远够不上愿意为其冒险的程度。
只是,他以为周云靳这一次会置身事外的,毕竟他也不愿意被周家束缚,不过现今看来,周家人果然还是周家人。
周旭尧勾唇,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不疾不徐地开口,“秦小四人呢?”
医院这种地方,人多口杂,罪容易出现混乱意外,可是季以旋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所以把人从周家原先安排的医院里接走了以后,就转到了秦彦堔的医院,加派了人守着。
“凌晨的时候他正好有一台手术,早上才做完,发现季以旋不见了,给你打过电话,不过你没有接,所以才找到了我。”
容旌也感到意外,这种时候,周旭尧竟然会不接电话。
周旭尧楞了楞,转身看向了书桌上的手机,想起来做完忙完以后,直接就回了卧室睡觉,手机落在书房里。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看来他最近也是忙得有些昏头了。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不等周旭尧应声,檀色的门已经咔嚓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只见秦桑穿着纯色舒适的居家服,被保姆扶在门口处站在。
容旌乍一看见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不小心瞧见的画面,尴尬得收回视线,清了清喉咙,耳根有异样的红。
结果一抬头,又对上周旭尧冷得吃人的眼神,容旌只能在心底喊冤,默默祈祷不用背报私仇而沦落到再次洗厕所的下场。
周旭尧不冷不热地开口赶人,“你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一句话,对于此时的容旌来说,却仿佛是听见了天籁之音一般,感动得可以落泪了,“好多。”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就被秦桑给拦了下来,“容助理,等一下。”
容旌一顿,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为什么这种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他会觉得有点冷?
他脖子有些发僵,眼角余光窥向了周旭尧,那冷冽的眼神宛若两把刀刃,单单是那寒芒,就足以凿穿他的身体。
容旌勉强地笑了笑,“嫂子,那个……我还有一些急事……”
秦桑蹙眉,“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
周旭尧已经迈开长腿,稳步朝她走来,站定在她的面前,伸手扶住她,又对容旌道,“你先走。”
秦桑不悦地出声,“你让他等一下,我要问季以旋的事情!”
“我会告诉你。”周旭尧置若罔闻。
“你的话通常都掺假,我要直接问容旌!”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孽,做什么都瞒着她,秦桑不相信他会全盘托出。
一冷一恼,四目对峙着,火药味有点浓。
容旌无辜地杵在一旁,想走又怕惹秦桑不高兴,不走吧,是上司不高兴,他头皮发麻,这一枪躺着实在冤。
周旭尧斜眼瞥了他一记,凉凉说道,“还不走?”
容旌一个激灵,“那我先走了。”说着,他就从一旁越了过去,秦桑的声音隐约传来,但那已经与他无关。
秦桑坐在沙发上,眉眼冷峭,“你最好别想敷衍我,回头我还会给容助理打电话。”
自己的女人不相信自己的话,有事反而找自己的助理,周旭尧觉得自己应该慎重考虑容旌后续的职位。
“没我准许,你觉得他会跟你实话实说?”周旭尧无奈地看了她气鼓鼓的脸,真替她的智商着急。
“……”
捏了捏她的脸,他简洁而直接的说明,“人被周云靳安排人接走了,暂时不会有事,你也不用瞎操心了。”
“周云靳?他怎么会?”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有点吊儿郎当,虽然能猜到他心思不单纯,不过因为上次他帮忙,所以秦桑自动把他归类到好人一栏。
“没什么不可能,”周旭尧脸色寡淡凉薄,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不过,他跟季以旋的感情不错,所以可以不用那么担心。”
“季海琼呢?”秦桑抿了抿唇,“季海琼可不见得会对她手软。”
秦桑真想不明白,自己的亲身女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竟然还是要利用,说她是魔鬼,一点也不为过。
“她的目的是跟我谈判,在跟我联系之前,一定会善待季以旋的。”
秦桑忽然侧过脸,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周旭尧挑眉,淡声问道,“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会为了季以旋答应她的要求吗?”
季海琼想要谈判的内容一定是想保住周家,而周旭尧能同意吗?计划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
周旭尧勾起她的下巴,低头作势要吻下去,秦桑发现他的意图,堪堪避开,“你会答应还是拒绝?”
“你想要我答应还是拒绝?”周旭尧睨着她澄澈的眼睛,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的眼神又深有暗,色调却很淡,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
秦桑蠕动着唇,声带却紧得生疼,无法发出声音。
她想说拒绝,只要季以旋平安就好了。
放在以前,她肯定轻轻松松就表明态度了,但是这一刻,她对着周旭尧的眼睛,忽然想起昨晚上他神色肃穆而专注地表情。
【想要得到你的心。】
低沉的声音宛若余音缭绕,回荡在耳边,令她无法坦然地开口说出那种不痛不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