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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着眼说:“南浔,我求你,求你救丹娘。”
燕离居然有求我的一天?哈哈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看着燕离,胸腔里恨意越来越深,他殷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凭什么他认为我会救?他又有什么脸面来求我?
我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不救。”
他面如死灰,面容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挫败,他问我:“你要我怎样才愿意救她一命?”
我故作思考状,随口一提,“你跪下求我啊,说不定我就考虑考虑。”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燕离这种高高在上皇子,除了庆元帝他这辈子都没有跪过别人,就算他深爱着丹娘,我也不认为燕离会在我这个仇人面前跪下来。
可是,燕离永远都会让我大吃一惊,他缓缓的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都能听见骨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重重的,沉闷的声音。
他不跪,我不难过。
他跪了,我反而更难过。
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对一个女人这么好!他为什么就只是针对南诏?要我们南诏皇族死于非命,他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伤害我?
我笑出了眼泪,我对燕离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今天?你手起刀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求我跪我?你一把火把南诏烧了个精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报应这个词?”我收起泪,我说:“燕离,我考虑好了,我不救,现在全天下懂蛊的人就只剩我一个了,南诏懂蛊的人也都被你杀光了,你就等着丹娘慢慢的死在你眼前吧!运气好点,说不定你的孩子还能出生,不过你这种人运气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双膝跪地,抬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眸子里的决心真是让人讨厌,他说:“我求你,南浔,你恨我,想杀我,你尽管来,你救丹娘一命,她和我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
我俯视着他,迎着他的目光,我说:“燕离,你记性不太好,我也求过你的,我哭着求你不要杀我的父兄,我求你放过我,可是你呢?你把我父亲砍头,兄长肢解,姐姐就更可怕了,千刀万剐,你求我,我就不答应,也让你尝尝我曾吃过的苦。”
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盯了我很长时间,然后慢慢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就当着我面,亲手割下自己腕上的一块肉,骨肉分离,血流不止。
“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你要报仇,我曾经对你家人做过的事,你还回来,丹娘无辜,你救她。”
燕离竟然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我等啊等,等过了秋过了冬,才等到今天。
这应该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啊,为什么我笑不出来?明明燕离都自剜了,为什么他还在笑着而不会痛?
我想我不开心的原因一定是我没有亲自动手,我蹲下来,视线与他齐平,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狠狠扎进他胸口的同时,我说:“燕离,你去死吧!”
燕离当然没有死成,他倒在地上,笑声凄凉,他说:“我明明知道的,不该来求你,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丹娘啊,丹娘今年才十八岁,她吃了那么苦,她不能死,不能死。”
我站起来,背对着他。
我想说,我今年也才十八岁,我吃的苦一点也不比她少,可这些话我还是咽进肚子里没有说,我听见了燕离细小的啜泣声,他哭了。
我是不是该感谢丹娘,要不然我根本不会想到燕离也会流泪,铁血男儿竟然有泪?
我怕自己没有气势,于是抬高了声音,狠绝的说:“你滚吧,丹娘固然可怜,可就怪她是你的人,与你有关的我不仅不会救,我还会去害她,你自己种下的祸事,苦果你自己来尝。”
燕离就像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望着天,眼泪一点一点的从眼眶落下,他一直喃喃道:“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此刻,我并不觉得燕离可怜,妻离子散也是他该!
他的胸口还淌着血,玉兰树上的玉兰花瓣被风吹落在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春景一片好,更衬托出他的凄凉。
情到浓时方恨少,前半生若是积德了,也不至于会有今天。
燕离不肯起来,他带来的侍从进来拉他时,被他身上大片的血吓了一大跳,扶着他,“王爷,您没事吧?”紧接着又向外高声道:“来人,快去找太医!”
侍从准备把他拖走时,他还不肯走,嘴里一直嚷嚷着,“本王不走,她不答应本王,本王就一直在这跪着。”
我不想在看见这样的情景,转身进了屋里,云闻一直都在窗边看着这一切,他问我,“你开心了吗?”
就如他在河伯城他帮我杀了赵将军那一次,他也是这样问我,你开心了吗?
我开心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燕离落泪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有快感的,既然如此,我就要他掉更多的眼泪,丹娘,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救。
我把我一直藏在身上的最后一只蛊,也是最好的那只蛊拿了出来。
我小心的把蛊虫放在桌上的瓷碗里,看了半晌,然后吩咐下人,“你去拿些油,再拿个火折子来。”
东西很快就拿上来了,云闻在一旁看着我的动作,没有出声。
要烧掉自己养了这么长时间的蛊,真的不容易,但是,我实在是怕极了燕离会用些下作的手段来偷,我输不起,我把油倒在蛊虫上,然后点燃了火折子。
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蛊虫就在我眼前被烧死了。
赵无极之前几乎弄死了我所有的蛊,倒也省下来我不少的事,我突然想起来,燕离在灭南诏时疯狂找着的耐冬花,在想想丹娘跟我说的,那么燕离要找耐冬花不是因为长生不老的谣言,而是因为耐冬花能解百毒,他想拿耐冬花救丹娘。
丹娘曾经是蛊人,身体被腐蚀的很厉害了,五脏六腑都不再完整,燕离想救她,就必须依靠蛊反过来补给丹娘的身体。
云闻突然出声打破我的思路,他看着碗里被的焦黑,目光沉沉,他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那个女人活不长的,哪怕燕离能找到懂蛊的人,也救不了她。”
我转头望着云闻,我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在我的认知里,燕离只要找到懂蛊的人,那么丹娘至少可以多活十年。
云闻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他笑不露齿,“我跟你说过,燕离回京的第一天我和他就在金銮殿遇到了,他当时带着那个女人求庆元帝赐婚,在经过我身边时,我在那个女人身上下了毒。”
我诧异,“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毒药?”
云闻拽过我,用鼻尖蹭着我的脸,“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他们回京的路程和动向我都一清二楚,颜渊阁的人也早就将消息打听到了,这件事是我早就谋划好的。”
我沉下脸,“那你刚刚怎么不拦着我烧了蛊?”
他恶劣的一笑,“因为我喜欢看你恨着燕离的样子。”
我挣脱他的手,怒从心来,我忍不住嘟囔一句,“你的喜欢真....奇怪。”
我以为在经过今天的事之后,燕离已经很清楚我的态度了,我也以为他不会再自取其辱的来找我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又托人带来消息,说丹娘要见我。
他怕我不肯去,还断了一指送到我面前,只求我见丹娘一面。
丹娘要见我不会是求我救她,女人了解女人,那么丹娘要找我只能是有事对我说,而且还是我不知道的事。
我不想见丹娘,但是我想听丹娘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