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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午睡醒过来,环视了一圈,保姆不在,她喉咙干得有些难受,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然而水壶放在她伸手够不到的位置,试了好几次都碰不到,她不得不倾斜着身体,结果上半身受力不稳,她整个人往下倒去。
下一刻,她就被人搂住了腰肢,整张脸埋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不是周旭尧的气息,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顿了顿,小心地扶坐好,抬眸就对上了陆禹行那张万年不变的温漠俊脸。
陆禹行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地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秦桑垂着眸,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的水杯,没有动,陆禹行淡漠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不是要喝水?”
秦桑这才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很快就喝完了,陆禹行又问,“还要吗?”
“不用了,谢谢。”杯子被秦桑拿在手里,她不冷不热问道,“找我有事吗?”
陆禹行两手空空而来,他无视秦桑的不友善,站在床边上,视线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腿上,淡淡启唇,“听说你受伤住院了,过来看看。”
秦桑并不领情,浅浅一笑,“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伤是怎么来的?”陆禹行像是听不到她说的话,又问了一句。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你对他热情相待,还是冷眼相对,那张脸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任由你把话说得再直白难听,他也会自动过滤,不受影响。
秦桑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男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深沉地像海,暗得无法看见尽头,她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半响,他忽然开口,“需要我通知你爸吗?”
陆禹行面色寡淡地询问,却是一种威胁,秦桑受伤住院的事情一直瞒着秦有天,就是不想秦有天担心她。
保姆不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桑就算想要赶人,也无能为力。
她眉目微凉,冷眸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不用了,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受伤,他就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医院?”
“保姆有事外出。”
话刚落,病房的门推开,保姆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病房里会有人,乍见到陆禹行,保姆楞了一下,顿在了门口。
秦桑看向保姆,“阿姨,你回来了。”
“嗳,”保姆回过神,上前放下手里的袋子,“我刚出去买了点水果,太太要吃吗?”
“都有什么水果?”
“水蜜桃,葡萄和草莓,太太想吃哪种?”
“草莓吧。”
“好的,”保姆又转身问陆禹行,“这位先生想要吃什么?”
陆禹行敛着眸,疏淡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走了。”说着,他又瞟了一眼秦桑,这才转身离开。
秦桑盯着合上的门,疑惑层层涌上来,搞不懂陆禹行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就为了问她怎么弄伤的?
简直莫名其妙。
……
傍晚的时候,说不过来陪她吃晚饭的男人,意外地出现了,“你不是说不过来?”
周旭尧的唇畔噙着些许笑意,“我能过来,你不是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
男人那笑容总令人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秦桑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眼角余光又看了一下保姆,心底揣摩了几分,淡声说道,“知道我受伤了,他过来看病,没有其他意思。”
本以为周旭尧是知道了陆禹行来过,所以才特意赶回来陪她吃饭,她不想又因为这个闹闹不愉快,却布料周旭尧挑眉反问一句,“你说谁?”
秦桑有种班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只能选择坦白,“陆禹行下午来过。”
果然,周旭尧的脸变得深沉莫测起来,秦桑心底马上就慌了,有些紧张地解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也没有叫他过来,而且他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周旭尧的眼睛眯得狭长,声音辨不出喜怒,“我又没说什么,周太太这么惊慌,是做了亏心事?”
秦桑抿着唇,不悦地皱眉睨着他,“周旭尧,你又要跟我吵架吗?”
他这是什么态度?隐瞒有罪,坦白有错,到底是要她怎么样?
“我也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分明就是你在怀疑我!”秦桑控诉他。
“行,是我不对,”见她要动怒,男人的眼底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声音更是带着些许玩味,“我也没什么意思,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她敏感?他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疑神疑鬼的,他累不累?
秦桑别开脸,凉凉道,“是你太过神经质。”
周旭尧瞧着气鼓鼓的模样,眯眸淡笑着,“你说的都对,是我神经质,现在先吃饭?”
秦桑,“……”
他果然是有病。
吃完饭,周旭尧又用轮椅推她下楼去散步,回到病房,秦桑跟保姆说,“阿姨,我要洗个澡,你帮我一下。”
不等保姆应声,周旭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姨,你可以回家了。”
保姆犹豫不决,“可是太太……”
周旭尧面容沉静打断她的话,“时间已经不早,家里的猫也需要喂食。”
秦桑想了想,“阿姨,没事,你回去吧。”
等保姆走了,周旭尧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优雅地解开袖扣,把袖子挽道手肘处,秦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种不安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秦桑警惕地看着朝自己走近的男人,“你要做什么?”
周旭尧挑着没,薄唇挑起性感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不是要洗澡?”
秦桑端着僵硬的笑,紧张地说话有些磕磕巴巴,“你……你帮我叫一个护士过来帮我就好。”
周旭尧目光湛湛,肆无忌惮盯着她,低低哑哑地说道,“你老公在这,叫护士做什么?”
“我不要你!”
“我帮你洗,或者不洗,二选一,你决定。”
“周旭尧!”她失算了,刚才就不应该自以为地让保姆走了可以叫护士帮忙,她忘记了周旭尧这个重大威胁的存在。
“决定好了?”
秦桑抿着唇瞪着他,“我现在是伤患,没办法满足你。”
周旭尧眸色微沉,“我只是给你洗澡而已,你以为我做什么?”顿了顿,他视线落在她的腿上,“我再饥渴,也不至于对一个病患下口。”
“我不习惯男人给我洗澡。”
周旭尧脸不红心不跳,冷不丁地说道,“我给你洗澡还洗得少吗?”
婚后,两人的夫妻生活常常因为秦桑体力不支,事后都是他给她洗澡,现在才说不习惯,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秦桑没他那么厚脸皮,因为他的这句话,脸颊染上淡淡的绯色。
见她安静下来,周旭尧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秦桑气息乱了几分,“周旭尧,我说了不用你!”
他置若罔闻,抱着她走进了浴室,“头发要洗吗?”
“不洗!”秦桑瞪着眼睛,“我现在是不要你帮我洗!”
“刚才看见你挠头了,肯定会不舒服,头发也一起洗了吧。”
“周旭尧,你是不是耳聋!”
“没聋,所以你不用叫那么大声。”
“……”
不管秦桑怎么抗议,最后还是被他扒得光光,浴室里,女人的叫骂声渐渐消弭。
自从上次那一次事件,周旭尧对她最亲密的行为也仅限于亲吻,虽然很多次他都有檫枪走火的趋势,最终也因为秦桑的抗议而无疾而终。
洗澡这件事情,是这段时间来,最为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周旭尧无奈地看着床上被子盖过头顶的女人,“桑桑,起来吃药了。”
然而秦桑像一只蝉蛹,一动不动,周旭尧只好伸手去扯被子,却发现她揪住了,对于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是哭笑不得,“桑桑,闷在被子里对身体不好,松手。”
依旧是没有动静。
周旭尧真担心她这样会窒息,只要强行将被子掀开,一眼便看见她一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你是在害羞吗?”
听出他的调笑,秦桑是又羞又恼,她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两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发生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她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尴尬。
周旭尧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的身体有哪里我没看过?你还害羞什么?”
“周旭尧!”重重的呼吸,她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瞪着他尖叫了一声。
“好,我不说了,你听话,把药吃了。”周旭尧低声慰哄着。
秦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他手里接过药和水,囫囵吞枣地把吃了,第一次吃药吃得那么爽快。
“好了。”把杯子塞回去给他,眼神都不给一个。
“你的腿受伤行动不便,所以要见季以旋,只能在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安排你跟她提前见一面。”周旭尧忽然开口道。
秦桑怔了怔,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迟钝了好几秒,而后是眉头一蹙,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满道,“举行婚礼那天都晚了。”
秦桑就是想在婚礼之前见见她,问一下她的想法,如果可以,最好就是能帮到她。
她的心思太容易猜到,周旭尧一眼便看出她的想法,黯哑的嗓音沉静缓慢,“除了那天,其余的时间想要见她很难。”
周家戒备奔就森严,现在婚礼的消息宣布了以后,季以旋被盯得更紧了,除了指定照顾她的人,谁都不能见她。
就算可以考虑安排秦桑去周家见她,那也是在她行动灵活方便的时候,偏偏她的小腿骨折。
“等到举行婚礼,一切都晚了。”秦桑的情绪很低落。
周旭尧盯着她落寞的脸,眼眸幽暗了几度。
季海琼对秦桑说的话,他已经一清二楚,也明白了秦桑为什么会一下变得那么执着,因为她自责,觉得季以旋的受的罪都是因她而起。
摸了摸她的头,“桑桑,她的人生你干预不了,选择权在她。”
“真的不能提前见到她吗?”秦桑不死心,“提前一天也好。”
周旭尧定定地看着她,缄默不语,对上他的眼睛,秦桑知道,事情不能按照她预想的发展。
“我知道了。”她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能在婚礼上见见她,也好。
……
次日,周旭尧去上班以后,果然又有人来给秦桑送向日葵。
秦桑看着门口站着花店工作人员,“这花是谁让你们送过来的?”
“是一位先生。”
“名字呢?”
“抱歉,小姐,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联系方式呢?”
送花的工作人员为难地看着秦桑,“抱歉,我们不能随便泄露客人的信息,小姐,请你签收一下好吗?”
秦桑抿着唇,冷着脸,“抱歉,陌生人的东西,我不会要,麻烦你拿走。”
“小姐……这,麻烦你签收吧,不然我的工作也很难办。”
送花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因为常年在外奔跑送花,所以肤色黝黑,高高瘦瘦的,工作一定也不会轻松。
秦桑看着他,胸口堵了堵,对站在一旁的保姆道,“阿姨,把花签下扔掉。”
那小伙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正常签收下,他的工作就完成了,至于主人要怎么处置这些话,与他无关,他一边把花递给保姆,一边连声道谢。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到底是谁给她送这种暗示重重的东西,秦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她又不能告诉周旭尧那个小气鬼,不然又有一顿争吵。
真的是烦死了!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每天都会收到一束向日葵,每天都让保姆扔掉,而周旭尧越来越忙,时常是在她睡着以后,他才会到医院,第二天醒过来经常都是看见他一个人窝在那小沙发上睡觉。
也不知道他那副身体到底怎么能忍受得了那么小的地方,这么睡下去,不腰酸腿疼才怪。
秦桑发现周旭尧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眉宇上的疲倦也愈加明显,说实话,她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这天早上醒过来,病房里没有周旭尧的身影,秦桑问保姆,“周旭尧呢?”
“我来的时候,现在已经不在了。”
正说着,周旭尧忽然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清俊的脸掩不住的倦容,眼睛也泛着红丝,下巴和嘴唇上的青胡茬也冒出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尘土味。
秦桑皱着眉头,“你逃难吗?”
大清早的这么一副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旭尧大步朝她走过去,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一记亲吻,声音沙沙哑哑的,“临时出了点事情,刚忙完,昨晚睡得好吗?”
他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通宵熬夜在忙?秦桑有些错愕,“你一晚上都没睡?”
“嗯,”男人的声音都透着疲倦,“你先吃早餐,我先去洗个澡。”
她住院以后,他也没有回家,基本都是公司医院两边跑,所以都有他的换洗衣服,秦桑看着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事情让他忙得连续熬夜,甚至通宵?
周旭尧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精神也好了一些。
“公司最近事情很多?”秦桑看着在吃东西的周旭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好像瘦了一些,轮廓分明的脸,五官仿佛更加深邃了。
难得她会主动关心他的工作,周旭尧挑了挑眉,一双深眸凝着她,“最近比较忙一些,过段时间就好了。”
秦桑沉吟了片刻,温淡说道,“既然那么忙,就不要一直往医院跑了。”
“周太太,”他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低沉的嗓音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笑意,“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秦桑盯着他嘚瑟的模样,恶由心生,撇了撇嘴,勾出一抹凉凉的假笑,“你别往自己脸色贴金了,我只是不想落下一个克夫的坏名声!”
周旭尧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俊脸凑近他,声音压得更低沉,“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唔……”猝不及防地就被男人堵住了唇齿,声音悉数被吞咽。
秦桑正要推开他,然而周旭尧仿佛早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大掌轻而易举地固定住她的脸,让她无法退开。
沐浴露清香的味道萦绕在呼吸里,男人的唇齿还沾着咖啡微涩微苦的味道,侵蚀了她的味觉,心跳如雷。
本想浅尝辄止,去按捺不住被她的香甜蛊惑,太久没有碰她,周旭尧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直到她频临窒息,他才松开她。
忍不住又低头啄了她一下,声音粗哑,“你的惩罚也差不多了,腿伤好了以后,可以放行了?”
他这个年纪没有血气方刚,但需求却不少,可自己当初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吃了,只要秦桑不愿意让他碰,他就只能忍下来,这就是惩罚。
两人的呼吸紊乱,他抵着她的额头,垂眸看着她因为接吻泛红的脸颊,唇瓣被他蹂躏地嫣红微肿,双眼迷蒙的模样勾得男人心痒痒,分分钟钟会精虫上脑。
秦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花了半分钟的事情才理解透他话里的意思,鼓着腮帮伸手将他推开一段距离,“你的脑子成天只有这种事情吗?”
他低笑一声,“对着你的时候,脑子只能想这种事情。”
这个人无论是装高贵还是耍流氓,都得心应手,她要是继续往下说,保不准他会说什么下流的话。
“不是很忙吗?赶紧吃完去上班。”她拿过一旁的平板,装做要忙自己的事情。
周旭尧趁不备,动作极快地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香,秦桑冲动得差点失手将平板砸在他的脑门上,“周旭尧!”
不管她如何恼羞成怒,他的唇角都挂着笑,“晚上让阿姨留下来陪你,我不知道几点才能过来。”
“你不用过来了!”秦桑不耐烦地说道,好像他是一只苍蝇,赶不跑就想要拍死。
周旭尧咽下最后一口早餐,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尽量早点过来。”
“……随你便!”她的好意他不要,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反正累死的不是她。
周旭尧刚离开病房,秦桑发现他的手机落在了桌子上,“阿姨,他手机落下了,你赶紧给他送去。”
保姆拿着手机追出去,幸好电梯比较慢,周旭尧还在等电梯,接过手机,淡声道,“谢谢,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她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周旭尧给的待遇并不低,虽然脾气难以摸准,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好说话,也不会用有色眼镜看人,保姆自然也很喜欢这份在工作。
“对了,先生,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保姆在心底打了一遍腹稿,斟酌说道,“最近一直有人给太太送花,太太好像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闻言,周旭尧温润的脸微微一沉,眉梢轻轻挑起,“怎么回事?”
于是,保姆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一告诉了周旭尧。
周旭尧阴着脸,淡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医院大门外面,容旌已经的车还在等着,周旭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直接回公司还是……”
“去新龙路‘勿忘我花店’。”容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旭尧沉声打断了。
容旌坐在驾驶座上,抬头从后视镜看着周旭尧,不确定的问,“老大,你刚说去哪儿?”
“新龙路‘勿忘我花店’。”
见容旌没有开车,周旭尧凉凉地抬眸,“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了……”他是老大,他说了算,容旌闭上嘴巴,发动了车子。
周旭尧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在歇息,脑海里想的,却是保姆的那些话,还有秦桑生日那天,送过来的那束向日葵,以及卡片上的留言。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窥视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