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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斯年带着李沫儿来到采文院,正在玩耍的姑娘们几乎是第一次看到周斯年进入采文院,还带来了一个人才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纷纷过来,一时之间耳边全是莺声燕语的请安声,如风摆杨柳的婀娜体态,在身边摇曳生姿。我好奇的偷看了他们两人的眼神,周斯年意料之中的一脸色迷迷,只是看到我在瞪他,这才不甘心不情愿的看着一干美女被郑嬷嬷带走。李沫儿却心不在焉,仿佛眼前这些美色都是一群柴火妞,不值得一看。
陈显仁静静的躺在床上。房间里生着火,下人还算是尽责,陈显仁盖着干干净净的被褥,头发很整齐的束在头顶,脸上身上都很干净。身上的外伤也早已经好了,看起来竟比没有进府前胖了一些。
周斯年和李沫儿静悄悄的停在门口,我从翠儿手里接过食盒,示意她退出房门,把门关好。这个偏院平时不许人靠近,照顾陈显仁的下人也被放假过灯节去了。我走到陈显仁的床前,“显仁哥,”我轻声细语的呼喊着陈显仁的名字,“今天是上元节,我给你带汤圆来了,你尝尝。”
我轻轻的扶起陈显仁,给他在背后垫好枕头,他微微的叹息一声,幽幽的说:“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到上元节了。”
我笑道:“可不是,我给你带汤圆来了,这是咱们北地人爱吃的五仁馅的汤圆。你知道吗?他们南人竟然吃肉馅的汤圆呢,好难吃啊。”
我说着,用汤匙舀起一个汤圆,放到他的嘴边,说:“你尝尝,已经不烫了。”
陈显仁很听话的张开嘴巴,咬了一口汤圆,轻轻的嚼着。我笑着问:“好吃吗?”
他点点头,又吃了一口。
我看着他的嘴唇在动,眼泪无声的流着,怕自己会发出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在遥远的京城,同一时间,上元节,皇宫里也是同样的火树银花不夜天。羽林军的李胜贤与金素衣,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奉旨带兵搜查了皇后寝宫与太子东宫。掘地三尺,找到了毒害皇上的毒药。
陈显仁吃掉一个汤圆,说:“很好吃,再给我一个吧。”
我忍住泪,点点头,又从碗里舀起一个汤圆,准备放进他的嘴里。周斯年无声无息的走过来,看着陈显仁。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们提前说好了,今天是上元节,陈显仁最爱吃粘食,要让他吃些汤圆,好歹算是过了节,再由李沫儿的人把他抬走。
现在,皇后与太子毒害皇上一案已经证据确凿,他的口供已经不重要,龙禁卫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供词。只是皇后与太子的忤逆案是何等大案,所有人犯必须齐全。
周斯年没有说话,我把汤匙送进陈显仁的嘴里。陈显仁突然哈哈大笑,脸色一下子发青,瘫倒在床上。
他竟然想用汤圆噎死自己,我被吓呆了,惊慌失措的喊着:“显仁哥!显仁哥!”急忙使劲儿的拍打他的后背,希望能把汤圆拍打出来。周斯年却一把揪住陈显仁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他,用拳头向着他咽喉方向,一下一下的猛捶他的肚子。
李沫儿过来,捏住陈显仁的下巴,把他的嘴捏开,伸手进去,抠他的嘴巴。陈显仁发出痛苦的“呜呜”声,我心里难过的要命,哭着冲过去,想从两个男人手里,把陈显仁抢出来。
周斯年厉声说:“胜蓝!住手!你疯了!我们这是在救他!”
我哭喊着:“你们救他做什么!你们救活他就是想继续折磨他!他好不容易死了,不用再受苦了!”一边哭喊着,一边继续不顾一切的抓挠李沫儿的手臂。他的手臂被我抓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却没有抽回的意思,继续抠陈显仁的喉咙。
终于,陈显仁“哇”的一声,不停的呕吐着,也终于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呕吐的脏物溅了李沫儿一手。
听到陈显仁的喘息声,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周斯年却没有安慰我的意思,厉声说:“别哭了!快去叫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打水给指挥使洗手更衣!”
他竟然这么凶狠的和我说话,我伤心极了,不理他们,也不忍心看陈显仁怎么样了,恨恨的站起来走了。
一路出了到处都是花灯的采文院,到处都是人们的欢歌笑语。却没有人知道,近在咫尺的那个小偏院里,有个人不能动,看不见,现在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我一路像李沫儿那样,慢慢的捏碎树上的冰凌花,慢慢的往回走。冷不防一个人挡住我的去路,我冷不丁的被那人吓了一跳,抬头看时,竟然是阿宾。
他穿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袍,外披大红猩猩毡斗篷,头发用银色发冠束起,笑意盈盈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属下在后面喊了那么多声都没有听见。”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阿宾这样打扮,笑道:“你这么穿,我差点认不出了,怎的今天穿便装了?”
阿宾笑着说:“属下升右将军了,不用值勤,就穿便装了。今天是上元节放假,家父让我进来给城主和夫人拜节,却不想城主不在啊。”
我心里替他高兴,也就冲淡了许多哀伤,笑着说:“升官了呀,那恭喜你啊。城主今晚上有要紧事,恐怕你见不着他了,不过不要紧,我会告诉他你来过了。回去给老爷子带个好,就说谢谢他想着。”
阿宾一一答应着,又关切的问:“夫人没什么事吧?属下方才看夫人好像哭了。”
我心里一酸,急忙忍住泪水,强笑着说:“我没事,你难得放假,去找他们玩去吧,不用陪着我呀。”
阿宾却笑着说:“属下找夫人一起玩好不好?他们在前边猜字谜,咱们一起去看看如何?猜中了有奖励。”
我心情低落的很,刚刚从陈显仁的凄惨里走过来,我哪里有心情去玩,说:“不了,我今个儿很累,想回去歇歇。”
阿宾关切的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属下也不去了,就这么陪夫人走走,送夫人回去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