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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水跟着苏妍慢慢的向下走去，有穿着暴露的女子从两人身边匆匆经过，但是看到苏妍的时候都纷纷点了下头，叫了声“苏姐”，这才继续向下走。
“你的证件都带了吗？”苏妍边走边问，像是刚想起来，问傅明水，“你的名字，打算叫什么？”
傅明水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这里工作，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必须得起一个像是代号一样的名字，倒还真是地下工作者了，她不由哂笑。
“证件都带了，”她有条不紊的说，“身份证，户口本，体检证明，还有大学毕业证书……”
“还带的挺全的，”苏妍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都在哪呢，一会拿给斐斐，让她带你去办个入职手续。”
傅明水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这也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假资料，至于给自己起什么名字，她一瞬间还真被难住了，只得道：“我不太会起名字，苏姐给我起一个吧。”
苏妍倒是一口答应下来：“也好，那我给你起一个，”这时她和傅明水已经走到了一楼，站到了刚刚傅明水看到的休息室门口，“叠字的名字虽然俗了点，但是也朗朗上口，你这样子，”她侧眸又看了傅明水一眼，“就叫清清吧。”
她又补充了一句：“是三点水的清。”
傅明水对什么样的名字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既然苏妍给她起了，她也就接受下来，点了点头：“谢谢苏姐。”
苏妍推开了门，一股热浪和女子们的大声说笑的吵闹声肆无忌惮的传了进来，还有浓浓的烟味，看到苏妍进来，大部分人纷纷站起来：“苏姐。”
也有妆容精致的女子不冷不热的坐在那里，手里掐着根烟，冷眼看着苏妍，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但是这样的人并不多，傅明水从眼角处轻轻扫了几眼，把她们的脸记到了脑子里，这才继续把目光放在前面苏妍摇曳生姿的背影上。
真有这样的女人，穿着西服也能穿出种味道来，傅明水思忖着，跟着苏妍走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面前，她抬起头，看向那女孩。
那是个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的，个子却比她还要高的美丽女子，正带着笑容和苏妍寒暄，大约是感应到傅明水的眼神，她转了眼看过来，上下扫了几眼傅明水，眼里满是毫无遮掩的打量——那目光让傅明水想起自己见过的，在菜市场买东西的顾客，挑挑拣拣中，目光里没有一点感情，看到的只有这货品中的瑕疵与否。
“底子不错，”那女孩，斐斐对苏妍道，“模样可以靠化妆来补，再说现在才上淡妆，我看浓妆不太适合她，这衣服是苏姐选的吧？真有眼光。”
苏妍淡淡的，矜持的挂上了一抹笑：“这小姑娘我觉得不错，想着放到你手下磨练磨练，而且……”她压低了声音，“最近康盛他们几个不是一直在抱怨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吗，”苏妍斜眼看了一眼傅明水，“清清家里欠着叶量的钱，想着卖身还债呢，叶量不就喜欢这个调的，你有机会把她推过去，管怎么样，既是让叶量过瘾了，也能让这小姑娘死心塌地的。”
“行，如果是个聪明的，我也能提点着她，”斐斐说着，伸手拍了拍傅明水的肩膀，手指上做过的黑色法式甲重重陷入傅明水的肩膀里，“跟我过来。”
傅明水依言过去，斐斐又和苏妍客气了几句，然后带着傅明水转过一个拐角，到了另外一排柜子前，傅明水这才发现，这个休息室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
她静静的感受着整个屋子的气氛，但是发现和二楼一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通阴气息，倒是有很多混乱的微弱的灵物之气，大概是这些女子身上带着的护身符之类的灵物，但是看这微弱的灵力，想来也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她收敛了眸子，因为换了衣服，这裙子上又没有口袋，包里放着的解怨结没有办法再随身带着，她不由想到傅镜止让她修习结怨之术，以便不依赖这解怨结，不由感慨一句他的眼力比自己有远见许多，这时，就听见斐斐道：“这里是你的柜子，这是钥匙，以后晚上来了，直接从侧门进来，在这里换衣服就行，衣服的风格，你自己揣摩着点，按照苏姐今天给你挑的这样就行。”
傅明水收敛了思绪，点头一一应了，斐斐看着面前不言不语的傅明水，突然起了分好奇：“你有男朋友吗？”
傅明水一怔，按理说，不好说自己有，也不好说自己没有，她倒是也没有过多纠结：“有。”
“快分了吧，”斐斐顺手把钥匙扔给她，“在这里做工的，不过感情多好，都会分的。”
傅明水无声冷笑了一下，接过钥匙，走过去开了柜门，柜门上和她的号牌一样，都是A字67号，她伸出手打开柜子，把手里拎着的包放了进去。
斐斐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她在这行业呆了两年了，正是磨练的刚刚好的时候，也算是见过不少从事这行的小姑娘，被迫来的，清高矜持的，死不肯从最后郁郁而终的也有，心里觉得做这行脏的，一直不上心最后却不得不比谁陷下去都深的也有，只是从来没见过像傅明水这样的气质……那不是故作的什么显示自己身份的矫情，而是彷佛天生就该这样，天生就该是这样的冷漠。就像，冰块是冷的，所有人却都不会有意外一样的感觉。
傅明水把东西放好，利落的收拾了一下，这才关上柜门，伸手捋了捋掉到额前的一绺头发，幽深的黑色眸子散发出种说不出的晦暗：“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斐斐看的愣了一下，随后暗自恼怒起傅明水的气场来，二话不说，举起手就想要给傅明水一耳光，傅明水眸子一暗，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被柜子挡住，斐斐见没有打到她，更是气愤，上前几步，右手又想打，却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斐斐，算了吧，新来的小妹妹，晚上就要下来的，你把脸打坏了，是给你自己找不痛快，还是给谁找不痛快呢。”
斐斐愣了愣，这才把手放下来，却迅捷的换了方式，就往傅明水腰上掐去，傅明水眸光闪了闪，低下头，斐斐只觉自己掐的却不像是活人的肉，那冰冷而生硬的触感……再联想到一些东西，她有点犹疑的松开手，却看见傅明水也正在看着她。
冰冷的眸子，里面闪过若隐若现的血光。
邪性，斐斐打了个寒颤，看着脸完全沉浸在阴影里的傅明水，突然觉得有点汗毛直竖起来，想下手，但到底是不敢，又不想落下面子，只得强撑着怒道：“你东西放好了吧？我去换个衣服，你在这里等着！”
傅明水点了点头，斐斐立刻转身离开，同时摸了摸忍不住泛起一阵冷意的胳膊：“妈的……”
傅明水冷眼看着她离开，这才松了手里的印结，斐斐对待她的方式，大概是和其他夜场里一样，对待新来的不听话的小姑娘的方法，但是傅明水没这兴趣忍辱负重，也幸好对面是个小姑娘，这里的环境又足够混乱，只是略微调动了一下身上的“势”，散发出了结怨者独有的阴冷的压迫感，就让斐斐知难而退了。
“喂，你是新来的？”又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尾音拖的长且媚，晃悠悠的，说不出的好听。
傅明水抬眸看去，只见休息室的大沙发上正趴着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长长的栗色卷发披下来，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仰起来看着她，表情清纯而又无辜，但那件低领露背的蓬蓬裙又显示出一种和这种表情不符合的气质。
这女孩在傅明水见过的女孩子中，美貌要属的上顶尖，杜晓晓虽然也是公认的大美人，但是比起这女孩来，少了那种狡黠的气质，过于端庄了，而在这样光怪陆离的环境里，这女孩这样的容貌，一下子给人的冲击力，要比在京四派的宴会中，盛装出席的杜晓晓给人的震撼力大多了。
就好比说，灾难后的废墟里，怒放的极美的花朵，总比那长在温室里的花卉，多了一分冲击力。
“我叫真安，”那女孩子还是懒洋洋的道，“你好，清清。”
傅明水记得这个女孩子的容貌，她就是苏妍进来的那个时候，几个眼都没有抬起来的人之一，她在心里也迅速估量出来了这女孩在迷梦恐怕身份不一般，也是微微一笑：“你好。”
这个时候，斐斐换好了衣服进来，走到傅明水跟前：“走。”
傅明水随着斐斐走出了休息室，走出了门，她侧眸看了一下真安，看到她还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这边，脸上挂着种说不出的古怪笑容。
“沙发上那女孩是谁？”傅明水禁不住问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