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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挑眉:“小太子不是早就让顺帝送走了么,他们做这些事儿,也只会便宜了赫赫人,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
顺帝自裁,也令郑钧和陈贺鸩杀了皇后和数名有宠的娘娘,还将那小太子,也就是九皇子想法子早早地送出了京城,百里初泽早早就着人盯着了,倒也不怕他跑出哪里去。
“也是为了私怨也未知。”百里初泽轻嗤了一声,伸手握了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把玩:“你也知道我早年移空了苗疆多少寨子。”
他移空了苗疆的寨子也是为了她。
秋叶白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看着那些凝结的冰雪,慢慢地便看出来一点不对来了,她微微颦眉:“那雪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百里初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见一片河边白雪细碎,却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
“阿初,你看这片草场,因着地势的原因,落雪并不多,甚至还有不少暗青的老草,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沿着河的雪却是凝得最多的,你不觉得奇怪么?”她一边说着,一边率先向那河流边走去。
百里初泽和众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跟着她一起走到河边,一路疾步顺着河流走了一段,都发现河边的雪是最多的。
她略一沉吟,忽然取下身上的佩剑对着一处比较厚的雪堆处挑了下,随后眼睛一亮,便蹲了下来,对着雪堆挑挑拨拨,果然见雪里有些黑点。
“这些雪有些问题,按理说越是靠里层的雪应该越干净,怎么这雪里却看起来有点脏?”老常立刻道。
百里初泽直接用手摸了一把那雪,送到自己鼻尖一嗅,随后轻笑:“因为这些雪是被人合了毒后再送到河流边来的,随着水慢慢化去,毒便渗入到水里,这也是为什么咱们的人马会出现这样大面积中毒之事了,只是这些雪水融化的速度超乎了某些人的想象,否则咱们中毒的人会更多。”
他顿了顿,又伸手摸了摸暗绿色的草,随后幽冷的目光更渗人:“连着这些还绿着的草也都被大面积的喷洒过毒水。”
众人闻言皆色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低头去看自己脚下的草,原来这就是为什么马儿们会比人中毒更多的缘故,这样说来,他们还是走运了。
但是什么人会用这般狠毒的手段!
“而且,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毒摆明了是不可能要了咱们所有人的性命,难不成只是想要拖住咱们的脚步,又或者有别的什么安排?”周宇也跟着沉吟着道,目光有些阴沉。
他是司礼监刑吏出身,所以众人都有些怵他之余,也颇为相信他的推断。
秋叶白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草场,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便看向无名:“将这些毒雪弄点子回去给军医,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地方,还有,我要见常爵爷。”
此话一出,老常神色有些异样。
这是要启用那老糊涂?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老常见她眼神平和,原本有些担忧的心却又放下来,不管大人什么决定,他只管听着也就是了。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百里初泽,正色道:“阿初,我有些事儿,要与你商量。”
百里初泽看着她,银色的眸子幽光微微一闪,微笑:“嗯,我刚得了些消息,也正好与你私下商议。”
夫妻二人相携着一路往帐篷里去,远远看去倒像是谈情说爱去了。
只是不久,众人便看见国师从帐篷里从容离开,文嘉王女则是脸色虽然带着点绯红,但是容色却是很正常,衣衫整齐。
到了天亮之后,分别有几小队人马离开,只道是去取干净的水源去了。
一日便又这么过去了。
夜色沉静而温和。
坝上的连营隐约闪耀着点点细碎的火光。
折腾了一整日,又是照顾中毒的同僚,又是照顾中毒的马匹,文嘉军众人皆是劳累不堪。
一名年轻的校尉有些疲倦地从一处营帐里钻了出来,看了看天色,揉了揉眉心,提着个水桶向外走去。
因为中毒的同僚太多,还分了不少人去照顾马匹,又分了人去准备粮食和大营防务,所以如今连着一些秽物都要他自己亲自动手去倒了。
门口的哨兵见有人过来,便厉声呵道:“什么人,去哪里?”
那年轻的校尉疲倦地道:“神机营的,我那同营的又吐了,去倒营帐里的秽物。”
他虽然是校尉,但是同营的同袍都病了,如今他也必须动手帮忙。
哨兵知道早前军医们都吩咐过,这些中毒呕吐或者拉出来的污秽之物必须倒进河水里,反正那河水都已经被污染,干脆让水冲走,不能留在大营附近,避免引发病患。
所以他们便于那年轻的校尉对了对号牌,给了他一枚出营的号牌,便放了他出去,亦吩咐一声:“如今夜深了,不要走远了,仔细遇着狼。”
这草甸子上没有外头冷,所以偶尔些獐子、田鼠的出没,便有些狼出来觅食,早前还听见狼嚎。
那校尉点点头,疲惫地笑着打趣:“若是真有,咱们就打狼来食。”
说罢,他便提着那污秽之物往不远处的河边去了。
他慢吞吞地提着那一通污秽之物走到河边,眼见着慢慢地脱离了哨兵的视线,他脸上疲倦的神色一扫而光,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的精光,随后忽然蹲下,从腰里取出一只细长的骨哨,左右盼顾,见确实无人留意,便立刻低声吹了起来。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狼嚎之声瞬间响起,只是这骨哨发出的狼嚎声仿佛在远处响起,而不是在近处响起。
那狼嚎声响起一会,他便注意到大营附近的哨兵似注意到了狼嚎,手中火苗晃动似要向他这一处来,他便立刻收了骨哨。
但是过不了多久,那哨兵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又收了火把。
那校尉正站了起来,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冷呵:“什么人站在那里,转过来!”
那校尉心头一寒,但随后慢慢地一边转过来,一边道:“神机营的,我只是来倒秽物的。”